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起初律師還聽得有些意外，覺得這個沖動諂媚的小助理倒也沒那么蠢，還能想出來不少東西，可聽到最后一句，他又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律師搖了搖頭，還沒說話，那邊一直裝聽不見的羅涵卻突然開了口。
“陳律師，我覺得我助理說得挺好的。”他抬頭看來，臉上是笑，眼中卻是冷冷的威脅，“您說呢？”
手機(jī)在他掌中漫不經(jīng)心地旋轉(zhuǎn)，亮著的屏幕隱約可見“寶寶”二字。
想也知道這個號碼是誰的。
律師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道：“我已經(jīng)找人去調(diào)查那家咖啡店老板的身份了，但就算調(diào)查出來，事情也不可能解決得這么簡單粗暴，后患無窮——這位薛……薛助理，”他冷冷淡淡地掃了眼還一臉義憤填膺的女人，道，“方才有句話說得很對，是人就會有弱點，這個葉空必然也會有，不管是人品上的還是緋聞上的，就算沒有，編造幾個也就有了，你們都是娛樂圈的人，難道連兵不血刃這種道理都不懂嗎？”
“明明日常就陷在輿論里，對面也明顯是要跟你們打輿論戰(zhàn)，你們卻連這一點都想不透�！�
律師搖了搖頭，又看了眼面前電腦上一直在重復(fù)播放的監(jiān)控，按下暫停，指了指里面的人：“這樣的人，隨便一句‘確診狂躁癥’就可以搞定了，而你之所以潑人咖啡，也是因為被精神病的某些言論嚇到了……誰會不害怕真正的精神病人呢？”
“至于監(jiān)控，只要你們一口咬定這不是原件就行了，等到我們把索要巨額賠償?shù)姆桨咐沓鰜恚齻冊趺匆膊桓姨统鲞@份保密協(xié)議的。”
“有道理啊�！毖χ硌凵褚涣粒戳搜勰沁呑旖俏⑽⒐雌鸬牧_涵，又趕緊道，“這件事兒里還有一個人，叫樂悅的賤人，有沒有什么辦法把他也跟著一起拖下水？”
陳律師嘴角抽了抽，看向那邊的羅涵，卻對上了對方含笑的眼。
“陳律師應(yīng)該會有辦法的�！绷_涵說，“你看，先前還說沒法讓她們付出任何代價，但現(xiàn)在，不就有個很漂亮的方案出來了嗎？”
“可見，人都是要在危急時刻才能想出點子來�！�
面對他的意有所指，以及手機(jī)上一直亮著的聯(lián)系人備注，陳律師選擇了沉默。
窗外夜色剛濃，華燈璀璨。
手機(jī)鈴聲突然打斷了有些尷尬的氛圍，律師看了眼來電，立刻走到一旁接起了電話，而這邊的羅涵則噙著輕蔑又得意的笑低頭繼續(xù)玩手機(jī)。
從聯(lián)系人切到另一個頁面，他正打算觀賞一下公司公關(guān)部為他忙活的成果，看看粉絲們哀聲連天的澄清賣慘以及路人們的夸贊同情。
-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可能？
我不相信那是你！你出來解釋！
羅涵眉頭微微一皺。
這是什么東西？他的粉絲里還有信監(jiān)控的傻逼？熱搜都撤了還在這兒發(fā)什么瘋？
第396章
蠢貨
不爽地繼續(xù)往下滑。
-媽呀好猛的爆料，有錢就是好呢，小流量想包就包哦？
-
出來解釋！��！照片和動圖里就是你！！粉絲每次花上千萬給你買代言就是為了看你給人當(dāng)鴨子的？？？說好的一心只有演員夢呢？你個賤人！��！
——仿佛一口巨鐘在頭頂被狠狠敲響，震得羅涵一個翻身猛地坐起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們在說什么？什么包養(yǎng)？什么鴨子？
恐懼如夜里的潮水鋪天蓋地地涌上來，讓他有些不敢往下翻了。
