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冬玉和喬慶看著自己的女兒t26,自然也高興,不過二人都是知道規(guī)矩的,顧不上先關(guān)懷自己的女兒,而是立刻與馬車?yán)锏男於艘讼裙ЧЬ淳磫柶鸷谩?br />
“姑娘�!�
他們是徐家舊仆。
在家時(shí),還是稱徐端宜為姑娘。
這是徐端宜自己要求的,如今這樣稱呼她的人,已然不多了。
她很珍惜。
車簾后,徐端宜已揭下風(fēng)帽,這會看著馬車外的夫婦,她莞爾笑道:“姑姑、喬叔,不必多禮,快些起來吧�!�
冬玉應(yīng)聲起來,親自上前。
喬管家也跟了過來,把腳踏于底下放好,冬玉這才扶著徐端宜走下馬車。
“姑娘瞧著怎得又瘦了?”
冬玉扶著徐端宜,一邊看,一邊心疼道。
徐端宜聞言,頗有些無奈:“姑姑每回瞧見我,都這樣說�!�
“那還不是姑娘每回來,都要比先前瘦�!倍裾f完,又看了一眼身邊的親閨女,“不似這小憨貨,每回來,都要胖一些�!�
“奴婢前時(shí)給她做的衣裳,只怕又穿不了多少時(shí)間了�!�
時(shí)雨原本正挽著她爹的胳膊,問今日吃什么,她餓了,忽然被她娘這么一頓說,她眨了眨眼。
她卻真是個(gè)直腸子,每回碰到事,都不知道拐彎。
聽到這話,竟還十分高興地說道:“娘,你給我做衣裳了�。∧俏颐魅站鸵�!”
冬玉見她這樣,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gè)小憨貨�!�
倒是喬管家樂呵呵地拍著時(shí)雨的胳膊,老懷安慰道:“胖點(diǎn)好,胖點(diǎn)好,女囡囡胖一些才喜慶。”
說著,倒也跟冬玉似的,勸著徐端宜要多吃些。
千萬別學(xué)如今京中那些嚷嚷要減肥的女娘。
徐端宜笑著應(yīng)了。
一行四人進(jìn)府去。
如今武安侯府,既無主人居住,留下的人自然也不多,不過但凡留下的,都忠心不二。
待進(jìn)了府中。
時(shí)雨跟著喬管家先去廚房忙活。
冬玉則陪著徐端宜,先回了她幼時(shí)就開始住的閨房,洗了臉,又換了一身冬玉一早就用香爐熏過的衣裳,然后坐在梳妝鏡前,由冬玉替她梳發(fā)。
屋中放著幾枝今日新折的紅梅。
清香怡人。
冬玉照常先與徐端宜說了這陣子府中發(fā)生的事,倒也無甚特別的,左右不過是些哪家娘子、郎君成婚了,或是哪家又生了孩子,著人送了喜儀過來。
這些事,自有冬玉打理。
送去的禮,也都記在了專門的冊子上。
徐端宜一邊看,一邊也算是了解了這陣子外頭發(fā)生的事,待瞧見一處名字,徐端宜方才蹙眉問:“翰林院李文高?”
她并不認(rèn)識此人。
冬玉瞧了一眼,答:“這是今年的榜眼�!�
徐端宜想了想,依稀記得今年的新科榜眼,好似的確是姓李,只是這新科榜眼無故來送禮,倒讓人頗為費(fèi)解。
徐端宜問冬玉怎么回事。
“姑娘忘了?”冬玉說,“今年春闈前,您曾救過一位學(xué)子,那學(xué)子便是這李榜眼�!�
徐端宜聽她說起,才記起這事。
她未想到自己當(dāng)日隨手救下的學(xué)子,如今竟然已經(jīng)成了榜眼。
這倒是一件大喜事。
徐端宜也有些高興。
冬玉見她想起來了,便又與她解釋:“那李榜眼高中之后,來過幾回,后來知曉您在宮中,不常出來,便只把謝禮放下了�!�
“奴婢瞧只是些尋常的物件,又見那李榜眼雖清貧,人卻剛肅要強(qiáng),倒也不好拂卻他的意思,便也收下了。”
徐端宜見那謝禮的確只是普通物件,便也沒說什么,只說了句“知道了”。
她繼續(xù)翻看冊子。
冬玉已替她重新梳了個(gè)家常的簡單發(fā)髻。
見姑娘始終未提定親一事,只能自己先開口:“……奴婢聽說您跟南安王定親了。”
“嗯。”
徐端宜仍在看冊子:“姨母說屆時(shí)我從宮中出嫁,你和喬叔不必準(zhǔn)備�!�
“姑娘……”
冬玉蹙眉。
她想說的,并非這件事。
徐端宜自然也知道,她笑著抬起頭:“姑姑不必為我擔(dān)心,這事是我樂意的,無人委屈我�!�
她是真不覺得委屈。
她怎么會覺得委屈呢?
