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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上輩子也是這樣,他只會給自己那個小水壺里放一點白糖,喝起來甜滋滋的,他自己的就是純白水。

    畢竟…這個年代白糖也是個稀罕物,幾乎和肉的價格差不多了,尤其是村里的人,平時是很少能喝到的,估計也只有坐月子的時候才能吃到一碗糖水煮雞蛋,用來補(bǔ)補(bǔ)身子。

    平時這種白糖都是留下來送禮的,這會子吃席都是隨意一袋白糖或者半袋,在村子里都算很大方很有面子了。

    江逢秋以前對這些東西沒什么概念,畢竟他家里還挺多的,所以也理所當(dāng)然認(rèn)為寇松壺里的水也是甜的。

    后來才知道…并不是。

    *

    在江逢秋剛吃完早飯時,幾個和他們同一個生產(chǎn)隊的社員趕過來了。

    其中有位三十出頭的中年男人遠(yuǎn)遠(yuǎn)看到寇松,抬起手就想和他打招呼,目光又被一旁的江逢秋所吸引。

    原本問候的聲音在喉嚨里打了一個轉(zhuǎn),語調(diào)高昂:“哎,這誰�。�!”

    他的聲音把另外幾個人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他們看著江逢秋,就像看著什么不得了的稀罕物一樣。

    有低聲和旁邊相熟的說話的,更有甚者直接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哎喲,我還當(dāng)是今天早上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呢�!�

    最先說話的那個男人帶著濃濃的當(dāng)?shù)乜谝�,明里暗里都是在說江逢秋以前總躲懶,今天難得能看到他出來一次。

    “……也不知道能堅持幾天啊�!�

    *

    江逢秋在上林村很出名的,他不僅是去年那批知青里年紀(jì)最小的,最懶的,同時,他也是長得最眉清目秀的小知青。

    在他剛下鄉(xiāng)那兩天,還有不少年輕小姑娘過來偷看他,聚在一堆嘰嘰喳喳的,說他長得像畫里的人一樣。

    江逢秋本人開竅晚,不怎么關(guān)注這些事,但不代表上林村其他人不關(guān)注,說話的那個年輕男人當(dāng)然是認(rèn)識江逢秋的。

    一旁有個一臉麻子的瘦男人附和:“誒,這你都忘了?!這是去年下鄉(xiāng)來的小知青啊�!�

    說話的麻子頓了頓,“不過不記得也正常,人家可不像我們,人家可金貴得很吶,不用掙工分,有人給供吃供喝呢…”

    話音未落,

    一些旁聽的社員也都笑出了聲。

    *

    江逢秋看著那一個個陌生又熟悉的臉,說實話,他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他們都是誰,以及叫什么名字了。

    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中因為夾雜了太多本地方言的緣故,江逢秋有些還聽不太懂。

    但其中一個男人的聲音倒是清晰,因為他是主動沖寇松擠眉弄眼的搭話:“我說,寇老三,你不會真把那小子當(dāng)………”

    當(dāng)什么??

    后面三個字因為太含糊不清,江逢秋聽不懂,好像是他們當(dāng)?shù)氐姆窖裕渌硕己芏�,笑的特別大聲。

    似乎不是什么好詞?

    *

    在場的人里,江逢秋也只和寇松熟一點,他只得把迷惘的目光投向寇松,希望他能解釋一下那什么意思。

    后者接觸到江逢秋的眼神后,卻并沒有和江逢秋開口解釋,寇松唇緊緊抿著,本就不怎么白的臉更黑了,陰云密布。

    他看起來有點生氣,聲音也帶著一絲絲顯而易見的冷意:“你能不能少管別人家的事……”

    說話的人比寇松年紀(jì)要大一些,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小輩這樣反駁,頓時覺得沒了面子,嚷嚷的聲音更大了:“真是好心不識驢肝肺…你家小老爺下來這么久,有做過一天滿工嗎?”

