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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黎容輕輕點頭。

    看著慧姨慢慢把紀小川安撫下來,黎容的理智也開始回籠。

    他的嘴唇慢慢恢復血色,手指也不抖了。

    他到飲水機邊接了一杯涼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眼神沉靜了下來。

    “今天燒毀的是我父母的資料,可以帶我去火災現場看看嗎?”他看向站在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左顧右盼,不知該怎么回答。

    按理說是不能帶閑雜人等去看現場的,但這人說燒的是他父母的資料,誰也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

    一個把紀小川從火場里拽出來的老師站起來,嘆了口氣:“你就是黎容吧,原來你跟小川是朋友�!彼謱ぷ魅藛T說,“你們就帶他看看去吧,也不會影響什么�!�

    黎容臨走前,給紀小川接了一杯溫水。

    他無奈的搖頭,低聲道:“傻不傻,不要命了?”

    紀小川絕望道:“可是…律因絮…沒了!”

    黎容淡笑:“放心吧,他們擊不垮我,更贏不了我�!�

    紀小川茫然的抬起頭,呆呆的望著黎容。

    黎容眼底確實沒有絕望,沮喪,相反,他的目光中帶著堅韌不屈的斗志。

    他的確不會被打敗,更不會被擊碎。

    他擁有那么強大的靈魂,他始終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紀小川終于,信賴的點了點頭。

    黎容說可以,那就是可以,黎容從不說大話。

    黎容剛一離開休息室,就被岑崤拉了過去。

    岑崤用力擁抱了他一下,安撫似的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黎容并不掙扎,他柔軟的貼在岑崤懷里,下巴抵在岑崤的肩膀上,眨著眼睛,把自己隱藏的情緒,盡數傳遞給岑崤。

    他要支撐住整個小隊,但他可以向岑崤示弱,尋求安慰。

    岑崤也不在乎周圍工作人員的眼光,他撐著黎容半個身子的重量,嘴唇貼在黎容耳邊,挨著薄薄的耳骨,低聲道:“有件事還沒告訴你,GT201你沒來得及看到的結果,是成功�!�

    黎容精神一震,驀然睜大眼睛。

    岑崤一邊撫摸他的背,一邊輕聲道:“寶貝兒,你真優(yōu)秀,你的一期試驗,是成功的。”

    岑崤說過——

    “你得允許自己情緒低落,然后來我懷里取暖。”

    他做到了。

    黎容揪著岑崤的衣服,眼睛濕漉漉的,卻充滿明亮的光彩。

    他永遠可以在岑崤這里獲得溫暖和力量。

    他的后盾,他的光源,他的港灣,他的愛人。

    第174章

    黎容跟隨工作人員來到儲藏室門口,透過被灼燒畸變的大門,能看到里面烏黑焦黃一片,就連儲存資料的柜子都已經搖搖欲墜。

    與律因絮相關的一切,自然是徹底燒毀了。

    他眼瞼顫了一下,膝蓋動了動,似乎想向前一步,但最終又放棄了。

    這是出事以后,他離父母最近的一次,也是最遠的一次。

    上一世,他掙扎六年也沒能求得律因絮重啟,他沒想到,重啟這天,就會徹底失去律因絮。

    江維德總是跟他說,現在不是時候。

    以前他不懂,現在他懂了。

    不是同路人,卻并不一定是敵人。

    江維德是在提醒他,他的靠近不僅會毀了律因絮,還會給自己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可他偏不信邪。

    越是不讓他碰,他越要碰,上一世的經歷告訴他,退讓是沒有好結果的,只是一步步壓縮自己的生存空間,一旦對方不滿意,就會清除威脅。

    只有強大,才有上桌出牌的機會。

    工作人員瞥了一眼黎容,小聲說:“還在調查事故原因,看能不能搶救回什么。”

    黎容沒說話。

    整個大樓只有這間儲藏室燒成了廢墟,什么目的已經昭然若揭。

    但他相信,一定是調查不出什么結果的。

    因為只要結果不令人滿意,不令大多數人接受,那么就會換一個會被接受的結果。

    “走吧�!崩枞菖ら_臉,不再看廢墟中支離破碎的律因絮。

    “好�!贬抛ゾo了他的手,心里有萬千思緒,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一次次的,黎容都需要在令人崩潰的現實面前保持冷靜,堅強,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似乎不需要消耗感情,消化痛苦。

    因為他知道,自怨自艾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的。

    可是憑什么,他就得遭遇這一切,在同齡人都無憂無慮上大學,每天最大的煩惱是考試和戀愛的年紀,黎容卻已經要在接踵而來的重創(chuàng)下掙扎。

    這世界確實是不公平的。

    簡復和林溱已經在車里等的坐立不安了。

    林溱好幾次都想拽開車門沖下去,簡復用力把他按下了。

    簡復:“你忘了自己是大明星了?你下車得引起騷亂吧�!�

    林溱六神無主,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小川都忍不住撲進去救火了,可想而知場面有多慘烈……”

