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過，本王不會(huì)在意這些。無論你是何出身，從哪里來，你現(xiàn)在唯一的歸處只有本王這里�！寡喽蓛A身，將我拉入懷中，手指撫著我的脊背，尾音繾綣，「就算本王死了，你也要來給本王殉葬的�！�

    我嗅到絲絲縷縷的血腥味。

    隨后，燕渡抓著我的手腕，將我拉出屋子，一路拖曳至漪綠閣外的那片湖。

    然后當(dāng)著我的面，將「洄游」拋入湖中。

    喉嚨里那聲「不要」還來不及喊出。

    我發(fā)瘋般就要往湖里跳。

    燕渡將我牢牢禁錮在懷中，對(duì)我道：「明日，本王就令人填平它，這樣……你死心了嗎？」

    燈火幽微，湖面冷風(fēng)吹徹長夜。

    我看著「洄游」消失的地方，徹底沒了力氣，雙腿虛軟。

    燕渡松手，任我半伏在地上。

    「還沒清醒過來嗎？你回不去了。天下之大，你能依靠的只有本王�，F(xiàn)在，本王給你最后一次選擇的機(jī)會(huì)。」燕渡垂眼，「只要你跪在本王腳邊，向本王認(rèn)錯(cuò)，從今往后安分守己，你就還是枝玉的母親，本王的寵妾�！�

    接著，他沉下嗓音，近乎警告道：「如果你不愿……那按你私逃、弒主的罪過來看，你只能做府里，最下等的賤奴�！�

    一念得生，一念地獄。

    我看著燕渡華美的、一�；覊m都未粘上的烏履，眼睛被鞋面金線繡制的雀鳥圖樣刺得發(fā)澀。

    他讓我認(rèn)錯(cuò)。

    可我做錯(cuò)了什么呢？

    我救了一個(gè)人，被強(qiáng)迫生下一個(gè)孩子，一步步摧毀掉回家的希冀。

    痛苦過，服從過，掙扎過，周而復(fù)始……好像做什么都沒有用。

    我低低笑出了聲。

    「燕渡，我唯一做錯(cuò)的事，是救你一命�！�

    06

    應(yīng)該是一場噩夢(mèng)吧……

    眼睛被蒙住，黑漆漆的，看不見一絲天光。

    身下鋪著不知什么動(dòng)物皮毛做成的毯子，陷入其中，只能嗅到散不去的惱人香氣。

    「咔噠�！�

    籠子被打開的聲音。

    我回過神，向后縮了再縮，直到脊背碰到冰冷的金屬。

    燕渡毫不費(fèi)力地拽著我的腳腕把我拖了回來。

    隨后，他捏著我的下巴灌藥。

    眼睛看不見，其他感官就格外清晰。

    四肢百骸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仿佛有千萬只蟲子在噬咬。

    逐漸聽不到，聞不到，感知不到任何東西，只余發(fā)作的藥效將神智和尊嚴(yán)一齊吞沒。

    我在空中摸索，直到抓住一只略帶涼意的手，便迫不及待將臉頰貼了上去，嗚咽著示好。

    手的主人獎(jiǎng)賞似的落下一個(gè)吻，撬開唇齒，將一粒新的藥丸遞入。

    痛楚被情欲覆蓋，肌膚相貼，蔓延的炙熱溫度讓我止不住地顫抖。

    「已經(jīng)不難受了�！股砩系哪腥藲庀⑽蓙y，嗓音滿是欲望饜足的愉悅，「為什么還在哭呢？鴛奴�！�

    這個(gè)奇怪的名字似乎劈開了一絲混沌的神智。

    「我不叫鴛奴——」

    我搖了搖頭，尾音因過于倉皇而近乎嘶啞。

    「我不叫鴛奴，我的名字不是鴛奴�！肝颐Ｈ坏仳榭s著身子，」我叫……我叫什么名字��？」

    這是我穿來這個(gè)世界的第幾年？

    前路迷惘，后路漆黑。

    來去皆無自由。

    我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燕渡不疾不徐地把我攬入懷中，手指摩挲著我的后頸。

    他解開我覆眼的黑布，在幽暗燭火下，逼我看著他的雙眼，眸光里徐徐綻開笑意：「你是鴛奴，本王的鴛夫人�！�

    接著他起身離去。

    任我留在無盡的黑暗中沉淪。

    不知朝暮，不知?dú)q月。

    不見天光的日子過得久了，我愈發(fā)覺得困倦，大多數(shù)光陰都是沉沉睡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