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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鄭思雪一看,屏幕的備注是俞西亭,她愣了一會兒,沒想到顏筱給俞西亭的備注這么直截了當(dāng),有名有姓的,一點都不像情侶間的備注。

    鬼使神差地,鄭思雪劃開了接聽鍵。

    “怎么這么久才接?在干嘛呢?”

    電話那頭的男聲低沉優(yōu)雅,那股京腔自帶繾綣深情,一句普通簡單的問候都像在說情話,令人怦然心醉。

    手機被放在鄭思雪耳邊,她沒有出聲。

    “又不說話,你這張嘴總是撬不開,小啞巴?怎么呢祖宗,嫌我今兒給你打電話遲了?那不公平,每次都是我打給你,你連個聲兒都吝嗇給我�!�

    西亭低笑著。

    顏筱是上個月回去的,他們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有時候兩個人都不說話,各做各的事,就這么掛著,他也覺得歡喜。

    她那一句“北京有俞西亭,當(dāng)然好”,把他哄興奮了大半個月,直到現(xiàn)在西亭每每想起都覺心潮澎湃。

    思雪直直地看著反射在桌上的一圈圈燈光,紋絲不動。

    直到聽到了樓梯的腳步聲,她才果斷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原位。

    顏筱端著甜品飲料上來,邊走邊說:“原來還要自己下去拿�!�

    見思雪低頭,顏筱把她的飲料放在她面前,看到手機亮了好幾下,是俞西亭的消息,她剛一劃開,就聽見思雪在笑:“顏筱,我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什么?”

    鄭思雪一時間只是笑,沒回答這個問題。

    “我也羨慕你�!�

    “我有什么值得你羨慕的?”鄭思雪覺得有些諷刺。

    “你家庭美滿,出生在高知家庭里,爸媽工作穩(wěn)定,相處和諧,你還是獨生女�!�

    鄭思雪的父親在出版社工作,母親是個大學(xué)教授,這樣的家庭很純粹。

    思雪扯了扯嘴角,自嘲道:“是啊,他們那么高文化,卻教出一個這樣的女兒。”

    顏筱抬眸看她,鄭思雪用手掌托著下巴,面朝窗外看去。

    過去有些事情都不好評說,留學(xué)圈子水深也復(fù)雜,什么都沒有一張PDF傳得快,甚至可以從美洲留學(xué)圈傳到歐洲和大洋洲。留學(xué)生群體不管是哪個階層的,在外面都是互相抱團。今天加了這個人的微信,再一看朋友圈的點贊就能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微信里也有認識他的人,看似圈子很大,人數(shù)很多,實則息息相關(guān)。

    像她們出去得早的這種學(xué)生群體,更易受到外面的環(huán)境影響。

    “其實我gap了一年,期末掛了兩科,也在我意料之中。只是你知道的,一門課的學(xué)費有多貴,我爸媽本就不支持我在倫敦讀書,我去倫敦都是花的自己積蓄,這些錢都是從那些男人身上得來的。我花錢大手大腳的,早就花沒了。原本是看上了明祁在英國的身份,但是沒辦法呀,他不喜歡我,我沒轍了,只好聽我爸媽的,回國來了�!�

    鄭思雪攪了攪手里的咖啡,轉(zhuǎn)頭對她笑道:“所以我羨慕你啊,男朋友是俞西亭這樣的人�!�

    顏筱看著她,但思雪的視線轉(zhuǎn)移到了咖啡,看著這旋渦越來越大,像風(fēng)暴似的停不下來。

    “你就算回國也吃穿不愁,你家里條件又不差,況且你爸媽就你一個孩子。”