    這里的“小老爺”可不是什么尊稱,反而是對他過于懶惰的一種蔑稱。

    “他的活又沒讓你做,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笨芩傻恼Z氣平平�!坝斜臼履阋沧屇慵夷菐讉兒子幫你下工…哦,我忘了,他們都不認(rèn)你了…誰讓你年輕的時候不干正事呢…”

    “你�。。 �

    *

    兩人一句趕一句,彼此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從口角矛盾上升到肢體矛盾了,一旁看戲的社員紛紛來勸架。

    最開始還抬頭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那人這會兒反而充當(dāng)著和事老的角色,他拉開兩個人:

    “好了好了,別吵了別吵了,大家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張你也是,你一個做長輩的,怎么跟和小輩置氣…”

    勸完那個老張,罵人又過來勸寇松,“哎,再怎么說,那也是你遠(yuǎn)房的伯伯,就說兩句嘛,你作為小輩……”

    上工的時刻快到了,另外一個喊了一句:“行了,快干活了,不然等會兒驗分員來了,大家都要扣分!”

    這話比任何一句勸告都有效。

    一聽到要扣分,十多個原本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的社員紛紛四散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

    驗分員說的是大隊上檢查工作的人,專門負(fù)責(zé)檢查社員們的干活進(jìn)度,這可關(guān)系到每個社員一天的工分呢。

    江逢秋那天被分配了插秧,而寇松則是給耕地,兩個人并不在一起干活,不過彼此之間隔的也不遠(yuǎn),走不了幾步的距離。

    就是寇松走開時候,特別不放心江逢秋,幾乎是一步三回頭,肉眼可見的掛心他。

    最后還是江逢秋主動把他往外面推著他,邊讓他走邊寬慰著他:“你快去吧,等會兒誤工了咋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等中午下工的時候,我就去找你…”

    寇松走了兩步又停下,想說點什么又不知怎么說,他實在太嘴笨了。

    “小秋,你前天不是說想吃雞蛋餅嘛?這幾天實在太忙了,等后天趕集的時候,我去換點雞蛋,等晚上給你烙點煎餅,怎么樣?”

    “嗯,好�!�

    整個人都被浸泡晨曦里的江逢秋笑了,他迎著光的白凈面龐上,每一根細(xì)小絨毛都好像在發(fā)光一樣。

    寇松那會兒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可真好看啊。

    *

    送離了寇松,

    江逢秋開始跟著大隊干活。

    他太久沒有插過秧了,于是還故意慢了其他人一步,先看著他們的怎么做,自己才跟著有樣學(xué)樣的學(xué)著。

    先把褲腿挽到膝蓋上面,露出白生生的小腿,再跟著他們一起赤腳踩到稻田里,腿上頓時沾滿了泥巴。

    會干活的老農(nóng)民都知道,插秧是不能套靴子的,必須得是赤腳入水入泥,穿了靴子就會增加和泥地的接觸面積,會不便挪動腳步。

    剛開始太陽還不大,水也不怎么燙,社員們一個個都頭戴斗笠,手把秧苗,低首弓背地一顆顆插著。

    在一堆人中,江逢秋那一身白皙的皮膚依舊是最顯眼的那一個,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倒像是來玩耍的小孩。

    要知道和他一起下來的知青,在經(jīng)過一年的勞動,怎么也曬黑一層了,可就只有他,依舊和剛下鄉(xiāng)那會子沒什么區(qū)別。

    哪怕和其他人一樣穿著粗布衣裳,也因為清秀的眉眼,襯得連他身上衣服看起來都要比別人好看很多。

    江逢秋能感覺到一些在他身上打量的視線,不過他全然當(dāng)做沒看到,以前他話很多的,可現(xiàn)在…寇松一走,他就不啃聲了。

    *

    干活期間,互相相熟的男男女女有一搭沒一搭的各自聊著家常。

    閑聊所涉及的范圍不止上林村的事兒,還有下林村,無非也就妯娌間,婆媳間,兩口子那點事嘛。你一言我一語中,氣氛一派和諧。

    只有江逢秋沉默不語的將手里一簇簇翠綠的苗精準(zhǔn)的埋入田里,又往后退一步,繼續(xù)上一步動作。

    這些動作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主要是繁瑣,一直重復(fù)同一個動作對上輩子的江逢秋來說,可能很難靜下心,覺得很累,很無法接受。

