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再看?看?在客廳中穿梭的她媽媽，南依忽然覺得，這個家里，昨晚熬了大夜的似乎只有她一人。
靜了片刻，南依才應(yīng)，“……早上好?�！�
“我先去洗漱�！�
說完，徐曜闊步走進(jìn)衛(wèi)生間。
林爾雅一直在找厚外套，路過時，順手拍她的屁股，“愣著干嘛？快喝，喝完好?出門�！�
南依這才回過神?，仰頭灌了幾口。
很快，徐曜也洗漱完，一口氣喝掉了熱牛奶，又把三人的杯子刷好?。
清早六點鐘，一切準(zhǔn)備就?緒。
就?在出門之前，林爾雅視線掃過徐曜的衣服，開口叫停，“等等。”
“你?就?穿這點不行，早上太冷了。”
說完她再度進(jìn)臥室里幫徐曜找外套。
可他們家里又沒有男人的衣服，翻來翻去，也只能找到件長款羽絨服。
南依的，這還是初到北城上學(xué)那年，她舅舅送她的禮物，因為不知道她的身高體重，照著自?家姑娘買的。
南依的姐姐一米七五的個子，而她只有一米六五，穿在身上自?然寬大。哪怕是套在厚重的冬季校服外，都顯得空蕩蕩的，也就?閑置了。
沒想到今天還能派上用場。
林爾雅遞過去，“穿上再出門。”
“……”徐曜看?著眼前淡粉色的羽絨服，頓時面露難色。
南依立刻領(lǐng)悟他的沉默。
她知道，徐曜很愛美的。高中那會，他就?不愛穿校服，并不是因為不想遵守學(xué)校紀(jì)律，只是他單純覺得，校服丑，不能匹配他的氣質(zhì)。別看他是個大男生，其實超級有偶像包袱。
他不好開口拒絕，南依便幫他說道，“媽，算了吧，他穿不上的�！�
林爾雅：“不穿一下怎么知道穿不上�！�
南依說，“反正開車，不冷的。”
林爾雅：“不行，誰家逛早市穿著西裝，昨晚還下過雪，降過溫，不冷才怪�！�
南依：“可他一個大男生穿粉色……”
林爾雅：“怕什么，天還沒亮呢，也沒人認(rèn)識他�！�
說著，她轉(zhuǎn)頭看?向徐曜，再度把衣服往他眼前遞了遞，“站著干嘛，套上啊�！�
沉默三秒，掙扎的神?色在臉上一閃而過，徐曜伸手接過，平靜接受，“好?，馬上穿。”
南依：“……”
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抵抗林爾雅老師的威嚴(yán)，沒有人。
徐曜身高有188，這件衣服對他來說，還是過于局促了。
里面是黑色西裝，外搭一件粉色羽絨服，看?著非常違和。衣服緊緊束著他，袖子也不夠長，手腕處露出兩截黑色。行走的衣架這回終于架不住了。
南依都有些忍俊不禁。
林爾雅掃視一眼，“將就?穿吧，為你?們好?，年輕人少挨點凍，總不會錯的�！�
徐曜面帶微笑，“伯母說的是。”
林爾雅：“把拉鏈拉上，別?敞懷�！�
徐曜：“好?的�！�
低頭，老老實實將拉鏈拉好?，他立在那，像個滑稽的粉色小人。
林爾雅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開門。
她率先下了樓，南依和徐曜緊隨其后。
期間，南依無數(shù)次轉(zhuǎn)眼看?向他。
粉色小人徐曜抬手遮眼，壓低聲音，無奈道，“別?看?我了。”
南依想笑，但忍住了，只小聲勸他，“忍忍吧，很快就?會回來的�！�
“而且你?看?，”她張開雙臂，轉(zhuǎn)向他，展示著，“我也被?迫穿了很厚，保暖背心?，秋衣毛衣還有一個厚馬甲�！�
手臂上下?lián)]動，她問，“像不像徐曜看?她認(rèn)真展示，試圖安慰自?己，到底還是低笑了聲。
“嗯，最?可愛的企鵝就?是你?了�！�
他悄悄牽了牽她的手。
這時，林爾雅轉(zhuǎn)頭問，“一會你?倆誰開車？”
牽住的手瞬間松開，兩人像兩顆彈簧一般，離得老遠(yuǎn)。
南依咳了聲，應(yīng)道，“讓他開吧。”
林爾雅視線在兩人之間巡視，又問徐曜，“你?知道早市在哪？”
徐曜說，“不知道，但是可以導(dǎo)航�！�
“哦�！绷譅栄呕剡^身去。
兩人同時松了口氣，又默契對視一眼，無聲用眼神?交流。
起初是覺得挺奇怪的，都成年了，也不是偷偷談戀愛，怎么牽個手還緊張局促起來了？
后來想想，可能是因為林爾雅的職業(yè)緣故，教?師，還是那種不茍言笑的班主任形象。讓他們不自?覺就?把自?己代入了班上早戀的學(xué)生。
莫名?有些好?笑。
……
天剛蒙蒙亮，早市已經(jīng)熱絡(luò)起來。
街頭巷尾熙熙攘攘，人聲鼎沸。賣早點的攤位冒著裊裊炊煙，為嘈雜的場景平增了濃烈的煙火氣。
沒睡夠的困倦似乎隨著這熱鬧，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新鮮感。
這是徐曜第一次來逛早市。
平時買菜都是直接叫外賣，或者?去超市，連菜市場都沒去過，他難免感到稀奇。
很多東西都沒見過，視線繞場掃了一圈又一圈，每到一個攤位，都忍不住多看?兩眼。但又不想顯得自?己太沒見過世面，于是看?過之后，又生生移開眼。
南依很久都沒跟林爾雅來過了，生機(jī)盎然的清晨最?能帶動人的情緒，她也有些興奮。
察覺到徐曜好?奇的神?色，她壓低聲音，笑著調(diào)侃他，“徐少爺是不是第一次來？”
徐少爺，她從沒這樣稱呼過他。
多半是從陳智杰那學(xué)來的。
徐曜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如實道，“確實沒來過�！�
“那你?今天可得好?好?逛逛，很好?玩的�！闭f到這，她小聲說道，“而且我媽媽買菜，很精彩！”
徐曜眉梢微揚(yáng)，“是嗎？”
很快，他便親自?見識到了精彩之處。
林爾雅打頭陣，兩個人始終跟在后面。
看?著她按照菜譜，找到攤位，詢問菜價，又貨比三家。
挑最?肥的魚，挑最?活躍的蝦，還有最?新鮮的果?蔬。
“抹個零，我再買兩瓣大蒜�！�
“剛才那家收我五塊五，我沒買，你?不能比五塊五還高吧？”
“送點小蔥，謝謝，以后還來�！�
林爾雅買東西，講究的就?是一個性價比。絕對不會讓一分錢花得冤枉，任何人也別?想從她這占到一點便宜。
缺斤少兩必不可能，說一不二雷厲風(fēng)行。
一頓操作?下來，三個人兩只手都已經(jīng)拎滿。
徐曜嘆為觀止。
確實精彩，堪比博弈。
菜已經(jīng)買完，林爾雅提議吃過早飯再回去。
早市上早餐種類很多，南依說要帶著徐曜去挑一挑。
林爾雅點頭，“挑吧，我去豆?jié){油條的攤位等你?們�！�
林爾雅一離開，徐曜才有些“放飛自?我”。對那些沒見過的、感興趣的，一一湊過去。時不時拉著南依問，“這個是什么？那個呢？”
南依便耐著性子解釋，“這個是打糕，那個是一種咸菜�！�
中途兩人分開排隊，南依去排雞蛋漢堡，派他去買牛肉包子。
等她買完去找他時，一眼便看?到他拎著袋包子，站在人家攤位前，愣愣地看?著人家攤煎餅。
不是想吃，純是好?奇。
