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秦塬小心翼翼順了順我的背,只輕輕扯了兩下我的胳膊,見我實在不撒手,也沒多強硬。
“知道了,那我抱著你坐,來,你別亂動�!�
他估計也不想我放手,裝裝樣子罷了,呵,我都知道。
我摟著秦塬脖子,叉開腿往他大腿上一坐,整個人直接倒在他懷里,一點力都不愿意出,懶待動,貓一樣趴他身上,甚至還想向他釋放信息素。奈何抑制環(huán)正戴在我脖子上。
我感覺到秦塬身體一緊,一手貼著我的后背,一手壓著我的腦袋。
“師傅,開車吧,別墅A區(qū)05號�!�
我發(fā)誓,我真是喝醉了才這樣,不然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公重場合下調(diào)戲秦塬,做出這么羞恥的動作。
開觀光車的師傅尷尬地咳了一聲:
“秦先生,尊夫人好久沒出門,變活潑了哈�!�
我閉著眼睛,只聽見秦塬無奈嗤笑,抬手撥了撥我的頭發(fā),手心貼上我的臉。
“他喝醉了才這樣,平常不這么鬧騰。”
說著,又用拇指指腹輕輕擦過我的眼皮,來回摩挲。
“還是鬧騰點好……”
我被他搓得癢癢,撓了撓臉,掙扎著睜開眼,一下就看見車外的景色飛速后退。
我總覺得晃一晃就會掉下去,腳下特別沒有安全感,趕緊往秦塬懷里鉆。
“秦塬——你千萬別放手!千萬別叫我掉下去!”
秦塬貼著我后背的手一抖,將我緊緊抱住。
“好,我肯定不放手,不讓你掉下去�!�
“真的嗎?”
我將信將疑,從他懷里抬起頭,眼神木納地望著他。
“真的,不騙你。你閉上眼睛,你現(xiàn)在頭暈一會該暈車了�!�
我重新閉上眼,混混沌沌,總感覺有無數(shù)的畫面跳著閃過我的腦海,頭疼得很。
等我反應(yīng)過來,秦塬已經(jīng)就著這樣面對面的姿勢把我抱下了車,抱進了家門。
我聽見秦滿心穿著小拖鞋噠噠跑的聲音,卻沒聽見他說半句話。
倒是秦塬小聲說了句:“噓,小爸爸累了,大爸爸抱他上去睡覺�!�
秦滿心很輕地“嗯”了一聲,悄悄挪著腳步離開了。
秦塬抱著我上了樓,等他開了臥室門,將我放到臥室床上,我居然破天荒清醒了。
我從一些支離破碎沒有任何聯(lián)系的畫面中抽離出來,回想起與莊欽的交談,如今再看著秦塬,不禁潸然淚下。
“秦塬,你知道嗎,有時候人說了一個謊話,要用無數(shù)個謊話來圓的。一個承諾兌現(xiàn)不了……其他承諾就不會想去兌現(xiàn)……”
……
意味軒是北京老牌意大利餐廳,平日里座無虛席。
我和莊欽坐在其中,邊上有恩恩愛愛的小情侶,有歡度周末的一家三口,甚至有來品味生活的精致老夫妻。
他們在籌光交錯間歡聲笑語,我聽得耳朵一陣轟鳴。
“……你那時候快到預(yù)產(chǎn)期了,才有個老婦人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的中文,應(yīng)該是個華人。她說她是個護工,你人在佩魯賈的一個不正規(guī)私立醫(yī)院里,妊娠期早過了,醫(yī)生說懷孕的時候沒有alpha信息素安慰導(dǎo)致過期產(chǎn)了,孩子再不生有危險。她看你快不行了,想著不通知國內(nèi)家人不成啊,就管你要了個號碼,可第一個沒打通,又要了第二個,就找到我了。”
莊欽放在餐桌上的手時不時收緊,我再一次看見他流露出極為痛苦的神色,望著我的雙眼寫滿痛恨和懊悔。
“我這輩子永遠(yuǎn)也忘不了護工將電話遞到你耳邊時,你對我說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神志不清,我居然被他的痛苦感染了,一時紅了眼眶,說話還帶了點鼻音,聽起來十分可憐:
“我對你說了什么不好的話嗎?”