    但對于已經(jīng)重活一世的他來說,這些活兒都不算什么了,他甚至還能把身體的動作和心靈分開。

    一邊干活一邊想著,其實他現(xiàn)在也干不了多久了。畢竟年底恢復(fù)高考的消息應(yīng)該就會下來了,說起高考…等農(nóng)忙這段時間結(jié)束了,他再好好復(fù)習(xí)一下吧。

    外面的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其他人中途或多或少都會休息一下。也只有沉浸在自己世界江逢秋一口氣沒歇,就像…在和誰較勁一樣。

    那會兒的江逢秋頭頂著炎炎烈日,赤著腳踩在略燙的稻田里插秧。

    一次又一次彎腰讓他腰酸背痛,肌肉緊繃,疲憊至極,身上穿著的衣服早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一大片,豆大的汗順著額頭滲進(jìn)眼里,落到地里。

    可不知道為什么,

    就是不愿意停下來。

    *

    在快收工時,驗分員來了一趟,

    他來的時候,水田里的其他人正好一邊休息一邊喝水,而那會子,依舊還在田里干活的江逢秋就格外顯眼了。

    他的皮膚本就比別的莊稼漢要白上許多,又頂著日頭曬那么久,白白凈凈的皮膚被曬得通紅。

    哪怕過去的確對江逢秋存有一些偏見的驗分員看著也有些于心不忍。

    “那邊的小同志,這么大太陽,你就歇一下吧。我看上午的指標(biāo)也完成了嘛,下午再干嘛…”

    驗分員一開口,其他在田坎邊坐著休息的社員們也都紛紛開口。

    “我們剛才也勸了半天。那小子就是死犟,聽不到我們說話一樣…”

    “就是啊,也沒誰說他啊,誰知道他自己在那里使什么性子?”

    之前一個不知道當(dāng)面背地里說過江逢秋多少次的社員指了指腦子:

    “我總覺得他這里有問題,上午也是,迷迷瞪瞪的,像是沒睡醒一樣…別人跟他說話,他也不應(yīng)…”

    *

    周圍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多,但那會兒的江逢秋已經(jīng)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他大腦暈暈乎乎的,耳邊是嗡嗡的耳鳴,眼里看到的事物模糊一片。

    他的確是有些太高估自己這時候的身體素質(zhì)了,從一開始的腰酸背痛到后面他連那些疼都已經(jīng)感受不到了。

    腦子里那個奇怪的聲音也一直在不停重復(fù),說什么警告警告,還說他已經(jīng)脫水,需要立刻休息…

    可他的手腳還是麻木的動著,他不能停下,或者說,他不敢停下。

    雖然人已經(jīng)重生了,可過去的心境不是那么輕易能夠轉(zhuǎn)換過來的,他依舊還沉浸在之前的后悔中,卻不知能做什么,只能讓自己忙一點。

    所以……他不想停下。

    *

    至于寇松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江逢秋完全沒注意,他只感覺到一雙大手強(qiáng)制捏住他的手迫使他停下。

    他當(dāng)時視野模糊,只看到寇松眉頭緊鎖,似乎在和他說話,嘴唇一張一合,卻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么。

    江逢秋努力想擠出一抹笑,想問他怎么過來了,這么快就已經(jīng)到下工的點了嘛?

    可他剛一動,霎時天旋地轉(zhuǎn),最后的最后,他只模糊記得自己整個人靠在一個寬闊的肩膀上。

    之前怎么聽不清的模糊聲音,在那一刻也終于聽到了,他聽到男人急促的一聲接一聲的喊著自己的名字。

    “小秋?小秋!”

    *

    意識完全昏迷后,江逢秋的大腦卻前所未有清醒,他終于想起來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會想從寇松身邊跑開了。

    除了想回城以外,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一個被他刻意遺忘的原因。

    在一個盛夏的深夜里,江逢秋半夢半醒間覺察到了寇松對他懷有一種難以啟齒的心意。

    其實也不單因為那個吻,還有寇松平時的所作所為,那個偷吻只是確定了江逢秋心里想的那個答案而已。

    在那個時代背景里,同性戀可不是什么新潮的玩意兒,它依舊還是一個如洪水猛獸般的詞語,是沾上一點就會被視為異類的存在。

    江逢秋自認(rèn)為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無法接受,也不愿意和這種變態(tài)有任何的牽扯,還一度覺得他很惡心…