    簡復勉強活躍氣氛:“以前沒發(fā)現,小川猛人啊,幸好沒事,說明咱們都有老天保佑�!�

    林溱知道簡復是在安慰,但他輕松不起來。

    這次紀小川差點出事,律因絮被毀,很難不說是對方的警告。

    他以為扳倒鄭竹潘就大功告成,看來實在是想的太天真了。

    林溱搖搖頭:“我之前一直以為,最大的敵人是鄭竹潘,原來我想錯了�!�

    鄭竹潘這人狂妄自負,還過分輕敵,當初想出奸計害黎清立顧濃,恐怕就是他智商的高點了。

    其實鄭竹潘的計劃并不精巧,甚至還有很多巧合的地方。

    如果真如翟寧所說,周洪不知道有基礎疾病的孤兒被安排進一期試驗,那么在鄭竹潘的計劃里,根本沒想過孤兒的死亡。

    當時的輿論環(huán)境,也成了鄭竹潘的助力。

    因為造神越強,毀神越狠。

    黎清立受到的關注和追捧,必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嫉妒,鄭竹潘只是格外嫉妒的一個。

    而那些如李白守一樣隱藏在黑暗處的人呢,他們都躲在藍樞聯合商會和紅娑研究院的模子下,穿著品德高尚,大局為重的皮囊,冷眼看待無辜之人含冤而死。

    簡復:“你沒想錯,最大的敵人的確是鄭竹潘,這個歹毒的計劃就是鄭竹潘想出來的,他是一切事件的導火索,但……”

    林溱看向簡復,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

    簡復聳了聳肩,輕輕拍了拍林溱的肩膀:“我爸和岑叔當初極力反對我們參與這件事,就是因為他們發(fā)現,黎家出事后,紅娑研究院閉口不言,九區(qū)也毫無動靜。這說明,至少定方向的人,沒有興趣為黎家說一句公道話。環(huán)繞在黎家周圍的很多謠言,或許迷惑了絕大部分人,但至少有一點,藥物研發(fā)失敗,是科學發(fā)展必經的歷程,不是哪個人的錯,不允許失敗才是怪異的,錯誤的,不尊重現實的。他們都知道,甚至這些原則跟他們的工作息息相關,但是他們卻不說。”

    林溱:“因為刀沒砍在他們自己身上。”

    林溱個性本就細膩敏感,聽簡復的分析,他更是覺得心如刀割。

    簡復能想到的事情,班長肯定早就想到了。

    這個連正常人都情愿避而不見息事寧人的世界,班長曾經會有多么絕望。

    班長一個人的時候,到底是怎么挺過來的?

    林溱不敢想象,這種事如果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他會怎么樣。

    他大概活不下去,但也不會立刻死亡,而是會在某個看似平靜的安寧的午后,在燦爛的陽光或朦朧的細雨里,因為一段旋律,一句話或是一幅畫,繃斷最后一絲生存的欲望,然后走向死亡。

    簡復像個老頭子似的拉長音感嘆道:“現在輿論風向變了,所有人都開始懷念黎清立顧濃,那當初冷眼旁觀的人就很尷尬了。普通網民是沒有能力改變什么的,但是紅娑和藍樞的人不是,他們明明可以說句公道話,明明可以撥亂反正,但他們沒做,而是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那么道德的枷鎖如今就背在了他們身上。

    一旦律因絮真的能根除細菌性早衰癥,那黎清立顧濃就是完美受害者,死去的人不會犯錯,他們會成為真的’神‘,傷害’神‘的人會受到大家的審判,承受情緒的發(fā)泄,所以為了阻止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這些人被迫成為了利益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林溱嗤笑:“承認錯誤并不可怕,知錯就改,是幼兒園就教過的道理�!�

    簡復點點頭:“是啊,他們在上幼兒園的時候,或許也能做到�!�

    林溱不說話了,低著頭,顯然還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他,紀小川和慧姨之所以能跟班長走到一起,是因為他們都信奉理想主義。

    但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是人痛苦的根源。

    簡復給他打氣:“怎么了小明星,動不動就挎著一張臉?”

    他說著,伸出兩根手指,在林溱臉上戳出兩個酒窩,給林溱白嫩的皮膚戳出兩個紅印。

    林溱躲了一下,揉了揉臉:“嘶,你別鬧。”

    簡復毫不客氣的將胳膊搭在林溱肩膀上,將林溱圈到自己懷里,像哥們兒似的拍了一下:“放輕松,都走到今天這步了,你以為大熊貓追求的還只是伸冤嗎?”

