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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和唐宓比對道路的熟悉，贏了也沒什么意思。

    “……”

    兩名曾經(jīng)的校友，現(xiàn)在也是校友的女生，照說關(guān)系應(yīng)該比一般人好，但可惜她倆這些年的交談加起來，不超過十分鐘，兩人有了很長時間的共處階段，也沒什么可說的。

    可唐宓是那種一句話不說也不會覺得尷尬的人，最后還是郭嘉穎先說了話。

    “你很少來學校找明朗�！�

    豈止“很少”，簡直是“唯——”。她平時連校門都不出，自然也是很少來找自己這位表弟的。

    “嗯……”唐宓說，“他快高二了，所以問問他的出路……”

    “他要出國讀書的�！惫�嘉穎說，語氣平平，聽得出對此十拿九穩(wěn)。

    “李知行也是這么說的�！碧棋嫡f。

    “他媽媽很早就安排好了他的出路�！�

    前舅媽是個控制狂，這點唐宓是有所領(lǐng)教的。郭嘉穎問她：“你打算工作吧?”

    “是的。"”

    “挺好�？赡艿脑�，我也想工作……”郭嘉穎轉(zhuǎn)臉看著車外，過了一會兒才說，“工作了才有錢，老跟爸媽要錢的感覺真是……沒出息�！�

    這話聽得話里有話，唐宓問：“你有什么打算嗎?工作還是讀研?”

    “計算機專業(yè)的本科畢業(yè)就業(yè)也就那么回事，方方面面都在學，但理論多專業(yè)性不足，找工作不如學軟件的。雖然工作是可以找到……但除了碼農(nóng)，好像能做的工作也不算多，收入也很一般�！惫�嘉穎難得地露出了困惑表情，看起來很是頭痛。

    “你的想法和李知行的差不多�！碧棋翟u論。

    “他做決定肯定比我難多了……”郭嘉穎感喟得很，“我都想象不到李知行會去什么it行業(yè)當碼農(nóng)�！�

    唐宓想了一下，那一幕的確無法想象，于是她也被打敗了。

    “李知行這人目標很明確的，他大學這幾年一路走來，章法很清晰。他應(yīng)該早就可以去國外讀書，卻選擇在國內(nèi)讀大學。”郭嘉穎說，“我看他雖然還沒完全找到目標，但大方向是有的。”

    她和李知行同班同社團，平時接觸非常多，哪怕李知行不說，他的想法她大致也能揣摩一二。

    "是嗎?”唐宓說。

    郭嘉穎說：“你不會以為他沒事干才去當社團會長吧?積累人脈不知道多有效率。我估計接下來，他會出國，進行更專業(yè)一點的研究后，再決定具體做什么�！�

    唐宓想了想，李知行確實很早就開始了人生規(guī)劃，她確實不應(yīng)該覺得奇怪的。

    “不過，對前路迷茫的時候，再讀讀書總是沒錯的�！�

    郭嘉穎最后說。

    唐宓也深以為然。這是學校里流傳的一句老生常談的話。

    值得老生常談的都是有著普適真理的特性，否則也不會流傳多年。

    雖然眾多大三學生都飽含困惑，唐宓的步伐卻一步步走得堅定無比。寒假的時候，她照樣帶著優(yōu)秀的成績回了家。

    這一年的冬天有些冷，宣州也難得下了雪，唐宓到家時，窸窸窣窣的細雪完全籠罩了唐家村，將其襯托得宛如人間仙境。

    外面雖然冷，廚房卻暖暖的，外婆的灶火燒得旺盛，映得土墻上一片金黃，預(yù)示著下一年的好年景。舅舅今年沒回來，據(jù)說忙著工作，初三后才能回來，唐宓給外婆看明朗的照片，外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笨拙地點著手機屏幕，看著孫子的照片點頭。

    除夕，祖孫兩人去隔壁二嬸家過，看春晚。二叔拿著打工掙到的幾萬塊錢回家，二嬸做了很大一桌飯菜，桌上非常好肴。

    唐宓心情不錯，想到自己的人生目標一步步地實現(xiàn)，距離最后達到目標就差那么一兩年時間了。

    “外婆，我今年暑假就可以實習了，明年就可以工作了�！彼�說，“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燕京好不好嘛�！�

    ===第148節(jié)===

    外婆卻很沒有興趣：“我老婆子去燕京干什么。我要留在村子里呢�！�

    唐宓拉住外婆的胳膊撒嬌：“那怎么可以?外婆你要跟我一起走的!”

    “留在唐家村更好啦，青山綠水的。”外婆說，“我聽說，北方的氣候不好，灰塵很大，還有那個……霧什么……”

    大約是外婆看電視看來的，還真是學以致用了。唐宓想。

    “雖然空氣是不太好，但是城市很大，而且也不是每天都空氣不好!”