“你說——”
莊欽吸了吸鼻子。
“哥,秦塬怎么總不接我電話,他是不是不要兒子了,他不要兒子正好留給我吧,我?guī)黄鹚�,我不讓他跟后爸后媽�!?br />
縱使我現(xiàn)在因為酒精有些發(fā)懵,但我依然感受到這句話帶來的沉重壓迫。
——太偏激了。
這絕不是我能說出口的話。
如果換作現(xiàn)在的我,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肯定會努力把孩子生下來,只要他活下來,怎么都好,然后托人把他送回國內(nèi),交到秦塬手上,不管是跟后爸還是后媽,總會有人照顧他長大。
“……怎么會這樣……”
有淚水劃過我的嘴角。
“我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再怎么難也得讓孩子活下去啊……”
莊欽輕嘆了一聲,抽過一張面巾紙,伸過手,溫柔地替我擦去臉上的淚水。
“辛柑,你怎么失憶了,人變得更單純了,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人活著吧,有時候‘再怎么難’這個前提條件根本不成立。真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你會覺得這就是最難了,后面就是懸崖峭壁萬丈深淵,好像只要跳下去,就什么都解脫了�!�
作者有話說:
我有必要強調(diào)一下,秦塬從頭到尾只喜歡辛柑,少年時期渣感情,后期的渣是boss讓他們之間產(chǎn)生了很大的誤會,現(xiàn)在屬于追妻部分還沒開始火葬場,如果不能接受的話請自排雷哈
第30章
Chapter
28
我似乎借著酒勁兒在秦塬面前大哭特哭了一場,還把二十九歲的他,當(dāng)成了十七歲的他。
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印象了,就記得自己扯著秦塬的衣領(lǐng),質(zhì)問他為什么總是和顏書皓走得那么近?是不是喜歡他?是不是想和他早戀?
為什么不能喜歡我……
為什么要推開我……
為什么要疏遠(yuǎn)我……
我心有不甘,委屈得一直哭,信息素胡亂釋放,好像要把五年單戀的心酸統(tǒng)統(tǒng)倒出來,一灘苦水潑到他面前,一件一件同他掰扯清楚。
在酒精麻痹下,秦塬的臉在我眼中變得格外模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見他抽著氣,聲音顫抖著同我道歉,有時候是“對不起”,有時候是“我錯了”,有時候是“原諒我”。
我被他摁倒在床上,他俯身在我耳邊,從低喘到發(fā)出陣陣嗚咽。
我們兩個一起哭,我聲音不高,但他聲音更低,兩個爺們的哭聲混在一起聽起來是那么不和諧。
彼此的信息素亂七八糟混在一起,一塌糊涂。
我哭到后頭實在是哭累了,甚至都忘了自己為什么哭,就要沉沉睡去。
秦塬也忽然停止了低泣,在我的眼睛我的鼻子上亂吻一通。
我聽見他在我耳邊低語——
“我不喜歡顏書皓,我從來只喜歡你,我一直最愛你。”
“你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怎么可能舍棄得了你�!�
接著,我便聞著他身上熟悉的信息素,沉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等我再度醒來已經(jīng)是晚上,眼睛干澀,頭疼欲裂。
我摸索著拉開床頭燈,揉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
身上不知什么時候被秦塬換成了睡衣,我一驚,轉(zhuǎn)念又想,這有什么好奇怪,未來和他連孩子都有了,脫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況且我們小時候還在一個澡盆子里洗澡,誰沒看過誰啊。
我爬起來,兩腳一軟,又跌回床上,心里后怕。
醉酒真是太恐怖了,我已經(jīng)連進小區(qū)之后的記憶都模糊不堪,還丟臉地哭了一頓,真是傷心又傷身。
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我用手撐了撐床,突然摸到了一包什么肉乎乎的東西,還蠕動了兩下,我一掀,一個肉團子動了動。
“……小爸爸……”
秦滿心被吵醒了,見了光難受,呢呢喃喃的,一邊拿小手揉眼睛一邊從床上坐起來。我趕緊伸手去調(diào)床頭燈的亮度。
“怎么了?你怎么跑進來啦?”