    林溱皺了皺眉,他被簡復的話吸引了,一時間沒注意到,他們的姿勢有多親密。

    簡復神神秘秘道:“他是想將德不配位的人趕下來,既然不滿意現在的規(guī)則,那就自己制定規(guī)則。”

    林溱訝異:“你是說……”

    簡復笑呵呵的,目光狡黠,還想著逗林溱開心:“知道為什么我爸和岑叔后來開始暗中支持了嗎,你以為真的只是拗不過我和我哥嗎?大熊貓表現出的能力,很多人雖然不說,但都看在眼里,他們這是在向紅娑研究院未來的掌權人遞橄欖枝呢�!�

    林溱睜大眼睛,定定的看著簡復,蹙著眉,表情有些復雜。

    簡復本來說完還有些得意,但看林溱的表情他不免有些慌了,趕緊巴巴的問道:“我說你不愛聽的了?”

    林溱緩緩搖頭。

    他一直覺得簡復個性大大咧咧,跟成熟穩(wěn)重深思熟慮根本扯不上關系,其實……

    其實只是簡復從小生活在這種環(huán)境里,對很多事情習以為常,并不會產生他這么大的波動罷了。

    簡復什么都看的清,但還是成天這么快樂,活力四射,好像永遠不會頹喪。

    挺好的。

    揣入中二男朋友優(yōu)點收集包。

    紀小川雖然涂了藥,自己也能跑能跳,還是被堅決送去了醫(yī)院。

    翟寧收到消息的時候,紀小川已經從燒傷門診出來了。

    翟寧匆匆趕下去,再次看了看紀小川胳膊上擦的藥膏。

    其實醫(yī)生給處理的肯定沒問題,但她也要表達一下關心。

    翟寧:“好好擦藥,不然該留疤了�!�

    紀小川連忙點頭:“謝謝�!�

    翟寧這才把目光轉向黎容:“深夜吐血,沖進火場,你們來我這兒也有點太頻繁了吧。”

    黎容淡笑:“爭取以后不來了。”

    翟寧深深看著黎容,她雖然還不清楚內情,但知道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事。

    不過她沒有打聽的欲望,經過了那么多,她身心俱疲,只想當個簡單的醫(yī)生。

    翟寧只叮囑道:“你們注意點身體吧,年輕也不是這么折騰的,將來年紀大怎么辦�!�

    不過她也清楚,有些人活著,不是為了生命的長度,而是為了意義。

    黎容只說:“好�!�

    他的目光冷靜,語氣平和,看起來完全沒有情緒波動。

    翟寧又不確定到底事情大不大了。

    不過她一直都猜不透黎容的心思,她一直覺得黎容這么年輕,不必如此設防,但又覺得,如果不是這樣,或許就沒有今天的勝利了。

    人間的事,大多都是有得必有失。

    結果如黎容所料,失火事件調查了一周,失火原因被定性成意外。

    事件的詳情,只有調查組內部清楚,就連紅娑研究院的人都是一知半解。

    但哪怕一知半解,大家也都知道,這絕不是意外。

    把一件不是意外的事情當作意外,對顯而易見的冤屈視而不見,早就已經成了生存之道。

    誰也沒想到,重啟律因絮是這樣潦草終止的,簡直連一個合理的敷衍都不給,直接粗暴的消滅。

    可外界呼聲正高,群眾情緒還在亢奮,誰也不敢輕易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于是調查組,紅娑研究院,大家一起默契的將消息暫時壓了下來,打算拖到大眾淡忘這件事,再不咸不淡的通知一聲。

    至于多久才能被淡忘,誰也不知道,有時候人心易被操控,有時候又是那么不可控。

    利用人心早晚會被人心反噬。

    黎容現在已經能夠確定,江維德沒有害他的心思。

    不過失火事件后,江維德沒主動聯系他,他也沒聯系江維德。

    他回想鄭竹潘倒臺之前江維德說的話——

    “這件事終將過去,律因絮早晚有重啟的一天,但不是現在。”

    江維德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說現在不可以重啟。

    結果也驗證了,有人會喪心病狂到放火阻止律因絮面世。

    他很清楚他這位導師的脾氣,江維德認為不能說的時候,是絕不會吐露任何事的,所以他去問了也是白問。

    不過黎容倒是沒想到,最先來找他的,是張昭和。

    第175章

    大概是看到他沒有因為律因絮被毀而潦倒,張昭和一開始還有些驚訝。

    只是那絲驚訝在他眼底一閃而過,要不是黎容心思細膩,恐怕就要錯過了。

    張昭和這次沒有坐在辦公桌后的靠椅上,而是拄著拐杖,站在他面前,與他平視。

    張昭和也不似平日里穿戴整齊得體,他的頭發(fā)這次沒有梳理好,幾根發(fā)絲凌亂的糾纏在一起,讓他清瘦的臉顯得有些疲憊。

    胸口始終掛著的那根鋼筆也沒有擺正,而是歪歪斜斜的,將衣服也牽連的打了褶。

    “我沒想到你今天來上課了�!睆堈押驼f完,便是一聲嘆息,似乎是想要伸手去摸黎容的肩,但又覺得不妥,舉起一半便不尷不尬的放下了。

    黎容雙眼黯淡無光,淡聲道:“我不該來上課嗎?”