    外婆拍拍她的手：“但這里是我的家，外面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唐宓決定迂回說服。

    “那偶爾去玩玩也可以的�！碧棋嫡f，“外婆，我?guī)�你去看長城!看大會堂！”

    “那玩意有什么好看呢?”外婆不以為意。

    “瞧您說的�！倍�嬸幫唐宓說話，“您去看看熱鬧也好啊，我都想去看長城呢�！�

    唐宓說：“二叔二嬸，等我找到了工作后，你們都可以來玩，包吃包住!”

    電視上的小品放到了高潮，二嬸也哈哈大笑：“我們可記住了啊!

    ”

    唐宓覺得心酸而感慨。

    同在一個村子里的老人，都說過想去看大城市。隔壁院子里的三爺爺，就很想去長城看看，每年寒暑假唐宓回來，他都會問“去長城看了嗎”，聽到唐宓沒去過，他都很遺憾。

    然而外婆不是這種人。外婆會收藏唐宓的每一張成績單和獎狀，但從來不在別人面夸耀自己有個好孫女——她是一個被坎坷崎嶇的生活磨平了所有心性的老太太，丈夫早逝，最親的人包括兒子和女兒都曾經(jīng)讓她非常失望，兒子各種忤逆，女兒未婚先孕早逝。那么多的挫折讓外婆對人對己都沒有太多期望，唯一牢記在心頭的，就是肩頭的責任養(yǎng)大孫女，讓她接受教育，走出這個村子。而今目標已經(jīng)完成，外婆心情坦蕩，別無所求，只覺得自己馬上死掉也毫無遺憾。

    有時村子里有些老人指望兒女養(yǎng)老，被外婆嗤之以鼻，說他們“沒出息”

    。在外婆看來，唐宓就是唐宓，就算她不夠優(yōu)秀，考不上好大學，甚至不上大學，但只要健康成長，她就已經(jīng)滿足。外婆撫養(yǎng)自己長大，從不指自己有任何回報，孫女的優(yōu)秀會讓她非常欣慰，但也僅此而已。

    外婆就像腳下的三尺土地，從來只知付出，不要任何回報。

    二十多天寒假一晃而過，準備返校的前兒天，唐宓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是唐宓嗎?我是葉一超的媽媽�！�

    唐宓渾身打了個激靈。她和吳阿姨的唯一交集，就是葉一超的關(guān)系。而葉一超的媽媽沒事給她打電話干嗎?

    “是這樣的，小唐�！眳前⒁陶Z氣很親切，“你們學校要開學了吧，你哪天的火車反校呢?”

    二月十號的火車。

    “哪天你到宣州之后，能不能跟我見個面?”

    唐宓問：“阿姨，是葉一超出什么事情了嗎?”

    她雖這么問，心里卻排除了這個可能，如果真是葉一超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兒，吳阿姨的語氣也不會這么輕松。

    “小超沒事�！眳前⒁痰男β暦浅�悅��，“是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談一談�！�

    她想起外婆那年住院時，吳阿姨曾經(jīng)來探過病。僅僅是這一份探病之情，唐宓就不能生硬地拒絕對方，何況對方表示，只是談個話而已。

    她很快和吳阿姨約定好時間。她是那天下午兩點的高鐵，如果早早從唐家村出發(fā)到宣州，中間還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差，和吳阿姨談個話的時間是足夠的。

    吳阿姨雷厲風行，也很準時。二月十號那天，唐宓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離開一樣，告別外婆，乘大巴車到達宣州，剛出汽車站就被吳阿姨的寶馬接走，吳阿姨這些年已成為成功的職業(yè)女性，待人接物上非常妥當。她把唐宓帶到一家茶餐廳，給自己和唐必點了菊花茶，笑著說可以清熱解毒。

    對方如此熱情，唐宓心里也有點打鼓：她這是要做什么呢?

    不是吃飯的時間，茶餐廳里客人稀少，非常安靜。

    “葉一超回學校了嗎?”唐宓隨便找了個話題起了個頭。

    “他幾天前就回去了，說是有事�！�

    唐宓點頭。她從來都是直到假期最后一天才回學校的那一種，因為一年到頭能和外婆見面的天數(shù)就那么多，而外婆一天天老了。

    “說起來……你和小超的聯(lián)系不多了啊。”吳阿姨說。

    “我們不是一個系，聯(lián)系就少了一些，但我們還在一個數(shù)學俱樂部�！�

    “那你知不知道�！眳前⒁陶f，“小超準備去美國讀研?”

    “是的，我知道�！�

    唐宓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歹她也是和葉一超在一個數(shù)學俱樂部，每周至少要見一兩次。

    “我知道有些唐突，但還是想問問你�！眳前⒁剔D(zhuǎn)了轉(zhuǎn)茶杯，“你愿意和小超一起出國讀研嗎?”