可慣性還在，又或者人有時候就是越恐懼越是腎上腺素飆升，總?cè)滩蛔∪ヌ揭惶健?br />
他的手指機(jī)械退出這個頁面，點擊了單有#羅涵#這個名字的詞條。
詞條瀏覽量正在不斷飆高。
廣場上粉絲的留言被夾雜在大片大片的吃瓜路人的發(fā)言中，許久才能看見一條。
-
日尼瑪！退錢�。。。�！臟男人退錢！��！
-媽呀這背后到底是哪尊大神在放大招？這么高清的照片這么高清的動圖看都看不完，有點想吐了。
-活該！臉上動了三千刀的假貨吹了多久的天然美男清純男大了？這下可算徹底翻車了
-
陳嘉意大小姐，
的活兒很好嗎？你享用得很爽嗎？這么臟的男人也要你們陳氏集團(tuán)是要倒閉了嗎還是就你一個人是陳家的瞎眼敗類？看女友粉天天喊他老公同時享受他喊你寶寶你是不是很爽？
-
海王配狗，天長地久，臟男人送你了哈陳小姐不謝。
-#羅涵被陳氏集團(tuán)陳嘉意包養(yǎng)#好大膽的詞條！我像一只在瓜田里蹦來跳去生怕錯過一只瓜的猹！照片多來點兒！
……
大腦已經(jīng)麻木了，手指只是本能地點進(jìn)那個詞條。
熱搜榜第一。
詞條紅得幾乎滴血，同時首頁上轉(zhuǎn)評贊數(shù)據(jù)都很驚人，每一個營銷號的動態(tài)里都鋪滿了九宮格都放不下的照片和動圖。
而其中，不光有他的臉，還有陳嘉意那張攻擊性極強(qiáng)的囂張面孔。
全是正面，每一張都高清無碼。
羅涵終于眼前一黑，還一把將手機(jī)丟了出去，就像丟掉一條會咬人的蛇一樣，發(fā)出驚怒慌亂交加的慘叫：“怎么回事？�。。 �
與此同時，窗前正在接電話的陳律師也猛地轉(zhuǎn)過了頭，一雙眼著火般怒視著面色慘白的羅涵。
他掛了電話，羅涵已迫不及待地下地沖上前去：“陳律師！你快看看微博！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瘋了？熱搜上怎么都是嘉意的臉！是誰敢這么明晃晃的對付她？是不是陳家哪個和嘉意有競爭關(guān)系的……”
話沒說完，他就被狠狠甩開手還推了一把，男人直接狼狽地坐倒在地，震驚又茫然地抬頭看來。
陳律師無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沒來得及說話，那邊聞聲跟著看起了
“這是怎么回事？這些照片是哪來的？是誰敢在閻王頭上動土？”
她同樣驚慌憤怒地看向陳律師：“陳律師，這要不是陳總的兄弟姐妹干的，就肯定是涵哥的對家干的！敢把火燒到陳總身上去，您可一定要好好的……”
“一群蠢貨�！�
陳律師拿起手機(jī)打電話一邊大步往門外走去，竟然是半個字都不想多說的樣子。
羅涵見狀趕緊起身拉住他：“陳律師！你要去哪兒？嘉意可說了讓你給我解決麻煩，現(xiàn)在事情不但沒解決還變得更糟糕了，你總要給我個交代吧？”
他臉上終于浮現(xiàn)了濃重的焦慮：“那些照片都出來了，這下我的名聲可怎么辦？還能用什么辦法能救……”
“我救你大爺！”
陳律師忍無可忍地狠狠甩開他，“傻逼！陳家哪有敢跟嘉意小姐做對的人？”
“那……”羅涵茫然道，“是樂悅有金主了？”
“……你們那天晚上砸的咖啡店，是葉氏集團(tuán)葉總妹妹開的！同時她還是溫家大少爺?shù)奈椿槠�！�?br />
陳律師憤怒的冷哼一聲：“我這回過來，就是來找葉家談合作的，眼下合作是肯定不行了，但以大小姐的性子，如果非要為你出頭，你就等著被陳家人搞死吧�！�
驚恐的羅涵再次抓住了欲走的陳律師：“那……那我該怎么辦？”
“被陳家人搞死，或者被葉空背后的人搞死，怎么都是死，羅大明星自已選吧�！�
陳律師這回再沒被抓住，拎著包快步走出了餐廳。
被包了一整晚的豪華餐廳一時陷入死寂。