    張昭和苦笑,搖搖頭:“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以為……你看,我連假條都給你簽好了�!�

    他一指桌面,上面有一沓厚厚的假條,每張都用標準的正楷簽下了張昭和三個字,下面的日期還沒有填,似乎不知道黎容要曠課多久。

    黎容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垂著眼睛,不悲不喜,語氣有些麻木:“謝謝�!�

    張昭和目光深沉的望著他,低聲道:“你是不是很失望,失望到快要對這個世界提不起興趣了,你發(fā)現曾經的勝利只不過是一場幻象,是世界跟你開的一個荒唐的玩笑,你以為曠大恒久的反轉,最后變成了轉瞬即逝的煙火,沒了律因絮,那些歡呼吶喊的網民能堅持多久?那些義正辭嚴抵制甲可亭的患者能堅持多久?最后他們也只能當這場煙火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過著原本該過的日子,讓素禾生物起死回生,繼續(xù)為他們制造甲可亭!而你呢,你好像什么都沒得到,好像被世界拋棄了�!�

    黎容的嘴唇抖動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的攥在了一起,單薄的T恤下面,肌肉緊緊繃起。

    他始終沒有抬起眼睛,也沒有接過張昭和的話,他仿佛失去了平日里所有的驕傲,對這一切即使沒有無動于衷也喪失了反抗的力氣。

    狹小的辦公室里,空氣似乎也凝固不前,夕陽的余韻從窗臺上緩慢溜走,直至身影完全消失。

    張昭和語重心長道:“黎容,這世上沒有人能比我更懂你的心,我說過,我們是同一類人�!�

    黎容的眼瞼顫了一下,似乎對張昭和的這句話也沒了反應的興趣。

    今天的課他雖然來上了,但是表現的并不好,老師上課提問,喊他的名字,他就像失了三魂七魄,完全不知道該干什么。

    這些情況,已經盡數反映到張昭和這里來了。

    “黎容上課溜號,課堂測試一筆未動,被扣了兩分平時分�!�

    “黎容邏輯混亂,心不在焉,盯著PPT一動不動�!�

    “黎容上課遲到,問原因連個蹩腳的理由都想不出來。”

    “黎容上課趴桌面睡覺,還說自己昨晚失眠,連午飯也沒吃。”

    ……

    無論哪種跡象,都表明這個人已經心力交瘁,哀默心死,只憑一口氣強撐著個體面。

    現在一見,確實如此。

    張昭和這才抬起手,輕輕拍了拍黎容的肩膀。

    他的手很瘦小干枯,也并不讓人感到安慰,但張昭和不那么認為。

    他悵然道:“還記得我?guī)闩浪絾幔翘煳覀儌z是最先爬上來的,我時常回想那天,總覺得和十多年前的畫面重疊在了一起,讓人心澀難以言表�!�

    那天。

    黎容的喉結繃了繃。

    那天是他第一次走進張昭和的邏輯里,不可否認,張昭和的邏輯非常完美,甚至讓他有種找到知己的錯覺。

    如果不是回來后遇到沈桂和桐桐,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要治好桐桐的病,他可能真的會成為張昭和的同類人。

    孩子是直言不諱的,是天真無邪的,是唯一可以戳破邏輯怪圈的,因為他們不懂規(guī)則,不認邏輯,愛就是愛,恨就是恨。

    張昭和繼續(xù)道:“那天我與你站的地方,就是我與黎兄站的地方,黎兄像你一樣登高遠望,看著下面接踵而至的人群,他說,要是大家都這么輕松快樂,熱愛生活,無病無災就好了。我們當年站在那里,對世界充滿希望和愛意,我無比認同他的話,我們一直在努力,希望所有人都可以面帶笑意,呼朋引伴,一路攀登到制高點。那天天氣真好,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仿佛大自然都認同我們,可結果呢?”

    黎容聽他提起黎清立,總算抬起眼睛,他雙目通紅,嘴唇緊繃,似乎從麻木心死中被喚起了一絲憤怒。

    張昭和神色動容:“結果就是,黎兄慘遭迫害而無人問津,那些他想幫助拯救的人,全部成為殺他的刀,然后在某個遲到了不知多久的日子里,像荒誕的小丑一樣,涌到莫名其妙的賬號下面道歉,那些看起來正義的呼喊狂歡,黎兄再也看不到了,他臨死前,看到的是鋪天蓋地的侮辱咒罵,是鮮血淋漓的恩將仇報!他留下律因絮的全部資料,是給這幫螻蟻最后的善念,卻又被付之一炬,毀于一旦!”

    張昭和突然情緒激動的抓住黎容的肩膀,咬牙切齒:“憑什么是他遭遇這種事,憑什么是你承受這些事?他們都對不起你們,他們不值得你們施舍一點善心,黎容,你是黎兄和弟妹唯一的孩子,你活下來了,不要像你父母一樣,你要為自己而活,這才是他們希望的!”

