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身為名門正道,就算不在乎你自己,這數(shù)百修士性命,你總該是在意的吧?
謝懷側(cè)眸看過來,淡淡開口:“尊上想做什么?”
方黎露出一抹冷謔笑意,說出早就想好的措辭:“他們都說妖獸行兇是本尊所為,本尊若不真的做點什么,豈不是白擔(dān)了這罵名?”
他說完有些期待的看著謝懷,想看看謝懷打算如何應(yīng)對,你看我都準備殺人放火了,就不怕萬郇山今日血流成河?但你若是愿意替他們求情的話,本尊也不是不能刀下留人……
謝懷:“哦�!�
方黎:?
謝懷望著方黎微怔的雙眸,仿佛怕他沒聽懂,又體貼的補充了一句:“尊上言之有理�!�
方黎:……
罷了罷了,是自己異想天開了,謝懷就是這軟硬不吃的性子,書中厭睢也不是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比如拿他人性命來威脅謝懷,謝懷卻也從來沒有服軟過,反而最后次次都是厭睢認輸……
厭睢都拿他沒有一點辦法,方黎不認為自己就有辦法了,如此一想立馬心平氣和……
方黎悻悻的轉(zhuǎn)頭,忽的聽身后傳來一道淡然聲音:“但這些人也罪不至死,望尊上能網(wǎng)開一面�!�
方黎錯愕的回頭。
謝懷竟然服軟了?!
這,這是在求情吧……?
半晌,方黎回過神,以拳抵唇,眼神飄忽,輕咳一聲道:“既然玉儀君都求情了,本尊也不是不能考慮……”
說著往前快走了幾步,將謝懷扔在了身后。
他得緩一緩。
謝懷望著方黎匆忙離開的背影,眼底浮現(xiàn)微不可見的笑意,分明就不打算做什么,卻最是喜逞口舌之快……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威脅嗎?
方黎看似從容淡定,實則不然,一路都沒再回頭。
他有些摸不準謝懷的態(tài)度了,雖然看起來自己是贏了一回,但心中卻莫名有些不安,謝懷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樣,方黎又說不出來。
因為有著心事,方黎有些走神。
烏衣寐雖然在前面,但卻將一切都聽在耳中,就連方黎的失魂落魄,也全都看在了眼里……他眼神暗了暗,心中嫉妒又不安。
那謝懷只不過說了一句軟話而已,尊上就失神成這樣,若是他再略施顏色,尊上真的把持的住嗎?
烏衣寐握緊了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們走了大約三天的時間,終于來到了萬郇山的腳下。
除了星月宮的長老和弟子們,其他門派里有幾個金丹期修士,修為也算不錯,在這群人里面較為有名。
一個是赤霞派丁乾,也就是那個能言善辯的社交達人,這附近的人和事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和誰都很聊得來。
一個是飛花谷的計芳芳,正是之前在星月宮里,提出疑問的少女。雖是妙齡少女,但已經(jīng)是金丹修士,著實天資不錯,所以大家都對她客氣幾分。
青林洞那個長的瘦瘦弱弱的熊威,其實是個善占卜的金丹期修士,另外來自巨鯨齋的師兄弟兩人,也是這一帶有些名聲的好手。
大家都在議論著接下來怎么辦的時候,星月宮首席弟子薛清遠站了出來,表示今天天色已晚,請諸位在山腳下歇息一晚,明日再一同上山搜捕兇獸。
眾人席地而坐,想到明日就要上山了,左一句右一句的聊了起來。
丁乾拎著酒葫蘆,似有些不安的道:“若真的是吞云獸,為何會兇性大發(fā)傷人?此事恐不簡單,說不定真和浮丘山有關(guān),大家切不可掉以輕心啊。”
雖然丁乾再次提到了浮丘山,大家也都對浮丘山怨聲載道,但溪寧郡離浮丘山天高地遠的,他們心里并不真的覺得那大魔頭,會來這么個不起眼的小地方,人家就算要打要殺,也該是去五大仙門那樣的名門,話雖如此……不妨礙他們一起譴責(zé)魔頭。
“丁兄說的是,這事兒我看也不簡單,我等定會小心行事的�!庇腥吮硎举澩�。
“即便真是浮丘山的陰謀,我們也不能退縮,否則黎民百姓怎么辦?”有人慷慨激昂。
“是啊,若真是和那魔頭有關(guān),我們更不能不管��!”