她本以為,她這輩子,都只能與他遠(yuǎn)遠(yuǎn)隔著,哪里能想到,她竟還有機(jī)會再次與他接觸。
即使這親事背后,藏著陰謀算計(jì)。
即使她已料到,謝清崖必不可能親近喜歡她。
她也甘之如飴。
與其日后真的要嫁給旁人,與旁人相夫教子,倒不如像如今這樣。
至少對方是他。
“我總不會受委屈的�!彼χc冬玉說。
冬玉看著她。
她倒不擔(dān)心有人給姑娘委屈受,只南安王如今那副模樣,終歸不是什么良配。
唯一慶幸的是,南安王府有祖制。
但凡謝家子弟一生只可娶妻,不可納妾,更不可有庶子、私生子。
若違祖制,當(dāng)逐出謝家族譜。
要不然就南安王那個(gè)浪蕩性子,只怕南安王府的女人都得堆滿整個(gè)后院了。
只即便如此,冬玉仍覺不舍,她目光憐愛地看著徐端宜,卻也知曉此事已成定局,誰也不可能更改。
“若夫人還在,若南安王和大長公主也還在,小南安王沒變成現(xiàn)在這樣,您和他倒也屬實(shí)算是般配�!�
冬玉嘆道。
既是無可挽回之事,冬玉也就不想在姑娘面前繼續(xù)哀嘆下去了,免得她聽了難受。
她繼續(xù)挑揀絨花,嘴上倒是又說起了一樁舊事。
“其實(shí)當(dāng)初夫人懷孕時(shí),大長公主還開過玩笑,說夫人這胎若是女兒,倒想著給您和小南安王定個(gè)娃娃親呢。”
第009章
第
9
章
這事,徐端宜并不知情,此時(shí)聽聞,不由吃驚。
“還有這事?”
冬玉點(diǎn)點(diǎn)頭:“只不過那會遼東太亂,夫人舍不得侯爺,也擔(dān)心侯爺,您還在腹中的時(shí)候,她就跟著侯爺去遼東住了。之后幾年,都沒怎么回來過,要不然您和小南安王一道長大,這親事應(yīng)是早早就要定下來的�!�
徐端宜怔忡。
若真是如此,她那時(shí),也就不會被姨母賜婚給表哥了。
只是這些事,誰又說得好?
左右不過一句陰差陽錯(cuò)罷了。
明亮的窗戶外照進(jìn)冬日的雪光,那光細(xì)細(xì)勾勒著徐端宜的身形,籠出淺淺的光暈。
而她握著冊子,看著窗外的紅梅雪色,兀自靜默著。
……
翌日。
徐端宜的表嫂,如今護(hù)國公府世子蕭元星的夫人明氏,帶著蕭寶珠登門致歉。
彼時(shí)徐端宜正在安排,過幾日去皇恩寺祈福的儀程。
聽說明氏和蕭寶珠來了,徐端宜自然忙喊人去請進(jìn)來了。
明氏今年二十有五,是禮部尚書之女,生得清雅秀麗,雖容貌不是一等一的好,卻勝在氣質(zhì)極佳。
她膝下有一子一女,又深得蕭元星的愛重,如今管著護(hù)國公府的中饋,在護(hù)國公府十分有話語權(quán)。
而她身后著粉衣的女子,便是護(hù)國公府的掌上明珠。
——蕭寶珠。
蕭寶珠被明氏拉著進(jìn)來,神情不似從前那般驕矜張揚(yáng),瞧著竟然有些萎靡不振。
眼睛也有些紅腫。
看起來像是狠狠哭過。
“妹妹!”