果?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誤入凡間，直接變成了好?奇寶寶。
雙眼一眨不眨，神?情專注。
攤主把餅一拽，一翻，直接翻了個面，又打了倆雞蛋，三兩下抹勻。
徐曜伸手，欲言又止，“你?這個……”
他還穿著早上那件粉色羽絨服，黑色西裝褲，高挺的鼻梁上架著副無框眼鏡，身后是煙霧繚繞的清晨，他站在一排攤位前，眉心?微蹙，像要與人探討煎餅的一百種攤法?。
地主家的傻兒子。
南依腦海中下意識閃過這幾個字，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連忙跑過去，她挽住他的胳膊，仰著頭看?他，“你?想學(xué)學(xué)嗎？”
徐曜轉(zhuǎn)過頭來，和她分享心?得，“你?如果?喜歡吃，我可以學(xué)，這個看?起來還有點難度，面糊稀了稠了都不行，手法?要快……”
南依笑得快岔氣了，“你?怎么能這么可愛啊�！�
后面兩人又買了些小吃，南依知道一家重慶小面做的不錯，去打包了一碗。一轉(zhuǎn)頭，看?到徐曜又盯上了紅糖饅頭。
她走上前，低聲提醒他，“吃不完的。”
徐曜說，“吃不完沒事，嘗個味。”
“可是……買太多的話，我媽媽會講的�！�
剛要伸出去的手，就?這樣直挺挺地縮了回來，徐曜難得老實，“那不買了�！�
南依暗自?腹誹，他這么怕……林爾雅的嗎？
提著幾包早餐到豆?jié){油條的攤位上，三人圍桌而坐。
徐曜雖對很多東西表現(xiàn)出莫大的興趣，但食欲卻沒那么旺盛。
早上醒得早，臨出門前又喝了杯牛奶，他不怎么餓，吃了個包子，就?沒再動筷子了。
彼時林爾雅正督促南依吃面條，“外面的醋不干凈，說了多少次了，人家放多久你?都不知道�！�
“那里面蔬菜不是蠻多的嗎，怎么還撿小咸菜吃，咸菜吃多了不好?，別?吃了，吃面！”
一頓早餐而已，林爾雅總要糾正，南依也沒有絲毫不耐，老老實實應(yīng)著，“知道啦知道啦。”
徐曜發(fā)現(xiàn)，林爾雅雖然喜歡管著南依，但出發(fā)點都是為她好?。
是以一位母親的視角出發(fā)。
怕你?冷，怕你?吃得少。只要是她認(rèn)為好?吃的，都會往南依碗里夾。只要她認(rèn)為不好?的，就?盡可能糾正南依不要做。
樁樁件件的小事，無一不彰顯母親對女兒細(xì)膩而周到的愛。
嘮叨卻溫暖。
這跟徐正業(yè)對他的管控欲是全然不同的。
他的爸媽對他的要求，從不是體現(xiàn)在這些事上。他們只盼著他聰明、優(yōu)秀、成功，需要錢，便給?錢，而他怎么吃，怎么睡，冷不冷，對他們而言，似乎是無關(guān)緊要的。
徐曜略微提了提唇角。
這時，林爾雅的視線轉(zhuǎn)了過來，見他單手撐著下巴發(fā)呆，不由皺眉，“你?不吃了？”
徐曜頓時回過神?，坐直，回應(yīng)道，“我吃飽了，伯母�！�
林爾雅：“不行�！�
“就?吃了一個包子，大男孩飯量哪有那么小的？”
“回去還得干活，這一上午可沒飯吃，你?再多吃點�！�
她又跟老板要了碗熱豆?jié){，不由分說推到他面前，“熱乎的，快喝！”
“蔥油餅快吃，一會涼了就?硬了啊，不好?消化�！�
“還有，你?那拉鏈怎么又掉下來了，趕緊拉上，大過年別?把自?己作?感冒了……”
這嘮嘮叨叨的囑咐，忽然就?轉(zhuǎn)移到這里來了。
南依連忙撂下筷子，轉(zhuǎn)頭瞥向他。
只見徐曜乖乖照辦，先是拉好?拉鏈，又端起豆?jié){，揚(yáng)起唇角笑，“好?，都聽您的。”
