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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魔修們輪流攻打大陣,會導(dǎo)致大陣消耗更多能量,如今大陣光芒越來越微弱,怕是……今日就要扛不住了。

    謝懷從問仙殿中緩步而出,抬首望去,便看到天幕光芒漸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那些守候在外的弟子,見到他出來了,俱都露出崇仰之色,恭敬的道:“謝師兄�!�

    謝懷乃是云間闕這一輩的大弟子,他們所有人的師兄,雖然年紀(jì)輕輕,卻有著分神期的修為,因此才有資格進(jìn)入問仙殿,協(xié)助長老們操縱大陣,而他們等人卻只能守在外面……

    但,他們雖然沒有謝懷的天賦修為,幫不上多少忙,卻也不會貪生怕死,定會和魔修們死戰(zhàn)至最后一刻,絕不墮了云間闕的名聲。

    謝懷望著面前一張張年輕的面容,俱都掛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神情,就連平日里,最是頑劣的幾個小師弟小師妹,此刻也都正襟危坐,握緊了手中的劍,面臨生死存亡之危,沒有一個臨陣逃脫之輩,也沒有一個人……想過要把他交出去,以求茍活。

    是的,就在云間闕被困的那一日,魔尊便派人前來傳話,若是將他謝懷獻(xiàn)給魔尊,便給云間闕一條生路。

    這番猖狂之言,無疑是對整個云間闕的羞辱,堂堂正道仙門,若是靠獻(xiàn)出弟子而茍活,只會成為整個靈仙界的笑柄,從此再無立足之地,當(dāng)時大家都很憤慨,一場血戰(zhàn)難以避免。

    如今七七四十九日過去了。

    一日比一魔之間,神態(tài)淡然如閑庭信步,好似不是去給人做孌寵,而是去赴宴座上賓一般。

    方黎瞇起眼睛,謝懷能鎮(zhèn)住他的同門,倒是讓自己省了事,畢竟到了這個地步,沒有必要多見血光,只是……

    眼看著謝懷就要來到他跟前,烏衣寐忽然上前一步,擋在了謝懷的跟前,紅眸冷銳,面無表情,一字一句道:“交出靈劍�!�

    方黎贊許的看了烏衣寐一眼,難怪厭睢要把他留在身邊。

    他如今暫時無法動用修為,若讓謝懷提劍靠近自己,他毫不懷疑謝懷會先試一試,看能不能一劍殺了他,但剝奪俘虜靈器這種小事,若也要他親自開口吩咐,豈不是顯得沒有魔尊逼格?還會讓人懷疑,他現(xiàn)在是不是出了問題,否則何須在意一個俘虜……

    這時候,手下貼心的重要就體現(xiàn)出來了。

    謝懷視線掠過面前的紅眸陰冷男人,想必這就是魔尊心腹手下烏衣寐了。

    身為一名劍修,交出靈劍,等同于交出自己的命脈,任由他人宰割……但這些,都在謝懷預(yù)料之中,看來只能另尋機(jī)會了。

    謝懷神色不動,將靈劍交給了烏衣寐,然后淡然收回視線,看向方黎,唇角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

    真是好氣度。

    方黎有些感慨,換位處之,他恐怕做不到謝懷這般從容,畢竟落到他這樣的‘魔頭’手里,怕是想死都難呢。

    有人不怕死,有人不怕事,但生不如死……卻極少有人能坦然面對。

    方黎由衷敬佩謝懷這樣的人,為了他的信仰堅持,為了守護(hù)身后弱者,可以孤身入地獄,若不是這樣的相遇,想必是可以做個朋友的吧……

    只是,現(xiàn)在他還得走一下劇情。

    方黎抬步上前,兩人差不多高,剛好平視對方。

    他微微瞇起眼睛,故意露出戲謔的神色,望入對方清冷黑瞳中,輕笑一聲:“從今日起,你就是本尊的人了�!�

    第3章

    孌寵

    無數(shù)飛行靈器沖天而起,為首的是一艘黑色大船,所過之處,陰影籠罩下來,如黑幕鋪天而下,令人不由心生戰(zhàn)栗。

    方黎站在船頭處,因為有防護(hù)屏障,衣袂紋絲不動,不受寒風(fēng)侵?jǐn)_。

    厭睢是因走火入魔才被離魂之毒所害,魂飛魄散,導(dǎo)致這具身體內(nèi)息混亂,若他輕舉妄動,很有可能也會走火入魔……很快就要回浮丘山了,若不能盡快恢復(fù)修為,面對那些狼子野心的手下,恐怕很是被動。