方黎聞言不由有些感動,真是一群正義之士啊,遂開口道:“傳說吞云獸渾身是寶,千年難得一見,尤其是其內(nèi)丹,可以助人渡劫,不知是否真如此神奇?”
眾人:“……”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方黎卻恍然不知般,好奇的看著大家。
半晌沒人出來接話,最后是丁乾出來打圓場。
丁乾輕咳一聲道:“傳說而已不可盡信,而且到底是不是吞云獸,現(xiàn)在還無法確認。”
很快有人附和:“對對,還不知道是不是吞云獸呢,我看是魔頭放出的妖獸,才如此嗜血殘忍�!�
“若非擔(dān)心那妖獸殘害民眾,我們也不會辛辛苦苦趕來。”
“身為正道,為民除害才是應(yīng)該做的。”
方黎眨眨眼,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不過萬一真的是吞云獸……吞云獸的內(nèi)丹只有一個,可怎么分��?”
方·話題終結(jié)者·黎,說完無辜的看著大家,等待著答案。
眾人:“……”
你這小子怎么愣的不識趣!
現(xiàn)場又沉寂了很長時間。
眾人臉色都很不好看,但這個問題……
丁乾似是看不下去了,無奈的嘆了口氣,拍拍方黎的肩膀,老大哥的語氣勸道:“這種事何須我們操心?有星月宮的山掌門在,無論結(jié)果如何,自然都會公允分配的。”
方黎卻似乎并不信任星月宮,遲疑道:“丁師兄說的是,但這些都是星月宮一面之詞,我只是擔(dān)心我們大老遠過來,若最后什么都沒得到,豈不是辛辛苦苦給別人做嫁衣……”
這話可不是名門正道該說的,即便心里這么想,又怎能冠冕堂皇的說出口?!
丁乾板著臉教訓(xùn)道:“身為正道修士,守護蒼生是本分,怎的如此計較得失,小肚雞腸?”
方黎面露羞愧之色,終于不再說話了。
丁乾松了一口氣,眼神變幻一番,仿佛想起什么事了,匆忙起身離開。
經(jīng)過這么一打岔,大家也聊不下去了,紛紛四散,閉目打坐的打坐,躺下睡覺的睡覺,都不自覺的遠離方黎,唯恐他再開口。
方黎垂眸斂去笑意,唇角勾了勾,往樹上懶洋洋一靠。
謝懷忽的淡淡開口:“第一個提起浮丘山的,就是丁乾�!�
方黎瞇了瞇眼睛,悠然道:“是啊�!�
………………
第二天天色微亮,眾人就起了,星月宮身為這次的組織者,將眾修士分為了十幾隊,每一隊都有兩名星月宮弟子帶隊,然后分散上山。
方黎這一隊人,除了兩名帶隊的星月宮弟子,飛花谷計芳芳修為最高,便以她為首。
萬郇山之所以適合藏身,是因為山洞眾多,且道路崎嶇嶙峋,平時獵戶都不愛來,他們每路過一處都留下暗記,其他人看到,就會知道已經(jīng)搜尋過,而吞云獸若是過來了,只要路過便會激發(fā)信號,大家則可以前來圍捕。
但是好幾天過去了,都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就在大家漸漸有些不耐的時候,一名星月宮弟子激動的道:“血跡!”
兇獸被困萬郇山中,無法出去捕食,說不定就會對山中其他獸類出手,有了血跡,可是難得的發(fā)現(xiàn)!
