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反正都已經(jīng)踩了雪,
也就不差這一步還是兩步的距離。謝笙就取了個兩點(diǎn)之間直線最短,往自家馬車平時停著的位置而去。
謝笙沒注意到對面是誰,特意避開了,對面的人明明見著謝笙已經(jīng)進(jìn)了這個沒有岔路的長廊,還特意走進(jìn)來,可不就是為了和他來個相遇的嗎。自然想不到謝笙居然會半路用這種方式出去。
“小姐?”那些宮女顯然也驚詫于謝笙的動作,
有些不知所措�;蛟S讓她們更加不知所措的是面前這位脾氣不好的小姐,
高三娘。
高三娘今日穿了一件火狐裘的斗篷,
紅彤彤的顏色映在她臉上,
為她更添了幾分活力。
她本就是為謝笙而來,原本算計的挺好,
這條長廊只要走上了就定會相遇。卻沒想到,
謝笙他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高三娘心里有些懊惱,要不是因?yàn)檫@一片地勢開闊,
沒有轉(zhuǎn)角,她何至于選了這里?
不,若早知如此,
就該選個旁邊全是水的湖心亭。
因?yàn)橹x笙的舉動,高三娘之前設(shè)想過的相遇后不經(jīng)意的一個回眸微笑,又或是轉(zhuǎn)角處不小心的撞上,此時都碎成了一片片的,再也粘不回去。
“肯定是你們剛剛沒能擋好我,”高三娘咬了咬下唇,將自己所有的氣惱都發(fā)泄在了身邊的宮女身上。
她就是因?yàn)楹ε轮x笙認(rèn)出是她,轉(zhuǎn)而掉頭就跑,才叫這些個宮女在前頭好好擋著的,謝笙又不是沒干過這事兒。
像是云伴讀的妹妹,還有淑妃的侄女,都是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人之后,謝笙就給跑了。任你有千般算計,沒人也沒辦法。
“小姐,”這幾個宮女里頭有個比較會說話的,大著膽子上來道,“奴婢瞧著,謝伴讀倒像是覺得咱們?nèi)硕�,以為是哪位娘娘出行,才特意避開的�!�
這話聽著,倒也不是不可能。高三娘想到。
“得了,那就饒了你們這次,”少帶幾個宮女,謝笙認(rèn)出人了就走,多帶幾個宮女,謝笙也是看見了人就走。要是不帶人,高三娘又不能獨(dú)自在內(nèi)宮行走。高三娘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一個個的都愣著做什么,不能為主子分憂,要你們何用?”
高三娘輕飄飄一句話,讓那些宮女都不由得變了臉色。
高三娘輕蔑的看了這些人一眼,想了想,還是轉(zhuǎn)身從來路出了長廊。謝笙既然要出宮,必定是要去他車馬停著的地方的。自家的馬車也在那邊停著,雖然是堂哥的,此時征用一下,也未嘗不可。
謝笙可想不到他方才遇見的人,就是被朱王妃提醒他注意的高三娘,他此時滿心滿眼都在自家娘和姐姐身上。
謝笙來的時間恰到好處,他才剛剛站定,就看到母親和姐姐被人帶著從內(nèi)宮方向過來了。
“娘,姐姐,”謝笙趕忙迎了上去,又對送她們出來的內(nèi)侍和宮女道了聲謝。
李氏見謝笙的鞋履上頭沾了不少雪,忙道:“怎么站在外頭等著,快到馬車上去,過會兒鞋上的雪化了,有你好受的�!�
“怎么不好好從正路上走,”大姐兒拉了謝笙的手,覺得并不涼,才算滿意。
謝笙乖乖任由大姐兒拉著手,回答道:“方才才走上長廊,就見到對面也上來了一隊宮人,我猜著怕是哪位娘娘,就從長廊邊上的欄桿撐著跳出來了。”
“不過也只那里雪多些,走過了那一段,就沒了�!�
等到高三娘追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往日里對女子絲毫不假辭色的謝笙竟然任由另外一名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知廉恥的牽著他的手,而在他們身邊,那個婦人打扮的,竟然也就這么看著。
高三娘立刻出離憤怒了。
她從來就知道謝笙不好接近,必須要循序漸進(jìn)的來,所以這幾個月她頂多就是跟著太子哥哥來晃蕩一圈,真正的實(shí)質(zhì)性進(jìn)展還拖到了今日。
而她記在心上,小心翼翼對待的人,此刻竟然已經(jīng)成了別人的?