    “可我不止想要吃穿不愁�!�

    顏筱想起了從前,她對鄭思雪的情感很復(fù)雜。她朋友很少,除了齊秉文,鄭思雪就是為數(shù)不多中的一個。

    她了解她的過去,從前顏筱覺得這談不上唏噓,也并不覺得做了某些事情就變得如何不好。

    畢竟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有些事情發(fā)生在國外這種環(huán)境中,也變得稀松普通了些�,F(xiàn)在她卻覺得,有些人一旦選錯了,那么造成的影響是在往后的日子中體現(xiàn)的。

    可不管怎么樣,顏筱都不太愿意跟鄭思雪談?wù)撍陀嵛魍ぶg的感情。

    算她自私且有偏見吧,始終覺得鄭思雪談起她的這段感情時,帶了點別的因素,將這段感情說得不再單純。

    “你會過上你想要的生活的�!鳖侒愕�。

    思雪笑了笑:“承你吉言�!庇忠姷剿_手機,說道:“剛剛你下樓的時候,俞西亭打電話來了,我接了。他以為我是你,說了幾句話,我沒出聲,抱歉�!�

    顏筱看了眼屏幕上的消息,心下了然,說了句“沒事”。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走路時也絮絮叨叨,說些平平淡淡的小事。商場離顏筱家不遠,很快她就到小區(qū)門口了。

    她們分手時,鄭思雪還是說道:“結(jié)婚記得給我發(fā)請?zhí)。乙霭槟��!?br />
    顏筱笑得有些無奈,最后應(yīng)了聲好,然后跟她道別。

    走在小區(qū)里,只有零星幾盞燈,不如天上的月亮。越州的冬天也就這個時候冷些,過年前后,那風(fēng)一吹,能把人凍得直發(fā)抖。

    越州人又習(xí)慣穿短袖,最多外面套一件厚的,沒風(fēng)了就把外套脫下來。

    顏筱看著碩大的月亮,像個玉盤似的。她撥通了俞西亭的電話,很快那邊就接了。

    “喲,難得啊,您總算主動給我打了一次電話。”

    聽著他的調(diào)侃,顏筱忍不住笑了。

    “俞西亭,北京還在下雪嗎?”

    “那可不,現(xiàn)在不正是下得歡的時候?冷得我直哆嗦,你又不在�!�

    “我在你就不冷了?”

    “抱著你暖和啊。”

    “越州也冷了,我這段時間都穿羽絨服�!�

    西亭悶笑了幾聲。

    “你笑什么?”

    “想起你在雪中打傘的那企鵝樣兒�!�

    顏筱有些氣惱:“那不都這樣嘛,下那么大的雪,飄進脖子里的話多冷啊�!�

    “嗯。”他還是笑著應(yīng)她。

    顏筱聽到他的笑聲,忽然道:“俞西亭,我想吃北京烤鴨了。”

    “那我給你空運幾只過去�!�

    “俞西亭,我想溜冰了�!�

    “你那兒有溜冰場吧?要不要我給你找個教練?要么我過完年去你那兒?初一初二應(yīng)該不行,我得跟他們?nèi)ビ汉蛯m一趟,上香祈福,我們家的老規(guī)矩了。要么我……”

    “俞西亭�!�

    “嗯?”

    “我的意思是,”顏筱握著手機,抬頭看著月亮,“我想你了�!�

    第93章

    92.

    終章

    新春伊始,飛機落地的那一刻,顏筱還看到地勤人員在清掃積雪,跟她同一航班的人大多是來旅游的,還有少數(shù)打工人的愁容滿面,大年初一就回來上班確實擾人。

    今天的天氣不錯,顏筱打車到了雍和宮,還沒到具體的定位地點,剛一靠近北新橋路口就站著好幾個交警,人潮擁擠,遠處的鐵護欄層層遞進,排隊的人順著圍欄的方向慢慢挪動。

    顏筱便讓司機師傅在這里停車,自己走到排隊入口處。

    她想過人會多,但沒想到這么多,她還特意趕了趟早機,昨晚跟家里人守歲,也沒睡幾個小時,就在飛機上補了個覺。

    顏筱跟著人群向前移動,剛打了個哈欠,就聽到手機鈴聲了。

    “居然這么早就起來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帶了點不可思議。

    “現(xiàn)在哪里早了?都十點多了�!�

    “昨晚不是守歲么,我以為你會睡懶覺,給你打這通電話都怕你生氣�!�

    顏筱笑了一聲:“怕我生氣你還打?”