    不過,他本也沒有答應(yīng)系統(tǒng)一定完成任務(wù)……方黎漫不經(jīng)心的想,不知走火入魔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會不會像是中寫的那般,沉淪極樂世界,被美好假象所迷惑,從而迷失自己……若能死在這般美夢中,倒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也許厭睢,就是不想從這樣的美夢中醒來吧,只可惜他到底夢到了什么,自己卻是無從知曉了。

    烏衣寐垂眸恭敬侍立在一側(cè),眉心微微蹙起,尊上攻打云間闕的想法他猜得到一些,無非是要給正道仙門一個下馬威,云間闕乃是靈仙界傳承最悠久的仙門,更是五大仙門之首,地位尊崇,素來是正道表率,拿來殺雞儆猴再是合適不過……

    至于玉儀君謝懷,如此年輕的分神期高手,前途無可限量,不是那些等死的老家伙們可比的,而且謝懷戰(zhàn)力極強(qiáng)可越階作戰(zhàn),一劍寒光斬殺了無數(shù)魔修,即便那些魔修個個悍不畏死,車輪戰(zhàn)消耗謝懷的修為……最后還是靠尊上出手才傷了他。

    謝懷的威脅實在太大了。

    這樣一個對手,假以時日定成心腹大患,切不可掉以輕心,斬草除根才是對的。

    烏衣寐以為,尊上揚(yáng)言要謝懷做孌寵,既是為了打臉云間闕,也是為了提前滅殺對手,除掉這個威脅……誰曾想,竟似乎真的要將謝懷帶回去……

    這是烏衣寐所不能理解的。

    他向來不敢揣度尊上心意,但想著要將謝懷這種人,拘束在身邊做孌寵,簡直如同與虎為伴,稍有不慎還不知鹿死誰手。

    難不成……尊上見了謝懷本人,也被他容顏所惑,真起了那種心思?

    烏衣寐左思右想,神色凝重,終于開口道:“尊上,屬下以為,不該帶謝懷回去�!�

    方黎回過神,望向身邊人,輕笑:“哦?那你以為當(dāng)如何?”

    烏衣寐啞聲緩緩道:“謝懷不會甘心做孌寵的,他必定會伺機(jī)對尊上出手,且此人不可小覷,屬下以為當(dāng)斬草除根,以免夜長夢多�!�

    真是個盡職盡責(zé)的惡毒炮灰,這才剛要帶著主角回去呢,就開始慫恿他殺人滅口了。

    方黎神色慵懶,睨著烏衣寐,涼涼道:“難道你以為他能威脅到本尊?”

    烏衣寐臉色微變,唯恐尊上不悅,連忙道:“屬下絕無這個意思,但是尊上既然對他無意,又何必還留著他呢?直接殺了他,不是更讓那些正道心生畏懼嗎?”

    方黎道:“誰說本尊對他無意了?”

    烏衣寐:“……”

    方黎的手扶在欄桿上,唇角掛著淺笑,語氣輕描淡寫,卻一錘定音不容置喙:“本尊說了,他現(xiàn)在是本尊的人,此話休要再提�!�

    他還得好好守著謝懷,等著他來殺自己呢。

    烏衣寐眼看方黎心意已決,至少暫時是不會傷謝懷性命的,但讓這樣一個人留在尊上身邊,他又實在不放心,沉默片刻,再次開口:“若尊上真要收下謝懷,不如廢了他的修為,這樣日后享用起來,也能乖順聽話一些�!�

    方黎終于回轉(zhuǎn)頭,定定看著烏衣寐。

    說真的,他倒沒有想到有這一出,原著他看過,厭睢確實廢了謝懷修為,但原著沒有說……這其中還有烏衣寐推波助瀾。

    方黎略一思索,淡淡道:“這般美人,若弄的血淋淋的,有損本尊興致,就用鎖魂釘吧�!�

    烏衣寐還欲再說,但一看方黎神色冷淡,顯然已經(jīng)心生不悅,于是說了聲“是”,便躬身退了下去,大概是準(zhǔn)備親自行刑去,畢竟對付謝懷,可容不得絲毫大意。

    他素來是個盡職盡責(zé)的好屬下。

    方黎望著烏衣寐離開的背影,這才搖頭輕嘆,我知你只是忠心耿耿……但是你可知道,和主角做對是沒好下場的。

    【系統(tǒng)焦急的道:你為什么要讓烏衣寐用鎖魂釘?按照劇情,該是你親手廢了他的修為才是啊�!�

    【方黎:廢他修為的目的是什么?】

    【系統(tǒng):讓他沒有修為�!靠�,可以被為所欲為……

    【方黎:鎖魂釘?shù)淖饔檬鞘裁�?�?br />
    【系統(tǒng):讓他暫時沒有修為�!磕чT常用這招對付俘虜,封印俘虜?shù)男逓殪`力,讓那些俘虜沒有反抗之力,可以被為所欲為……

    【方黎:所以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疑問嗎?】

    【系統(tǒng):……】可這是完全不一樣的兩件事��!修士一旦被廢了修為,就再無翻身之地,算是徹底的廢人了,鎖魂釘卻只能暫時封印修為,想要恢復(fù)修為,取出釘子就是了,一個是暫時的,一個是永久的,一個是可逆的,一個是不可逆的……

    不過,即便徹底廢了修為,謝懷也能重修成功,這么一看,好像也真的沒什么區(qū)別……

    【方黎:我這身體剛剛走火入魔過,自顧不暇,若親自動手,說不定先死的是我�!�

    【系統(tǒng):……】

    【方黎:當(dāng)然,我本人不太在意死不死,畢竟剛死了一次,你要是實在堅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系統(tǒng)強(qiáng)顏歡笑:倒也不是�!克懔�,反正都是為所欲為!應(yīng)該也差不多吧……?

    方黎揚(yáng)起唇角笑了笑,隨即垂眸,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原著中,厭睢不但親手廢了謝懷修為,還手段極其殘忍,場面十分血腥,不但一掌震碎了謝懷丹田,還一寸寸的,捏斷了他的每一根骨頭,生生將這個天之驕子,折騰的只剩一口氣,而且這般對待一個修士,比要他的命還殘忍的多。

    丹田被毀,寸骨盡斷,就是神仙來了也再無逆天改命的可能,厭睢就是要徹徹底底的毀了他。

    一般修士若是遭受這等折磨,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也就是謝懷……身為這個世界的天命主角,才能在這般絕境中逆勢而起,甚至破而后立登臨巔峰……

    換做其他人,這輩子只能是個廢人了,再無緣仙途。

    謝懷到底如何重修成功的,文中沒有寫,但方黎想,那定是一條布滿荊棘之路。

    當(dāng)時方黎看原著的時候,只覺得這段劇情為虐而虐,但他現(xiàn)在卻覺得,厭睢這樣做也有他的道理。

    烏衣寐建議殺死謝懷的原因,方黎心中清楚明白,這樣的威脅自然是殺了最好,就算不殺,也要讓他再無翻身之地,若是自大的以為可以不廢謝懷,還能玩弄這樣的人……那才是可笑的很。

    厭睢能下這樣的狠手,只能說明一點(diǎn),這時候厭睢還不是個戀愛腦,確實是那個心狠手辣,一統(tǒng)魔道的冷血大魔頭。

    只是方黎卻懶得去做這件事,他和謝懷無冤無仇,去折磨一個可敬的對手,屬實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但若是什么都不做,回到浮丘山第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他是要死的,但卻不是現(xiàn)在,只好暫時委屈謝懷一下。