大家聞言頓時都打起了精神,放輕了腳步往前走,吞云獸堪比分神期修士,他們不是對手,一旦發(fā)現(xiàn)蹤跡就要發(fā)出訊號,請山青陽掌門前來出手降服。
那血跡并不明顯,時有時無,越來越少……他們順著血跡的方向,來到了一個凹陷的山溝溝。
計芳芳走在最前面,彎腰撥開面前樹枝,樹枝上掛著一片布,布上染著血……眾人覺得不對勁了,難道這是修士的血?已經(jīng)有人遇害了?
眾人加快了腳步,往山溝溝里一看,俱都臉色劇變。
一個扭曲的尸體卡在石頭縫里,那尸體身子只剩半邊了,但還能依稀辨別的出來,正是赤霞派的丁乾!
第20章
示好
雖然大家多是見過死人的,但丁乾死狀實在過于凄慘,不少人臉色泛白,只覺得喉頭作嘔。
過了許久,有人小心翼翼開口,打破了可怕的寂靜:“丁,丁師兄,會不會是遇到魔修了?”
這般殘忍又可怕的死法,只會魔修才會這樣做吧?大家頓時一個激靈……難不成這附近還真有魔修?不會吧!
就在眾人有些惶惶不安時……
一道清脆冷冽的聲音響起:“不是魔修�!�
眾人循著聲音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計芳芳不知何時跳了下去,少女眉眼英氣又俊俏,神色淡定的蹲在那里,她一邊翻看著尸體,一邊將尸體撥了過來,讓被撕爛的那半邊面對大家,指著血淋淋的傷口淡淡道:“這種傷口,分明是被妖獸撕碎的�!�
眾人:“……”
哦,還好不是魔修……
計芳芳把尸體翻了個面,扯下破爛的衣袍,露出尸體的背部血洞,皺眉認真的分析:“妖獸應(yīng)該是從背后突襲,丁乾不備才被殺死,但妖獸只吃了一半尸體,說不定還在附近徘徊�!�
眾人:“�。�!”
眾人只覺得寒意從腳底升起,不由得看向四周深深樹叢,好似妖獸就在其中虎視眈眈,頓時感覺都不好了。
丁乾身為一個金丹期高手,在溪寧郡地界頗有些名氣,他都逃不了命,這里只有一個計芳芳,肯定擋不住妖獸行兇�。�
兩名星月宮弟子也有些緊張,但還是安撫大家道:“不要著急,我們這便傳訊給薛師兄,告知這里有妖獸行蹤�!�
眾人聞言,雖然焦急,但也只能暫時安靜下來,紛紛警惕的看著周圍。
方黎欣賞的視線掃過計芳芳,唇角揚了揚,忽的用懶洋洋的聲音道:“丁師兄怎么會一個人在這里?”
眾人還處在妖獸傷人的不安中,陡然聽到有人說話,一看又是那不識趣的小子,頓時覺得牙疼不已……但轉(zhuǎn)念一想,這小子的問題確實有些可疑啊。
出發(fā)前星月宮便一再囑咐過,妖獸兇險,讓大家不要分開行動,可丁乾為何會一個人死在這?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有一隊人接到消息趕了過來,他們離這里最近,恰巧是丁乾那一隊的人,看到丁乾慘死的模樣后,個個都是后怕不已。
有人問出了剛才方黎的問題,那隊人回答道:“丁師兄說是內(nèi)急,所以單獨離開了,讓我們先走不用等他,他很快就會跟上,但結(jié)果卻久久沒有回來,我們回頭去找過,卻沒有找到他,沒有想到丁師兄他……”
原來是這樣走散的……
這可真是太倒霉了!