高三娘身邊的宮女們都是聽說過謝笙的,心里的驚訝也不比高三娘少。不過這事兒顯然和她們沒什么關(guān)系,只要主子怎么吩咐,她們就怎么做就是。
“去查,”高三娘咬牙切齒道,“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是,”當(dāng)下那個最機(jī)靈的宮女就趕忙應(yīng)了一聲,趕緊離開。眼見著高三娘氣成這樣還不趕緊跑,留在這里等著做出氣筒嗎。
“小謝伴讀,可真是巧,”高三娘強(qiáng)壓住心頭怒火,笑意盈盈的領(lǐng)著人走了過來。
娘娘說話也太靈了吧,謝笙想道。
“高三小姐,”他神色冷淡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和李氏與大姐兒說了一聲,“這是高家三小姐�!�
高家啊,李氏和大姐兒一聽這姓氏就興致缺缺。
“不知這是哪家的夫人姐兒,”高三娘的臉上雖然帶著笑,骨子里卻是高傲的。
若不是出于最后的那點(diǎn)子謹(jǐn)慎,高三娘只怕還要多說幾句不好聽的話了。好在她還記得,謝笙不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李氏和大姐兒沒有做自我介紹的打算,謝笙也不想介紹自己的母親和姐姐給高三娘認(rèn)識。
“想必高小姐還有事,我們也要先回去了,高小姐請自便�!�
謝笙轉(zhuǎn)身先扶了李氏上車,而后是大姐兒。
大姐兒明顯的感覺到,當(dāng)自己的手搭上謝笙的手時,那道恨不得能將自己燒灼的視線。大姐兒勾了勾唇角。
謝笙在安頓好李氏和大姐兒之后,上了另一輛馬車,馬車動了起來,沒有半點(diǎn)停留的從高三娘等人身邊經(jīng)過。
“小姐?”身邊的宮女擔(dān)心高三娘站的時間長了,會生病,不得不出言提醒。
“回去,”被忽視了個徹底的高三娘看也不看這幾個宮女,轉(zhuǎn)身走了。
等回到了高貴妃宮里,先前那個提前回來打聽李氏兩個身份的宮女趕忙跑到了高三娘處。
“小姐,大喜�。 �
“呸,喜從何來?”高三娘心里憋著火氣,“若是不算喜事,我可是要罰你的!”
那宮女聽了高三娘的話,半點(diǎn)不懼:“只怕聽了那兩人的身份,小姐還要賞我呢。”
見高三娘沒心思和自己多說,那宮女趕忙道:“那年長的婦人,正是小謝伴讀的母親謝夫人,而那位和小謝伴讀親近的女子,其實(shí)是他的長姐。”
“果真?”高三娘立刻坐直了身子,心里的陰郁也一掃而空,“是了,除了他家的長輩姐妹,他可從沒叫旁的女子近過身�!�
高三娘在得知謝笙依舊是那個謝笙之后,心里的喜歡更甚以往,虧她還自詡喜歡。
高三娘臉上紅撲撲的,心中有些后怕,好在那時候沒由著脾氣做事,不然真按著她的性子,一個大嘴巴子抽下去,她再喜歡謝笙也是不成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高貴妃原想著不過就是家里侄女受挫,想要教訓(xùn)人,沒想到得到了這種消息。
“千真萬確,”高貴妃如今最倚重的嬤嬤高嬤嬤道,“是奴婢親自派人去查的,就是定邊侯夫人,和她家的嫡長女。”
“這可真是,燈下黑啊,”高貴妃喃喃道,“誰都沒把莊妃冊封的事情放在心上,偏偏這時候定邊侯夫人攜女前來祝賀。若非三娘想要叫人去查,整個宮里竟沒人知道�!�
“定邊侯府和那邊可沒什么交情,”高嬤嬤道,“娘娘,咱們早懷疑莊妃分位升的蹊蹺,莫非……”
“若是皇上有意為謝家做臉,也不是不可能,”高貴妃想了想,“你快將這事兒傳給太子知道。謝家的夫人不會無端帶著姐兒進(jìn)宮,只怕皇上那邊已經(jīng)定下了�!�
“娘娘也不必惱,這世上的好姑娘多得是,您過幾日再為殿下?lián)駛比她更好的,豈不美哉?”高嬤嬤道,“最重要的是,五皇子不是三皇子四皇子,雖然幫不到太子殿下什么,可也絕對沒那個資格去爭搶�!�
“你說得對,”高貴妃顯然對高嬤嬤的話深以為然,“等到咱們事成,我兒什么樣的姑娘不能娶?還缺她一個嗎。”
“老五出身卑賤,她自個兒愿意去泥地里打滾,誰還能拉著她不成?”
高貴妃話里有些嘲笑和輕視的意味,高嬤嬤卻一言不發(fā)。
等到高嬤嬤下去之后,她親自往太子處走了一趟,告知太子這件事情。
高嬤嬤離開之后,一個小內(nèi)侍探頭探腦的出來,和人說了句什么。第二日,李氏帶著大姐兒去拜見莊妃的事情,就已經(jīng)是宮中公開的秘密了。
作者有話要說:
——
高三娘:我的設(shè)想這么夢幻,結(jié)果你給我來個騷操作?