    鎖魂釘只是用來封印修為,不傷根基,等謝懷沖破封印之時,也差不多到了自己的死期。

    正正好。

    過程雖然有些許不同,但結(jié)果殊途同歸就行。

    一日之后,方黎回到了浮丘山。

    抬眼望去,巍峨鋒利的山峰如一把孤零零的斷劍,斜斜插入隕星海的滔天黑浪之中。

    這地方險峻無比,又沒有什么資源,隕星海中妖獸兇殘,易守難攻,渺無人煙,仙魔兩道都不愿靠近。

    厭睢一統(tǒng)魔道之后,將山門立在隕星海浮丘山,令群魔俯首,才漸漸有了個宗門的樣子。

    因為時間不長,浮丘山建設(shè)的還不算完善,沿途過來,還有不少低階魔修在修筑工事,在山峰上打造宮殿、法陣等。

    方黎從天上飛過去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個魔修,一個不慎跌落隕星海,瞬間便被妖魚吞噬干凈,眨眼就沒了聲息。

    他搖搖頭,降落在位于山頂?shù)膶m殿。

    這宮殿的建造也很有魔道風(fēng)格,通體用黑色巨石打造,暗沉沉的,森冷威嚴(yán),剛一邁步進(jìn)入,只覺一股壓迫的氣息襲來,一般人只站在這里,就不由的心生畏懼。

    他循著記憶走在黑玉般的地面上,烏衣寐落后半步靜靜跟在身后,眼看方黎準(zhǔn)備回寢殿休息,試探問道:“玉儀君……應(yīng)該如何安置?請尊上示下�!�

    方黎漫不經(jīng)心的道:“這點(diǎn)小事你安排吧�!�

    烏衣寐恭聲應(yīng)是。

    方黎之所以這樣吩咐,因為原著就是這樣,厭睢雖然將謝懷帶了回來,此時卻并未將他放在心上,廢了他的修為之后就棄之不管,任由烏衣寐安置。

    烏衣寐一直謝懷看不順眼,秉著惡毒炮灰的操守,為了羞辱謝懷,將謝懷安置在他的后院,和其他孌寵們住在一起……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距離下一次見謝懷,還有約莫三個月的時間。

    至于謝懷現(xiàn)在情況如何……方黎半點(diǎn)也不好奇,他是來走劇情的,不是來破壞劇情的,沒有什么圣母心,更不打算日行一善。

    原著里面謝懷可比現(xiàn)在慘多了,經(jīng)歷了那樣慘無人道的折磨,鬼門關(guān)走了一回,都頑強(qiáng)的活了下來,不但沒有尋死覓活,還伺機(jī)取他的性命,很有忍辱負(fù)重的本事……

    更別說如今沒有受什么傷,只是被暫時封了修為,至于區(qū)區(qū)羞辱而已,想必他來此前就有心理準(zhǔn)備……

    像謝懷這樣的強(qiáng)者,與其操心他,還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

    方黎隨口吩咐身邊的侍從,表示自己要閉關(guān)一段時間,任何人不得打擾,然后便一揮手關(guān)上了寢殿大門。

    他自醒過來后,身邊不是群魔環(huán)伺,就是面對仙門正道……只能一直強(qiáng)撐著,根本沒有機(jī)會細(xì)細(xì)檢查自己身體。

    此刻終于身旁無人,方黎坐下,內(nèi)息艱澀流轉(zhuǎn)一圈,隨即喉頭一甜,吐出了一口血來。

    【系統(tǒng)大驚失色:宿主你怎么了?】

    方黎抬手擦去唇邊血跡,笑了一聲:“你們系統(tǒng)的工作應(yīng)該挺容易的吧?”