很快,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幾隊人到來,其中就有星月宮首徒薛清遠那一隊,眼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大家緊張的情緒緩解不少。
薛清遠一襲金邊白衣,清俊飄逸沉著穩(wěn)重,雖然年紀輕輕,卻是在場眾人主心骨,他冷靜的查看了尸體,道:“確實和之前遇害的村民一樣,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妖獸所為�!�
薛清遠一錘定音,眾人不再懷疑,果然就是那妖獸。
雖然之前就得知這妖獸兇殘,傷人無數(shù),但因疑似是瑞獸吞云獸,所以他們懷疑星月宮為了請人幫忙,許有夸大其詞之言,甚至有極少數(shù)人心中猜測,那些禍事是星月宮捏造出來的……但現(xiàn)在看來這妖獸果真兇殘的很,星月宮不但沒半點夸大,反而還有些描述的輕了。
此行比他們之前預(yù)計的要兇險啊……
薛清遠思忖片刻,道:“妖獸很有可能就隱藏在附近,我們今夜就駐扎在這里,不過需安排人輪流守夜�!�
確實不應(yīng)該再分散了,眾人都贊同薛清遠安排,紛紛點頭表示沒有意見。
只是這守夜的事兒,萬一那妖獸真的襲來,外圍會最先被襲擊,一時間沒有人開口應(yīng)答。
方黎從后面擠了過來,笑瞇瞇的舉起手道:“我愿意守夜�!�
喲,沒想到這個開口就噎死人的小子,倒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連方黎都這樣說了,接下來又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開口,很快就安排了十個人,分成五組在附近輪流值守。
謝懷和方黎被安排在了一組。
方黎有些意外的覷了謝懷一眼,不想謝懷竟也跟了過來,但轉(zhuǎn)念一想,謝懷會這么做倒也不奇怪,他身為除魔衛(wèi)道的正道修士,斷不可能放任自己這個魔頭獨處,所以這是不放心專門出來看守自己呢!
自己都身不由己還操心別人,不愧是正道之光主角受啊。
方黎慢吞吞的來到了營地外,這片山林安靜的很,比起在那群人里,方黎倒覺得這里更愜意,他隨意的調(diào)整了下姿勢,讓自己舒服的靠在樹上。
謝懷向來是個沉默寡言的,不是個適合聊天的對象。
傍晚林間涼風(fēng)習(xí)習(xí),方黎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正有些無聊的時候,驀地眼睛一亮。
前面樹叢微微動了動,一只灰毛兔子拱了拱,他忽然覺得有點餓了。
方黎瞇了瞇眼睛,捏著一枚石子,嗖的彈了出去,兔子應(yīng)聲倒地,他美滋滋的走過去。
果然肥的很。
他決定烤兔子。
第一件事就是去掉皮毛,但是方黎弄了半晌,將自己弄的一身血,狼狽不已,卻還是沒把兔子清理好,看起來十分的糟糕,他苦惱的皺了皺眉,沒想到烤兔子這件事,竟不如想象中容易……
這個時候,要是烏衣寐在身邊就好了。
方黎搖頭嘆了口氣,只怪自己從無野外生存經(jīng)驗,眼高手低,看來今晚的烤兔子吃不成了……
正有些失望的要放下兔子,忽的一只修長如玉的手,從旁伸了過來,將那只兔子接了過去。
方黎怔怔的轉(zhuǎn)過頭。
就看到謝懷面無表情的拎著兔子,白玉般的指尖靈巧的上下飛舞,三兩下,一只被剝的干干凈凈的兔子,就被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方黎看的目瞪口呆,隨即肅然起敬。
在他的印象里,謝懷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是可以只喝露水活著的小仙男,這么高潔完美無瑕的主角受,竟然也會這種凡俗活兒?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謝懷從始至終衣衫干凈整潔,唯獨指尖有少許血污,但很快便擦拭干凈了,和方黎的慘烈形成鮮明的對比,他望著方黎意外又驚訝的眼神,眸底神色微微一黯。
他也曾有過年少輕狂、離經(jīng)叛道的時候,少時覺得爹娘管教過于嚴厲,也曾會偷偷的溜出去玩�!�
會這種事也沒什么稀奇。
但人終究是會成長的,不能總活在過去。
謝懷閉了閉眼睛。
直到有一天再沒人來管教他了……他孤零零一個人,被偶然路過的明隱上人帶了回去,因天生道體被明隱上人收為弟子,明隱上人對他寄予厚望,他成為了云間闕的大師兄,立誓一劍斬盡天下邪魔。
他開始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做一個正道表率,背負自己應(yīng)當(dāng)背負的責(zé)任。
這是他為自己選擇的路。
這世上既有人墮入魔道,那就要有人守護蒼生,否則若人人自甘墮落,這世間便再無太平。
你呢,又是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謝懷抿緊了唇。
在浮丘山攻打過來前,他便聽說過很多厭睢的事情,無人知道厭睢從何而來,但就是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青年,以雷霆之勢,在所有人都未曾料想之時一統(tǒng)魔道,能讓那群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的魔修臣服,唯一的手段就是殺到他們害怕,這人踏著累累白骨站到這個位置,毫無疑問是冷血殘忍的。
可自己眼前的這個人,卻又總是溫柔而隨和、淡然而隨意,甚至心存憐憫……自己沒有再見他親手殺過一次人。
這樣全然矛盾的兩面,卻偏生集于一人之身,為什么?