    *

    難怪啊…

    難怪在江逢秋剛重生那個晚上,明明自己表現(xiàn)的那么懷疑,寇松卻沒覺得他有什么不對,反而是小心的問他之前是不是沒睡著…

    在江逢秋以為只重生到了偷錢偷跑的這天,其實也重生到了寇松第一次偷親他這天。

    那一天晚上,不止江逢秋心里忐忑不安,寇松也是,兩人幾乎是各懷心事。

    上輩子的江逢秋在得知寇松對自己的心思后,無法面對的跑了。而經(jīng)過生死的江逢秋已經(jīng)不戴有色眼鏡看待這份感情時,又迷茫了。

    寇松的確是對他有意思,那他呢?他喜歡寇松嗎?他對寇松…又是什么樣的感情呢?

    江逢秋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第58章

    好逸惡勞知青攻重生以后3

    等江逢秋再度有意識時,是先恢復(fù)了聽覺,隱約中聽到別人在叫寇松名字,好像是他和誰起了爭執(zhí)?

    寇松也不知道誤會了什么,大抵以為他在大隊被什么人給欺負(fù)了吧?

    因為江逢秋那會子還沒完全醒,只能聽到外面很嘈雜,聽到有人在拉架,也有人在說他可沒惹那個小知青,誰知道他怎么了。

    “寇老四!為了一個外鄉(xiāng)人,你居然就跟自己的本家人大打出手,這像什么話?!傳出去丟不丟人?”

    寇老四說的應(yīng)該就是寇松,他在家中排第四,又姓寇,因此不少人叫他寇老四又或者寇四哥之類的…

    說這話的聲音聽起來應(yīng)該是一個長輩,江逢秋哪怕閉著眼睛也還還能聽到類似于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

    “自打寇四和本家分家后,性子是越來越古怪了,就上回那事吧……”又有人說話了,說話的人語速又快又急,語氣里帶著一絲絲不甘,“隊里分了糧,不說給老爹老娘拿點,再不濟(jì)上頭還有兩個剛成家的哥哥呢,沒見他拿一點,居然全給外人了,真是白眼狼一個…”

    “是啊是啊,真是白把他養(yǎng)這么大,一點也不知道孝敬感恩父母…”

    也有一些更小聲的嘟囔:

    “你們要點臉吧!寇老四還不夠孝順啊,他才這么高一點時,我就看到他天天給家里挑水,背柴,打豬草,你們還不給他吃飯…這些可沒人忘呢�!�

    “就是,最后還是隔壁幾戶看不過眼,給了寇老四一口吃點,不然哪有還有現(xiàn)在的他哦。沒分家前,他掙得工分全給家里,現(xiàn)在分了家,每個月也還要給你們拿糧食…做得夠可以了…”

    江逢秋聽到了好多人的聲音,就是沒聽到寇松的。喉嚨干得不行的他下意識的小聲嘟囔出聲:“水…水…水…”

    *

    “哎,醒了醒了…”

    意識剛恢復(fù)的江逢秋先是清晰的感受到人中處的尖銳的疼痛,接著又是嘴里的苦澀味,以及…好多張人臉圍著他。

    “你們別圍著,別圍著…”

    一個說著普通的聲音高聲開口,“他這是中暑了,要通風(fēng),你們這么圍著,他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散開散開…”

    也是這時,江逢秋耳畔傳來寇松的聲音,他重復(fù)了一邊大夫的話:“別圍著…還做不做工了?”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寇松原來一直都在他身邊,他小心攬著江逢秋讓他靠在他的手臂上,又將瓷碗送到唇邊:

    “小秋,是溫水,加了一點糖,甜的,大夫說能喝的,你先喝一點�!�

    在看到江逢秋開始喝水以后,他緊緊擰成一團(tuán)的眉頭這才放松下來,目光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濃稠情誼:

    “慢點喝…慢一點…”

    *

    那次中暑的后果是江逢秋被大夫再三叮囑多休息,短時間內(nèi)最好不做重力勞活,不能大口喝水,不能吃涼性食物。

    “小兄弟,你以后可要注意一點,你看看,你今天都曬傷了,不管怎么樣,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嘛…”