我掐了把他的臉,努力下了床,站在床邊朝他張開雙臂。
秦滿心膝蓋著床,一點點朝我挪過來,這是用膝蓋走路呢。他挪到床沿時身子一倒,我趕緊接住他——好沉一娃!
我咬了咬牙,努力把他架起來。
秦滿心雙手抓著我的胳膊,特別貼心地拿臉頰肉貼了貼我的臉。
“小爸爸,你還難受嗎?”
我心里軟得一塌糊涂,扭頭親了親他的笑臉,大聲吧唧一口:“不難受了,謝謝你滿滿�!�
秦滿心捧著我的臉,滿臉寫著擔(dān)憂:
“你以后還是不要出門了吧,你身體這么不好,要是暈倒了被壞人撿走了怎么辦呀?”
我被逗樂了,笑著想顛這小子兩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顛不動,怪尷尬。
“放心吧滿滿,今天有特殊原因,以后不會了。”
“真的嗎?”秦滿心歪著腦袋看我,想了想,又飛速搖搖頭。
“那也不行,大爸爸會好擔(dān)心你。他白天陪我拼拼圖的時候就老是走神,肯定是因為你不在家呀!中午我喝完奶奶他抱我上床睡覺,眼睛也紅紅的,我哭的時候眼睛才會紅紅呢,他是不是也哭了?”
我面露難色,不知道如何回答。
秦塬的患得患失,他高度緊繃的神經(jīng),連孩子都感覺得出來。他總是想治好我的信息素失調(diào),難道沒想過好好解決一下自己的問題?
信息素失調(diào)肯定只是造成他如今異樣的其中一個原因,現(xiàn)在我敢肯定,還有什么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原因,比如我遠(yuǎn)走國外的理由。
秦塬為什么不肯把這一段經(jīng)歷告訴我?不管是大學(xué)期間我再度追求他而不得的事,又或者是意外標(biāo)記和懷孕的事,這些事情我難道不應(yīng)該擁有知道的權(quán)利?
……我看起來也不像是個知道了什么狗血往事就去尋死覓活的人吧。
我長嘆一聲,心想,看來得找個機會避開秦塬,偷偷去趟療養(yǎng)院,親眼見見十二年后的自己了。
腦子飛速轉(zhuǎn)了轉(zhuǎn)。
其實今天我能出門,說明我的請求還是有效的,秦塬雖然不喜歡,但現(xiàn)在的他會一切以我的心情優(yōu)先。
我不如就先去探探秦塬的口風(fēng),起碼先知道療養(yǎng)院的地址,其他事再拜托別人幫我一起想。
現(xiàn)在唯一可能幫我的恐怕只有莊欽了。
“小爸爸,你想什么呀?”
我回過神來,秦滿心扒著我的睡衣,都快被他扯落了。我半抱半摟著秦滿心,低頭四處找他的小拖鞋。
“走,快穿鞋,我們?nèi)フ夷愦蟀滞��!?br />
可這孩子愛亂踢鞋的毛病倒是隨了我,我四周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他的鞋,只好把他放在床上,無奈地問:
“你鞋呢?自己長腳跑了?”