但謝懷終究還是沒有問,因為他知道方黎不會說。
方黎雙眼直勾勾的放在兔子上,雖然吃遍了山珍海味,但這可是謝懷親手烤的,全靈仙界也只有自己能吃到。
這待遇說出去都沒人敢信。
因為上次的事情,系統(tǒng)已經(jīng)許久沒出現(xiàn)了,實在沒什么好說的,反正說也說不過宿主……但眼看兩人其樂融融野外燒烤,實在是忍不住了。
【系統(tǒng)委婉的提醒:宿主,你有沒有覺得這樣不合適?】
【方黎:唔,什么不合適�!�
【系統(tǒng):就,現(xiàn)在這樣,你覺得你們像是仇人嗎?】
【方黎:不像嗎?】
【系統(tǒng):不像�!�
【方黎:哦。】
方黎低垂著眼睛,其實就算系統(tǒng)不說,他也感覺到了。
謝懷不對自己擺冷臉就夠稀奇了,之前甚至還為了別人向自己求情,今日又親手幫自己烤了兔子,著實不太像是謝懷會做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蹙眉思索,以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要說謝懷就這樣原諒自己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謝懷可不是個戀愛腦,嚴格說,他是這本書里唯一一個不戀愛腦,最合格的鐵石心腸修道人——是個誰也折不彎的鋼鐵直男。
所以謝懷這樣不可能是因為喜歡自己。
那么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謝懷是想要麻痹自己。
他雖是個嫉惡如仇的無情修士,但卻不是個一腔熱血的傻子,相反他是個很冷靜理智的人,能屈能伸謀定而后動,知道怎樣在不利于他的境地中,盡可能的作出最有利的選擇,正如文中他能隱忍蟄伏,直至恢復(fù)修為殺死厭睢。
如今自己取代了厭睢,改變了劇情,和謝懷的關(guān)系緩和不少,不再那般水火不容,反而達成了表面的和諧,那么謝懷稍微示好,利用自己對他的寵愛,讓自己放松對他的警惕,或者達到其他的目的……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一切都十分合理!
和聰明理智的人相處就是輕松,若是個整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他反而還要覺得為難,而謝懷就完全不會那樣。
想到這里方黎就釋然了,心安理得的將烤好的兔子取了下來。
唔,火候剛剛好。
方黎十分滿意,彎起眼睛笑:“看在這只兔子的份上,你放心,本尊不會和那些人計較的�!�
完全不介意你繼續(xù)這樣利用我,只要不是原則問題,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你。
希望能在任務(wù)完成前,我們都能保持這樣友好的互利互惠狀態(tài)。
謝懷望著身側(cè)男子,雖然易了容,但那雙眼睛依然溫和又清澈,還有著一絲狡黠得意,仿佛在對自己說……看,我可是為你妥協(xié)了很多啊。
呵,分明是你自己的打算,卻總要算在我的身上……
但謝懷卻沒有辦法生出絲毫厭惡情緒,甚至不想拆穿。
他又想起了那天夜里,突然闖入的這個人,無措意外又茫然,然后任由自己控制著他,像是祭品般將自己呈現(xiàn),那予取予奪的順從姿態(tài)……
分明情蠱沒有再發(fā)作了,那陌生的感覺也已不復(fù)存在,但謝懷卻清晰的知道,那東西依然還在自己身體里。
奉音在信中說過,纏絲情蠱乃合歡宗密寶,可以用來操縱他人情欲……如今看來,方黎從未再動用過,也許那天嚇到他了。
喜歡啊……
你知道怎樣才叫做喜歡嗎?有沒有人教過你,怎樣對待喜歡的人?