小滿:操作不要秀,有用就穩(wěn)。
——
===第78節(jié)===
第84章
二更
謝笙等人走得不算遲,
可到了家中,
天邊也已經(jīng)擦黑。
李氏派人趕緊去謝笙的屋里,給他拿了一雙干靴子來,
才許他下馬車。
“娘,哪里就有這么嚴(yán)重了,我便回去再換,也使得的,”謝笙覺得這不過是件小事,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李氏的關(guān)心讓他心里熨帖,
乖乖換上了新靴子才下來。
大姐兒自然知道謝笙心里歡喜,也不多說什么。等到謝笙過來,
娘仨一道先去了正院。
謝侯還沒回來,
李氏出門前就許了謝麒和二姐兒在自己院子用飯,天氣冷了,也不必叫他們每頓飯都到正院里來。
才剛剛落座,
李氏就問謝笙:“那個高三娘是怎么回事?”
“這事兒娘你問小滿,
他也未必清楚,
”大姐兒笑道,“大抵是神女有意,
襄王無心�!�
謝笙忙分辨道:“可不是嗎,娘,她喜歡我,我又不喜歡她。何況,
我不會忘記我們現(xiàn)在的立場的。”
李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
雖然謝家的傾向,在謝家內(nèi)部已經(jīng)到了不用多說的地步,可對于外人來說,謝侯主掌的謝家,還是忠心的皇黨。
所以高三娘喜歡謝笙這事兒,高家的長輩還是比較樂見其成的。能夠緩和高家和謝家的關(guān)系,還能拉來助力,何樂而不為?
再者,謝家雖已知道高家設(shè)計死謝麒之母小楊氏的始末,可高家卻不清楚謝家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事兒。
知道實(shí)情的皇帝就更不可能主動告訴高太尉了。他就因?yàn)檫@個,堅信謝侯絕不可能和高家同流合污呢。
這些畢竟是秘密,當(dāng)年知道這事兒的人,幾乎都死絕了,如今更連太子都不記得這事兒呢,就更別提高祺和高三娘。
謝侯可能會因?yàn)楫?dāng)初宋氏救了小楊氏的事情而和朱弦、朱紅玉既往不咎�?筛咛静徽J(rèn)為謝侯會和朱王妃聯(lián)手。故而當(dāng)初謝家高家鬧成那個樣子,高太尉還是約束家中下一輩把謝家當(dāng)不走動的親戚看待。
所有的證據(jù)早已隨著時間湮滅,人也死無對證。什么都不知道的下一輩,自然只會認(rèn)為這一切都是有人栽贓陷害,總會有重修舊好的時候。
“不止是如此,”謝笙道,“拋開這些,只高三娘本身,就不是適合我的人。”
兩人的性格差異太大了,即便高三娘在謝笙面前偽裝的再好,又能如何?
“這話我倒是同意,”大姐兒道,“若是那高三娘和小滿成了,只怕小滿身邊除了她以外,連一只母蚊子都不能有的。”
幾人又說了幾句閑話,便見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李氏正說不必再等的時候,謝侯總算從外頭回來了。
謝侯進(jìn)門,也帶來了屋外的凜冽寒風(fēng),李氏幾個卻沒有半點(diǎn)抱怨,反而都關(guān)心謝侯怎么今日回來得這么遲。
趁著還沒將飯食擺上來,李氏和大姐兒都有事要忙的時候,謝笙湊到了謝侯身邊,悄悄將朱王妃要轉(zhuǎn)告的話告訴了謝侯。
謝侯眼中一道精光閃過,笑了起來:“那位的想法可真是妙極。不過這事兒光我們知道可不行�!�
謝笙靈機(jī)一動:“爹你是想把這事兒傳到淑、賢二位的家人耳中?”
謝侯點(diǎn)了點(diǎn)頭,等用過飯,回到書房,謝侯才道:“三皇子四皇子比太子也小不了多少,比起近些年備受寵愛,母家卻沒什么助力的六皇子,那兩位聯(lián)手,才是太子最擔(dān)心的。”
“而太子一旦登基,那兩位自然也會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被清算,”謝笙接著謝侯的話道,“比起我們,他們才該是最擔(dān)心太子私兵實(shí)力的人�!�
謝笙說著,又突發(fā)奇想:“爹,您說,若這事兒叫他們知道了,他們會不會故意放走太子的私兵,逼得太子提前起事。到時候他們再去護(hù)駕?”