秦滿心還像只小豬朝我懷里拱來拱去,他羞澀地朝我抿嘴一笑:
“嘿嘿,我本來睡在小床上的,偷偷裝作睡著了,等大爸爸出去以后,我就跑過來找你一起睡覺,忘記穿鞋啦。”
我太陽穴一跳,趕緊伸手掰他的腿看腳底板,可這能看出什么啊都叫被子蹭干凈了。
這孩子剛睡起來,我總不能讓他光腳在地上跑了,只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腳底板,格嘰格嘰撓了兩下,打算重新將他抱起來。
哎,養(yǎng)個小孩兒真夠鍛煉臂力的,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練出點二頭肌來。
“走,我們?nèi)フ夷愦蟀�,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呢?�?br />
“我知道呀,他在書房里,他還陪我待在小房間的時候我偷聽到阿姨敲門說霍叔叔來了�!�
“霍叔叔?霍裴啊。”
霍裴這混血小伙兒還來得挺勤,前幾天剛有事上門,今天又來了,看來秦塬工作上真挺忙的,在外頭工作做不完,還得帶回家里做。這個老總當(dāng)?shù)靡膊皇呛芡纯炻铩?br />
我問秦滿心:
“你霍叔叔經(jīng)常到家里來嗎?”
秦滿心搖搖頭:“沒有呀,霍叔叔沒有好經(jīng)常來,我以前好久才見他一次,可是這個禮拜已經(jīng)見了兩次啦!”
我不禁疑惑,難道是秦塬工作上出了什么事?那天霍裴來找他的時候提到了一個用日本姓做藝名的畫家,怕不是這個人的事兒還沒解決好吧。
“那我?guī)闳ゴ┬�,咱們偷偷地去書房看兩眼,不被你大爸爸發(fā)現(xiàn)就好了。”
我抱著秦滿心回他的臥室,看著他穿好鞋,伸手牽過他,倆人做賊似地朝書房挪去。
結(jié)果還沒到正門口,我倆就聽見一聲摔文件的巨響。
我一驚,趕緊摟過秦滿心,緊緊捂住他的耳朵,再仔細(xì)一看,原來秦塬沒關(guān)好門,此刻書房門是虛掩著的,難怪鬧那么大動靜。
我半貼在門邊,里頭沒有人說話,倒是傳來一陣打火機的聲音。點火的人明顯很煩躁,按鈕打了好幾次。
這時終于有人開口了。
“把煙掐了,辛柑和滿滿聞不得煙味�!�
是秦塬的聲音。
我低頭看了看秦滿心,他正環(huán)著我的腰,眨巴眨巴眼。我松開捂著他耳朵的手,俯下身去在他耳邊悄聲說道:
“你大爸爸談?wù)履�,你先下樓玩一會兒好嗎?走路小聲點兒�!�
秦滿心的眼睛往書房門縫處瞄了瞄,沒說話,特懂事地點點頭,松開手,輕手輕腳離開了。快到樓梯口時還回頭望了我一眼,看見我朝他擺擺手才下了樓梯。
我繼續(xù)趴在門邊,借著那道虛掩產(chǎn)生的門縫探聽里面的對話。
點火的人果然不再打按鈕了,只聽見“哐”一聲,他把打火機扔在了桌上。
我瞇了瞇眼,努力朝門縫里望了幾眼。雖然看不到太多,但這個角度正巧可以看見秦塬辦公桌右側(cè)的會客區(qū),和散落一地的文件。
會客沙發(fā)上坐著的正是霍裴。
他看起來十分煩躁,坐立難安,手頭上一支未點燃的香煙被他單手從中間折成了兩截,就連那一頭瀟灑的中長卷發(fā)也被他抓得打了結(jié)。
他掙扎半天,憤怒地將拳頭砸向茶幾。
“塬哥,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啊!��?他媽的渡良瀨這個孫子,當(dāng)初要不是我們看得起他,就他那一破窮酸樣兒誰家想用他?啊?甭說方圓十里放眼整座北京城,就說說咱們周圍能排得上號兒的幾座畫廊幾間工作室,當(dāng)初誰敢簽他這樣一個從億客隆鞋城邊橋墩子底下爬出來的臭要飯?還歸國畫家?我呸!八九不離十,他肯定干過點害人的勾當(dāng),不然哪至于混成當(dāng)年那樣兒?”