    “正月初一呢,他們都說沒在一起過新年的情侶都得除夕當(dāng)晚連著線,直到初一早上才能斷,這樣就意味著歲歲年年永不斷。你倒好,過了零點兒就給我掛了。”

    “你哪聽來的這些寓意?”“??

    西亭的呼吸清淺,笑意明顯,從那端話筒傳過來:“騙你的,沒有這種說法�!�

    他語調(diào)溫柔,朝氣且磁性的聲音像琴弦一根根撥弄著:“我自創(chuàng)的,只是想跟你一起過年�!�

    顏筱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她沉默著,不是不想回應(yīng)他,只是她本不善言辭,更缺乏表達愛的能力,只會默默聽著。

    “顏筱,我現(xiàn)在在雍和宮,給你求個信物,我去越州的時候給你帶過去,開過光的,很靈驗�!�

    “嗯,好。”顏筱只是應(yīng)了他這句,沒說別的。

    “今兒早吃啥呢?”

    顏筱頓了一會兒,回道:“就吃了些平常家里做的�!�

    其實她早上吃的是飛機餐,所以說不出什么,一陣沉默之后,沒想到俞西亭那邊也沒說話。

    沒過一會兒他突然低笑問道:“顏筱,你是不是想我了?”

    顏筱抿了抿唇,前幾天她跟他打電話說想他了,他記到現(xiàn)在。她覺得她之所以說這句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那晚月亮的蠱惑,月明風(fēng)清的夜晚,四下無人的小道,極易將人感染。

    顏筱的心砰砰跳了好幾下,她否認道:“沒有。”

    西亭道:“哦~”

    這個字的尾音被拉得很長,調(diào)侃意味很濃。

    顏筱刻意轉(zhuǎn)移話題:“俞西亭,我準(zhǔn)備了一個驚喜給你。”

    “哦?什么驚喜?”

    “說出來了還叫驚喜嗎?”

    “那你什么時候把這個驚喜給我��?”

    顏筱看著前面冗長的隊伍,思索了一會兒,道:“大概過兩個小時,到時候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的�!�

    “這樣啊,那我也給你準(zhǔn)備了個驚喜�!�

    “什么驚喜?”

    她自顧自地發(fā)問,全然忘了她自己剛剛說的驚喜不能說出來,西亭就笑:“我比你大方,驚喜一會兒就到�!�

    正當(dāng)她倚靠著護欄和俞西亭打電話時,不遠處走來一個男人,他在顏筱面前站定,對她謙恭一笑:“顏筱小姐,新年好。”

    顏筱微愣,覺得這男人眼熟。

    “驚喜到了,我要跟我哥去朝拜了,一會兒見。”

    說完西亭便掛了電話。

    顏筱想起來了,這個男人是俞西亭的司機。綆哆?紋請蠊係??群四?陸?4靈零

    他拉開護欄一頭,留出一個過道的縫,說:“請隨我來。”

    顏筱來不及驚訝,只能默默跟上他的步伐,穿過人群,繞過了雍和宮的正門入口,很快就來到雍和門殿,兩側(cè)的東西八角碑亭佇立著,中間擺著古銅鼎爐,號稱是北京三絕之一,鼎爐古樸沉靜,瀝著歲月風(fēng)霜,不動聲色。