明氏老遠(yuǎn)看見站在廊下等候她們的徐端宜,便喊人了。
徐端宜笑著走出去迎人。
“嫂嫂�!�
她與明氏關(guān)系不錯(cuò),先與她打了招呼,然后看著低著頭,不敢看她的蕭寶珠,也笑著喊了她一聲:“寶珠�!�
蕭寶珠聽到這熟悉的稱呼,眼圈驀地又是一紅。
她抬頭看著徐端宜,見她神情如舊,眼里幾乎是一下子就涌出了淚意。
“……表姐�!�
她紅唇囁嚅喊她。
明氏在一旁跟徐端宜說道:“我?guī)н@混賬丫頭來給你賠禮道歉,你要打要罵,都隨你,我與公婆夫君絕無二話�!�
“我與寶珠是姐妹,無緣無故,打她做什么?”
徐端宜笑道。
她說完,一手牽著明氏,一手牽著蕭寶珠去里屋說話。
時(shí)雨雖然有徐端宜的提點(diǎn),但看到蕭寶珠還是一肚子的氣,她哪里知道自家主子喜歡謝清崖,只當(dāng)主子是替蕭寶珠擔(dān)禍,才不得不嫁給南安王,自是對她一肚子的埋怨。
雖然不至于說什么,但臉色總歸還是有些難看的。
明氏慣來擅長察言觀色,自然知曉這其中緣故,她也知道這事是蕭家的鍋,端宜是替寶珠、替他們蕭家擔(dān)了這禍?zhǔn)隆?br />
前些日子旨意下來的時(shí)候,公公婆婆沒說什么,夫君卻是生了好大的氣,還讓寶珠去祠堂跪了兩日。
昨兒夜里知道端宜出宮了,更是讓她記得帶著寶珠來請罪。
千萬別因?yàn)檫@事,生分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事是寶珠不對,只是我們都沒想到姑姑會把你嫁給南安王。”
明氏拉著徐端宜說體己話。
“旨意下得太快,夫君知道的時(shí)候,想再去挽回已來不及。”
“我聽夫君說,這其中有曹達(dá)的手筆?”她壓輕聲音問。
徐端宜也沒隱瞞:“的確是曹達(dá)與姨母提議的�!�
明氏一聽這話,就沉下臉:“這閹奴如今行事是越來越猖狂了!”
只曹達(dá)如今權(quán)勢,亦不是她能說的。
當(dāng)初姑姑能扶持如今的陛下登基,也有曹達(dá)之功。t26
這些年他們蕭家和曹達(dá)的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偏巧前些月,蕭家有個(gè)子侄打殺了一個(gè)人,而那人竟是曹達(dá)一個(gè)義子的家人。
想來如今曹達(dá)提議端宜代寶珠嫁入南安王府,也有這一層的緣故。
這樣想著,明氏便越發(fā)覺得對不起徐端宜了。
她們二人雖然相差七歲,但因性格投契,關(guān)系一直都不錯(cuò)。
手心手背都是肉。
明氏自是舍不得她受這樣的過。
只如今再說這些,也已經(jīng)晚了,明氏只能握著徐端宜的手,嘆道:“這事是我們蕭家對不住你�!�
徐端宜輕輕回握住她的手,溫言勸她:“嫂嫂既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如今就不要再與我說這些了,沒得生分�!�
明氏聽她這樣說,更為愧疚憐惜。
再看蕭寶珠的時(shí)候,卻是恨鐵不成鋼,提聲道:“來時(shí)你大兄與你說什么了,你都忘了?”