羅涵機(jī)械般緩緩轉(zhuǎn)頭，對上了薛助理同樣恐慌的眼。
他頓時咬緊了牙關(guān)，眼看那怨氣就要溢出來，薛助理急中生智突然開口：“也不是沒辦法的涵哥！”
“你聽到了陳律師說嘉意小姐是很有可能會為你出頭的！只要她還絕對站在你這邊，事情就絕對還有轉(zhuǎn)機(jī)！我對商界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葉氏肯定比不過陳氏�。《壹我庑〗憧墒怯袑崣�(quán)的繼承人！”
薛助理語速極快，生怕說慢了就會得到無可挽回的怨恨——雖然被炒魷魚在這件事面前只能算一件小事，但她對自已的老板很了解，不但是個蠢貨，嫉妒心強(qiáng)報復(fù)心也強(qiáng)得要命，一旦真被他記恨上了，她只怕再也沒法在娛樂圈混下去了。
再一個——羅涵這蠢人給的錢真的很多，但凡有點機(jī)會，她都不想放棄這個一年就能給自已買房子的工作！
薛助理越發(fā)殷切的盯住了羅涵：“涵哥！只要抓住嘉意小姐就行！”
·
第397章
你盡管試試看
熬夜趕畫稿的葉空直到天亮才睡下。
翹了一整天的課，醒來下樓，第一眼就看到了吧臺前牛皮糖一樣趴著的眼熟學(xué)姐。
“你名字很好聽誒——曲老板，你真的不能給我辦張優(yōu)惠卡嗎？我不要多了，只要八折，因為我感覺我還要在學(xué)校待很長時間，沒準(zhǔn)兒以后還能有跟你同生共死的機(jī)會呢？”
“……”
“曲老板，你看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你連個聯(lián)系方式都不給我，有點說不過去吧？”
“……”
“曲老板，你散打在哪兒學(xué)的��？能推薦給我嗎？我也想學(xué)，或者干脆你來教我？我給你課時費(fèi)��！”
“……”
“曲老板，你主業(yè)是程序員嗎？怎么每天都在敲鍵盤？”
“……”
“曲老板，你為什么一直戴著口罩？是過敏嗎？還是怕自已長得不好看？沒關(guān)系，你那么能打，臉長成什么樣都超帥的�！�
“……”
葉空：……
她本就輕盈的腳步聲停在階梯上，視線從一個沉默一個喋喋不休的身影上掃過，隨意掠向店內(nèi)，沒注意到來了多少客人，倒是無意瞧見了一個走近店門，又莫名停下來的身影。
一如既往的戴著鴨舌帽，那雙藏在陰影中的眼眸卻透過玻璃與她對視，很久都沒有挪開。
葉空：……
少女歪了下頭。
“起來了？”曲霧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她眼瞳一挪，便看到曲霧對她笑嘻嘻地招手：“昨晚是不是又通宵了？快來，我媽給你熬了雞湯�！�
“你媽媽還會熬雞湯？阿姨好厲害！我也想喝，我們熟了以后我也可以喝到阿姨熬的雞湯嗎？”
學(xué)姐的大呼小叫中，葉空邁步往下走，坐下來時剛好聽見曲霧一聲忍無可忍的“嘖”。
“想要優(yōu)惠卡是吧？”
曲霧把電腦放在一旁，飛快拿了個本子撕了張紙下來，在上面寫上優(yōu)惠卡三個字扔給學(xué)姐：“給你了，以后憑這個來打八折——可以了嗎？”
“真的？”學(xué)姐竟也不嫌棄那張皺巴巴的紙，立刻當(dāng)寶一樣撿起來，“這下未來的咖啡都有著落了，省我好多錢！”
說完又抬頭眼睛亮亮的看著曲霧：“曲老板，你果然是嘴硬心軟——其實你對我印象也很好吧？不如我們交換一下聯(lián)系方式當(dāng)個閨蜜什么的……”
“……”
葉空一邊喝雞湯，一邊默默看著曲霧難得吃癟生無可戀的樣子，竟有點想拿手機(jī)出來拍一張。
店門被人推開，有人走到吧臺前低聲說：“兩杯冰美式。”
小金應(yīng)和著抬頭，看到男人后立刻改了態(tài)度，熱情的樂呵呵道：“天氣本來就冷還喝冰美式啊？”