    黎容眼底蓄滿了淚水,血絲混在淚水下,恍惚讓淚水也變成了紅色。

    他牙齒打顫,惡狠狠問:“是誰…鄭竹潘已經倒了,是誰燒了律因絮!”

    張昭和緩緩松開黎容的肩膀,苦笑著噙淚:“黎容啊,你以為扳倒鄭竹潘就萬事大吉了嗎?你知道有多少人不希望黎兄沉冤昭雪嗎?他們都有可能是放火的那一個,那火不在檔案館也在他們的心里!

    當年事發(fā)的時候,群情激奮,荒誕的謠言被以訛傳訛,鋪天蓋地!人們光速判了你父母‘死刑’,根本不給他們申辯的機會!

    在那個時候,紅娑在做什么,察覺到情況不對,朱焱帶頭撇清關系,立刻將黎清立顧濃的名字從官網中刪除,暫停他們參與的一切實驗項目,就連紅娑研究院大廳里掛著的合影都被拆了下去!

    他有想過為黎兄出頭嗎,有想過用紅娑研究院院長的身份為黎兄背書嗎?他沒有!他就是那樣自私自利,拘拘儒儒的小人!”

    黎容深深皺起眉,像是第一次聽到朱焱這個名字,他陌生又憤怒,還帶著深深的不解。

    張昭和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這一連串的話讓他有些供氧不足,他的語氣稍微平和了一些:“還有藍樞,藍樞聯合商會以及九區(qū)在做什么?他們就如生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趁著混亂瘋狂斂財,接手了黎兄公司所有合作方,威逼利誘那些人加入藍樞,那短短的幾個月里,紅娑因為這件事元氣大傷,不少上下游合作方改換門庭,但藍樞卻悶聲發(fā)大財,注冊會員的公司增加了上千個,每個每年都是上萬的會費!

    九區(qū)呢,九區(qū)毫無作為,韓江自詡雷厲風行,眼里不揉沙子,但他手下卻被滲透成了篩子,如果不是六區(qū)被取締,他們都不知道素禾生物在藍樞藏污納垢那么久!”

    黎容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似乎他認可紅娑里是有敵人的,但卻不知道藍樞也從他父母的慘案中獲得了好處。

    他眼中的神情還有一點難以接受,只是他很快扭開了臉,借著擦眼淚的機會,將那絲錯愕掩蓋下去。

    他并不想讓張昭和看到。

    但張昭和還是看到了。

    張昭和拉開他的手,發(fā)現他的眼睛已經被粗糙的袖口揉的通紅。

    張昭和苦口婆心道:“我一直顧念你年紀小,不忍心讓你知道全部的真相,但事到如今,你有這個權力,也不該再被蒙在鼓里。

    永遠不要把藍樞的人當作伙伴,你以為他們是在幫你嗎,他們是借你的力量來打擊紅娑,你現在一定恨死紅娑了吧,因為你篤信,燒律因絮的人就在紅娑,因為紅娑開了一個月的會商議重啟律因絮,知道內情的人實在太多了。

    你扳倒了素禾生物,下一個目標,是不是就是紅娑研究院了?這就是他們的目的!藍樞一區(qū)和三區(qū),可都因為當年的事拿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你借力打力除掉素禾生物是好事,可不要陷得太深,認敵為友了!”

    黎容面色蒼白,不由得向后跌了一步,他像是不愿意聽張昭和再說下去,逃避的啞聲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張昭和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之大,根本不像一個已經日薄西山的老人。

    “黎容,你還不想面對現實嗎!”

    黎容眉頭緊皺,臉上布滿狼狽的淚痕,他甩了一下張昭和的手,卻沒甩開,只好暴躁道:“你別說了!”

    張昭和咄咄逼人道:“承認真相是很難受,但因為難受就可以逃避嗎?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走到今天,你至少是個戰(zhàn)士,你果然不如你父母!”

    黎容氣急敗壞,真如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吼道:“我能怎么辦!你告訴我紅娑是我的敵人,藍樞也是我的敵人,普天之下沒有我的容身之地,那錯的或許不是別人而是我,我就該像我父母一樣選擇死亡是嗎!”

    “你不是!”張昭和更加落地有聲,他緊緊攥著黎容,高凸的顴骨因激動而微微發(fā)紅,他雙目陰鷙如鷹,頭發(fā)凌亂飄起,胸膛隨著話音劇烈起伏,“黎容,你當然有選擇,你父母沒有跟你講過高塔小組嗎?”

