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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為什么唯獨對梁衍不會排斥?

    一分鐘后,靜靜站在外面的梁衍,看著房門輕輕打開一條縫隙——

    房間內(nèi)里是一片寂靜的黑暗。

    只有半盞燈光傾瀉而下,溫柔地落在舒瑤青色的裙擺上,如同深淵之中開出一朵漂亮而溫婉的花朵。

    舒瑤坐在地上,裙擺壓出褶皺,搭在門把手上的細(xì)嫩手指不停發(fā)抖。

    烏壓壓的發(fā)上,流蘇搖搖欲墜,小鈴鐺互相觸碰,發(fā)出清脆而美妙的聲響。

    哪怕已經(jīng)上了妝,仍舊呈現(xiàn)出一副脆弱易碎的美感。

    像是鋼化玻璃,已經(jīng)布滿裂紋,但卻不會碎落成渣。

    梁衍俯身,朝她伸出手,并未觸碰到她,保持著溫和且有分寸的距離:“瑤瑤,別怕,是我�!�

    舒瑤盯著他伸出的那雙手。

    死死壓抑著自己此刻莫名涌上的沖動。

    ——仿佛整個世界都對她充滿惡意,唯獨梁衍能夠給予她一片安寧。

    可她完全意識不到,這種安寧感從何而來。

    啊啊啊啊��!

    她快要被折磨瘋了,在看到梁衍的瞬間,舒瑤甚至想要撲到他懷中。

    想要瘋狂地蹭一蹭。

    舒瑤此時就像一只貓。

    而梁衍就是那株貓薄荷。

    兩種情緒在內(nèi)心拼命掙扎,在梁衍的注視之下,舒瑤不受控制地伸出兩只手,顫抖著抱了一下他的胳膊。

    仿佛帶有某種魔力。

    肌膚相觸碰的瞬間,舒瑤方才焦灼不安的一顆心,迅速冷靜下來。

    她青色的衣裙上仍舊帶著芙蕖的淡淡清香,細(xì)細(xì)嫩嫩的一雙手,沒受過風(fēng)霜,一點兒繭子也沒有。

    顫抖地貼上他胳膊上的肌膚,柔軟覆蓋堅鐵。

    小心翼翼的觸碰。

    梁衍微怔。

    舒瑤飛快松開手,努力地憋出一個拙劣的謊言,試圖掩飾自己剛剛那個怎么看都像是騷擾的舉動:“……那個,你胳膊上有只蚊子,我沒抓到……”

    啊。

    這個理由真是爛透了。

    舒瑤沉浸在自己親手創(chuàng)造的不安中。

    梁衍笑了。

    在舒瑤的注視之下,他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的外衣脫去,解開領(lǐng)帶。

    黑色的外衣被他隨意丟在旁側(cè),貝母紐扣溫涼,折著微光。襯衫裁剪精良熨帖,隨著他的動作,越發(fā)顯得腰部精瘦。

    舒瑤能夠想象的到,被襯衫遮擋住的部分。

    又該是如何的完美且誘人。

    單膝跪在舒瑤面前,梁衍眼眸沉郁,低聲問她:“要不要仔細(xì)看看,還有沒有蚊子?”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遲了點,等我捉捉蟲。

    挨個兒親親,今天依舊送出一百個小紅包~

    第20章

    社恐(二)

    平心而論。

    無論皮相還是身材,

    梁衍都屬于格外拔尖的那一種。

    此時的舒瑤正因為自己方才控制不住的動作而羞愧萬分,未曾想對方竟然如此自然地脫下外套。

    完全順從著她的意愿。

    舒瑤呆了。

    看……看蚊子?

    啊啊啊��!說他身上藏著棍子還差不多,

    怎么可能會有蚊子。

    一個正直且純潔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會做出在男人身上找蚊子這種羞恥的事情!