    大夫不是本村人,對江逢秋過往的懶惰事跡不了解,只是從他白白凈凈的樣子中,猜測他可能是知青,看著年紀(jì)又不大,早早離開父母也挺可憐的,因此對他多有憐愛。

    他看向江逢秋的目光溫和,語氣也溫和極了:“你沒跟大隊上說嘛,你們知青不是還要看書學(xué)習(xí)嘛,備考也很辛苦的,可以讓他們給你換點輕松點的活兒嘛…”

    大夫估計以為江逢秋面子薄,不好意思說,還特意讓他別害羞。

    而江逢秋壓根不敢說自己以前總是逃工,他的活兒都是寇松在干,所以才會這樣分配,他支支吾吾的應(yīng)答。

    “嗯嗯,我知道了,今天真是麻煩您了…我以后會注意的…”

    *

    把大夫的藥錢結(jié)了后,寇松還親自把人送出去。那天他破天荒和隊上請了一天假,專門在屋里陪著他。

    一直快到中午吃飯的時辰,江逢秋那會子躺在院子里陰涼處歇息,寇松火急火燎的出門去生產(chǎn)隊換了幾顆雞蛋。

    他把雞蛋就著不多的面粉給他做了幾張雞蛋煎餅,和一碗的小米粥。

    “來,小秋,你先吃一點點墊墊胃。等你吃完了,我去給你煎藥�!�

    江逢秋的余光處看了一眼寇松碗里清湯寡水得幾乎看不到幾粒米的粥,還是糙米混著雜糧,再看了眼自己碗里稠稠的白米粥…

    總覺得自己臉上莫名燒得慌。

    *

    “怎么了,小秋,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合你的胃口嘛?”

    寇松頓了頓,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興許誤以為江逢秋是因為嫌棄寡淡的白粥,所以才不肯吃。

    他的語氣里帶上了一點和江逢秋征求商量的意思。

    “大夫說你現(xiàn)在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等晚上行不?我剛?cè)鹱蛹覔Q了半方臘肉,等晚上,我給你燒土豆吧,好不?”

    *

    經(jīng)過休息,江逢秋的大腦清醒了許多。想起其他人家都是干活的壯勞力多吃,到了他家,反而換過來了。

    他一時都不知道說什么好,而之前的他好像從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一開始可能有些忐忑,后來慢慢就習(xí)以為常了。

    還真是斗米恩,升米仇。

    江逢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寇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著他在寇松詫異的目光中,將他自己把碗里一半稠粥分給了寇松,并且還擋住了他想倒回來的動作。

    “你干活累,本來你就應(yīng)該多吃一點的…我也吃不了那么多…”江逢秋結(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著,“我現(xiàn)在胃里不怎么舒服,真吃不下…”

    “……那好吧…”

    寇松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

    *

    中午飯間并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兩人一起吃了飯,在寇松的監(jiān)督下,江逢秋也老老實實的把一碗苦得不行的中藥給喝了。

    寇松就像哄小孩一樣,在江逢秋喝完藥后,立馬給他遞過來一杯糖水,還示意他喝完就不苦了。

    “怎么樣?嘴里還苦嗎?”

    江逢秋搖搖頭。

    “那就好…”寇松欣慰極了,笑得眼睛瞇起來,活像是剛才的那一盅糖水是進(jìn)了他的肚子一樣。

    盛夏里毒辣的太陽在穿過院子中那顆大樹的樹葉后,威力減輕了不少,只能投射下隱隱綽綽的細(xì)碎光斑。

    那些細(xì)碎的光點子并不怎么曬人,反而有些讓江逢秋昏昏欲睡。

    他瞇起眼睛在寇松給他做的那張竹編的搖搖椅上打盹,寇松則在一旁給他拿蒲扇輕輕扇風(fēng)。

    閉著眼睛的江逢秋能感受到徐徐清風(fēng)拂面,耳畔時不時能聽到不知名蟲子的叫聲,那個下午可真恬靜啊。

    期間,腦子里那個奇怪的聲音又響來過,但這次它沒和江逢秋交流什么,而重復(fù)播放一段段重復(fù)下雨吹風(fēng)的聲音。

    這次他沒做夢,但睡得格外香。

    *

    當(dāng)天晚上,江逢秋和寇松再度一起一齊躺在同一張涼席上。

    這時的他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重生這個聽起來非常匪夷所思的事。他不再恍惚,也不再覺得這是一個夢了。