明氏與蕭寶珠相差九歲,算是看著蕭寶珠長大的。
姑嫂的關(guān)系一直都很好。
此時(shí)被明氏一喝,蕭寶珠戰(zhàn)戰(zhàn)兢兢起來,對著徐端宜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表姐,我、是我對不住你,你罵我吧,我、我沒想到會連累你�!�
這是蕭寶珠真沒想到的事。
她行事向來自我慣了,想到什么做什么,也不管會引來什么后果,只知道要自己快活。
可她怎么也沒想到,這次竟然會連累徐端宜。
她跟徐端宜雖是表姐妹,關(guān)系卻也是極好的。
要不然這次她也不會乖乖挨罰。
她想到大兄的交待,說著就要跪下給徐端宜磕頭認(rèn)錯(cuò),只是膝蓋才軟了一下,她就被徐端宜扶住了。
“好了,寶珠,都過去了。”
徐端宜扶著蕭寶珠重新坐在自己身邊,沒讓蕭寶珠跪下。
蕭寶珠被她這般對待,終于還是沒忍住,抱著她嚎啕大哭起來。
她這幾日總被人罵,母親說她沒腦子,看上這么個(gè)玩意,大兄也怪她,就連一向疼愛她的嫂嫂也說了她好幾回。
想去見柳郎,又被家里攔著。
滿腹委屈無法與人說,沒想到表姐還是照常對她,并未因?yàn)檫@件事,就遠(yuǎn)了她。
蕭寶珠也因此大哭起來。
也虧得時(shí)雨這會不在,要不然看到蕭寶珠這樣,指定又得瞪著雙眼開始磨刀了。
明氏也一臉一言難盡的樣子。
倒是徐端宜照常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不哭了。”
她越是溫柔。
蕭寶珠便越是自責(zé)。
眼淚跟流不盡似的,她抱著徐端宜愧疚道:“對不起,對不起,表姐,我真不知道會連累你,我知道錯(cuò)了,你別生我氣�!�
徐端宜拍著她的后背:“我沒生你氣。”
可蕭寶珠和明氏哪里會信?只當(dāng)她是寬慰她們,一時(shí)就連明氏也忍不住掉下幾滴眼淚。
過了一會。
蕭寶珠哭累了,被自己的丫鬟領(lǐng)著進(jìn)去收拾。
明氏擦干眼淚,握著徐端宜的手,問她以后打算怎么辦。
徐端宜其實(shí)沒想過。
此時(shí)聽明氏這樣問,也只能說:“且看且行吧。”
明氏一聽這話,眼睛愈紅。
“此事是我們對不住你。”不等徐端宜開口,明氏就握著她的手說,“你聽我說,這次要不是你替寶珠擔(dān)了這禍?zhǔn)拢还苁枪霉眠是我們蕭家,都得被連累�!�
“這孩子糊涂,做下這樣的事,平白惹人話柄!”
明氏話中還有怪責(zé)。
她是真沒想到寶珠竟然會看上今年的探花郎,為了嫁給他,要退親也就算了,竟然還私下與人先有了首尾。
把他們蕭家放到眾矢之的的地步。
這事若傳出去,他們蕭家,還有姑姑,還有何臉面?
朝中早就不滿姑姑和他們蕭家當(dāng)權(quán)許久了。
明氏握著徐端宜說:“我知你為人淡泊,但端宜,這事始終是我們欠了你,你表兄說了,日后無論什么,但凡是你所求,蕭家都會傾力幫你�!�
“嫂嫂……”
徐端宜蹙眉。
見明氏神情堅(jiān)定,不容拒絕,只好嘆了口氣說:“好,我記下了�!�
明氏這才安心。
蕭寶珠還沒出來,徐端宜也有話想問。
“寶珠和那柳探花的事,舅舅、舅母打算怎么辦?”
明氏一聽到柳這個(gè)字,就頭疼。
她那厭惡之情藏也藏不住,對著端宜,倒也沒什么好瞞的:“那姓柳的,不過是個(gè)知府之子。”
“便是不說家世,只說他敢跟寶珠行那茍且之事,就能知道此人不是個(gè)好的�!�
“你大兄和公公是想處置了他�!�
“可一來,這柳尋畢竟有官身,二來,寶珠如今愛他愛得不行,還直言若要那柳尋的命,她也就不活了�!痹秸f越氣,明氏咬著牙:“這丫頭,就是被我們寵壞了,知曉大家都慣著她,才敢如此!”