“提神。”男人說。
“馬上要拍戲？”
“不，是背臺詞�！�
“啊……我聽說你一向都是在進(jìn)組之前就把所有臺詞背好了，怎么這次沒準(zhǔn)備好嗎？”
“……劇本改了。”
小金一邊麻利地磨豆一邊恍然大悟，又做出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只怕原來的男配又要換了，劇本做出改動也很正常，只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
一串對話終于引來了曲霧的注意，她看了一眼小金：“你什么時候和人家這么熟了？”
“人家昨天都和咱們一起干活兒了，那還不許我們變熟一點啊？”小金笑嘻嘻的。
曲霧又看了眼男人：“樂悅？”
“……是我�！睒窅偨K于回答，頓了頓又問，“我今晚還能繼續(xù)來你們店休息嗎？”
“……你們導(dǎo)演又沒退租金，想來就來唄�！鼻F漫不經(jīng)心，眼尖地抓住了葉空正在往外挑蘑菇的手，“你不要挑食好不好？”
葉空：……
少女默默用黑黝黝的眼注視著她。
幾秒后，曲霧悻悻松手：“隨您的便吧陛下�！�
她沒注意到一旁的學(xué)姐逐漸變化的眼神和微微挑起的眉，只在片刻后聽到她興致勃勃的聲音：“曲老板，你年紀(jì)應(yīng)該比葉空學(xué)妹大吧？怎么當(dāng)姐姐的在妹妹面前這么慫啊？”
“我這是慫嗎？我這明明是愛。”曲霧用笑彎的眼看著葉空，“是吧空空？”
葉空早已學(xué)會對這個變態(tài)熟視無睹，悶頭喝湯吃面，卻突然聽到學(xué)姐發(fā)出一聲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哀怨請求：“真的嗎？那你可不可以多愛一個人？你看我怎么樣？我不挑食很勤快還不會無視你——最重要的是，我肯定不像葉空學(xué)妹這么高冷！每時每刻都可以陪你聊天！”
葉空：……
吧臺前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正在樂滋滋倒冰塊的小金險些把冰塊全撒出來，臉上的笑也尷尬的凍住了。
勺子輕輕碰到瓷碗邊緣，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葉空緩緩轉(zhuǎn)頭，看著她。
學(xué)姐卻好似對古怪的氛圍毫無所覺，片刻后才轉(zhuǎn)頭看向她，對上視線后還眨了眨眼：“怎么了嗎？我說得難道不對嗎？”
葉空：……
她手指在碗邊敲了敲，截斷了曲霧要出口的話，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學(xué)妹跟我同桌好幾次了居然都不知道我的名字，真讓人傷心。”女人故作悲傷地抹了抹臉，又笑起來道，“我叫歐陽念，未來注定會成為偉大的心理學(xué)專家的女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想干什么？”她露出茫然的臉，轉(zhuǎn)而又道，“哦你是問我老來店里干什么？”
她做出羞澀的表情：“起初找你搭訕只是為了優(yōu)惠卡，昨天認(rèn)識曲老板后就突然很想和她做獨一無二的好閨蜜，我知道很難，但我會努力的！”
“……”葉空看著她舉起拳頭給自已打氣的假樣子，臉上露出個十分微妙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丑東西一樣無法控制的微微皺起五官。
想說什么，又住了嘴，半晌只微微嘆了口氣。