他仰頭喝下一大口，豆?jié){溫?zé)幔樦ぷ踊M(jìn)胃部，瞬間淡去了清早的寒涼。
-
吃過早飯，三人回到家中準(zhǔn)備年夜飯。
今晚一共要做十?二道菜，任務(wù)繁重，林爾雅做主力廚師，南依和徐曜打下手，剛好?三條圍裙，每人一條。
這一下午，三個人就?在客廳和廚房里不停穿梭。
客廳中電視開著，窗外時不時傳來煙花爆竹的聲音。
熱鬧和團(tuán)圓總是用來形容春節(jié)，有關(guān)這個節(jié)日?的實感，這一刻來得如此明顯，如此深刻。
林爾雅合著面，南依和徐曜并?排坐在她對面，一個摘菜，一個剝蒜。累了就?停下吃幾個砂糖橘，嗑會瓜子，雖然忙碌，卻也不覺乏累。
回想起往年的春節(jié)，徐曜大多一個人待在家里。睡到自?然醒，打游戲，吃泡面，困了就?接著睡。渾渾噩噩，寡淡無趣。
然而此時此刻，他抬了抬眼，恰好?南依剝了個砂糖橘，塞到他嘴里，他微微一咬，橘子汁水爆開，酸甜可口。
林爾雅頭也不抬地和面，嘴上不滿地喃喃，“都說女大不中留，我這還一口橘子沒吃上……”
“有的有的！”南依紅著臉，立刻又剝了一個，站起身送到林爾雅嘴里。
林爾雅：“這還差不多�！�
南依笑了兩聲，不知為什么，徐曜也跟著笑。
電視中恰好?播著去年的春晚小品，相聲演員說著，“除夕之夜，全家團(tuán)圓，熱熱鬧鬧湊一起吃頓餃子，這叫什么��？這叫幸福！”
徐曜想，他確實是，挺幸福的。
不需要位高權(quán)重，沒有紙醉金迷，只是簡簡單單坐在一處，聊天干活，聽爆竹聽小品，就?會讓人新生歡喜。
像清早那碗熱豆?jié){，比日?照更能讓人覺得身上暖洋洋。
原來心?被?實實在在充滿，是這樣的感覺。
原來，他空虛孤獨了那么多年。
……
忙碌了一下午，終于備好?了年夜飯。
桌子不大，擺滿了十?二道菜，趁著還沒上桌，徐曜拍了張照片，又發(fā)了朋友圈。
文案只有兩個字：團(tuán)圓。
今天難得高興，林爾雅開了珍藏多年的干紅。
三人舉杯，林爾雅說，“今年是頭一次喊你?來這過年，準(zhǔn)備得匆忙，你?也別?嫌棄。以后再過個什么節(jié)，你?沒什么事的話，就?到我們這來過，畢竟將來，總是有可能成為一家人的�！�
徐曜轉(zhuǎn)頭和南依對視一眼，笑了下，他點了下頭，“謝謝伯母，我會常來的�！�
客套之后，飯桌上只剩歡聲笑語。
期間手機(jī)在不停震動，多半是職場上的人發(fā)來的春節(jié)祝福。
徐曜無法?分神?，有關(guān)這個除夕夜的美好?，他不想分給?其他事情分毫。于是索性關(guān)機(jī)，全身心?投入到這頓年夜飯上。
放煙花、包餃子、守歲，可以說所有的事情，幾乎都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今年的春晚格外好?看?，他認(rèn)認(rèn)真真笑了好?幾次。
餃子包了錢，徐曜吃到兩個，南依吃到一個，林爾雅調(diào)侃道，“那我今年就?指望你?們養(yǎng)我了？”
徐曜和南依異口同聲，“沒問題�！�
十?二點之前，主持人開始倒計時。
餐桌上靜了一瞬。
“五、四、三、二、一——過年好?！”
與此同時，窗外迸發(fā)無數(shù)煙花，將這個夜晚瞬間照亮。
南依率先開口，“媽媽，新年快樂！”
徐曜也隨著她一起，“伯母，新年快樂�！�
林爾雅笑著點點頭，起身回了房間。
徐曜在桌下牽起南依的手，低聲道，“新年快樂小兔�！�
南依回握他，側(cè)眸看?著他笑，“阿曜，新年快樂。”
時隔六年，再次一起過年，再次互相道新年快樂，他們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又好?像什么都沒變。
不多時，林爾雅從房間走出來，遞了兩個紅包過來，“壓歲錢，每人一個，不打架�！�
“謝謝媽媽！”南依開開心?心?接過紅包。
反倒是徐曜愣了愣，片刻后，才開口問，“……我也有嗎？”
“當(dāng)然，都是孩子，怎么能厚此薄彼�！绷譅栄呕瘟嘶渭t包，“快拿著，一點心?意�！�
都是孩子。
徐曜細(xì)品這幾個字，驀地?fù)P起唇角，“謝謝伯母�！�
遞完紅包，又坐下聊了會。
臨近一點鐘，林爾雅打了個哈欠，也算是難得熬了個夜，又忙了一天，困意說來就?來。
她站起身，擺了擺手，“沒什么事你?倆也早點睡吧�！�
說完，先洗漱回了房。
兩人坐在客廳里又看?了會煙花，想到明早徐曜還要回趟公司，南依便也勸他早點休息。
昨晚兩人便沒睡好?，也確實累了。
徐曜揉了揉她的頭頂，“等我忙完就?來找你?，你?不是有個電影想看?？剛好?陪你?去看?。”
“好?啊，那我等你?�！�
南依踮起腳，在他嘴唇上輕輕啄了下，“那，啦？”
徐曜笑著說，“�！�
南依轉(zhuǎn)身回房，只不過走了兩步，又停住，“對了�！�
“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徐曜問，“什么事？”
她重新走向他，斟酌片刻，才開口道，“我想說，不管你?什么樣子，都沒關(guān)系的�！�
自?從徐曜來了她家后，肉眼可見的局促。
異常聽話，異常緊張，又是準(zhǔn)備禮物，又是做頭發(fā)，還一反常態(tài)戴了眼鏡，南依對此一直很費(fèi)解。
明明上次他來她家里，還那么游刃有余。
直到聽見他在飯桌上和林爾雅說，“我考了南依學(xué)校的研究生，成績要過幾天才出，但我托人查了下，分?jǐn)?shù)應(yīng)當(dāng)十?拿九穩(wěn)�！�
南依當(dāng)時很驚訝，對這件事不知情是其一，其二是，徐曜已經(jīng)在事業(yè)上小有所成，按理說，也沒什么必要考研究生才對。
他明明是那么討厭學(xué)習(xí)的一個人。
徐曜說，“我高中成績不好?，在國外的本科院校相比南依的學(xué)校，也不算起眼的。我知道您向來看?好?成熟穩(wěn)重、學(xué)識淵博的女婿，為了早日?達(dá)標(biāo)，我會盡量將差距縮小，好?讓您放心?把南依交給?我�！�
也就?是這一刻，南依才明白他反常的原因。
上一次來，他們并?沒有真正在一起。所以他能在林爾雅面前演戲，盡其所能，施展自?己的口才。
可是這次，他確實是以她男朋友的身份來的。身份的轉(zhuǎn)變，讓他徹底身臨其境，所以他小心?翼翼，百般局促，只為了在岳母面前，好?好?表現(xiàn)自?己。
裝扮斯文，是為了往陸源老師那類形象上靠攏。
他所表現(xiàn)出的成熟穩(wěn)重亦然。
考研究生也同理。
都是為了讓林爾雅認(rèn)可他。
南依感動之余，又有些心?酸。
他明明是個很出色的人，可他似乎總是會為了她變得很自?卑。
她知道那種心?情，理解那種心?情，因為曾經(jīng)的她，也是這樣。
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要為他變得更好?。她怎么會不懂呢。