    唐宓睜大眼睛看著對方。她覺得自己每個字都聽得懂，但連起來就不知道吳阿姨是什么意思了。

    “阿姨知道你很優(yōu)秀，每年都拿國家獎學金，其他獎勵也非常多�！眳前⒁逃闷谂蔚难凵窨粗�唐��，笑著說，“哎呀，別這么看著我，我可是時常關(guān)注你們學校的網(wǎng)站的。”

    唐宓恍然大悟。吳阿姨是一個好媽媽，關(guān)心兒子的一切，包括兒子的同學。

    “我也問過小超，我想以你的成績，申請和小超同一所大學的商學院，也不是很難的�！�

    “阿姨，我沒有出國留學的打算�！�

    “你是擔心你外婆?我知道你是很孝順的孩子。但你舅舅還在國內(nèi)，可以照顧你外婆�！�

    連交談方的背景都考慮過了，看來對方已經(jīng)深思熟慮過。

    “也不光是這樣的……”唐宓慢慢說。

    “我知道，出國留學很花錢。”吳阿姨誠摯地說，”如果你需要錢的話，我們家可以出錢。我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還有點基礎(chǔ)，你的留學費用不是問題�！�

    ===第149節(jié)===

    好像天邊忽然飛來了一只鐵錘直接打向她的額頭。這句話帶給唐宓的震驚完全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吳阿姨說，可以出錢讓自己出國?

    看著面前的女孩子目瞪口呆的樣子，作為成年人的吳阿姨心平氣和地解釋：“小唐，我很喜歡你!也希望你可以和小超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阿姨，您可能誤會了什么……”唐宓艱難地說，“我和葉一超，不是男女朋友�！�

    “這我知道�！眳前⒁搪冻鰷\淺的笑容，“但是.....小超很喜歡你，我希望你不要嫌棄他�！�

    “……”

    唐宓心中卷過驚濤駭浪，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話。

    “我知道……”吳阿姨嘆了口氣，“我這個當媽的出來幫兒子說情，做得不太漂亮�！�

    “但我不這么做，我怕小超會后悔�！�

    “阿姨�！�

    “小超是我兒子，我養(yǎng)他到二十歲，我還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吳阿姨苦笑，“同事鄰居都羨慕我有個聰明的兒子，但他實際上沒那么聰明。他的天賦和短板一樣明顯。生活上基本是個半殘疾，在感情上，也和傻瓜沒太大區(qū)別。他很傻啊，連放下身段追求女孩子都不會�！�

    “小唐，你在他心里非常重要，大概你都想象不到�！眳前⒁套詈笳f，“小唐，你愿意和他一起出國嗎?”

    唐宓終于找回正常的思緒，她知道自己情商不高，也不會說話，但此時她敢肯定，阿姨的情商一定比她低得多。

    “阿姨，您知不知道，葉一超有個同學，是女生，叫呂子怡的?”

    吳阿姨沉吟了幾秒鐘道：“寒假的時候

    是有叫這個名字的女孩子給小超打過電話�！�

    唐宓說：“呂子怡性格開朗，學習相當出色，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和葉一超關(guān)系很好�！�

    吳阿姨盯著她，慢慢說：“我沒聽他說過�！�

    唐宓拿出手機，輸入地址，打開某個空間的地址，輸入了驗證碼之后，把手機遞給了吳阿姨。

    “這個女孩子是呂子怡，后面有她和葉一超的合照。去年五一，他們?nèi)ドn山玩的照片�！�

    這事兒對吳阿姨來說很新鮮，她拿過手機翻了翻，陷入了沉思。

    “阿姨……”唐宓輕輕說，“呂子怡也會和葉一超申請同一所大學，她應(yīng)該不會失敗。葉一超不會獨自一個人去國外留學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應(yīng)該就是吳阿姨最擔心的事情。葉一超不是生活能力為零的那種人，但是對衣食住行不算上心，如果去了美國，誰知道他會把生活過成什么模樣，有個女孩子在他身邊，父母應(yīng)該能更放心。

    吳阿姨把手機還給唐宓，作為母親，她之前從來沒有聽兒子說過這個叫呂子怡的女孩的事——吳阿姨理了理思路，覺得這事兒有些復雜，而自己貿(mào)然找唐宓談?wù)撨@個話題，的確是有些想當然。

    “讓你見笑了。”

    唐宓搖頭：“阿姨，您對我的厚愛，我真的非常感激�！�

    “不，是我冒昧了�！�

    唐宓拿起書包和行李：“阿姨，我去火車站了�！�

    “我送你�！�

    “不用了，阿姨�！碧棋滴⑽⑶飞恚�“時間很充裕，我自己去就好，不再麻煩您了。”

    她不需要別人送她，這些年去讀書，絕大多數(shù)時間是她獨自一人來往于火車站的。

    吳阿姨堅持把唐宓送去了火車站，在火車站外和她道別。

    成年人，尤其是吳阿姨這種出差專業(yè)戶，常年往來于各大機場車站，看著火車站人往，對此并無太多離愁別緒，但看著唐宓離開的背影，卻想起了自己幾年前第一次見到唐宓的時候。那時也是在火車站，兒子和她一起去外省參加數(shù)學培訓。

    直到現(xiàn)在，她也只在兒子的口中聽到過一個女孩子的名字，那就是唐宓。得知兒子有個在意的女孩子，她很高興，見到真人時也仔細觀察對方——漂亮得驚人的女孩子，還那么聰明，為人低調(diào)又不張揚，和自己兒子站在一起，那真是俊男美女金童玉女，讓人格外滿意。