    也因為這次的選擇不同,以及今天沒做什么虧心事,睡在寇松身旁的江逢秋也沒有之前那么僵硬。

    他閑適的躺在涼席上,

    安安靜靜欣賞著頭頂深藍(lán)色的夜幕。

    江逢秋過去好像從沒有這么認(rèn)真的看過天上的星星,這會子看著,心里莫名感覺比記憶中還要閃亮一些。

    “…………”

    自己白天表現(xiàn)的那么奇怪,他本以為寇松會問他白天發(fā)生了什么,又或者再次像前一晚那樣,試探他是不是知道他偷親他的事?

    對于那些問題的回答,江逢秋也都在心里準(zhǔn)備好了萬無一失的說辭。

    結(jié)果……寇松并沒有過問。

    寇松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樣,依舊和記憶中那樣給江逢秋打扇子,手腕翻動間,將徐徐涼風(fēng)送到他身邊。

    寇松:“小秋,快睡吧…”

    江逢秋:“嗯�!�

    *

    “小秋,明天你在家歇著吧。”寇松居然道,“你本來就不適合干那些活,而且你現(xiàn)在也該準(zhǔn)備著復(fù)習(xí)了…”

    寇松:“我之前給你借一點資料書,你看完了嗎?你要是想要別的,我再去找隔壁村的知青給你借一點?”

    寇松家里條件不好,一天書也沒念過,自然也不識字,他分不清什么是有用的課本和資料,什么是無用的閑雜書。

    在他眼里,只要是有字的東西,都會寶貝一樣的給江逢秋帶回來,哪怕只是幾張過期的陳年報紙也一樣。

    以前江逢秋和他那位女筆友一來一回通的那些信,因為郵局離村子里有一段距離,那也是寇松親自一趟一趟去山腳下給他取的。

    他或許不知道江逢秋在做什么,也看不懂信里那些各種對他抱怨埋怨的內(nèi)容,他只是覺得江逢秋需要。

    要知道在資源匱乏,又地處偏僻的農(nóng)村,紙和筆這些東西也依舊是不怎么便宜的。

    平時對自己扣扣搜搜的寇松對江逢秋向來大方,他給他買紙買筆,給他親手制作書桌。

    院子里門前門后那兩塊自留地上種滿了江逢秋喜歡吃的瓜果蔬菜。

    這一切,都因為江逢秋需要。

    *

    “寇大哥,你怎么突然提到考試,難道你知道什么時候恢復(fù)高考��?”江逢秋試探性的問。

    雖然他自己因為重生一回的緣故,當(dāng)然知道很快會恢復(fù)高考,但這時許多人都還不知道這個消息的。

    對于大多數(shù)知青來說,恢復(fù)高考更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誰不想呢?誰不想重新高考重回學(xué)校呢,但一年拖一年,希望愈發(fā)渺茫。

    大隊上不少最開始下鄉(xiāng)的知青,估計都覺得回城無望,好多都干脆就在下放的地方成家了呢。

    寇松怎么敢確定江逢秋一定能考試,還一定能考上大學(xué)呢?這也太荒謬了。

    “我也不知道�!笨芩烧\實的搖搖頭:“但你不是本來就更喜歡看書,不喜歡做農(nóng)活嗎?我只是想讓你做你喜歡的事…”

    他說的那么理所當(dāng)然,一點也不覺得他的那些話有什么問題�?蓡栴}是誰會喜歡干農(nóng)活呢,如果有選擇的話,誰不愿意偷閑躲靜呢?

    江逢秋沉默了兩秒,心里也知道自己恐怕也待不了多久了,于是拒絕了寇松讓他歇著的要求。

    他必須得做一點什么才行啊,這樣他的心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幕诎貌拍苌晕p輕一點。

    而且,他其實也做不了多久的農(nóng)活了…他這次是肯定不會一直待在農(nóng)村的,他想重新參加高考,那寇松呢?