霍裴氣急了,口無遮攔,一股腦兒往外倒話,噔噔噔跟機關(guān)槍似的沒完沒了。
好在秦塬的聲音很快從不遠(yuǎn)處傳來。
他打斷霍裴沒完沒了地謾罵,低聲呵斥道:
“小裴!你冷靜點!你聽聽你現(xiàn)在說的是什么話,我們說過對底下的畫家不問出處不記過往,這些年一直和他們相處融洽,現(xiàn)在只一個渡良瀨出了事,你就打算翻舊賬砸自家招牌?你這么把不住弦?手忙腳亂,不要亂了方寸�!�
作者有話說:
心肝:暈暈,抱一次兒子相當(dāng)于舉一次鐵。
第31章
Chapter
29
我聽了心下一驚,果然是那個日本姓畫家的事!
而且這事兒現(xiàn)在肯定沒有秦塬之前想的那么好解決,不然也不至于讓霍裴一大小伙子這么狼狽。
霍裴一屁股坐回沙發(fā)上,重重順了順自己的胸腔,給自己穩(wěn)了穩(wěn)氣,才接著說:
“塬哥,不是我不開面非要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實在是這渡良瀨太不厚道了!你看他這些年是越來越渾越來越不著四六兒,當(dāng)初咱們可是真情實感相信過一回他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異國戀歌�。∪缃衲�?想泡吧泡吧,該玩妞玩妞,那初戀早不知死哪兒去了,還借著和人那一段招搖撞騙呢?名氣大了尾巴都翹天上去了!早知道當(dāng)處就不應(yīng)該給他立這么個人設(shè),如今擺公司宣傳里我都隔應(yīng)!要不是他能給咱掙錢我他媽早就想和他掰了!”
秦塬冷笑一聲,不緊不慢開口:
“所以?小裴,我們知道他是什么人,卻沒想過防他一手,現(xiàn)在說這些有意思嗎?后悔有意思嗎?沒意思。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冷靜下來好好商量對策,不是跟我家里罵大街。我家還有孩子,你聽聽你說的話難不難聽。過去把你剛才摔的東西撿了。”
霍裴頹然地?fù)狭藫献约旱念^發(fā),一咬牙,直起身來,又蹲下,開始收拾地上散落的文件。
可收拾個東西也堵不上他的嘴,他還在那沖著秦塬喋喋不休。
“塬哥,咱們當(dāng)初這樣扶他,就連現(xiàn)在出了事還花錢替他擺平,為的什么?還不就是為了挽回他的形象?可這小子倒好,這節(jié)骨眼上反咬我們一口,往我們身上潑臟水,說是他想賣畫跟我們沒談妥,是我們陷害他!夠可以的啊!”
霍裴越說越氣,拎起的文件卷成筒,憤怒地在地上一頓敲打。
“我姐那兒人幫忙不錯眼珠盯了幾天,發(fā)現(xiàn)跟她猜的一樣,那孫子自個偷偷去見賣家談生意呢!說不定那些狗仔也是他自編自導(dǎo)自演一出戲,就等著分散我們注意力轉(zhuǎn)移我們視線查不出這些事!看來他早不想跟我們搭伙了,八成想出去單干,還打算拉走我們一批客源——你說他究竟圖什么��!這他媽就是恩將仇報�。 �
聽完這番話我大概縷清個頭緒了。
這位藝名渡良瀨的畫家,原本是個默默無聞甚至有了上頓沒下多的小畫師,秦塬他們畫廊好心簽了他,捧他,如今他功成名就,在藝術(shù)界有了一定的地位,不服管了,不想跟著秦塬了,就要走,還要帶走他的一部分生意。
聽起來基本上就是個簡單的“叛徒”的事兒。
秦塬安靜地聽霍裴在那絮絮叨叨,念叨著這事該怎么辦,可能要砸進去多少錢,這些年又花在渡良瀨身上多少心血。
但秦塬一個字也沒有回答他。
霍裴急,朝秦塬的書桌方向邁了兩大步。
可這樣他就離開了我的視線,我趕緊偷偷把門縫推開了點。