“婆婆舍不得寶珠,估計(jì)還是會讓他們成親�!�
徐端宜也猜到是這么個(gè)結(jié)果了。
她亦不喜歡這個(gè)柳尋。
明知寶珠有婚約,還與寶珠糾纏,甚至不顧寶珠清譽(yù),與她親近,故意讓事情落到這樣的地步。
可見此人心機(jī)有多深沉。
“寶珠性子單純,嫂嫂回頭記得多給寶珠派幾個(gè)得力的婢子,切莫讓那柳尋欺負(fù)了她�!�
“你放心,那柳尋只當(dāng)拜了高門,便什么都有了�!�
“可他錯(cuò)了�!�
“你大兄平生最厭惡這樣的人�!�
“他若此生對寶珠好好的,也就算了,若不然……”明氏冷笑。
余光瞥見徐端宜,一抹憂慮和難過又涌上心頭:“只是你可怎么辦?那南安王的性子和為人……”
說罷,她又嘆道:“南安王雖然如今不成器,但畢竟身份還在,我與你表兄便是有心,也無力�!�
徐端宜輕拍她的手,寬慰道:“嫂嫂不必?fù)?dān)心我�!�
明氏握著徐端宜的手,倒是不擔(dān)心她會受欺負(fù),只難免心疼,想著那南安王外頭的鶯鶯燕燕那么多。
她做不了別的。
但這些女人,還是能替她解決的。
明氏心里已有決斷,回頭她就去與夫君說一聲。
夫君管神機(jī)營,又是兵部侍郎,由他出面,她倒是要看看,以后誰還敢如此大膽,敢接待那南安王!
端宜性子溫和淡泊,素來不愛管這些事。
她卻看不得那些鶯鶯燕燕,令她被人閑話,受了委屈!
第010章
第
10
章
午間。
明氏用完午膳,就先走了。
她管著護(hù)國公府的中饋,又還有一雙兒女,瑣事纏身,自然沒有多少自己的清閑時(shí)間。
只蕭寶珠卻不肯離開。
她這陣子在家里受盡委屈,好不容易出來,又見徐端宜并未責(zé)怪她,自然又驕矜上了。
也不管明氏如何喊她,只丟下一句“表姐一個(gè)人在家,我要陪表姐說話!”
然后便把徐端宜和明氏拋到后頭,自己先跑回屋子里去了。
“這丫頭!”
明氏對她是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徐端宜倒是不在意,見明氏為難,反而笑著與她說道:“我也許久沒與寶珠好好說話了,她既想留,便讓她留著�!�
“左右我不過一個(gè)人在家,有寶珠陪著,倒也熱鬧一些。”
明氏見徐端宜是真的不在意,便也放下心來,如今家里為這事鬧得厲害,尤其是夫君那邊……端宜肯留下寶珠,夫君那邊估計(jì)也能松點(diǎn)口,少生點(diǎn)氣了。
到底是嫡親兄妹,總不能真這樣鬧下去。
她畢竟不姓蕭,真任由夫君跟寶珠這么僵持下去,日后難做的,不還是她?
婆母這幾日,就有些埋怨她了。
做人兒媳的,總是不易的。
明氏心中感激徐端宜,在徐端宜送她出去的時(shí)候,挽著她的手輕拍了幾下她的手背。
嘴上倒是又提醒了一句。
“她如今對那柳尋還癡迷著,你……”
徐端宜知道明氏要說什么,輕聲與她說道:“嫂嫂放心,我知道的,不會讓寶珠去尋那柳尋的�!�
明氏這下是徹底放心了。
端宜雖然性子好,但也不是那沒脾氣的木頭姑娘,她要真想管著寶珠,寶珠是沒法也不敢鬧的。
“過幾日我就來接她回家,這幾日就辛苦你了�!�
明氏讓徐端宜只送到了二進(jìn)的月門外,沒讓她送出府去。
徐端宜也沒堅(jiān)持,目送她與婢子走遠(yuǎn),方才帶著時(shí)雨回去,見時(shí)雨嘴巴還撅著,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徐端宜知她為何如此,不由失笑:“好了,嘴巴都能釣油壺了�!�
“你回頭去與冬姑說一聲,讓她替寶珠收拾一間空房出來。”
“你也許久沒好好歇息了,你嫂嫂不是才生完孩兒嗎?你這幾日就去陪著你那小侄兒玩吧�!�
“主子……”
時(shí)雨雖然單純,卻也能感覺出,主子這是故意調(diào)開她。
那表小姐慣來是個(gè)乖戾的,她怕主子受委屈。
可徐端宜語調(diào)雖然和軟,卻也不容置喙:“聽話�!�
時(shí)雨沒了法子,只能耷拉著腦袋,無奈點(diǎn)頭。
之后時(shí)雨去找她娘安排這事,徐端宜則繼續(xù)回房間,她回去的時(shí)候,蕭寶珠正在喊自己帶來的貼身婢子,重新給她梳妝打扮。
見徐端宜是一個(gè)人回來的,就知道嫂嫂已經(jīng)走了。
她高興不已,倒也懂得賣乖。
看著徐端宜就說:t26“我就知道表姐對我最好了!”