    但是。

    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

    舒瑤坐在地上,良久,伸手,

    猶豫地觸碰他的襯衫。

    襯衫上帶有他的體溫,

    舒瑤捏住襯衫,

    手慢慢放平,仍舊試圖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嗯……這邊好像沒有蚊子�!�

    廢話。

    空調(diào)開得這么冷,

    怎么可能還會有蚊子存活。

    舒瑤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臉頰因羞慚而變得緋紅,

    細(xì)嫩的脖頸上同樣浮現(xiàn)出淺淺的紅色。

    余光中,窺的梁衍的喉結(jié)動了一下。

    他伸出手,

    卻未觸碰舒瑤,又緩緩放下,

    輕輕地拿起她裙擺上沾染的一片干枯的花瓣,

    丟入旁側(cè)垃圾桶中。

    舒瑤的直覺在提醒著她,現(xiàn)在的行為很不對。

    應(yīng)該停下來。

    可她做不到。

    和被貓薄荷完全吸引住的貓咪一樣,舒瑤感覺自己像是入了魔。

    方才那種痛苦、不安、焦慮的情緒慢慢地消散掉,

    哪怕胸口仍舊堵的難受,但和剛才相比,此時的消極情緒簡直不值得一提。

    不僅僅想要觸碰他的襯衫,還想要抱抱他。

    甚至想要親親。

    舒瑤努力把這些奇怪的念頭壓下去。

    梁衍問:“等下能不能上場?”

    舒瑤猶豫片刻,

    誠實回答:“我不確定�!�

    ——倘若像現(xiàn)在這樣,上臺表演肯定沒有問題,可她不可能帶著梁衍上臺啊。

    難道要抱著他彈古箏么?

    舒瑤無法確定,自己松開梁衍之后,那種恐怖的情緒會不會把她整個人連皮帶肉吞下去。

    “還有十分鐘,”梁衍看著手上的腕表,耐心詢問,“你現(xiàn)在心里還慌不慌?”

    舒瑤誠懇地點頭。

    雖然緊張情緒緩解了不少,但仍舊完全不能和平時相比。

    ——上一次,她在學(xué)校中登臺表演,還是剛剛接受心理指導(dǎo)之后不久,情緒尚且算的上愉悅。

    但以現(xiàn)在這種糟糕的狀態(tài),只怕她上臺之后,連琴弦都不敢動。

    “梁先生,”舒瑤小心翼翼地開口,“能不能麻煩您把外套借給我?”

    梁衍微挑眉:“什么?”

    到了如今,舒瑤已經(jīng)確定了。

    梁衍身上的香味、以及肢體接觸,都能夠有效緩解她的焦躁不安,令她迅速地平靜下來。

    如今來不及再去找同款香水,更不可能帶著梁衍上臺,舒瑤想要討要梁衍的外套披上,或許衣服上殘留的香味兒能暫時緩解壓力。

    為了讓自己聽上去不至于像個癡漢,舒瑤連忙解釋:“梁先生,我發(fā)現(xiàn)您身上的的香水味好像能讓我鎮(zhèn)定下來——”

    梁衍打斷她的話:“你打算怎么穿?”

    舒瑤怔住。

    他們兩人身量差距太大,梁衍的衣服很合體,但到她身上,肯定不合適。

    外加今天造型師給她選的衣服是古裝,和寬大的西裝外套格格不入。

    不倫不類。

    舒瑤偏了偏頭,發(fā)上的流蘇互相碰撞,發(fā)出叮叮玲玲的聲音,清脆悅耳。

    在舒瑤不安的視線中,梁衍凝視著她的臉:“我有個建議,不過有可能會冒犯你�!�

    舒瑤問:“什么?”

    梁衍垂眸看她:“你可以穿我的襯衣上臺。”

    舒瑤腦子里稍微不健康了一下,立刻打住:“那你?”

    “我有備用襯衫�!�

    舒瑤松口氣。

    現(xiàn)在梁衍還穿著襯衫呢,吸引力就已經(jīng)像是貓薄荷,萬一真脫了,那對她而言,豈不是一大堆的小魚干加貓薄荷再加逗貓棒?