    后來她更是進一步知道這女孩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外婆和一個事業(yè)極其成功的舅舅，更是滿意極了。這樣挺好，再好沒有了，她可以不用和親家打交道。

    當母親的人，聯(lián)想能力總會特別豐富，比如孩子兩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幻想上小學如何，孩子上小學的時候已經(jīng)思考高考如何，如果孩子交了女友，則立刻往婚姻上去考慮——對方適不適合自己的孩子，性格上有何缺陷，家庭身世如何……她想既然她沒父母，那以后過年過節(jié)的肯定是來自家啦，

    自己可以多一個女兒了等。她甚至已經(jīng)開始幻想，如果兩個孩子結(jié)了婚，那他倆的孩子一定又漂亮又聰明。

    殊不知，父母的想法不等于孩子的，哪怕什么都給孩子安排好了，他們也有長大并且違背自己意愿的一天。

    吳阿姨輕輕嘆了口氣，掉轉(zhuǎn)車頭，駛?cè)肓藵L滾車流之中。

    ｜第五章｜相聚后離開

    大三下學期開學后不久，唐宓得知，自己幫著程老師做的那篇論文終于發(fā)表在了國外一本數(shù)學期刊上，而她成了第四作者。

    她從葉一超那里拿過英文期刊，反復看著印刷在期刊上的自己的英文名字，素來毫無表情的臉上也浮現(xiàn)了激動之色。葉一超邀請她幫忙時，她只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沒想到自己真的做到了!

    學到了這個階段，論文的重要性她有所領(lǐng)悟，因此更明白當時葉一超力排眾議，讓她有機會參與論文是多么難得。只不過她一個金融系學生在數(shù)學雜志上發(fā)論文，頗有墻外開花的感覺。同樣是發(fā)論文，葉一超對此很淡定。他身上榮譽太多，各種競賽獎勵拿到手軟別號“葉神”的人，發(fā)一篇論文不算太大的事情。

    相對而言，呂子怡對這事兒似乎還是有點耿耿于懷，祝賀她的笑容也有些勉強。

    唐宓很感激葉一超，笨拙地想請他吃飯表示謝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nèi)，想盡可能表達自己最大的謝意。大學旁邊，各種餐廳很多，不超過她承受范圍的物美價廉的館子也還是有不少的。

    葉一超想了想，居然答應(yīng)了，

    于是兩人找了時間去吃飯。飯店秉承大學生最喜歡的小資路線，沙發(fā)松軟，裝修精美，環(huán)境十分幽靜。

    對于唐宓的謝意，他并不居功，說：“是因為你有實力。”

    唐宓搖頭，如果不是他給自己的機會，就算自己有實力，只怕也永遠沒機會。

    “你以后還有時間嗎?”葉一超問她，“今年的大學生數(shù)學競賽要不要一起參與?”

    唐宓有點黯然。大三下學期非常關(guān)鍵，她要為實習做準備，參加數(shù)學競賽對她來說太浪費時間了。

    葉一超遺憾地嘆氣：“那也沒辦法，畢竟你不是數(shù)學專業(yè)的啊�！�

    道不同不與之謀，唐宓這回感受得真真切切。

    ===第150節(jié)===

    “話說回來，我來吃這頓飯，不是因為這事兒�！比~一超說，“寒假的時候，你碰巧遇到了我媽媽?”

    “是的�！�

    寒假里見過吳阿姨的事情，唐宓肯定不會多事告訴葉一超，但是吳阿姨會不會就此詢問自己的兒子，那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但“刻意約定”和“巧遇”中間的差別，唐宓選擇不去想象。

    “你跟她說起了呂子怡?”

    “嗯……”

    “你說了什么?”葉一超嚴肅地質(zhì)問。

    “我說你們關(guān)系不錯。”被葉一超追根問底，唐宓不得不慎重對待，“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多嘴�！�

    “也不是你的責任，”葉一超也發(fā)現(xiàn)自己問話有點重了，追著解釋了一句，“就是我媽打電話的時候，老問她的事情，挺煩人的。”

    以吳阿姨對兒子的在意程度，不問一下未來的準兒媳才是奇怪。唐宓覺得自己花錢請的這頓飯，真是這輩子最難吃的。

    葉一超也沒什么吃飯的興致，他放下筷子，看著對面的唐宓。從高中到現(xiàn)在，他們認識了六年時間，這張臉早看了無數(shù)次，照理說都該看膩了，可他怎么就沒看膩呢。

    好一會兒后他才說：“唐宓，你還是不會出國，是吧?”