謝侯的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桌面:“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謝侯愉悅的笑了起來:“那這事兒就不急,你什么時候跟著六殿下進(jìn)宮,再好好將此事說給那位娘娘聽。這黃雀背后的老鷹可不好當(dāng),不如就讓給皇上來做好了�!�
當(dāng)皇帝發(fā)現(xiàn)自己三個年長的兒子都覬覦著自己的皇位,想要自己的命的時候,他會不憤怒?本就已經(jīng)決定了要讓二郎做繼位者的他,自然認(rèn)為自己提前選中二郎,是他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所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黃雀背后還有老鷹”的這個生物鏈,謝家包括朱王妃等人都沒有參與進(jìn)去的必要,老鷹背后的獵人,才是最聰明的選擇。
若是這樣選擇,那么不止是謝家,就連朱王妃要做的事情也會很少,她只需要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挑起皇帝對這一次匪患的興致,讓皇帝派自己的人跟進(jìn)就行了。
若是皇帝沒有察覺到不對,不拘是朱王妃還是接受皇帝教導(dǎo)的二郎,一句疑惑,就能讓皇帝心里翻起大浪。
次日,謝笙還在煩惱著,應(yīng)該用什么理由進(jìn)宮,門房處就送了一封信來。是二郎叫人給送來的,說的是一夜間,后宮傳遍了昨日李氏領(lǐng)著大姐兒進(jìn)宮拜見莊妃的事。
“可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謝笙轉(zhuǎn)頭就叫捧墨和小六子重新服侍自己梳洗,換了適合進(jìn)宮的衣裳。
謝笙則在考慮自己應(yīng)當(dāng)怎么和朱王妃說這事兒。不過事到如今,他再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似乎也不太合適,不如就趁著這個機(jī)會把這事兒過明路。
謝笙依舊讓捧墨隨侍,小六子則被他打發(fā)去溫家外頭,給二郎送信。
“二郎都告訴你了?”朱王妃聽見說謝笙進(jìn)宮了,就猜到二郎又給謝笙寫了信。
“原本我想著直接向皇上說明,給大姐兒和珉兒下旨賜婚的,沒成想皇上還沒下朝,你就已經(jīng)到了。”
謝笙見屋里的下人都退出去了,忙小心的湊到了朱王妃身邊:“其實(shí)今兒二郎不送信來,我也煩著該用什么理由進(jìn)宮呢。”
“姑姑,”謝笙將自己和謝侯的話綜合了一下,揉成謝侯的思想,告訴了朱王妃。
朱王妃原先還疑惑謝笙怎么突然靠這么近,此時聽了這些話,唇邊笑意也不自覺擴(kuò)大:“果然還是謝侯爺老練�!�
這一招用得好啊。
“你都知道了?”朱王妃看著面上顯出些小興奮的謝笙,也沒說什么責(zé)怪的話,“也該教教你這些了,日后你出仕做官,可不只是會讀書就成的�!�
“姑姑放心,我都聽在心里,絕不會往外說一個字,”謝笙又來給朱王妃捶背,“姑姑,話我?guī)У搅�,可我大姐姐的事兒,還得您幫幫忙才是�!�
朱王妃閉著眼,享受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道:“你放心,必叫太子幾個都壞不了這樁婚事�!�
不管這些人打的都是什么主意,朱王妃都看得一清二楚,此時有正事要忙,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順便,再借借這件事的東風(fēng)。
“這是怎么了,”皇帝在過來之前,就知道謝笙來了朱王妃這里,還把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便沒叫人稟報,偷偷地走了進(jìn)來,沒想到正看見謝笙討好的給朱王妃捶背,當(dāng)即就樂了起來。
朱王妃也不起身,還招呼皇帝:“皇上快來,小滿按得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叫他也幫你按按,按完了之后,他可有事要求你呢。”
“哦,難怪朕說二郎可不在宮里呢,小滿怎么又來了,原來是有事要求朕啊,”皇帝起了興致,“不行不行,得先說說是什么事兒,不然拿人手軟,朕要是不做,謝寧還不得進(jìn)宮跟朕耍混啊�!�
“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大事,”謝笙猶猶豫豫的,就是說不出口。
“這事關(guān)系后宮,”朱王妃安撫性的拍了拍謝笙的手,才道,“昨兒是莊妃冊封的好日子,我如今不好去祝賀,便只遣人送了禮,哪知道宮里的妹妹們都是如此,禮到人不到,竟然連一個都沒去�!�
皇帝臉上不辯喜怒,沒有說話。
“后頭按著先前說好的,謝夫人帶著大姐兒進(jìn)宮,向莊妃道賀。人家正正經(jīng)經(jīng)拿著您賜下的信物從宮門進(jìn)來的,結(jié)果竟沒人知道�!�
“高家三娘不認(rèn)識謝夫人和大姐兒,險些起了沖突,回來之后一查,可了不得。今兒一早,滿宮都在傳謝夫人帶著大姐兒悄悄進(jìn)宮見莊妃的事情。小滿在宮外都聽到風(fēng)聲了,可不就是覺著委屈,進(jìn)宮求我向你說情的嗎�!�
朱王妃話倒是說完了,皇帝卻敏感的覺得里頭肯定還有事兒。當(dāng)下就叫人去查。
皇帝對謝笙道:“小滿你就放心吧,這事兒不需要求你姑姑,朕都給辦。朕倒要看看,這宮里何時多了那么多魑魅魍魎�!�
皇帝可還沒忘記,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對大姐兒的必得之心呢。此時這事兒傳得滿城風(fēng)雨,還能為什么?
當(dāng)?shù)倪在,就想先壯大自己的實(shí)力了,做夢!