算了，反正她身邊圍繞的另有目的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葉空突然又興致缺缺地扭頭繼續(xù)喝湯。
倒是歐陽念看到她的反應(yīng)微微一怔，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驚訝，又鍥而不舍地湊過去追問：“學(xué)妹，我看曲老板對你很好，但你卻總對她愛答不理的樣子，所以也不在乎我把她搶走嗎？”
葉空：……
饒是變態(tài)如曲霧，聞言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正要說話卻又被葉空的一聲輕笑打斷。
少女舀了一勺湯抵在唇邊，垂著眼皮，漫不經(jīng)心，冷冷淡淡道：“能搶走的話，你就盡管試試看�！�
她喝掉那口湯，然后干脆端起碗一飲而盡。
“告訴阿姨，有點咸了�！�
她起身往外走，順手在收銀臺里面掏了把零錢，去隔壁買面包了。
第398章
昂貴的人
照片太高清，熱搜撤不掉，羅涵營銷已久的好口碑就這么來勢洶洶的輿論徹底沖垮，再也沒有挽回的可能。
可羅涵只是個小角色，娛樂圈的打打鬧鬧也只是小紛爭，唯獨知道陳嘉意是誰以及知道陳氏集團(tuán)份量的人清楚，這件事遠(yuǎn)遠(yuǎn)沒有那么簡單。
或者說，真正的風(fēng)波才正要開始。
不過這一切都和葉空無關(guān)。
她只是在看到熱搜后打電話問了一下溫璨是不是他干的，男人相當(dāng)干脆地承認(rèn)了，葉空也就沒有多問。
她扯了面包塞進(jìn)嘴里，慢悠悠走過咖啡店的玻璃門，正好客人從里面走出來，手里握著兩杯美式。
撞上她后，那人愣了一下，看了眼她手里的面包，下意識將一杯美式遞給葉空。
正在接電話的葉空微微一頓，瞥了眼那杯黑黑的咖啡，又挪到男人臉上：“給我喝？”
她暫停了和手機(jī)那頭的對話，那邊便也靜了下來。
于是兩邊都能聽見男人低低的、悅耳得能直接當(dāng)電影旁白的嗓音：“是。”
“……”葉空眼神有些莫名，搖了搖頭，“不用了�！�
她咬住面包轉(zhuǎn)頭走了，繼續(xù)和電話那邊交流：“我現(xiàn)在正要去湖邊散會兒步，昨晚熬夜太晚，感覺腰酸背痛的�！�
少女的背影遠(yuǎn)去了。
戴著鴨舌帽的男人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她筆直的、卻姿態(tài)隨意的背影。
身后的咖啡店里，隱約傳來兩個女人的一冷一聒噪的說話聲。
“你能不能別惹葉空？”
“這怎么叫惹呢？不過是和小學(xué)妹說兩句話�！�
“你看不出來她不想跟你說話？”
“這你也看得出來？我看不出來啊，你們倆關(guān)系到底為什么這么好？我可以模仿嗎？”
“……你這人真的有病吧？心理學(xué)的治不好自已的精神病？”
“小學(xué)妹也學(xué)心理學(xué)啊，但我也聽說她有個小瘋子的稱號，這可能就是醫(yī)者不自醫(yī)？”
“……你上哪兒聽說的？她才不是小瘋子。”
“那曲老板覺得她是什么？”
“你為什么對她這么感興趣？你想干什么？”
“沒有啊，我這不是對曲老板感興趣才問她的嗎，要不你都不跟我說話�！�
……
說話聲還在繼續(xù)，話題中心卻始終是同一個人。
葉、空。
手機(jī)震動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把兩杯咖啡暫且放在門外的石臺上，接起來。
“你那邊進(jìn)度怎么樣？葉空對你印象如何？約出來吃過飯嗎？”
又是葉空。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語氣卻很謙遜：“還沒有，她好像對我不太感興趣�！�
“什么意思？你們不會至今連飯都沒吃過吧？或者喝過咖啡嗎？她不是有個什么破咖啡店嗎？”
男人看了眼手邊的杯子：“我倒是想請她喝，但被她拒絕了。”
“怎么就拒絕了呢？讓你照著照片里的氣質(zhì)去學(xué)你不會嗎？”
“或許……她對照片里那位先生過度專情？根本看不到別人？”
“那你就硬上！”那邊的語氣變得暴躁狠戾起來，“讓你學(xué)溫璨的氣質(zhì)又不是讓你學(xué)溫璨的殘廢，你腿長得好好的，直接來硬的也不會嗎？”
“……”鴨舌帽下，男人的額角抽搐了一下，他側(cè)頭看了眼玻璃門內(nèi)那個同樣戴著口罩帽子的女人。
不過兩秒，對方便也若有所覺地轉(zhuǎn)頭看來。
一個剎那的對視，雖然是一雙帶著疑惑的眼睛，卻也依舊有冰冷警惕的兇氣一閃而過——也可能是知道對方身手很好后產(chǎn)生的心理作用。
男人禮貌地微微點頭，同時收回視線，輕聲道：“我不會來硬的……”
在對方暴走之前他搶先出聲：“但之前都是試探階段，后面我會加快進(jìn)度的�！�
“你最好是�！蹦沁叺娜税l(fā)出一聲冷哼，帶點輕蔑的道，“總之訂金我已經(jīng)打到你賬上了，什么時候你這個小三做成功了——哪怕只是表面的成功，只要能給他們帶來無法挽回的裂痕，我就把剩下的也都打給你，除此之外，如果你爸有需要，我還可以給你提供一次頂級的治療機(jī)會�！�
刻意壓低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深意和誘惑：“要知道，哪怕你將來爆紅成了頂級演員，也未必能得到這種唯有上流社會才能隨意使用的資源�！�
“尤其是對你們這種人來說——這可是價值上億的一筆交易。”
“您放心，”樂悅的聲音立刻變得恭敬了不少，還帶點努力掩飾的惶恐和諂媚，“我一定會抓住機(jī)會的！”
“那就好�！�
那邊很快掛了電話。
收起手機(jī)，順便看了眼網(wǎng)絡(luò)。
，被一個接一個的金主包養(yǎng)，以及私下對素人趾高氣昂的態(tài)度，甚至還有對女性的輕視和侮辱——所有爆料都無一不顯示著，羅涵已經(jīng)完了。
倒是“陳嘉意”這個名字已經(jīng)從熱搜上徹底消失了。
同時甚至還有一條和他相關(guān)的詞條也在榜上，不過是正面的，畢竟那晚的監(jiān)控顯示，他是現(xiàn)場唯一一個站出來制止羅涵亂拍的人。
樂悅微微一笑，收起手機(jī)，端著咖啡往片場走去。
路上經(jīng)過那邊棲息著幾只天鵝的人工湖。
余光里，少女拿著面包慢吞吞繞著湖散步的身影很模糊，但卻莫名有種很強(qiáng)烈的存在感。
就像走在烏云密布的天空下，卻總能感覺到一束月光正在遠(yuǎn)處的某個角落里轉(zhuǎn)移。
這就讓人忍不住想轉(zhuǎn)頭去追，去到月光下仰頭看向那片被烏云漏出來的夜空。
——葉空。
又是葉空。
輕而易舉就能讓一個粉絲不少的流量明星徹底完蛋。
讓她和一個男人分手，竟也是價值上億的交易。
——真是一個從各個方面來說，都相當(dāng)昂貴的人。
可是為什么呢？
她明明都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葉家的三小姐了。
而她的未婚夫，據(jù)那邊的人給出的情報，就算曾經(jīng)是個大人物，現(xiàn)在也早已成了廢人，他的婚約也不再值錢了。
就像曾經(jīng)爆火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無人在意的流量明星一樣，這對情侶不也應(yīng)該是上流社會的棄子嗎？