    “是的�！�

    葉一超忽然說起往事來：“去年五一的時候，遇到你祖母那次，她跟我說，你需要什么她都可以提供，包括去國外讀書，所以，我當時才希望你和她搞好關(guān)系。”

    唐宓抬眸和他對視，說得很慢：“葉一超，我不可能隨心所欲。如果我是別人，比如我是呂子怡……我可以走跟你相同的道路。你是高飛的鷹，而我只能腳踏實地一步步地往前走。我和你，道路是不同的�！�

    關(guān)于自己的未來問題，這些年她想過不下百次，早就思考得透徹清晰，說出口的話宛如金聲玉振，擲地有聲。

    “我在想啊，那就是說，一年四個月后，就要跟你分開了啊�！比~一超輕聲嘆息。

    唐宓唯有沉默。小學生都可以算出來的數(shù)學，確實不需要兩位數(shù)學高才生來算。

    “我想到時候，在國外看不到你，一定很不習慣�！�

    “不會的，你會在自己的道路上認識新的人。”

    一個人的一生也是新陳代謝的過程。這個世界，沒有誰會離不開誰的。有些“存在的”終究會變得“不存在”。學習的時間是短暫的，社會才是所有人最終的歸途，每個人都會分開。

    高中宿舍的五名女生，都走向了各自的道路。就連嚴曉冬，和她同在一座城市，因為忙于各自的學業(yè)，聯(lián)系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了。

    她和葉一超勢必也會這樣，相聚然后離開。

    大三下學期開始，經(jīng)管學院的各位都磨刀霍霍尋找暑假實習職位。對經(jīng)管類專業(yè)，實習單位的層次決定了今后找工作單位的層次，至關(guān)重要。但好的暑期實習職位難找，說句“僧多粥少”毫不夸張。

    唐宓因為成績優(yōu)秀，選擇的起點也較高——說實話，如果不是為了更高的收入，她那么辛苦讀書也沒意義了。

    她大學三年的努力完全沒白費，但凡她投了簡歷的公司，對方都給了她面試的機會——但連續(xù)兩次機會，她都在電話面試環(huán)節(jié)鎩羽而歸，她的不善言辭在這種環(huán)節(jié)顯得致命。

    這兩次電話面試都是用英文，有一次考官還是外國人，她的英文水平屬于平屬于筆試很好口

    語尚待加強的類型，面對這種正式的面試時，第一次她緊張得忘了，第二次比第一次好，雖然不至于忘詞但回答零零碎碎，

    讓人不滿意。她不善言辭，

    從來都是“想”多于“談”，對方提問的內(nèi)容，她的回答不超過一分鐘，好幾次冷場，明顯對方是希望她多談的——太差的表達能力顯然不會讓對方滿意。

    與她情況完全相反的是趙幸丹。只看成績的話，趙幸丹不如她，不過她大學幾年熱衷于各種社團活動，打下了豐厚的人脈關(guān)系，和各路師兄師姐關(guān)系良好，在某師姐的介紹之下。

    她在某著名期貨公司找到了非常好的暑假實習職位。

    唐宓在經(jīng)管學院人緣很一般，唯一一點人脈基礎(chǔ)大慨是期末考試前借筆記的時候打下的。有人看著她屢試屢敗，嘲笑聲也不斷，說她“書呆子”，沒單位看得上。

    這種說法傳到唐宓耳中，她無法反駁只得苦笑了。人家說得一點沒錯，她都懷疑自己畢業(yè)后能否找到工作了。

    尋找實習機會遇挫，她自然有些焦慮。李知行詢問了情況之后，直接說她是缺乏“面試經(jīng)驗，他建議：“找人幫你看看簡歷，模擬一下會好些�！�

    李知行指出：“你以為趙幸丹為什么能找到實習崗位?光她一個人是不可能的。她的簡歷至少修改過十次，還聽取了很多前輩的建議�！�

    當然是這個道理，但找到合適的人來模擬一下面試，還是很難的。

    這個唐宓倒是有所察覺，但唐宓和趙幸丹的社交關(guān)系不太一樣，無法模仿。學院有指導就業(yè)的老師，她想去找老師咨詢一下。

    李知行說：“周末的時候，你來我家，我?guī)湍阆朕k法�！�

    “你幫我模擬?”

    “雖然你高看我的能力，我很高興，但我確實不是那么萬能�！崩钪�行笑，“實際上我也沒有多少面試經(jīng)驗啊。但我堂姐經(jīng)驗豐富，指點你不成問題。”

    “你的堂姐?”唐宓想到了李澤文，“你大哥的親姐姐?”

    她想起曾經(jīng)聽到唐明朗的說法，李知行似乎的確應(yīng)該有個堂姐。

    “是的�！�

    “會不會給她添麻煩?”

    “隨手指點你，不會很麻煩�！崩钪�行說，“但是，就算是添麻煩你也要繼續(xù)，你還想不想找到工作?”

    宛如被戳破的氣球，唐宓頓時底氣不足。

    “當然是想的——”

    “放心，”李知行胸有成竹，“我堂姐人很好，你見到就知道了。”

    李澤文的姐姐是何等模樣，唐宓覺得有些無法想象——大約也是和李澤文一類的，相當高大上，超過凡人的存在吧。

    實際上，見到真人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

    自己可能想多了。李知行的堂姐名叫李君子，很是年輕，瞧著不超過三十歲，相貌和李澤文有五分相似，修眉俊目，氣質(zhì)干練灑脫。她身材高挑，臉頰有些圓潤，一看就知道絕對是職場女性中最成功的那一類。

    李知行介紹之后，唐宓連忙問好：“您好�！�

    李君子瞟一眼弟弟，笑道：“你就是唐宓啊。”

    ===第151節(jié)===

    “是的。今天要謝謝您�！�

    李君子放下手袋，坐在沙發(fā)上打量她：“你之前的兩次面試都是電話里就被淘汰了?”