    舒瑤無比慶幸梁衍此時還帶著備用襯衫,不然估計接下來的劇情就要直奔粉po開車速度八十邁了。

    梁衍并沒在舒瑤面前換衣服,而是去了別的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觸碰起到安撫作用,舒瑤的恐懼消散不少,她拿過來手機,編輯好短信,簡略描述自己此刻的狀況,分別發(fā)給心理醫(yī)生和舒明珺。

    手機上消息不少,其中一個是孟律師發(fā)過來的,告訴舒瑤,自己最近在忙另一件大案子,可能無暇□□。但他極力推薦了鐘欽鐘律師,特意聲明,鐘欽律師是他老師,接手的從未有敗績。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了,鐘欽律師表示很愿意幫助她。

    舒瑤信任孟律師,答復(fù):[好,謝謝您。]

    恰好看到舒明珺十分鐘前發(fā)的短信,提醒她明天是父母的忌日,預(yù)備請一天假,陪她一起為父母掃墓。

    舒瑤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父母長什么模樣了,他們過世的太早,那時候的舒瑤尚在讀小學(xué)。

    他們過世原因并非天災(zāi),而是人禍——

    劫匪入室搶劫,持刀行兇,連帶著舒淺淺的母親,一并亡故在歹徒刀下。

    舒瑤那天在學(xué)校上課,躲過一劫。

    當(dāng)時西京晚報大肆報道此事,又被大伯花錢壓下去。

    舒瑤休學(xué)半年,才逐漸接受這個意外,慢慢地回歸正常生活。

    也是從那時候,她搬到大伯家中,和舒淺淺同處一屋檐之下。

    舒瑤尚未能等到舒明珺的回復(fù),梁衍推門進(jìn)來了。

    他將換下來的襯衫遞過來。

    舒瑤很快換上。

    襯衫很大,她太瘦了,整個套在身上,松松垮垮,毫無形狀。

    怎么看,都透著一股奇異的曖昧氣息。

    像是偷穿了男友的衣服。

    舒瑤照著鏡子,左看右看,正糾結(jié)著,梁衍隨手抽出她方才換下裙子上的綢帶,示意她過來:“我?guī)湍阆瞪��!?br />
    舒瑤乖乖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梁衍坐在椅子上,帶著薄繭的手捏著綢帶,自后方,從她腰間穿過。

    他很規(guī)矩,不曾觸碰她半分。

    舒瑤忍不住低下頭,看著他手指靈巧,開始打結(jié)。

    她的頭有點疼,一些支零破碎的畫面一閃而過——

    自己跪俯在地上,身后,人親吻著她顫抖的脊背,掐住她手腕,不容她移動分毫。

    下一刻,西裝革履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拿領(lǐng)帶綁住她的手,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

    ……

    梁衍也給她打了個蝴蝶結(jié)。

    腦海中閃過的畫面和眼前景物相重合,舒瑤輕輕一哆嗦。

    梁衍手指從蝴蝶結(jié)上移開,頓了頓,抬眼看她,溫聲:“怎么了?”

    “……沒什么�!�

    舒瑤感覺自己最近可能壓力太大。

    甚至開始出現(xiàn)幻覺。

    -

    蔡栝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找了不少熟人,終于成功地帶著陸歲歲進(jìn)入工體觀眾席。

    這個時候了,還剩下來的幾個位置都特別差,基本上只能通過大屏幕來看。

    倘若直接看舞臺的話,只能勉強看到上面的人,至于臉、還有衣服都看不清楚。

    蔡栝心里惱火,她方才隱約聽人議論,說瑤柱菌那邊出了意外,連帶著她節(jié)目也往后推遲了幾個。

    至于這個意外,說不清楚,含含糊糊的,蔡栝聽著那個意思,像是舒瑤不敢上臺。

    再仔細(xì)的她打聽不出來,蔡栝試探著問工作人員,倘若那個“瑤柱菌”真的上不了場,可否讓陸歲歲登臺?

    工作人員委婉而堅決地拒絕她的要求。

    蔡栝越發(fā)憤怒,倘若這一次舒瑤真的上不了臺,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一次露臉的好機會?

    舒瑤自己不爭氣也就算了,現(xiàn)在竟然還連累了陸歲歲登臺!