    【系統(tǒng):……?】

    方黎意味深長的道:“畢竟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找個宿主,等著任務(wù)完成就行了�!�

    【系統(tǒng):……】

    方黎疲憊的閉上眼睛,內(nèi)視丹田,這身體可真是一團(tuán)糟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表面看不太出來,其實內(nèi)里已經(jīng)腐爛不堪,經(jīng)脈瀕臨枯竭,這個樣子……絕不僅僅是因為走火入魔,而是日積月累所致。

    會走火入魔而亡,只不過是崩斷了最后一根線。

    厭睢時刻都在準(zhǔn)備面臨死亡,所以他死了,一點(diǎn)也不意外。

    其實他只要再堅持幾個月,就可以走完劇情去死了,卻偏生早死了幾個月時間,讓自己被拽來了這個世界。

    方黎緩緩吁出一口氣,他從懷中摸出一枚黑色玉符,玉符被厭睢一直貼身存放。

    身為一個一統(tǒng)魔道、萬年難遇的大魔頭,本文的終極大反派,厭睢自然不是一般人,他也是有奇遇的。

    他的奇遇就是這枚黑色玉符。

    厭睢雖然本身天資不凡,但他再厲害也只有二十多歲,真實修為其實是分神巔峰……哪怕已是絕頂天才,但與謝懷相比還是要略遜一籌。

    以他的修為可以在靈仙界稱霸一方,但若想要所向無敵一統(tǒng)魔道,又一招重傷煉虛后期、活了幾百年的明隱上人,無疑是天方夜談。

    但偏生厭睢他做到了,做到了不可能的事情——靠的就是這枚玉符。

    黑色玉符實乃逆天法寶,但有利也有弊。

    這枚玉符可以吸取他自身精血,大幅增強(qiáng)他的攻擊,令他無往不利,甚至可越階而戰(zhàn),至今從無敗績,以至于根本無人知曉他的真實修為。

    但后遺癥也是很嚴(yán)重的,此乃涸澤而漁之法,因精血受損嚴(yán)重,這身體如今已是油盡燈枯,玉符之力頂多再動用個兩三次,他就會死,就算從今日起一次都不再動用……也不過茍延殘喘個一年半載。

    本就是必死之人。

    方黎慢悠悠的轉(zhuǎn)過頭,右側(cè)有一面銅鏡,鏡中映著一個容顏蒼白的男人,這是方黎第一次看清自己容貌。

    鏡中男人皮膚沒有一絲血色,是一種極不正常的雪白,黑色長發(fā)披散在身后,雙眸狹長陰翳,眉形凌厲入鬢,唇色是極淡的,薄薄的唇角挑起,顯得懨懨又涼薄。

    怎么看,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你問為何這樣還沒人發(fā)現(xiàn)他有問題?那是因為厭睢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也曾有人挑釁過他,也曾有人看不起他,但這些人都死了,而且死的非常凄慘。

    再說長的奇形怪狀的魔修又不少,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可能是個頂尖高手,看起來年輕稚嫩的可能是個耄耋老人,看起來病懨懨的也不見得真有病……漸漸就無人在意他的容貌,力量和外表無關(guān),他帶給人的只有死亡和恐懼。

    方黎揚(yáng)起嘴角笑了笑,讓這張病懨懨的冷戾面容,平添了一絲慵懶隨意。

    只有他知道,這身體真的病的很重,就要死了。

    看原著的時候,方黎只覺得劇情缺乏邏輯,厭睢本不必死的,但他的瘋狂招致了滅亡,最后死在了謝懷手中。

    但方黎現(xiàn)在明白了,這就是厭睢親手給自己選擇的結(jié)局。

    中荒誕離奇的一切,竟然都是早已注定的。

    ………………

    方黎一閉關(guān)就是三個月。

    他半點(diǎn)也不擔(dān)心外面的事情,以往厭睢就不太管事,一般事務(wù)都交給烏衣寐打理,烏衣寐管事他放心的很。

    之前方黎覺得厭睢是個無心事業(yè)的戀愛腦魔尊,放蕩不羈隨心所欲,唯獨(dú)愿意在謝懷身上花些心思……但方黎現(xiàn)在理解了。

    身死之后任他天翻地覆,和自己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厭睢從沒打算好好經(jīng)營浮丘山,他就是個不怕死的一意孤行的瘋子。