見皇帝的怒火被完全勾了起來,朱王妃和謝笙對視一眼,道:“快去給你姑父按一按,幫他去去火氣�!�
謝笙依言而行。
可謝笙越是聽話,按得皇帝越舒坦,皇帝心里就越有些不得勁,果然還是梓童會教孩子,二郎打小就是梓童教的,就是小滿,梓童也教了六年呢。
再看看自己那三個兒子,皇帝強(qiáng)壓下怒氣,卻更憋悶了,急需找個出口發(fā)泄一番。
第85章
雙更
“夠了,
”皇帝大喝一聲,險些把自己面前的桌案給踹下去。
方才底下人來回調(diào)查的結(jié)果的時候,他是準(zhǔn)備就在朱王妃那里聽的,
哪知道朱王妃趕了他回自己殿中。
事情從高貴妃的宮里傳出來,
大大小小的妃子都推波助瀾,想要借著這個機(jī)會,把事情鬧得更大。
好,真是好極了,
鬧得宮外的謝笙都聽見消息進(jìn)宮了。
此刻,
皇帝心中無比慶幸,方才朱王妃的堅持。謝笙可還沒走呢,要是將這些事情攤開了在小輩面前說,
皇帝的臉都要在小輩面前丟盡了。
聽見前頭隱隱傳來的響動,朱王妃對謝笙道:“別擔(dān)心,咱們自己說自己的�!�
謝笙點(diǎn)了點(diǎn)頭:“多謝姑姑�!�
這話是謝朱王妃的寬慰,
也是謝朱王妃的用心。方才她將皇帝趕到前頭去的用意,謝笙是知道的。
后宮里的事情不好在自己這個外人面前說,這是其一。其二就是皇帝要是被當(dāng)面下了臉面,
朱王妃是皇帝的枕邊人,
尚且有緩和的余地,
謝笙可什么都不是。
皇帝此時正在氣頭上,遷怒起來,又或是事后想起來,知道這事兒的謝笙都是要倒霉的。
雖說有背后的勢力在,
謝笙也倒霉不到哪里去,頂多就是皇帝眼不見為凈。可謝笙卻有可能會因此而被阻礙前程。事件的嚴(yán)重程度,端看皇帝心眼的大小。
皇帝怒氣沖沖的從前頭回來,正好見了謝笙在看朱王妃的首飾匣子。
皇帝將自己心里的怒氣收斂了一些,問:“這是做什么呢,小滿什么時候也對這些感興趣了�!�
“這回的事情實(shí)在委屈了大姐兒,我就想著叫小滿幫我挑幾樣物件,好給他姐姐帶回去,可是您瞧,他挑出來的都是些什么東西�!�
朱王妃沒好氣的指著一旁簡單的蝶戀花翡翠步搖,和一些小珠花,“這些東西平時給姑娘們帶著玩也就罷了,是能賞人的嗎�!�
“可是我瞧著很好看啊,”謝笙拿起那對翡翠步搖,“姑姑您看,這底下的花嬌艷欲滴,蝴蝶也是振翅欲飛,步搖更是做得精致,一顆顆米珠都是一般大小,我還覺著是我姐姐占便宜了呢�!�
朱王妃沒好氣的點(diǎn)了點(diǎn)謝笙的額頭:“叫你好好挑,你怎么就這么不識貨呢�!�
見謝笙臉上露出些冤枉神色,皇帝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他盡量壓住脾氣,溫和的對朱王妃道:“既然小滿挑上了這對,給他就是,看他拿回去給小五媳婦之后,小五媳婦不說他�!�
這圣旨都還沒下,就叫上兒媳婦了?謝笙苦了臉道:“姑父,這還沒成親呢,您不能這么叫我大姐�!�
顯然這是鬧得開了,都忘了喊皇帝,姑姑喊慣了,直接禿嚕嘴把姑父叫出來了。
朱王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對皇帝道:“可不是嗎,皇上您連婚都沒賜呢,什么信物也沒有,空口白牙喊人家姐姐是小五的媳婦,不行不行,這沒名沒分的,可不能成�!�
“誰說沒名分,”皇帝道,“朕方才已經(jīng)親自擬旨賜婚,此時已著人備案去了,想必至多明日就能宣旨。”
謝笙聽了這話,心里頓時有些復(fù)雜起來。
皇帝見他臉上神色不夠歡喜,有些冷淡的問:“怎么,朕瞧著小滿你不高興?”
“高興啊,皇上您親自擬旨,這是多大的榮耀,”謝笙說話的語氣可半點(diǎn)聽不出來高興的意思,“可是一想著皇上您這圣旨一宣,我姐姐就快要成人家的妻子了,心里就有點(diǎn)不得勁�!�
朱王妃也道:“這孩子和他大姐姐關(guān)系要好著呢,聽紅玉說,他要好好考科舉,就是為了未來姐夫不能欺負(fù)他姐姐。”
“可現(xiàn)在不行了,”謝笙有些沮喪的道,“要是以后五殿下對姐姐不好,就算我當(dāng)上了首輔大臣,也不能打上門去啊。”
皇帝一怔,緊接著便笑了起來:“你放心,小五性情柔和,定不會和你姐姐紅臉的。我和你姑姑都看著他呢,他不敢的�!�
謝笙聽了這話,當(dāng)即眼前一亮:“謝謝姑姑姑父!”