    蔡栝坐立難安,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大屏幕。

    她身側(cè),陸歲歲正低頭看著手機。

    陸歲歲暗自祈禱,希望鄧玠沒有時間看今晚的直播,最好也沒時間看錄播。

    倘若叫鄧玠知道自己在騙他,那她必定吃不了兜著走。

    陸歲歲心煩意亂地守著直播間,看到刷個不停的彈幕——

    [嘴臭瑤柱菌怎么還沒上臺]

    [怕是嘴太臭被工作人員趕出去了吧哈哈哈]

    [發(fā)這么惡心的話,是嫉妒瑤柱菌得冠么]

    [不嫉妒瑤柱菌拿獎,嫉妒她坐擁千萬黑粉]

    [誰讓她自己舞的厲害,還不是被ljy打了臉]

    ……

    在蔡栝的“成功運作”之下,瑤柱菌的黑粉數(shù)目幾乎要趕上了正常粉絲。

    熱度的確夠。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次是瑤柱菌第一次參加活動,被這樣攻擊,也全在蔡栝的意料之中。

    按照蔡栝起初的安排,就等著陸歲歲登臺露臉,從而狠狠打臉那些拿顏值來攻擊瑤柱菌的那些人。

    順便再炒一波高顏值不食人間煙火小仙女的人設(shè)。

    最近瑤柱菌的黑粉越來越多,職黑隊伍不停壯大,蔡栝計劃著,也該是時候洗白了。

    熱搜都已經(jīng)安排上,只可惜,現(xiàn)在看來,恐怕要被舒瑤撿了個大便宜。

    陸歲歲并不關(guān)注這些,她只在意鄧玠。

    但鄧玠今晚還沒有給她發(fā)消息。

    陸歲歲看的心煩意亂,只聽身旁蔡栝短促而訝然的一聲:“她怎么換衣服了?”

    陸歲歲倉皇抬頭,看向大屏幕。

    大屏幕之上,女孩頭發(fā)松松用了一根發(fā)簪挽起,戴著一只狐貍的面具,腳步顫抖地上臺。

    身上穿的卻不是方才驚鴻一瞥的古裝,而是一件OVERSIZE的襯衫。

    襯衫上的扣子開了兩粒,露出精致漂亮的鎖骨,脖頸纖細(xì),哪怕沒有露出臉來,周身的氣質(zhì)卻遮掩不住。

    舒瑤沒有露臉。

    陸歲歲輕輕松了口氣。

    她低頭看手機上的彈幕。

    如她一開始所料想的那樣,黑粉果真開始大力嘲諷瑤柱菌不敢露臉,指責(zé)她穿衣服過于隨意……

    只要杠精想杠,哪怕是雞蛋,也能給挑出來一堆骨頭。

    瑤柱菌的粉絲也在努力,開始刷口號進(jìn)行應(yīng)援。

    直播間中亂象頻生,而臺上的舒瑤,姿態(tài)優(yōu)雅地坐在古箏旁,撥動第一根弦。

    箏音溫柔纏綿。

    方才還亂糟糟的彈幕,突然變得一致起來。

    [dbq,人品歸人品,yzj的古箏彈得真不錯]

    [教練,我想學(xué)古箏]

    [安靜聽,等會再黑她]

    [就是這個,《嬌纏》,我**聽哭了好幾次]

    ……

    手機微微震動,提示陸歲歲收到新消息。

    陸歲歲差點弄掉手機。

    鄧玠:[親親我的歲歲小寶貝]

    鄧玠:[今天古箏彈得比昨天好多了]

    鄧玠:[襯衫挺不錯,晚上穿給我看]

    陸歲歲捏著紙巾擦干手心的冷汗。

    她不敢給鄧玠發(fā)消息。

    鄧玠曾夸贊過好多次她的古箏,也說是被她的古箏所吸引,倘若鄧玠發(fā)現(xiàn)她不是瑤柱菌——

    陸歲歲心煩意亂。

    聊天間,一曲結(jié)束,舒瑤站起來,朝著臺下,微微鞠躬。

    陸歲歲敏銳地看到,她的腿一直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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