徐曜聞言有些不解，問她，“什么？”
南依解釋，“我的意思是，其實你?不用為了在我媽媽面前表現(xiàn)，那樣為難自?己的�！�
客廳的吊燈散發(fā)著柔和的光，她仰著頭看?他，燈光映襯在她眸子中，異常溫柔，“無論你?學(xué)歷如何，工作?如何，性格如何，對我來說，都沒關(guān)系�！�
徐曜微怔，眸光閃動。
像是為了將他所有的自?卑和顧慮趕走，南依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
窗外有煙花燃起，攀升，在濃墨一般的夜空中綻開，絢爛奪目。
在這間隙中，徐曜聽見她輕柔的聲音，似風(fēng)，似水，無聲無息包圍他，涌入他，讓人心?間漲暖，眼眶酸熱。
她說，“只要你?是你?，我就?永遠(yuǎn)喜歡你?�！�
春節(jié)過后?沒多久，
研究生考試出了成績，徐曜以筆試第一的分?jǐn)?shù)進(jìn)入復(fù)試。
雖然早就已經(jīng)托人查過了，但看到自己掛在網(wǎng)頁第一位的時?候，
心中難免高興。為了這場考試，
他確實是下了很多功夫的。
為了慶祝，南依請他到兩人經(jīng)常關(guān)顧的那家餐廳吃牛排。
吃飯期間，
南依好奇地?問起他考研歷程。
因為在她印象中，
徐曜一直都很忙，
一邊要管理自己的公司，
一邊又要處理他爸爸交付給他的業(yè)務(wù)，
經(jīng)常朝不保夕的。
徐曜也沒掖著藏著，
直言道，
“大概就是每天在你睡覺后?，
在你睡醒前，我會?各抽兩個小時?看書�！�
南依驚訝，
放下杯子，看向他，
“那你豈不是每天只能睡四個多小時?？”
徐曜思忖片刻，點頭，“嗯，
差不多。”
“天啊，好辛苦。”南依癟起嘴巴，
面露心疼，
“長時?間熬夜，身體扛不住的�！�
徐曜挖了勺藍(lán)莓巴斯克送到她嘴邊，
“也還好，上午沒什么事的話，
我也會?抽空補(bǔ)覺�！�
南依湊上前，啊嗚一口?吃進(jìn)嘴里。
口?感綿密香濃，好吃到她瞇起了眼。
咀嚼幾下后?，她說，“那也是實實在在熬了半年多的�！�
徐曜揚(yáng)起唇，伸手抹掉她唇邊的蛋糕屑，安撫道，“想上岸這點苦怎么都得吃，你上大學(xué)那會?，為了期末考試不是也有通宵的時?候？”
一句話成功勾起了久遠(yuǎn)的回憶，實話講，南依那時?候確實很辛苦。
不光是上大學(xué)之后?，高考前，為了在競賽上取得成績，她也經(jīng)常通宵達(dá)旦。沒有任何成功是輕而易舉就能達(dá)到，光鮮亮麗的背后?，都是她無數(shù)個日夜，用?汗水和淚水堆砌而成。
“也是……不過啊，能不熬夜還是盡量避免，我媽媽說對身體不好的，現(xiàn)在察覺不到，將來?上了年紀(jì)早晚要找回來?。”
她一本正經(jīng)，苦口?婆心。
曾經(jīng)勸他不要在學(xué)校抽煙，要好好學(xué)習(xí)，就是這種語氣，讓徐曜不自覺想到高中時?，她天天抱著個保溫杯的模樣?。
他低笑一聲，又挖了塊蛋糕送過去，回應(yīng)道，“知道了，都聽您的，小兔老師�！�
南依吃著蛋糕，單手撐著下巴，開始認(rèn)真?思考起來?，片刻后?，她開口?，“這樣?吧，你的復(fù)試交給我，我?guī)湍��！?br />
徐曜揚(yáng)了下眉梢，“嗯？”
“我雖然在這方面不算專業(yè)，但以我過去的經(jīng)驗，應(yīng)該可以幫得上忙的。你等我，后?天我制定個學(xué)習(xí)計劃給你�！�
“好啊，”他靜靜地?看著她，眼里帶笑，“那學(xué)費(fèi)怎么收？”
“今天心情好，就不收學(xué)費(fèi)了吧。”
“不要了？你確定？”
南依彎唇，“當(dāng)然啊，你都叫我一聲小兔老師了，這點事應(yīng)該的�！�
……
為了幫徐曜復(fù)習(xí)復(fù)試，南依和林爾雅打過招呼，晚上不回家吃飯。等幫他復(fù)習(xí)完功課，臨睡前再?回來?。
重新帶南依回到自己的住處，徐曜喜出望外，提前準(zhǔn)備了一堆她喜歡吃的零食。
奈何南依真?的是來?幫他復(fù)習(xí)的，看著眼前的奶茶水果薯片，她平靜地?推到一邊，將自己打印好的試卷鋪滿整張茶幾，說，“先做專業(yè)課這張吧�！�
徐曜：“……”
這感覺莫名熟悉，是……怎么回事？
今天專業(yè)課，明?天做英語，他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每天晚飯過后?，南依便摁著徐曜埋頭在題海中，自己則在一旁備課。
徐曜夢回高中，雖然先前自己看書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小兔老師的監(jiān)督更為嚴(yán)苛，這讓他每每做題都要戴上痛苦面具。
痛并快樂的幾小時?結(jié)束后?，徐曜會?將她送回到家中，自己再?折返回去。
林爾雅總覺得這樣?太麻煩，便提議讓徐曜干脆到家里面來?復(fù)習(xí)，這樣?又能一起吃晚飯，又不用?多跑一趟。
徐曜有些猶豫，問，“這樣?……合適嗎？”
南依說，“沒問題的�！�
兩人復(fù)習(xí)的地?點直接轉(zhuǎn)移到南依的家中。
自打一起過年后?，徐曜偶爾會?被喊來?吃飯。見面次數(shù)多了，也就沒那么緊張了�？伤@次來?復(fù)習(xí)，還是生出了一絲絲不自在，這不自在的來?源，主要還是因為……林爾雅的職業(yè)習(xí)慣。
教?師。
一個南依老師盯他，已經(jīng)叫他有些痛苦了，忽然又多了位老師。
被兩個老師看著寫一張卷子是什么感受？
“你再?想一想，這題它能選C嗎？”林爾雅用?筆敲了敲他的試卷。
“哎呀媽，”南依連忙道，“你讓他自己做，做好了再?糾正就是了。況且他做完都會?檢查試卷的�！�
“你得讓他養(yǎng)成做題多思考的好習(xí)慣，能一遍做成的事，干嘛要浪費(fèi)時?間驗算第二次？”
“可是你干擾他的話，萬一思路被打斷了怎么辦呢？”
“哪有那么容易被打斷�。∮植皇菙�(shù)學(xué)題�！�
教?育理念發(fā)生沖突，徐曜還得兩邊勸說。
只有當(dāng)他把做題的速度和正確率提上去，才能完全避免以上對話。
短短一個月時?間，徐曜進(jìn)步了許多。
林爾雅這才放心，沒再?接著監(jiān)督，閑暇時?在客廳看會?電視，偶爾備備課。
南依便將徐曜帶到自己的臥室里。
兩人共用?一張學(xué)習(xí)桌，開著一盞臺燈。
南依正聚精會?神地?做課件，柔和的光映在她臉上，徐曜看得有些失神。
察覺到他的筆停下，南依輕聲提醒，“不要降低做題速度哦�！�
徐曜湊近幾分，貼著她耳邊低語道，“可是怎么辦，我忽然有點……想親你�！�
他有意無意的撩撥直白而坦蕩，南依總是很難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