===第79節(jié)===
坐在皇帝身邊的朱王妃唇角的弧度稍微抬了幾分,而后很快回落下來。
“好了好了,既然皇上已經(jīng)這么說了,金口玉言,可是沒有假話的,你就放心吧。還不快來挑東西,可不能再像方才那樣挑揀了,不然你姐姐出門時,可怎么戴出去。”
“既然小滿覺得那蝴蝶簪子好,梓童你給他就是,”皇帝道,“朕記得內(nèi)庫里還有一套適合未出嫁的女兒家用的八寶累絲頭面,再添一套那個吧�!�
“也好,”朱王妃狀似不經(jīng)意道,“這宮里傳得滿城風(fēng)雨的,皇上您賜了東西下去,才能真正封了這些人的口呢�!�
皇帝聽了這話,當(dāng)即便沉了臉,可礙于謝笙就在跟前,他也沒有多說。
朱王妃道:“小滿,你和錢公公一道去取,也順便瞧瞧那套東西,到底有多好看�!�
謝笙起身:“那我可就有眼福了,能頭一個看見它。”
等謝笙走了,朱王妃才道:“其實(shí)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的,總沒個準(zhǔn)頭,生怕就這圣旨頒下去之前,會出什么事�!�
皇帝豈能不知道朱王妃的意思。太子和其他兩個皇子為了得到大姐兒,或者說得到大姐兒背后的勢力,可都做過不少事情呢。如今眼看著大姐兒要嫁給五皇子,他們即將前功盡棄,他們能甘心?
其實(shí)朱王妃早就已經(jīng)從自己埋下的釘子處得了消息,高貴妃和淑妃賢妃都不準(zhǔn)備動作。
雖然以前的布置浪費(fèi)了很可惜,但五皇子這個人選的巧,他謹(jǐn)小慎微,從不偏向于任何一方,就連在同課室進(jìn)學(xué)的六皇子,也未必和他交心,唯一一個和他要好一些的,也就只有他的未來小舅子謝笙。
對于這些人來說,大姐兒做五皇子的妻子,總好過成為自己對手那邊的人。何況五皇子沒那個雄心,更沒那個資本爭位。以后他們這些兄弟對他好一點(diǎn),說不定他就要感恩戴德的了。
朱王妃可沒傻得將這些匯集而來的消息告訴皇帝,她只會以一個不知情人的角度,來講出自己的合理擔(dān)憂。
朱王妃并沒有懷疑到什么人的身上去,可皇帝卻會下意識的順著她說的話去想。朱王妃對皇帝的想法是把握得比較準(zhǔn)確的。
皇帝心里有火氣,卻知道不能對著朱王妃發(fā),便道:“朕這就下令,即刻起,叫太子他們?nèi)齻都不能出宮。”
朱王妃一怔,道:“您哪里值當(dāng)和他們生氣,何況幾個孩子也大了,這樣限制著,只怕不好吧?”
“能有什么不好,朕是他們的父皇,”皇帝道,“一個個的膽大妄為,要是再不管束,只怕下一刻,就能將名聲毀得朝野皆知!”
“可到底都長大了,也未必會如我們擔(dān)心的那樣去做,”朱王妃為太子等人辯駁道,“你我總不能去惡意揣測�!�
“好了好了,”皇帝拍了拍朱王妃的手,“我知道你心善,都這種時候了,還幫著那幾個逆子說話,若他們當(dāng)真能放心,那太子妃是怎么去的?還有老三老四,雖然沒下明旨,可他們也是彼此之間有了默契的。”
“要說他們真喜歡上謝寧的女兒,或也無妨,可偏偏他們從沒見過謝寧之女,”皇帝越說,越是把原本的火氣都給勾了起來,“梓童,此事你不必再勸,朕心意已決�!�
朱王妃定定的看著皇帝,終于做出妥協(xié)的姿態(tài):“既然如此,皇上您的理由也得改一改才是。小五一向不怎么出宮,唯有二郎不得不出去。”
“過會兒我叫人去溫相處告假,既然他幾個哥哥們不能出宮。這些日子,二郎也不必出去了�!�
“這和二郎沒什么關(guān)系,何必拘著孩子,”皇帝以為朱王妃是想要換一種勸解的方法。
哪知道朱王妃搖了搖頭道:“皇上此言差矣。您是皇上,一舉一動都有多少人看著呢,這邊才下了旨,那邊二郎就出了宮,總歸不好�!�
“畢竟這內(nèi)中緣由,也不好明著說出去,外人便只會覺得是皇上您偏心。不免就要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事實(shí)上,您是最慈心不過的了�!�
朱王妃的話字字句句都說到了皇帝的心坎上,面對著朱王妃的善解人意,皇帝自然只能同意。
這一回,因著朱王妃的話,皇帝也再不是隨便找個由頭便罷,而是仔細(xì)的考慮一番,擇了為長輩祈福的名頭。
既然是祈福,自然不能出去亂跑,得好好呆在宮里,而時間長短,可以是短短三五天,也可以是一兩個月,端看皇帝的意思。
皇帝看向朱王妃道:“梓童,朕向你保證,不會耽擱太久�!�
“我自是相信皇上,”朱王妃溫和一笑,“何況這些日子,二郎的學(xué)習(xí)從沒斷過,我也心疼的很,正好趁著這個時候,叫他歇一歇。”
皇帝自然不會把這話當(dāng)真,他是再清楚不過朱王妃對二郎學(xué)業(yè)上的看重的。
等皇帝離開,謝笙也差不多回來了。錢公公一走,朱王妃的殿中又只剩了她和謝笙兩個。
謝笙捧著首飾盒子來到朱王妃面前,獻(xiàn)寶似的給朱王妃打開。
不過謝笙出口的話卻是:“姑姑,我聽說皇上下旨叫自太子開始的幾位皇子近些日子都齋戒沐浴,為先帝祈福?”