    他上輩子幫自己干了那么久的農(nóng)活,他總該還一點的,哪怕只是一點。

    “就讓我跟著去嘛…”

    江逢秋放軟了語氣,正如他上輩子第一次見他那樣,他也是這樣讓他帶自己回去,也是這樣一次次央求他幫自己干活。

    而現(xiàn)在,差不多的語氣,差不多的央求,但央求的內(nèi)容卻和之前天差地別�?芩伤坪醪惶斫猓愣住了。

    好半晌以后:“………好吧。”

    *

    那會子兩人看似以一個肩并肩的姿態(tài)靠在一起,實際上彼此都特別僵硬,肩膀間還隔著一條清晰分明的縫隙。

    寇松雖然竭力想表現(xiàn)得更自然一些,但他實在太想和江逢秋親近一點了,因此小心翼翼的挪動著。

    而江逢秋自然注意到了,但也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移開了視線,假裝對寇松的靠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在他閉著眼睛想著開始醞釀睡意時,聽到寇松突然又發(fā)問:

    “小秋,你白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誰欺負(fù)你了?要是有誰跟你說什么胡話,你都別聽,行嘛?”

    這個問題果然還是來了。江逢秋將之前就準(zhǔn)備好的腹稿擺出。

    “沒什么,就是做了一個夢而已。”推薦輕描淡寫的說:“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醒來被嚇到了�!�

    *

    寇松定定看了江逢秋一會兒,見他眉宇間的確沒有白天那樣的明顯的驚恐后,似乎相信了他的這個說辭。

    他沒有笑他這么大了居然被一個夢嚇到,反而是溫聲安慰道:“別怕,小秋,那些夢都是假的,和現(xiàn)實相反的,你別去想那些就是了…沒事的…”

    那天夜里,寇松怕江逢秋再度做噩夢,甚至還小聲為他哼著一首當(dāng)?shù)氐男≌{(diào),想哄他睡覺。

    說句心里話,唱的有些跑調(diào)了,也著實不怎么好聽。江逢秋一邊閉著眼睛一邊在心里吐槽,但眼皮還是一點點愈發(fā)沉重起來。

    “寇大哥……”江逢秋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他仿佛有好多話想說,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

    “嗯?”寇松連忙問,“怎么了怎么了,小秋,我在�!�

    江逢秋那時已經(jīng)從平躺改成側(cè)躺著,并慢慢弓著背,蜷縮成小蝦米狀,這也是他前世最習(xí)慣的睡姿。

    寇松只得縮成一團(tuán)的江逢秋一點點捋直,又把人攬進(jìn)懷里,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后背:“睡吧,睡吧,沒事的…”

    慘白的月光灑在一處靜謐的農(nóng)家院子里,涼席上之前還隔著一段距離的兩個人已經(jīng)緊緊抱在一起。

    很奇怪,之前一直縈繞在江逢秋心頭的一整天的慌亂不安,以及前世的焦慮,各種說不出的煩悶,在那一瞬間頓時煙消云散,

    這一刻,江逢秋才算真正重生過來。

    *

    第二天,生產(chǎn)隊來人了。

    因為江逢秋前一天出工時因中暑暈倒的事情不知道被哪個大嘴巴傳來了,別的生產(chǎn)隊的知青還以為他們故意針對下鄉(xiāng)知青呢。

    好巧不巧,剛好那時上頭知青辦的干部來各個村巡查,也聽到了這事,一層一層下來,當(dāng)然也就到了大隊那里。

    大隊上門的原因也很清楚,無非怕鬧大了影響不好,想來看看江逢秋現(xiàn)在人怎么樣了,讓他在家好好休息…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個以前最喜歡偷懶躲閑的人在面對主動讓他休息的提議,居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江逢秋一臉認(rèn)真的說現(xiàn)在本來就是農(nóng)忙,玩插秧,要割稻,要耕田,要播種,隊上事情可太多了,他怎么能就看著呢。

    “…隊上最關(guān)鍵的時候要是耽誤了,年底收獲怎么辦?收成少了,大家分到的糧也少了啊…”

