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是他們的狂歡。

    有帖子還沒來得及刪除，好事者在評論里問：“如今證明了林憬不是大眾所想的那樣，你們這些網(wǎng)暴者為什么一點代價也沒付出？”

    博主洋洋得意地回復(fù)：“管我什么事，我只是個吃瓜群眾啊，你要罵就去罵媒體吧，又不是我寫的報道�！�

    如此冷血的回復(fù)也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但確實讓許多人開始回憶起案件的最開始。

    “我記得是某家報社春秋筆法，引導(dǎo)大家去關(guān)注林憬的吧。”

    “是啊，我現(xiàn)在還記得執(zhí)筆記者那個暗搓搓挑撥的口吻呢，說好三要素呢，時效性真實性準(zhǔn)確性，我看一個也沒達(dá)到�！�

    “找到了，是這個叫傅夢雅的記者吧？”

    一夜之間，風(fēng)云突變。

    報社自然是能推卸的責(zé)任盡力推卸，哪怕曾經(jīng)傅夢雅的報道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流量與利益。

    “夢雅姐，老大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傅夢雅關(guān)上電腦屏幕，看著仍舊沒有收到回信的手機(jī)，咬了咬嘴唇，站起身。

    她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

    “夢雅啊，”向來看重她的領(lǐng)導(dǎo)一臉難色，尷尬地說，“你也知道，咱們報社本來就在風(fēng)尖浪口上，現(xiàn)在……”

    “老大，我可以做一段時間的責(zé)編的，不署名就好了，”傅夢雅著急道，“等過段日子，過段日子他們都忘記了……”

    可是領(lǐng)導(dǎo)只用那雙被褶子壓深的眼睛看著她，半晌才道：“我會給你賠償金，咱們好聚好散吧�！�

    傅夢雅握緊了拳。

    她緩慢地收拾著東西，身邊的同事沒有一個會抬頭看她，大家都垂著腦袋，自顧自處理自己的工事。

    好像她曾經(jīng)帶給這個地方的輝煌和成就都從不存在。

    手機(jī)上的提示音響了一遍又一遍，但自始至終孟序淮都沒有接電話，傅夢雅先回了一趟家，放好自己的東西，便直接打車去了孟家。

    孟序淮家的密碼鎖一直有傅夢雅的指紋，她曾經(jīng)撒著嬌讓男人把密碼改成自己的生日，但對方搖搖頭拒絕了，說是習(xí)慣。

    但傅夢雅又怎么會看不出來，那密碼是林憬和孟序淮確認(rèn)戀情的日子，每次對方提起這件事，眸光里都有濃烈的、愛與恨交織的痕跡。

    第十二章

    短暫的提示音過后，傅夢雅打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煙味和酒味嗆得她低低咳嗽幾聲，客廳窗簾拉得很緊，屋里也沒亮燈，她在黑暗中茫然地巡視著，直到沙發(fā)上的黑影看了過來。

    “序淮？”

    她小心翼翼地按下開關(guān)，壁燈亮了，短短幾天時間不見，孟序淮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他的身邊或立或倒著幾十個酒瓶，煙頭更是堆積成了小小的山坡，整個人淹沒在沙發(fā)柔軟的靠背中，仰面而躺，雙眸因為突然亮起的光源閉了起來，無力地喘著氣。

    不修邊幅、雜亂不堪，這是傅夢雅從未見過的孟序淮。

    她驚得好半天沒說出話來，正要前去對方身邊幫忙收拾時，孟序淮啞著嗓子道：“出去�！�

    傅夢雅剛丟了工作，被這么一兇，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序淮，你做什么呀？我是傅夢雅！”

    “滾出去！”

    酒瓶被男人隨手甩了出來，正正砸在了傅夢雅身邊的門框上，玻璃碎片飛濺，她的臉頰一痛，溫涼的血涌了出來。

    傅夢雅尖叫一聲，后退一步，驚叫道：“序淮，你是不是瘋了！”

    孟序淮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明明身處光亮之中，他卻像沉默到吸收光源的沼澤，眸光沉靜如同無波的枯井，啞聲道：“不要讓我說第三遍，滾、出、去。”

    傅夢雅心中微微發(fā)涼，總算意識到一件事——孟序淮是認(rèn)真的。

    剛剛那個酒瓶，是準(zhǔn)備砸在她臉上的。

    她渾身發(fā)抖，后退一步，幫孟序淮掩上了房門，下一秒房門便被粗魯?shù)嘏榈靡宦曣P(guān)緊了，隨即是飛快的滴滴滴提示音。

    傅夢雅知道，是孟序淮在里面更改指紋權(quán)限，不用想，肯定已經(jīng)把她的刪除了。

    她咬住下嘴唇，半晌才忍住眼淚，哽咽道：“序淮，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出來，我們說清楚好不好……”

    傅夢雅就這樣坐在孟序淮的房門口，整整一下午都在等對方說話，但直到深夜，手機(jī)收到了一條短信。

    “我們分手吧，傅夢雅，我不想再見到你�！�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立刻轉(zhuǎn)身拍打著房門，大哭道：“序淮！你說話呀！到底是因為什么，你就這樣跟我分手！”

    傅夢雅本想著報社那邊還能找孟序淮調(diào)解，至少能保住工作，可她沒想到孟序淮如今已一句話也不想和她說了。

    她哭到樓下找來物業(yè)好言勸離，孟序淮也始終沒有打開過門，那曾經(jīng)對她開放過的家，從這一刻開始就注定了再也沒有進(jìn)入的機(jī)會。

    傅夢雅早已猜出孟序淮如今這樣對待自己的原因，只是她不愿相信，難道他要為了一個死人來為難現(xiàn)在的愛人嗎？

    可事實證明是的，最開始傅夢雅還會因為林憬已經(jīng)死去這件事而興奮，她早就恨透了這個在孟序淮心中始終占據(jù)一隅的人。

    可現(xiàn)在，她也被踢出了局。

    第十三章

    三年后的消防站早已更換了一批人，大多數(shù)是不熟識的面孔，孟序淮站在門口，看見熟悉的陳設(shè)，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