    方黎這甩手掌柜,當(dāng)?shù)氖切陌怖淼谩?br />
    宮殿中有魔門獻(xiàn)上的奇珍異寶、靈丹妙藥,修煉靈石更是取之不盡,方黎大大方方的用了,總算恢復(fù)了大約三成修為,如今大概是分神初期的修為。

    在靈仙界分神期已是少見的高手,而煉虛期整個靈仙界都屈指可數(shù),除了五大仙門的宗主,恐怕只有一些不出世的老妖怪,這些都是一般不會遇到的人……而且他身為魔尊還有眾多手下,親自出手的機(jī)會不多,即便真遇到棘手的人了,還有玉符可以動用。

    而且現(xiàn)在也差不多到了該見謝懷的時候了。

    這些天系統(tǒng)可沒少提醒他,不要忘了日子,方黎耳朵都要起繭了。

    按照劇情,厭睢將謝懷掠奪回來之后,一扔就是三個月,直到他一次偶然去后院散心,意外遇見了謝懷,才得知烏衣寐竟將謝懷安置在他的后院。

    而謝懷遭受了這樣的折磨,依然不屈冷淡,在謝懷絕世容顏襯托之下,滿院孌寵都失了顏色,厭睢一時起意,就讓人將謝懷送到他那里。

    這一夜,是厭睢和謝懷的第一次。

    方黎百無聊賴的站了起來,推門而出。

    守候在外的魔仆一見方黎出來了,立刻恭敬的跪伏在地,正要問尊上有何吩咐,就見方黎拖曳著黑色的衣擺,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循著記憶,方黎來到了宮殿的后方,厭睢的孌寵們都住這里。

    他剛一進(jìn)門,就被兩個眼尖的美人兒發(fā)現(xiàn)了,兩人立刻笑著迎了過來,一左一右簇?fù)磉@方黎,嬌媚笑聲此起彼伏。

    “尊上怎么有空來了�!�

    “妖兒十分想念您,夜夜茶飯不思�!�

    “尊上可有忘了音兒,您上次還夸贊奴,說奴的眼睛好看呢。”

    方黎淡淡看向身側(cè),一個黑發(fā)灰眼的美人,名為水妖,是個以魅術(shù)見長的小妖;一個紅唇黑眸的美人,名為奉音,最是擅長床上功夫。

    能守在院門口的,都是事業(yè)心比較強(qiáng)的寵兒,看似無意,實則不然,和職場上費(fèi)盡心思討好老板的員工差不多,都拼的是功夫和耐心。

    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以色侍人這門生也不好做。

    方黎并不會看輕對方,他露出一個輕笑,任由兩人擁著往里走。

    隨著他們的進(jìn)入,大家發(fā)現(xiàn)尊上來了,美人們都迎了過來,但一看方黎身邊的位置,已被水妖和奉音占據(jù),想想尊上的冷酷手段,到底沒敢上前擁擠。

    不少人心中恨恨的想,尊上都好幾個月沒來了,他們才一時大意,沒去門口守著,竟被這兩個浪貨占了便宜,尊上竟也容忍他們這般放肆,沒將他們給揮開!

    后院里處處亭臺水榭,一步一景,華貴和雅致并存,美人們千姿百態(tài),笑語盈盈,有點(diǎn)人間富貴鄉(xiāng)的感覺,方黎仿佛回到人間,也不覺得這里吵鬧,還覺得多了點(diǎn)兒人氣,不由得心情不錯。

    方黎走了一會兒,見了一個涼亭,于是便歇了下來。

    涼亭上有著金絲編織的軟塌,方黎一坐下,水妖和奉音立刻緊緊依偎著他,在他身旁兩側(cè)坐下,唯恐被別人擠占了位置。

    其他寵兒們看是半點(diǎn)縫隙也插不上,只得恨恨的壓下不甘,也都笑著圍繞在方黎身邊。

    方黎一眼看去,只覺姹紫嫣紅,美的各有千秋,真是帝王之福。

    唯獨(dú)可惜了點(diǎn),就都是男的。

    而他不喜歡男的。

    看尊上今日似乎心情不錯,眾人遲疑了會兒,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紛紛過來,有給方黎揉肩的,有給方黎捶腿的,還有給方黎斟酒的……

    方黎神態(tài)慵懶的微闔上雙眼,頗有一副沉醉溫柔鄉(xiāng)的架勢。

    【系統(tǒng)急了:宿主,宿主,別忘了你是來見謝懷的!】他看宿主已經(jīng)昏了頭了,這都半個時辰了,怎么還不去見謝懷呢!