    “是的。”

    “你沒在簡歷上貼照片?”

    “沒有的。”

    “可惜了，你應(yīng)該貼照片的。你只要貼了照片，就能開綠燈到終面�！崩罹�子說。

    唐宓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什么意思?”

    “你這樣的美女，找工作怎么會有問題�！�

    李知行笑：“大姐，別逗她啦。”

    “我可沒逗她，我說的可是真的。別看面試的時候面試官一個個一本正經(jīng)的，但誰不喜歡臉好看的啊�！崩罹�子說笑著，“簡歷給我看看。”

    唐宓畢恭畢敬地遞出簡歷——其實就是一張a4紙。

    “寫簡歷要有重點，能讓人一眼就看到你的特點，你這樣光寫學過什么課程可能不行。”

    李君子邊看邊點評，“gpa那么高，有雙學位是亮點。啊，你發(fā)過論文?純數(shù)學論文?”

    唐宓點頭，解釋了下論文是幫著數(shù)學系的老師做的，

    自己是機緣巧合，在里面承擔了一小部分工作。

    大三學生就可以在影響力很大的期刊上發(fā)純數(shù)學論文，我之前都沒聽說過。”李君子笑著，露出臉頰旁大大的酒窩，看起來興致高昂，“那我收回前面的話，簡歷就這樣吧，有論文了還要那些花哨的粉飾做什么。這些投資公司、咨詢公司哪個不想招數(shù)學好的。你之前面試的那兩家公司瞎了眼吧�！�

    唐宓都沒想到論文作用如此之大，都不用費勁地改簡歷了。

    “所以你的問題，就是面試了，我們來試試�！�

    唐宓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手擱在膝蓋上，緊張地看著對面的李君子。

    “不用緊張，又不是小學生了。”

    李君子拿著她的簡歷，用英文提問。問題五花八門，技術(shù)提問、職業(yè)愿景等，囊括了所有可能問題的方方面面，唐宓一一回答。

    長達一個多小時的一問一答之后，李君子若有所思：“你還真是和阿文說的一樣啊。”

    ——————————

    3gpa，英語全稱是grade

    point

    average，平均成績點數(shù)（平均分數(shù)、平均績點）

    。

    ——————————

    “嗯?”李知行一直當著敬業(yè)的旁聽觀眾，忍不住插嘴，“大哥說她怎么了?”

    李君子沖堂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后輕飄飄地忽略了李知行的問話。

    “唐宓的問題我大概是清楚了�！崩罹�子說，“她的優(yōu)點和缺點一樣突出�！�

    唐宓洗耳恭聽。

    李知行為她辯護：“她的英文口頭表達能力是有所欠缺�！�

    “不完全是口頭表達能力的問題�！崩罹�子說，“回答的重點，不需要太多話，而在于精。我問你的金融性技術(shù)問題，你還不能精準地用英語進行描述。大部分的面試官閱人無數(shù)，火眼金睛，對你是不是有真才實學，聊一聊就知道�！�

    唐宓點頭。不得不說，她說的都是事實。

    “知識學得扎實，但不知變通，只死背教材，知識結(jié)構(gòu)還停留在十年前�！崩罹�子說�！笆澜缃鹑陬I(lǐng)域的動向一概不知，完全無法回答。你們學院搞的各種講座，你去聽過幾次?你們大三有證券投資方面的課，這些對你沒有任何啟發(fā)?你有沒有試著去開戶炒炒股?”

    字字句句都真知灼見，人家只跟自己聊了一個多小時就看出弊病——唐宓自己也很清楚。雙學位占據(jù)她太多時間，在太專業(yè)的課本學習之外，她都在瘋狂自學數(shù)學，以期可以跟上葉一超的學習進度，至于本專業(yè)內(nèi)的事情，她真的沒考慮過。

    唐宓徹底沉默下來，太沮喪了，沮喪的情緒可以和大一時恨不得轉(zhuǎn)專業(yè)的悲壯情緒相比——她覺得，自己完全沒希望。

    “當然，這些也不是你短時間可以克服的�！崩罹�子說完，語氣一轉(zhuǎn)，“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要更有自信。”

    “自信?”

    唐宓遲鈍反問。她腦子里還回想著李君子字字見血的意見。

    “才被我說了幾句就嚇得面無血色?這怎么行?抗壓能力差了點啊�！崩顫嵙宋⑽⑿Γ�手指敲了敲唐宓的簡歷，“缺點人人都有，你的成績已經(jīng)非常優(yōu)秀了。你要相信，如果你都被批評，其他人更是差得很了�！�

    唐宓眨著眼睛看著這位大姐——不愧是李澤文的姐姐，出其不意的能力簡直一流。

    要有自信也不是很難，記住，回答問題時聲音更大，發(fā)音更清晰，用自己的優(yōu)勢戰(zhàn)勝對方。

    “優(yōu)勢?”