    黎容怔忪,一時間卸去了全部的力氣。

    張昭和的話讓他迷茫,這個詞似乎有些陌生,卻又不那么陌生。

    高塔小組。

    這個稱呼實在是太過簡單,好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聽到,但聽到的人卻不會在意。

    他根本沒留意他爸媽是不是提過,不過他可以肯定,他爸媽從來沒有掛在嘴邊上。

    張昭和匆忙回到辦公桌后,蹲下身,拉開抽屜,從抽屜的最底層翻出一份文件,文件所用紙張的最上方,有一個金色的錐形塔。

    那是黎容曾經在這里瞥到的圖案。

    張昭和將文件拿過來,擺到黎容面前:“十多年前,因為一樁管理員含冤被解雇事件,你父親意識到科研工作者在學校及研究院話語權薄弱,權力掌握在對科研一知半解的高層手中,大到研究方向科研經費,小到路見不平伸張正義,都沒有人在意我們怎么想,你父親決定成立一個科研人員的工會,讓我們的意志能夠被重視,讓我們的聲音更加有力量�!�

    “工會成立之初只有十個人,我們十人相約去爬塔山,那天在塔山之上,你父親興之所至,定名’高塔小組‘,意為’懸高塔之上,挽眾生之苦‘,這些年,凡是小組成員所主持的科研項目,編號都以GT命名,你可以去查這些項目,生化,物理,數學,材料……沒有一個為私利,為斂財,全都是實實在在的利民項目!”

    “你父母出事之后,并不是沒有正義之士看清真相,他們只是同樣意識到紅娑研究院營造的虛假繁榮,所以清醒之后,選擇加入高塔小組,如今組員已經有二萬余人,超過紅娑研究院半數注冊科研人員。

    他們都敬重你父母,認同你父母,懷念你父母,他們才是你的朋友�!�

    “黎容,你父親是高塔小組第一任組長,也會是大家心中永遠的組長,你如此聰慧有天賦,正好繼承你父母的遺志,現在,你該回家了!”

    金色高塔帶著歲月斑駁的痕跡,閃爍著冷靜幽亮的光澤,靜靜的矗立,不喜不悲。

    退卻的夕陽光暈仿佛被震懾的敵軍,在這樣的光澤下不戰(zhàn)而逃。

    黎容想起來,黎清立裝手稿的牛皮紙袋上,低調的印著GT兩個字母。

    原來是這個意思。

    原來GT201的出處是高塔小組。

    張昭和目送黎容渾渾噩噩的離開自己的辦公室,他離開的時候,懷里緊緊抱著印著金色高塔的文件。

    張昭和面露擔憂,卻又欣慰的笑了笑。

    黎容離開張昭和的辦公室,聽到陳年老舊的大門在自己背后緩慢合上,他呆滯的神情才有了一絲松動。

    他一直保持著錯愕,僵硬的姿態(tài)走到走廊的監(jiān)控死角,才慢悠悠的抬起手,用指腹輕輕擦掉眼角的淚痕,然后緩慢的抬起眼,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他相信張昭和今天跟他說的話大部分是真實的,高塔小組的成因,歷程,以及事件發(fā)生后的發(fā)展。

    如果他不認識姜箏,不知道張昭和在慧姨事件中的角色,他一定會完全相信今天張昭和所說的話,對自己的’新家‘充滿歸屬感,對張昭和感恩戴德,然后成為刺向岑崤和簡復的利劍。

    律因絮被毀,他當然傷心欲絕。

    現在是他最脆弱,最敏感,最迷茫的時候,也是最容易被擊破,被拉攏,被利用的時候。

    一定會有人趁機出手,所以他等來了張昭和。

    他對張昭和一直都心存懷疑,是因為上一世。

    聽描述,張昭和似乎是高塔小組的第一代元老,是很重要的人物,但上一世張昭和從未出現,第一個把GT兩個字母帶到他面前的,是江維德。

    如果真如張昭和所說,高塔小組所有成員敬重懷念他父母,那就不該對他不管不顧,不聞不問。

    他經歷過很苦的時候,身負重債,居無定所,這些人通通沒有伸出援手。

    后來,他進入紅娑研究院,第一個關心他,對他釋放善意的,是作為導師的江維德。

    江維德允許他研究細菌性早衰癥,親自定名項目編號為GT201,雖然不肯告訴他編號的含義,但一定是有懷念他父母的意思。

    江維德當然也是高塔小組的成員,從一開始就是。

    只是他這個導師憋不住脾氣,踏實古板,醉心學術,恐怕并不能在高塔小組擁有話語權。

    甚至他父母這樣理想為重,且希望大家與自己一樣不為名利的人,也不是做組長的最佳人選。

    人人皆有私心,會因為徐唐慧事件走在一起的人,并不一定能永遠走下去。

    那年一起登上塔山,極目遠眺,他父母胸懷天下,意氣風發(fā)的時候,張昭和在想什么呢?

    會想這是一個扳倒朱焱的契機嗎?