我看見他雙手撐在書桌上,朝秦塬焦急地喊:
“塬哥你別不搭理我,你多少說句話�。 �
秦塬此時正半靠在轉(zhuǎn)椅上,他背過身望向窗外,我看不見他的神情。
半晌后,只聽見他緩緩開口,音色暗啞:
“霍裴,我知道你現(xiàn)在痛恨他。但我比你更氣,更恨。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永遠(yuǎn)看不見好,貪圖爬得更高,然后把一起經(jīng)歷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人甩在身后,離他們而去的孬種�!�
說罷,他轉(zhuǎn)過身來,右手手肘支在椅把手上,另一手慵懶地搭在腿上,坐姿優(yōu)雅大度,神情卻出離的憤怒,alpha信息素獨有的壓迫感瞬間布滿整個房間。
他的聲音聽上去比平常還要低上幾分,此時充滿了叫人膽戰(zhàn)的怒意。
我望著他的臉,不禁一凜,原來這才是二十九歲的秦塬真實的一面。
他是一個果敢成熟經(jīng)歷過風(fēng)浪的大人,不再是那個嘴里叼著半塊煎餅,另外半塊和豆?jié){一起掛在自行車車把上,等著過街角紅綠燈趕去上早自習(xí)的少年了。
可下一秒,他又神色一變,神情變得格外暗淡。他痛苦地皺了皺眉,避開霍裴的眼,低聲道:
“我痛恨這種人,因為我的……,還有我,都曾是這樣的人。”
神經(jīng)一抽,我撐在門上的手沒控制住一抖,直接把虛掩的門推出去半截。
吱呀——
秦塬和霍裴瞬間警覺地朝這邊一望,兩道視線頓時刷刷射向我。
此時我想把門拉回來已經(jīng)來不及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手指尷尬地蜷了蜷。
我只好把門完全推開,探出頭,小心謹(jǐn)慎向屋內(nèi)踏進一小步,“呵呵”兩聲,尷尬一笑。
“我……那什么,不是故意偷聽的……”
“辛柑,你醒了?”
秦塬神色微微放松,忙從轉(zhuǎn)椅上站起來,繞過霍裴走向我,伸手貼了貼我的皮膚,確認(rèn)沒有發(fā)燙,才將我?guī)нM書房,關(guān)上了門。
“難不難受?怎么不直接喊保姆,我讓她給你準(zhǔn)備了醒酒茶,你下樓喝點好嗎?還是你想在這喝,我給你端上來。”
“不用了,也不難受,就是剛起床的時候頭有點疼�!蔽覔u搖頭,小聲勸他,“你收著點你的信息素,就算霍裴是beta你也不能這樣壓——”
“頭疼?不行,那就是沒醒酒,你要不想喝就吃點東西,我給你削個梨?”
我話還沒說完,秦塬就給我打斷了。他邊說邊把我往會客沙發(fā)帶,像是根本不記得屋里頭還站著個霍裴。
霍裴估計是想起自己剛才失態(tài)的樣都被我看光了,感覺丟人,十分不好意思地垂頭道:
“嘿嘿,嫂——小辛,不好意思啊,見笑見笑�!�
我感覺不太好打探秦塬工作上的事,只隨口問了句:
“你們說的事是不是很不好解決��?”
霍裴捏著手里頭的文件,“嘖”了聲,點點頭:
“差不多吧,哎,也不是多難,就是煩你知道吧?被自己人捅了一刀,可真夠痛快的。”
秦塬眉頭微皺:
“小裴,不用和他說這些。”
說罷面對我,輕輕拉過我的手,包進手心里,繾綣溫柔。
“不是多要緊的事,頂多打個官司,他自以為做得滴水不漏,我們也不是沒留后手,放心吧,他敢?guī)ё呶乙粋客戶,我就能讓他失去十個買家。我不求其他,只要你和滿滿好好的,天塌下來都不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