第26章

    我原也要同她一起，但是寒山月道：「阿寶，他未必會殺我，但倘若你去，我的七分勝算，會變?yōu)槿���。�?br />
    我不解，問她這是何意？

    她道：「你若隨我一同入京，遭遇險境，只會使我自亂陣腳，失守方寸。

    「小傻子，老老實(shí)實(shí)地留在寒家，你信我，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我該信她的，寒山月多么聰明，遇事永遠(yuǎn)沉著冷靜。

    她也當(dāng)真信守承諾，一個月后活著回來了。

    活著回來的代價是，皇帝宣她覲見之前，讓她在雪地里跪了兩個時辰。

    寒山月畏寒，她走的時候，穿狐肷氅衣，馬車內(nèi)壁以牛皮封閉，還置了炭爐。

    京中比嶺南道冷多了。

    那日太元殿外，下著雪，天寒地凍，她的眼睫凝結(jié)成冰。

    后來皇帝當(dāng)著她的面，撕了那張珠患狀。

    她跪在地上，凍得僵硬，朝皇帝磕頭：「嶺南道寒家，愿遵天子之言，效忠于陛下。」

    狗皇帝哈哈大笑，這才沒有殺她。

    回到寒家之后，她便病了一場，身體每況愈下。

    她臉白得像個死人，青珠放入嘴中，已經(jīng)不會在她皮囊之下，蔓延出一道道的綠色瑩光。

    那顆珠子仿佛只剩下鎮(zhèn)尸的功效了。

    我很害怕，問她：「寒山月，你不會死的，對吧？」

    她道：「對的阿寶，我還不能死�！�

    她還不能死，因?yàn)榛实垡呀?jīng)派了人馬過來，宣旨重建媚川。

    隨京中人馬而來的，還有老太監(jiān)徐閹。

    那只笑面虎，收了寒家多年的好處，如今依舊笑瞇瞇的模樣，對寒山月道：「重建媚川是好事，又不影響寒家的地位，你就是太蠢，死些賤民而已，何必為了他們再三地與皇上作對�！�

    春日谷雨天漸暖，寒山玉仍舊穿著氅衣，她眉眼冷清，一如初見。

    玉笄束起的長發(fā)黑如鴉，只是病容太過明顯，唇無顏色。

    她對徐閹道：「公公所言極是，京中走了一遭，小人才算看清了局勢，從前是我愚鈍了�！�

    徐閹身為當(dāng)朝第一大太監(jiān)，深得皇帝器重，但嶺南道多為蠻荒之地，他又已年邁，此次肯親自過來，著實(shí)令人費(fèi)解。

    寒山月很快便知曉了其中緣由。

    她以交付珠場為由，宴請了徐閹以及嶺南道兩州節(jié)度使。

    邕州節(jié)度使常江已病逝半年之久，來的是他長子常鶴寧。

    媚川建成之后，珠場的監(jiān)管軍士會歸朝廷統(tǒng)領(lǐng)，宴席之上除卻寒山月，他們本都是朝廷的人。

    席上舞姬曼妙，音律動聽，徐閹被奉座上賓，備受吹捧。

    他很是愜意，告訴寒山月，皇上執(zhí)意要建媚川，為的正是那傳說中的赤珠。

    珰珠青珠可尋，赤珠難覓，他對皇上忠心耿耿，此番便是為圣上圓夢而來。

    寒山月笑了，她很清楚徐閹的虛偽，皇帝不到三十歲，對于建立媚川并不心急。

    這位徐千歲，卻是老了。

    一個太監(jiān)，做到他這種地步，貪也貪夠了。

    有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哪里還舍得死。

    提及赤珠，吳世昌和常鶴寧，均愣了下。

    常鶴寧對徐閹道，赤珠只是個傳說，公公莫信這種謠言。

    徐閹諱莫如深地看了一眼寒山月，道：「世上有沒有赤珠，寒山君應(yīng)該最清楚，聽聞十年前寒家派遣了三千人的隊(duì)伍，于夜間去深海采珠，如此掩人耳目，為的是什么？」

    這是寒家的秘密。

    嶺南道的采珠場由寒家掌控，機(jī)密之事本該無人知曉。

    寒山月微微一笑，面對他們的目光，頗是令人捉摸不透：「公公既已知曉，寒家也不便隱瞞，那三千死士，自然是為了赤珠而去。」

    「哦？可曾撈到？」

    「未曾，因?yàn)檫@個世上根本沒有赤珠，永遠(yuǎn)也不會有赤珠�！�

    朱崖海礁石下的珠池，那片海域，在很多年前已經(jīng)被寒家視為禁區(qū)。

    寒山月道，她自幼體弱，祖父為了延續(xù)她的性命，一直未曾放棄對赤珠的尋找。

    寒家有最能耐的采珠隊(duì)伍，那幫勇士以生命為代價，總結(jié)出了一個事實(shí)。

    所謂的赤珠，是名為「海和尚」的海怪產(chǎn)下的卵。

    海和尚是生活在深海的妖怪，人首鱉身，全身赤紅。

    它們暴虐，嗜血，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