    *

    江逢秋這話完全正確,農(nóng)忙時的確是每個生產(chǎn)隊最忙碌的時候。

    莊稼人就知道,秧苗是有秧齡期的,如果過了這個時期,不僅會影響水稻的后期生長,更會直接影響當(dāng)季水稻的畝產(chǎn)量。

    這可是和大家的年底收入掛鉤的事兒。

    假如某個生產(chǎn)隊分的地好,隊上社員也積極干活,那么本年農(nóng)作物收獲多,隊里收入多了,社員們分的糧食和錢自然也就越多。

    但如果隊上偷懶的人越多,等收成時,那可是直接影響一個隊的,這也就是江逢秋之前不咋被待見的根本原因。

    而現(xiàn)在江逢秋本人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突然開始考慮到集體收益了。

    其他人的表情無比震驚,完全不敢相信江逢秋能說出這話。其中生產(chǎn)大隊的隊長連著江逢秋的眼神都變得熾熱得好幾分:

    上林村一共有好幾個生產(chǎn)小隊,每個隊上就是幾十個人,天天一大堆事,如果不是被上頭視察的人知道,他其實是不管這種小事的。

    大隊長過去和江逢秋不熟,只是從其他人那聽了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因此剛見面時對他有些成見,今日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還不錯的小伙子。

    至于干活干的慢…這有什么?下鄉(xiāng)的知青本來就沒有土生土長的農(nóng)家漢子能干活,這也是正常的。

    大隊長拍了拍江逢秋的肩膀:“小同志,你這思想覺悟很高啊…”

    *

    思想覺悟很高的江逢秋前一天還因為中暑昏迷在水田里,僅僅過了一下午,后一天就繼續(xù)出工了。

    這次隊上給他新?lián)Q了一個小隊,讓他跟著另外一對的社員一起插秧,見到他們時,還主動笑著與之打招呼。

    “我以前沒干過這些,可能有些慢…”小青年抿了抿唇:“我一定努力跟上…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我…”

    他這樣的舉動加上他那樣的話,結(jié)結(jié)實實把讓之前背后說過江逢秋的人都沉默不語了。

    在被江逢秋說抱歉時,一個個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一口一個沒事的,沒事的。

    *

    寇松因為太擔(dān)心他,特意申請調(diào)了組,幾乎一整個上午,他都緊緊跟在江逢秋旁邊。

    他像個護(hù)崽的老母雞似的,只要江逢秋有什么不對勁,便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關(guān)心的詢問他怎么了。

    “小秋,怎么了,是不是頭暈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沒有啊。就是有點口渴。”

    江逢秋哪怕戴著斗笠,露出來的白生生的小胳膊也還是被曬得微微發(fā)紅,他強(qiáng)調(diào):“我真沒事…”

    *

    的確,那天的江逢秋沒像前一天那樣一刻不休,忙一會兒會和大家一起坐在田坎間休息,喝口水補(bǔ)充補(bǔ)充體力,自然也沒再暈倒。

    干活的空隙間,江逢秋坐在樹下休息。

    耳邊是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遠(yuǎn)處一眼望不到頭的梯田里,一個又一個或休息或勞作的農(nóng)民組成了一副靜謐的畫卷。

    “小秋,來,喝點水…”

    寇松把水壺遞給他,江逢秋喝了點甜滋滋的糖水。那一刻,他似乎才是真正意義上融入了這里。

    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么艱難嘛。

    *

    從清早一直歇歇停停的干到太陽稍微曬一點后,社員們要各回各家吃午飯了。那時集體大食堂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大家都是自己吃自己的。

    等社員們吃完飯,休息到下午太陽沒那么毒辣時,又繼續(xù)跟著出工。

    如果是平時農(nóng)閑,一般午工做完就可以休息了,但那會兒是農(nóng)忙,不僅下午要干活,晚上還得加夜工。

    當(dāng)然,相對應(yīng)的,

    工分也會比白天高些。

    寇松前一天沒去也是因為請了假,而那天晚上,寇松必須得去。

    他去上晚工之前,想讓江逢秋在家歇著,但重生回來的他沒聽勸阻,依舊執(zhí)意又跟著他一起去出夜工。

    這個舉動,也算是完完全全的讓其他人對他改觀了,還有過來和江逢秋道歉,說之前實在是誤會他了。

    江逢秋則靦腆的擺擺手,

    表示不在意。

    *

    就這么過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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