還是說，就算去掉那些閃閃發(fā)光的身份，葉空本人，就是那么昂貴？所以連帶著，她的愛情也很昂貴？
想到咖啡店里那個多半是另有所圖的學(xué)姐，以及守護(hù)神一樣跟在葉空身邊的口罩店長，樂悅不由得露出了一點期待的微笑。
同樣是賺錢，如果演戲?qū)ο笫莻�價值極高、高到前所未有的少女，那他的演技豈不也有大進(jìn)步的機(jī)會？當(dāng)然，過程也會變得更讓人期待。
總之，是一筆相當(dāng)劃算的買賣。
少女的身影終于從余光里消失了，男人開始加快腳步朝片場走去。
于是他也就沒有察覺，身后湖邊那個散步的少女突然抬起了頭，準(zhǔn)確地看向了他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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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我從不勉強(qiáng)自己
“怎么了？”
溫璨在那邊問。
葉空收回視線：“有人在看我�！�
“因為你很漂亮，每天看你的人應(yīng)該都會很多�！蹦腥撕芷届o的這樣說，“你會感到煩惱嗎？”
“……不會�！比~空卡了一下才回答，又問他，“你呢？你也很美麗，再加上輪椅這個特殊屬性，看你的人只會更多——你會煩惱嗎？”
“不會�！�
溫璨也這樣回答。
然后靜默幾秒，葉空突然噗嗤笑出來。
“這要是讓別人聽見我們的對話，還以為我們是多自戀的一對情侶呢。”
溫璨也無聲笑了笑。
“對了�！比~空突然道，“你明天有空過來一趟嗎？”
“怎么了？”
“我覺得有點近視了，想去配一副眼鏡，但我不想自已去。”
“好�！�
“……不是很忙嗎？”葉空警覺道，“你到底是真忙還是假忙？”
“真忙�！睖罔仓徽f了兩個字。
葉空想了想，自覺給他把沒說完的話補(bǔ)齊：“但如果我需要你，你就算再忙也一定會來，是這個意思嗎？”
“……”溫璨無言片刻，“不用補(bǔ)充的。”
“怎么不用？我看你很需要我來給你當(dāng)翻譯，不然再喜歡我的心表現(xiàn)出來都平平無奇�！�
她一點也不臉紅的表達(dá)出“你就是喜歡我別狡辯了”的意思，得到溫璨一聲笑。
“你翻譯我的話給你自已聽嗎？”
“也給你聽啊，不然我怕你不知道�！比~空說。
溫璨有點狼狽的轉(zhuǎn)移話題：“明天去哪里配眼鏡？”
葉空裝作沒察覺：“就在學(xué)校，我最近也很忙，不想跑遠(yuǎn)了�！�
“忙還睡到下午？”
“晚上忙�！睉T性說完才覺得自已說話有點冷硬的葉空，又加了一個語氣詞，“啊。”
“……什么？”
“我說，晚上忙啊�！�
“……”依舊輕易理解了她腦回路的溫璨說，“你隨意一點。”
“隨意一點你會被我懟死的，比如剛才那些話，我原本的回答大多都是關(guān)你屁事——你難道想聽我這么說嗎？”
“……”
沉默里，葉空輕輕笑了起來。
溫璨等她笑完，才有些尷尬似的強(qiáng)說道：“你就那么說也沒關(guān)系，我希望你和我相處的時候自在一點。”
“我很自在�！比~空抬手揪住一枝飄拂的柳條，語氣散漫，“這種需要關(guān)心一個人的感受的感覺，對我來說很新奇有趣，而且你知道，我從不勉強(qiáng)自已�！�
柳條被她拉得彎成一張弓。
少女眉眼也輕輕彎起，然后她松開手，看著那根柳條劇烈擺動，又輕輕松松的邁腿走開了：“所以你也不要在意這些事。”
“……知道了。”
這一次輪到葉空自已轉(zhuǎn)移話題：“說起來，我們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了是不是？”
“不是每天都在視頻？”