    張昭和說他們是一類人,黎容想了想,或許能猜到為什么這一世張昭和出現了。

    因為這一世,他有了非爭取不可的價值。

    上一世他與岑崤不合,也就相當于與藍樞三區(qū)不合,他兢兢業(yè)業(yè)苦學了幾年,廢寢忘食的投身在科研事業(yè)上。

    他腦子里只有完成父母的夙愿,而沒有報仇,他那時候,甚至不清楚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被人設計的。

    所以張昭和很失望,覺得他配不上高塔小組的眼神。

    他還想著研制出藥物,拯救那些螻蟻,他是如此荒唐短視,如此滑稽可笑,不值得拉攏。

    而這一世就不同了,他身為高中生投稿了黎清立的假說,設計害得徐緯不敢回國,讓江維德在所有人面前顏面盡失,他瓦解了梅江藥業(yè),嘉佳中心醫(yī)院和素禾生物之間堅固的利益聯盟,他聯合藍樞一區(qū)三區(qū)甚至是當紅明星,搞垮了家底深厚的素禾生物,他利用輿論的手段爐火純青,逼得朱焱狼狽不堪,筋疲力盡。

    他身邊無形之中聚集了一股力量,一呼百應的流量明星,藍樞一區(qū),三區(qū),九區(qū)……看似一群孩子小打小鬧,實則輿論聲量,金錢,權力都環(huán)繞在他周圍。

    他變得如此有攻擊性,如此有價值,不該成為敵人,而該成為高塔小組的助力。

    正巧,高塔小組是他父親創(chuàng)建的,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

    當晚,所有人再次聚集在徐唐慧的老房子。

    大隱隱于市,這小區(qū)實在是隱蔽,至少林溱的粉絲們怎么也想不到,偶像會到這樣的地方來。

    黎容將張昭和給他的文件推給徐唐慧,輕聲問道:“慧姨,你當初見過的是不是這個?”

    徐唐慧將文件接過來,蹙著眉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后眉頭逐漸舒展開,她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立刻指著金色高塔道:“對對對,就是這個,我想起來了,我是在……”

    黎容接上她的話:“你是在我爸爸那里見到的。”

    徐唐慧猛地點頭:“對!當年我剛決定在A大廣場擺攤,什么都做不好,手套亂七八糟的堆成一團,手工活也不精巧,根本沒人來買。黎教授看見我,跟我說,讓我不必荒廢時間,他打算給我辦張校園卡,讓我可以去圖書館多讀書,他告訴我,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看看書,看看歷史,或許就能想通了。他第二天給我學生卡的時候,卡下面就墊著一份文件,那個文件上就有這個圖案,我只掃了一眼,覺得在陽光下有些晃眼……”

    簡復懵了,他趕緊歪著脖子,努力打量這個圖案,眉頭越皺越深:“啊?怎么能是黎教授?我還以為……”

    他還以為,這個圖案一定是跟敵人有關。

    林溱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既然是黎教授的,為什么班長從來都不知道?”

    徐唐慧焦急的問:“這是誰給你的?他怎么會有這個?是不是你父母的朋友?”

    黎容慢慢坐下,將文件放在一邊,低頭輕笑:“我父母并不喜歡把工作帶到家里來,所以很少在我面前談論公事,我沒聽過或者沒在意過都是正常的,而且或許在他們心里,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工會罷了,跟攀巖工會,騎行工會,羽毛球工會沒有任何區(qū)別。”

    紀小川頭發(fā)剛修好,這次剪了個齊肩發(fā),看起來稚氣不少:“什么…工會?”

    黎容把張昭和告訴他的高塔小組的事情跟他們講了一遍。

    對于這個小組,他了解的并不多。

    徐唐慧有些吃驚,喃喃道:“是因為我?”

    她完全沒有想到,黎清立成立這個小組的初衷,居然是因為自己的冤情。

    她心里又酸又澀,一方面欣慰,原來自己的冤屈還有人這么重視,會想要改變什么,一方面又覺得黎清立慘遭不幸,似乎陰差陽錯的,又和她有了聯系。

    黎容冷靜道:“硬盤丟失事件,我和慧姨同時出現在警局,所以我們的聯系并不是隱蔽的,張昭和大概以為我爸爸曾經告訴過慧姨高塔小組的成立原因,那么順理成章的,我會在慧姨這里聽到證據,來佐證他說的都是真話,這樣我就會對他深信不疑,將高塔小組當成自己的歸宿,與朱焱所代表隊的紅娑和你們身處的藍樞為敵�!�

    “臥槽!要不是咱們碰巧認識了個耿安,無意中知道姜箏和韓瀛之間的隱情,張昭和這話無懈可擊��!”簡復心里冷嗖嗖的,他一早就說過,幸好是跟黎容站在同一陣營,這要是對手,可太嚇人了。

    林溱也說:“是啊,他幾乎沒說假話,可這只是片面的真相,張昭和當年也威脅過弱小的姜箏,并不是什么好人�!�

    黎容和岑崤都知道,認識耿安,挖出韓江并不是湊巧,這是上一世杜溟立的線索。

    黎容:“只是我還是沒有想到,十多年前只有十個人的高塔小組,如今因為我爸爸的事,已經發(fā)展成二萬多位科研人員的組織了,成員超過紅娑研究院注冊人員半數,那豈不是已經架空了朱焱?”