    方黎眼皮都不曾抬,只在腦中回復(fù)系統(tǒng)。

    【方黎:不急,再等等�!�

    系統(tǒng)怎么能不急,他就沒見過這么懶散的宿主,真當(dāng)自己是來臨幸后宮了?額……好像他要是真的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

    系統(tǒng)陷入了糾結(jié)。

    眨眼又過了半個小時,系統(tǒng)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再提醒的時候,方黎忽然站了起來。

    水妖和奉音離方黎最近,又依偎著他這么久,眼看方黎站了起來,還以為方黎要選人了,頓時激動的也跟著站了起來。

    方黎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既然是后院享樂,意外偶遇謝懷,一來就直奔謝懷而去,才是不符合劇情,系統(tǒng)著實有些沒耐心,區(qū)區(qū)一個時辰而已。

    但想要見到謝懷,留在這是不行的。

    還得自己主動一點(diǎn)兒……

    魔尊厭睢的后宮美人分兩種:一種是魔門獻(xiàn)上來的,自薦枕席的美人兒。

    還有一種,是強(qiáng)取豪奪,擄掠來的美人兒。

    而愿意守著這里伺候他的,自然都是愿意自薦枕席的,而被搶來的那些,自然不會靠近這里。

    那些人在哪里,方黎十分清楚。

    他一手摟著水妖的腰,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沿著水流走,漸漸走到了后院竹林深處。

    水妖和奉音都有些不解,避在這個角落的,都是那些不愿意伺候尊上,被抓來的正道仙門弟子,他們個個都避尊上如蛇蝎,每次尊上過來都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尊上也不太搭理他們,素來只當(dāng)他們不存在……都怪那些不識趣的魔修們,但凡抓到個有點(diǎn)姿色的,就往尊上的后院里送,真當(dāng)尊上這么饑不擇食么?

    如果方黎知道他們的想法,肯定要說一句不謀而合。

    厭睢自然沒有這么饑不擇食,甚至很少來后院,唯一一個厭睢親自動手搶的——只有謝懷。

    至于其他的,不是手下獻(xiàn)上的美人,就是手下抓來的俘虜。

    厭睢雖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但也無所謂后院有幾個人,一個兩個十個百個死的活的都沒區(qū)別,在他眼里如紅顏枯骨,但手下們見他也不拒絕,導(dǎo)致獻(xiàn)媚的人越來越多,后院的人也越來越多。

    小溪盡頭是一片竹林,蔥翠隱綽之間,有人影憧憧,謝懷應(yīng)當(dāng)就在那邊了。

    水妖輕輕摟著方黎的胳膊,秀眉輕蹙,一點(diǎn)都不想尊上去那邊,免得被那群家伙掃了興,但他根本不敢阻攔,只能跟著方黎往前走。

    幾步之外,視野豁然開朗,只見竹林之間,或站或立幾個人,衣著俱都素淡……和他身邊的姹紫嫣紅一比,儼然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美景。

    方黎一時不好說,到底哪種更好看,但他可以肯定的是——

    謝懷無疑是最好看的。

    能把這一群千嬌百媚的美人都襯的沒了顏色,大約也就只有謝懷了,有他所在之處,你的視線很難看向別處。

    就在此時,謝懷也轉(zhuǎn)頭看向了他。

    清冷男子黑發(fā)束在腦后,一襲素白衣衫,轉(zhuǎn)頭側(cè)眸淡淡看過來,衣袖撩過石桌邊沿,指尖輕捻著一枚石子。

    哦?還有閑情雅致在對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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