朱王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慢慢的看著自己面前盒子里的這套頭面:“昨兒皇上夢見了先帝,只是皇上為九五之尊,朝堂之事才是大事,擱置不得,不能親為先帝祈福,才有了叫幾位皇子代替的想法,叫幾位皇子代他盡孝�!�
朱王妃又道:“這幾日二郎也不會出去,小滿你若得空,也常進(jìn)宮來和他說話�!�
謝笙抱著首飾匣子坐在馬車上,臉上的笑容也總是下不去。
其實(shí)謝笙此行早猜到皇帝會下旨賜婚,只沒想到在朱王妃的推動下,會有這么快的速度罷了。
大姐兒進(jìn)宮為莊妃祝賀之事,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讓謝笙心生警惕。大姐兒和五皇子之間的事情,在長輩面前都是過了明路的,可是那些人卻保不齊是什么樣的心思。
一個女兒家的名聲何等重要,要是任由這個消息傳下去,只怕大姐兒就要被毀了。
皇帝只要還沒昏了頭,就該知道,要趁著現(xiàn)在時候還早,先把大姐兒和五皇子的婚約過了明路。
而朱王妃借著賜婚這事,將太子等三位皇子拘在宮里的事,是謝笙所沒能想到的。
太子等人只要不傻,就不會在皇帝明旨下發(fā)之后再有什么異議。如果有什么想法,也只可能是在旨意到達(dá)之前。
可短短一天時間,要是他們使了什么陰招,也得小心著謝家的報復(fù)才行。
所以他們最大的可能就是不會輕舉妄動,反正在他們眼中,五皇子無根無靠,和二郎也不親近,并不需要有什么擔(dān)心之處。
何況大婚時間起碼會在兩年之后,兩年時間,五皇子還沒長到能進(jìn)朝堂的時候,他們卻已經(jīng)有自信,可以將他們心中最大的事情定下來了。到時候成王敗寇,想要什么樣的妻子找不到?
謝笙一回了府里,就匆匆進(jìn)了書房,謝侯今日回來的早,恰好謝麒也在,謝笙便能直接將所有發(fā)生的事情都一一說了。
“這世上的消息,最看重一個時效性,時機(jī)瞬息萬變,外頭的消息不能及時通傳到宮里,太子他們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謝笙緊接著又道:“我們本就沒打算自己參與進(jìn)去,也自然不必傳什么消息進(jìn)宮,有時候不知道,反而是最好的偽裝�!�
在敵人露出馬腳的時候,你卻從容不迫。人家在說謊,你說的卻是百分百的事實(shí),那么皇帝會相信誰,結(jié)果自然不言而喻。
謝麒有些疑惑:“可若是如此,有怎么能讓兩位皇子知道這事兒呢�!�
“皇上雖然拘束了幾位皇子不得出宮,卻沒說外人不得進(jìn)宮,”謝侯道,“只要等兩位皇子的人進(jìn)宮告訴他們自己查到的事情,那兩位心里自然會有計較。”
謝麒恍然大悟:“所以我們?yōu)榈牟皇菑氐追怄i他們的消息渠道,而是在恰當(dāng)?shù)臅r候,讓他們沒有辦法及時得知訊息。若是他們出宮,消息自然能及時的送到他們的手上,可他們在宮里的話,進(jìn)宮就需要一定的時間了。”
“若是白日里,進(jìn)宮除去路上的花費(fèi),也就不算什么,等下鑰后,宮外的消息想要傳進(jìn)去,可就難于登天�!�
謝侯聞言,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過稍加點(diǎn)撥,長子就已經(jīng)能想到這么多,已然是有了長足的進(jìn)步。
謝麒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也還是為謝侯的夸獎而眼睛發(fā)亮。
等教完了大兒子,謝侯才發(fā)現(xiàn)次子懷里還抱著什么東西。
“小滿,你懷里的是什么東西?”
謝笙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爹你不說我還忘了,這是我和姑姑從皇上私庫里給姐姐摳出來的賞賜。”
“什么?”謝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謝侯卻已經(jīng)笑了起來:“做得好,再有下回,摳一件算是什么本事,多來幾件才好�!�
“就這一件,已經(jīng)值好多了,”謝笙得意的把匣子放在了桌子上,慢慢打開。
匣子里放著的,里面放著的,是一整套紅寶石的頭面。其中最大的那顆寶石足有鴿子蛋大小。整套頭面做工十分復(fù)雜,用了累絲、掐絲甚至許多失傳工藝。
頭面說是適合未出嫁的少女使用,其實(shí)是將其中幾件挑揀出來,化繁為簡,看著就適合未婚女子了,可真正全套聚齊,可以算作是壓箱底的好東西。
也就是皇帝私庫里東西多,他又用不上,才不大在意。不過要不是這回朱王妃開了自己的首飾匣子,皇帝也輕易不會想要往外掏東西。
“爹,皇上賜婚的旨意已經(jīng)在走流程了,咱們家是不是也該考慮著明年把姐姐的及笄禮也辦起來?”