    “數(shù)學啊�；卮饐栴}時，可以用數(shù)據(jù)進行準確闡述，把對方繞暈也沒有關(guān)系�！�

    “嗯。”

    “有個‘投行面試兩百問’，你回去看一遍，對每個問題都做好預(yù)案。面試是有套的，大部分hr的問題是相似的，基本上脫不了這個框架�？谡Z差點不要緊，多擬幾份草稿，說慢一點，不要慌。到了終面，記得穿適合的正裝，你現(xiàn)在的服飾不適合這個行業(yè)。”君子指出，“以你的容貌，肯定是百分之百通過�！�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真是再來十次都不嫌多。

    唐宓感激涕零：“李姐姐，謝謝您，真的.....”

    “不客氣�！崩罹�子拿著挎包站起��，“知行，我先走了�！�

    李知行拉了拉姐姐的胳膊：“不著急，姐我請你吃飯�！�

    “吃什么飯?你請客我出錢?”李君子笑著彈了彈堂弟的額頭，公司一堆事情還等著我處理呢，后面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好吧�！崩钪�行從善如流，“那我不送���！�

    ===第152節(jié)===

    李知行說不送，就真不送，被留在屋內(nèi)的唐宓和李知行就眼巴巴看著房門關(guān)上了。

    唐宓還在仔細回味剛剛聽到的每一個字，一時間陷入了老僧入定的狀態(tài)，直到李知行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怎么?”

    唐宓定定地看著李知行：“我終于知道明朗的日子多難過了……”

    她想，自己忽然有那么一點理解自己的前舅媽了。唐明朗的表哥表姐都是這么超過常識認知的人物，難怪前舅媽對明朗各種高要求，希望自己兒子達到和表姐表哥一樣的檔次。

    李知行啼笑皆非：“怎么忽然說這個�！�

    “你們家的人……都好厲害�！彼�感喟��，“你姐姐的話，對我?guī)椭�真的很��。�?br />
    “你明白過來就好，我姐都這么說了，你找個實習工作毫無問題�！崩钪�行說，

    以后就放輕松，不要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真的，對自己有信心一點。”

    唐宓對此沒什么太大的信心，自信心要靠著一次次成功累加起來。而她最大的優(yōu)點，無非擅長考試，從小到大，她見過的能人太多了，遠的不說，就現(xiàn)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知行，在絕大多數(shù)方面可以擊得她毫無信心。

    “那好，咱們走吧�！崩钪�行拿起桌上的手機。

    “啊?回學校嗎?”

    “回學校干嗎?”李知行指出，“沒聽到我姐說嗎?外表很重要，我們?nèi)ド虉隹纯匆路�。這是必要的投資。

    唐宓無言以對。那瞬間她覺得挺挫敗，金融就是個看衣服吃飯的行業(yè)，和理科專業(yè)真是太不同了。當年陳卓航說的“窮人就不要學經(jīng)管“是很有道理的。她無法反對，和李知行去了附近的大商場。

    唐宓從未來過大型商場，偶爾需要購買衣服，都是直接網(wǎng)購挑選性價比比較高又不難看的衣服——此時進入商場，被那恐怖的價格嚇了一跳。倒也不是說一套合身份的衣服都買不到，畢竟當年舅舅給她的那筆錢她一直沒動過，再說她的各種獎學金也還算不少。

    李知行清楚她的擔心，拉過她的手腕直接進了一家商店：“我們又沒說一定要買，先看看，心里有數(shù)也好�！�

    年輕的售貨員小姐看到一對極其養(yǎng)眼的年輕男女進屋，特別熱情，一口氣推薦了數(shù)套——李知行的眼光和唐宓不可同日而語，視專柜小姐如無物，自己用評估的目光觀察挑選，拿起件及膝的白色裙子遞給唐宓。

    “試試看�！�

    唐宓沉默了一會兒，挫敗地拿起了衣服，進了衣帽間穿好，忐忑不安地走出來。

    她這輩子就沒穿過裙子，現(xiàn)在覺得肩膀手臂和小腿涼颼颼的，有風從裙子底下灌進來。貧窮如她，高中時代，從來都是幾身校服換來換去，大學后的慣常穿著，熱的時候的t恤和牛仔褲，冷的時候添個便宜的毛衣和大衣。她的衣服都是最基本最大眾的款，和丁霄霄那種沒好衣服就覺得丟臉的女生不一樣。

    李知行只看著她，沒說話。

    售貨員小姐也有點呆，十秒鐘后才浮出大大的笑容開了口：“這位小姐，您站到鏡子前看看。”

    唐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得有點新鮮，但也沒看出和之前有什么區(qū)別。

    “我看把頭發(fā)放下來好些�！�

    李知行說著就動了手，扯下了她的發(fā)帶，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發(fā)。