“表姐,我借你的妝奩用下,回頭我得出去一趟�!迸滦於艘瞬煌猓τ盅a(bǔ)充了一句,“我馬上就回來!”
徐端宜知她要去做什么。
沒回蕭寶珠的話,反而對她的婢子說道:“你先出去�!�
那婢子是蕭寶珠的貼身婢女,聞言,她猶豫片刻,最后還是應(yīng)聲先退到外頭去了。
“表姐?”
蕭寶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臉困惑地看著她。
徐端宜仍坐在原先窗邊的坐床上。
窗后的明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握著茶盞喝了一口,方才和蕭寶珠慢聲細(xì)語說道:“寶珠,你想留下來,可以,想留多久都可以,但你若想見柳尋,不行�!�
蕭寶珠哪里想到會被徐端宜戳穿心思?
當(dāng)即臉就紅了。
也不知是羞還是臊。
“表姐,你說什么呢?我哪里是去見他,我是……”她張口就想隨便扯個(gè)謊話,但在徐端宜那雙明亮柔潤黑眸的注視下,到底還是說不出來。
囁嚅半天。
她最后還是咬牙作罷了。
“……知道了,我不去找他了�!�
好不容易才能跑出來,總不能再惹得表姐生氣,蕭寶珠也是知道好歹的,表姐不是母親和嫂嫂,雖然脾氣好,但真要是惹她生氣,恐怕就連母親和祖母都護(hù)不住她。
“過來�!�
徐端宜放下茶盞,朝她招手。
等蕭寶珠蔫耷耷走過來,徐端宜握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好言勸道:“我并非阻止你們,只你如今畢竟還未與他成親,旁人瞧見,難免議論�!�
“我看誰敢議論!”
蕭寶珠氣焰囂張,顯然不怕。
被徐端宜看著,方才收斂一些,甩著帕子說:“知道了,我不去了�!�
徐端宜忽然說:“我先前問過嫂嫂的意思了�!�
蕭寶珠一聽這話,原本低著的頭,立刻抬了起來。
她猜到表姐要說什么了。
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徐端宜。
徐端宜也沒隱瞞,看著她說:“等你嫁給他之后,日日都能瞧見。”
“當(dāng)真?”
蕭寶珠驚喜萬分!
她還以為大兄那般堅(jiān)持,家里會不同意,沒想到……她喜不自勝,簡直高興得要跳起來了。
徐端宜虛長她三歲,也算是看著她長大,自是知道她的脾氣。
見她如此,也有些驚訝。
“你就真這么喜歡他?”
蕭寶珠到底也不過十五,聽她這樣問,倒也有些少女懷春的模樣,紅了臉,小了聲:“表姐你不知道,柳郎他有多好�!�
徐端宜當(dāng)然不知道。
她也沒覺得,這樣一個(gè)會在對方還有婚約,與她不清不楚,還發(fā)生關(guān)系的人,能是一個(gè)多好的人。
不過這些話——
她這個(gè)做表姐的,自然不能直截了當(dāng)說。
親姐妹尚且容易生嫌隙,何況還是表姐妹了。
何況她想,這種話,寶珠這陣子恐怕早聽了不少了,這樣都沒用,可見那柳尋的確有些本事。
“你且說說,他是怎么對你好的?”
“你們又是如何認(rèn)識的?”
蕭寶珠滿腔愛意,本就無從宣泄,此時(shí)徐端宜自愿當(dāng)聽眾,她自然不會隱瞞。
忙把自己與柳尋是如何相識,柳尋又是如何對她的,都一五一十全與她說了。
徐端宜聽完之后,也只能感慨寶珠還是太小了。
她話中的偶遇,還有柳尋最初不知道她是誰,實(shí)在漏洞百出。
寶珠在京中一向活躍,只要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她是誰。
不過那柳尋實(shí)在厲害。
勾得少女懷了春,得知她的身份,卻故意又開始疏遠(yuǎn)寶珠。
嘴上說著自己不配。
做出來的樣子,倒沒瞧出一點(diǎn)。
真若覺得自己不配,覺得不想壞了寶珠的姻緣,就該徹底說清楚,離遠(yuǎn)些,而不是像這樣推三阻四,以退為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