謝笙在看到這套頭面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問題了。這頭面好看是好看,可太貴重了,而且缺了一個,一整套就散了。都已經(jīng)給姐姐了,難道還能讓姐姐一直沒個機(jī)會上頭?
“辦,當(dāng)然要辦,不過不能用這個,”謝侯聽見謝笙的話,才把注意力從那套寶石頭面上移開。
而謝麒,已經(jīng)看得出他對這套頭面很是喜歡了。
這屋子里的父子三個,謝侯和謝麒兩個是真正明白這東西的價值,唯有謝笙,有些迷糊,大概懂得一些,卻并不深知,只知道這東西貴重且好看。這樣的東西不是給娘親,就該給姐姐。
“為什么,”謝笙有些不服氣。
“太貴重了,而且及笄禮上要用的東西都是有一定定式的,這里面難道有笄釵嗎?”謝侯瞪了謝笙一眼。
謝笙聽了這話,顯出些懊惱來,只記得給姐姐最好的,卻忘了這并不是最合適的。
“難道只能給姐姐壓箱底?那拿回來有什么用,”謝笙皺著眉頭,對謝侯道,“爹,我先去娘那邊�!�
“去吧去吧,”謝侯直接將謝笙趕了出去,才對謝麒道,“一遇上他姐姐的事情,總是瞻前不顧后的�!�
“小滿也是想將最好的東西都給大妹妹,”謝麒倒有些羨慕。幾個兄弟姊妹里,大姐兒和謝笙的感情,毋庸置疑,是最好的。
那匣子首飾到底是經(jīng)李氏的手轉(zhuǎn)交到了大姐兒手上,謝笙雖沒達(dá)成讓大姐兒在及笄禮上穿戴的目的,卻得知等大姐兒日后做了王妃,這樣全套的首飾是都能經(jīng)常穿戴的,不怕放著用不著。
謝家人一向是行動派,早先知道此事之后,謝侯就派人去了謝麒所說的京西方向探查。
京西的縣城不多,卻也算不得少,好在縣城再多,也總有定數(shù)。有的縣城本就有謝家的產(chǎn)業(yè),打聽起來也就更不費(fèi)勁。
謝侯原以為至少要等一日才能有結(jié)果回來,沒想到當(dāng)天城門關(guān)閉之前,就有人傳了消息回來。
那人是打扮成押送時蔬進(jìn)京的莊戶進(jìn)城的,其實(shí)他也的確是個莊戶。不過在成為莊戶之前,他是跟著謝侯一起征戰(zhàn)過的小隊長。后頭在戰(zhàn)場上傷了腿才退下來。
他本就是逃難出來的,家里早就沒人了,傷了腿又無處可去,便被謝侯收容下來,暫且?guī)椭x侯管著莊子上的事,一管就是近二十年。
那人將車直接趕到了謝家的后門處,敲響了林家的院子。而后像正常底下上來送東西的莊戶一樣,被林管家領(lǐng)著,去見了主子。
“小人見過老爺、世子、二少爺�!�
那個莊戶看著慈眉善目的,聽說如今已經(jīng)做了祖父。
那莊戶也沒含糊,當(dāng)即便將自己探查的經(jīng)過詳細(xì)敘述了一遍:“小人得了消息之后,就先去問了咱們家的佃戶。只說小人近期有意出門打獵,問最近有沒有哪座山上有山神發(fā)怒�!�
“當(dāng)即便得知,有一座山名叫枇杷山,雖然沒有山神發(fā)怒,可卻時常有人失蹤。而且失蹤的多是一些不認(rèn)識的壯年人�!�
“小人借口怕佃戶返家時出事,帶人護(hù)送他們回去之時,曾悄悄探查過,枇杷山中,的確有一些本不該有的痕跡,甚至有些可以明確認(rèn)出,就是軍中訓(xùn)練所用的兵器痕跡。”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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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訓(xùn)練所用的兵器?在場的謝家人都不由得心里一沉。
軍用物品流落在外,什么時候的軍用物,
又或者說,
是不是私自鑄造?這件事一個不好,
是要把兵部,
以及一直獨(dú)善其身的工部都拉下水的。
這件事必須要讓皇帝的人參與,
誰也擔(dān)不起獨(dú)自經(jīng)手的責(zé)任。一個不好,就是粉身碎骨。
謝侯立刻問道:“可知道哪些失蹤的壯年人都是哪里的人?什么時候來的?”
“那些人的口音比較雜亂,
不過以北地居多,約莫是從一個月前開始出現(xià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