    簡復一拍大腿,恍然道:“所以啊,這個老東西真狡猾,只說紅娑元氣大傷,藍樞趁火打劫,他怎么不說高塔小組也借此發(fā)展壯大了?而且后來因為六區(qū)和梅江藥業(yè)的事,藍樞也經歷重創(chuàng),到頭來,只有高塔小組趁勢而起了。”

    岑崤一直沒有說話,只在這時,他開口補充了一句:“還記不記得在你父母的葬禮上,我們問對方都發(fā)現了什么,你說營銷號或許不是李白守的手段,我說江維德對張昭和的態(tài)度客氣的奇怪�!�

    黎容瞬間回想了起來。

    當時岑崤還問他,江維德性格如何,甚至借此假意夸獎了一下江維德品德高尚。

    現在看來,江維德對張昭和格外客氣,后退一步讓開位置,讓張昭和吊唁,完全是因為……

    岑崤冷聲道:“恐怕在這個高塔小組里,張昭和的地位比江維德更高吧,這種地位的差距,甚至壓過了講師與名譽教授的差距�!�

    黎容挑了下眉,喃喃道:“我猜,張昭和就是高塔小組的第二任組長吧�!�

    岑崤和黎容你一言我一語,其他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們沒去過葬禮,但對得出的結論都很意外。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講師,A大有名的吊尾車,居然是高塔小組的組長,還能管著高高在上的江維德?

    紀小川從驚訝中恢復過來,小聲問:“老大,他是…是想拉你入…入伙嗎?你要…怎么辦?”

    張昭和很古怪危險,但高塔小組卻是黎教授的心血和初衷,黎容有歸屬感是應該的,況且高塔小組里,多的是支持他父母的人。

    黎容沒有直接回答紀小川的話,反而深深的看了岑崤一眼。

    岑崤與他對視幾秒,然后卻主動移開了目光,似乎是在回避。

    黎容眼皮一跳,這才看向紀小川,喃道:“我還要再想想,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小隊會議解散,黎容故意拖得很慢,他送走紀小川,送走林溱簡復,再跟慧姨告別,最后在小區(qū)閉塞狹窄的甬道口,攔住了岑崤。

    黎容環(huán)抱雙臂,動作十分輕松散漫,他抬著眼,臉上掛著純良的笑:“岑隊長,我第一次提出高塔小組,你似乎并不驚訝,有需要解釋的嗎?”

    岑崤愣了一下,突然笑出了聲:“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到現在才逼問我,憋壞了吧?”

    岑崤伸手要去摸黎容的臉,被黎容抬手打掉:“瞞著我�!�

    黎容語氣里似嗔似怨,好像岑崤不給個合理的解釋,今后就別想上他的床了。

    岑崤舉手告饒:“好好好,我都告訴你,我并不是第一次聽說高塔小組。”

    黎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嚴肅,他瞇起眼睛,等著岑崤把事情原原本本講清楚。

    如果是上一世的他,或許根本不屑問原因,對方有意瞞自己,他就會自動把人從自己的領地推開。

    但現在,他深知溝通不暢互相隱瞞的痛處,所以愿意給人解釋的機會。

    他們都經不起再來一次自以為是的對抗。

    岑崤緩緩道:“我第一次聽說這個組織,是去找杜溟立報仇那天,我無論如何都不愿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

    黎容不由得放下雙臂,蹙起眉。

    岑崤:“杜溟立臨死前問我,聽說過高塔小組嗎?他說韓江和朱焱都是徹頭徹尾的蠢貨,藍樞和紅娑的很多人都是,我也是,我們都被律因絮事件裹挾,被撕下道貌岸然的偽裝,露出丑陋陰暗的本相�!�

    “他說你父母的死,是一場名為血祭的盛宴,他們的目的,就是對紅娑進行一場空前絕后的大清洗,他們要把高塔計劃深深植入一部分人的心中,讓這股仇恨,憤怒發(fā)酵,演變成一場無法挽回的浩劫,他們篤信痛定思痛,刮骨療毒,要改變就必須要有犧牲,他們用死亡,成為了高塔小組至高無上的神�!�

    “杜溟立認為,一旦律因絮事件的真相被揭穿,所有被迫串聯在利益網絡上的人都會被波及,藍樞聯合商會和紅娑研究院會徹底失去公信力,到時候市場秩序必然混亂,影響的人不計其數,這是他認為的大局,所以他要維護他的大局,寧可犧牲黎清立和顧濃,也要讓絕大多數人活在虛假安定的幻象中。”

    “現在不過兩年,高塔小組已經有了二萬多位成員,上一世的六年,這個組織發(fā)展成什么樣,可想而知。這世間人人鄙陋丑惡,他認為你父母也是一樣。你當時正在打垮素禾生物的關鍵時期,我不說,是怕動搖你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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