“視頻和見真人能一樣嗎？”她背著一只手，一邊往前走，一邊毫不臉紅的說，“我們已經(jīng)攢了好多個吻了，你有算過嗎？”
從她身邊經(jīng)過的跑步人頓時猛地轉(zhuǎn)頭，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險些掉到湖里去。
岸上的燈一顆接一顆地亮起來。
天也漸漸黑了。
玉山大就像一顆熒熒發(fā)光的玉石，柔柔的亮在這越來越冷的夜色里。
·
羅涵完蛋了，同時樂悅卻趁機(jī)火了一把。
無數(shù)人第一次聽說他的名字，在好印象的加持下得知他還拿過很有含金量的男配獎，于是跟著去看了他那部拿獎的電影或者演技片段，這么一來，樂悅就憑自已的業(yè)務(wù)能力在這滔天的輿論中占領(lǐng)了一席之地。
#樂悅演技#沖上熱搜前三。
他的賬號在一夜之間漲了百萬活粉，連后援會都建起來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再次在店里看到樂悅的時候，葉空同時還看到了落地窗外好多舉著手機(jī)或相機(jī)的男男女女。
他們有的看起來是大學(xué)生，有的則明顯是專業(yè)代拍或者狗仔。
她慢吞吞走到吧臺里，視線移到面前，樂悅正坐在吧臺前喝咖啡吃面包，同時面前還放著一本標(biāo)記得密密麻麻的劇本。
聽到動靜他抬頭看了眼葉空，又低下頭去。
葉空正要囑咐小金給自已來杯熱的，突然聽見一聲“早”。
是樂悅。
他這招呼打得很自然又隨意，甚至頭都沒抬起來。
可葉空卻微妙地停了停，還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坐在收銀臺后喝甜水的功夫，店里又來了幾個人。
是林心舟和周頌。
“今天怎么就你們兩個？”葉空問。
“人家大小姐大少爺可都是有工作的人，哪能天天陪我們玩呢？”周頌明顯不爽的道，“說好今天去打網(wǎng)球的，我場地都留好了，還約了澳網(wǎng)冠軍來陪練，他們倒好，一起放我鴿子！”
“我也被放鴿子了�！绷中闹郯胨啦换畹嘏吭诎膳_上，“我都找周頌要來一天的使用權(quán)了，我們樂隊一堆人突然集體突發(fā)腸炎，拉得出不了門，我一問才知道，他們昨天去大排檔聚餐去了——居然不叫我！”
她狠狠一捶桌，把樂悅本就放得有點歪的咖啡杯一下捶倒了。
嘩啦一聲。
男人飛快地拎起劇本，卻還是被潑濕了一張紙。
葉空聞聲抬頭，便見這個認(rèn)識以來一直都沉默而安靜的男人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可怕速度跳起來抽紙擦本子。
林心舟嚇了一跳，看清他的臉和劇本和立刻連聲道歉，男人卻沒有說話，只沉默地用紙巾不斷吸著劇本上的咖啡。
直到液體被吸盡，本子上的字體也已經(jīng)糊得看不清原來面目了。
他深深地皺了一下眉，卻在林心舟越發(fā)真誠的道歉以及賠償建議中搖了搖頭：“沒關(guān)系，我還有備用的�！�
話雖如此，男人眼底的陰郁誰都看得出來。
林心舟愧疚不敢多話，慫不拉幾坐立難安。
樂悅卻突然抬頭看向已經(jīng)事不關(guān)已低下頭去的葉空：“葉老板，可以給我一張紙嗎？”
葉空兩秒后才抬起頭，朝吧臺內(nèi)側(cè)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你自已拿�！�
“不是紙巾，是用來寫字的紙�！彼吐曊f，“我現(xiàn)在還記得內(nèi)容和筆記�！�
一旁的林心舟立刻驚訝道：“你想默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