    “真是漂亮啊!”售貨員小姐打量著唐宓贊不絕口，又看李知行，“我就沒見過能把這裙子穿得這么漂亮的女生，小姐，多適合您啊�！�

    化妝品和衣服是外在的輔助工具，可以把人的外表從五十分提升到七十分，六十分提升到八十分，但一個外在條件本來就達至九十分的人，輔助工具充其量也只能提升到一百。唐宓的情況正是最后一種，

    一個人如果穿t恤牛仔褲都宛如自帶光環(huán)普照大地，那外在的衣物和化妝品對其外表的提升度確實有限。

    讓李知行如此震驚的，與其說是唐宓的外表提升度，倒不如說是她氣質(zhì)的改變。唐宓平時衣著簡單樸素，談不上任何“款式”夏天是襯衣t恤牛仔褲，冬天就是普通大衣牛仔褲。此時換了淑女風格的裙子，完全是另外一種情——那是很難見到的，小女孩身上才會出現(xiàn)的驕傲和靦腆。

    但凡女生因為穿著“自以為”不太合適的衣服，多會局促不安，害怕被取笑，但又渴望認可，唐宓看來也不例外。李知行見過她高興、憤怒、懊惱，后悔……各式各樣的表情，但這種羞怯的模樣，還是頭一次見。

    那臉頰微紅的表情，真是再看一百次都不嫌多，李知行滿意地想。無論多么堅強，但她到底是個女孩子啊。

    李知行走到她身邊，看著鏡子里窈窕修長的身影。她平時留著簡單的馬尾，扯下了發(fā)帶之后，一頭柔軟黑亮的頭發(fā)頓時垂至半腰，寬邊的黑色腰帶束了腰，窈窕體態(tài)頓時勾勒出來。她本來穿著運動鞋，換衣服時為了不弄臟衣服，干脆脫了鞋，光著白生生的腳站在鏡子前方。

    唐宓手指輕輕撥弄了下裙子上的飄帶，她是覺得衣服不對頭，但售貨員的吹捧如此之高，她一時間也失去了標準，只得尷尬地站在原地，手指小心地擺弄著裙邊的絲帶，用期盼的眼神詢問李知行。

    李知行輕描淡寫：“一般般吧�！�

    售貨員匪夷所思，覺得這說法簡直太不科學了。

    “衣服質(zhì)量比較一般，也不是完全適合你。”李知行隨手拿過另外一套衣服，“再試試這套�！�

    唐宓緊張地提著裙擺，有點眩暈地“啊”了一聲。

    李知行一本正經(jīng)：“不多試幾套怎么知道合適呢?暑假實習兩個月，你難道就穿一套衣服?”

    “好吧……”

    于是，整個下午她和李知行都在商場中度過——兩人逛了幾十家店，試了三四十套各色服飾，她覺得自己都要崩潰了，李知行卻興趣盎然，依然宛如有著超強續(xù)航能力的電池，半點倦色都沒有，還時不時地給出真知灼見——這件衣服細節(jié)不好，那件質(zhì)地太差，哦，掛在模特身上的那件?不行，超出預(yù)算。

    唐宓聽著李知行的意見，覺得這事兒出了點差錯，怎么李知行一個男生，對女生衣服的興趣比她還大。

    實則李知行絕不喜歡逛商場，他認為逛街是世界上最浪費時間的無聊事之一，但是身邊是唐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恨不得直接逛到商場關(guān)門，看著她把所有能試的衣服都試一遍。

    最后唐宓還是咬咬牙，以自己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買了兩套連衣裙和一雙小牛皮鞋，那兩套衣服的折扣力度挺大，而且據(jù)李知行說，品牌大，質(zhì)量不錯，款式莊重，時效性長，可以穿個好幾年都不用換的。

    付錢的時候她悲痛地想，這也算是必要投資吧。

    經(jīng)過李君子的指點，她對自己到底是有了底氣。已經(jīng)遭遇兩次失敗，接下來的面試不容有失。

    她做了大量準備，最終以勢如破竹的勇氣迎接了接下來的面試，成果喜人，她投出的三份簡歷紛紛得到了回應(yīng)，在歷經(jīng)數(shù)個電話面試之后，統(tǒng)統(tǒng)拿到了最終面試資格。最重要的，她居然拿到了國家投資銀行的面試資格。

    經(jīng)管學院的學生將這些大的金融類公司分為了幾類，而國投絕對是金字塔最頂尖的那種單位，進入難度極其大。從往年的數(shù)據(jù)來看，幾乎只招世界名校研究生級別的實習生，京大的本科生算什么?人家都看不上。

    可能性的確不算高，但唐宓沒有氣餒，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自己可以從偏僻的唐家村走到今天，沒有勇氣怎么可以?

    國投的最終面試時間安排在五月中旬，在金融中心的國投大樓會議室里舉行。

    獲得國投這一批最終面試資格的有十名學生，競爭三個名額。十名年輕人被安排到房間里等待，男女各半。終面的時候，所有的面試者都非常有競爭力，半點松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