不是搶走就可以的。
只有小孩子,才會以為只要把喜歡的東西搶走,就可以屬于自己。
可人心不是物品……不過,也許你只是不懂得這點罷了……
謝懷摁了摁自己的額頭,掩去眼底的復(fù)雜之色,他看著身側(cè)吃著烤兔的青年,這般專注而滿足的模樣,絲毫看不出是個惡名昭著的魔頭……誰能想到那個靈仙界人人畏懼,甚至連名字都不敢提起的存在。
有時候,卻單純的連個孩童都不如呢?
方黎發(fā)出滿足的喟嘆,吃飽了,心情也好了,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謝懷閉目微闔,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是謝懷烤的兔子,可他一口都沒吃。
罷了,反正自己也算是給了報酬吧?
方黎抬頭看了看天,已經(jīng)過了子時,再過兩個時辰就該天亮了,他勾了勾唇角。
雖然答應(yīng)了謝懷不為難這些人,但逗弄一下應(yīng)該不算違約吧?
………………
在星月宮弟子的指引下,眾人很快搭建好了營地,大家在山中搜尋了好幾日,都有些疲憊了,加之白日又受了驚嚇,此刻大多已經(jīng)歇下了,營地中十分安靜,月明星稀,只有偶爾風(fēng)吹過的沙沙聲。
靜謐之中,倏的一道尖銳的哨聲響起,瞬間撕裂了這里的寧和。
眾人驚慌的從帳篷中跑出來,就看到一個青年渾身是血,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
好,好像是重雪宗的那個張口就噎死人的小子,怎么回事,他這是遇到妖獸襲擊了?
眾人警惕的看向方黎的身后,迅速的擺出了防御的姿勢。
幾名星月宮弟子趕了過來,匆忙問方黎:“發(fā)生什么了?襲擊你的妖獸呢?有沒有追過來?”
方黎搖搖頭,他臉色蒼白,似驚魂未定,說:“不,不是妖獸……攻擊我的是,是魔修!”
什么?!
魔修?!
所以,這里不但有兇殘的妖獸,還真的有魔修?這也太倒霉了太離譜了吧!有人開始后悔來這一趟了,雖說富貴險中求,但也要有命拿才行啊。
星月宮弟子臉色微變,沉聲道:“你有看清攻擊你的人嗎?如何能確定他就是魔修?”
方黎說:“那人長的奇丑無比,兇惡異常,定是浮丘山上的魔頭!”
星月宮弟子臉都黑了,怒喝:“不要胡說八道,真要是那大魔頭,你還能活著回來?”
“他應(yīng)該是故意放我回來的,據(jù)說那魔頭最是喜歡戲弄人,一下子殺死可能覺得無趣吧……”方黎頓了頓,眼底是意味深長之色,語氣卻無辜的緊,慢慢道:“而且你們都說這是浮丘山魔頭的陰謀,有魔修出現(xiàn)難道不在你們意料之中嗎?為何這么意外?”
現(xiàn)場瞬間靜了下。
話,話雖如此,但我們都是口嗨��!誰知道真有魔修��!
難不成我們說玉儀君也在這兒,玉儀君就他媽的真在這兒了?你這愣頭青怎么就不懂變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