    他腳步不停,顏筱繼續(xù)跟著,過了雍和宮殿,她看到了法輪殿,上香祈福的人熙熙攘攘。

    再往后走,是雍和宮的萬福閣,今日并未對外開放,所以顯得清靜幽深。

    “顏小姐,請進。”下屬推開大門,朝顏筱低頭,雙手指向前方。

    顏筱抬頭望去,一座高大的佛像映入眼簾。

    檀香木雕彌勒像立于漢白玉須彌座上,手持哈達,慈眉善目,體態(tài)巍峨。他座下是佛家信徒,亦是蕓蕓眾生。

    熹微晨光照襯著閣內(nèi)萬佛,仿若金光普照,寧靜祥和,落下一地窗花剪影。

    塵黃蒲團之上,他低眉斂目,雙手合十,那金光微微朝他偏去,四九城的紅塵翠柳都失了光澤,只剩下殿內(nèi)的鶴蓋龍媒。

    西亭感知來人,緩緩睜眼,轉(zhuǎn)身看見了她,便笑著朝她伸手:“來了?”

    他著一身新中式衣衫,領(lǐng)口盤扣抵在喉結(jié)下方,衣下擺繡著竹葉柳枝的暗紋,周正清朗。

    紅塵掩鶴蓋,翠柳拂龍媒。

    顏筱看著他忽然間失了神,而后他走到她身前,摸了摸她下巴,動作親昵。

    西亭明知佛門重地,不可輕舉妄動,可他一見到她,還是不能自已。

    “西亭�!鼻胺揭坏缆猿林穆曇繇懫�,俞東鶴身未動,依舊保持禮佛的姿勢,卻仿佛知曉背后發(fā)生了什么。

    西亭拉著顏筱走到佛像面前,輕聲對她道:“等我一會兒�!�

    身披袈裟的僧侶手持轉(zhuǎn)經(jīng)輪,閉目誦經(jīng)。

    俞東鶴和俞西亭雙雙跪拜,殿內(nèi)眾人的目光都在他們身上。他們模樣相當(dāng),衣著相似,區(qū)別于他們的是氣質(zhì),西亭灑脫,東鶴儒雅。

    俞東鶴身上的沉靜氣質(zhì),像雍和門殿前的古銅鼎爐,溫和斯文,克己復(fù)禮,只是橫陳在他鼻梁上的鏡片泛著微光,金絲邊框冷冽,似與萬佛的相配度極高,一樣地令人心生敬仰。哽茤?紋綪連喺?q群四?1六參4〇零?

    直至禮畢,他們起身,僧人上前對俞東鶴說著什么,西亭卻牽起顏筱的手,舉到她眼前,拇指摩挲著,笑得意味不明:“給我準(zhǔn)備的驚喜?”

    “你怎么知道我來北京了?”顏筱問。

    “電話那頭的吆喝聲那么大,還有周圍人的說話聲,我一聽能不知道?”

    顏筱不語,一點驚喜感都沒有。

    “顏筱,你這么想我��?大年初一就飛來北京,愛我愛得不行了吧?”

    “我……”

    正當(dāng)這時,俞東鶴走過來,對她微微一笑:“筱筱,好久不久,新年好�!闭f完伸手拿出一個紅包遞給她。

    “東鶴哥,這個……”

    “過年習(xí)俗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顏筱馬上伸手接過,并小聲說了句:“新年快樂,恭喜發(fā)財�!�

    俞東鶴笑了笑。

    西亭心情很好,新的一年,朝氣蓬勃,完美開端,簡直想立刻帶著顏筱去什剎海溜冰,就像上回那樣,他牽著顏筱往外走:“我?guī)闳ネ膺厓汗涔洹!?br />
    顏筱一邊跟他走一邊問道:“你不是說全家人都來了雍和宮嗎?”

    “我奶奶和我爸媽先走了,剩下的部分一般都是我哥和我來完成的�!�

    “哦,誒,那個姐姐是誰��?”顏筱踮起腳湊到西亭耳邊問道,怕被人聽到她在八卦。

    萬福閣里有個女人低眉順目,靜靜地站在俞東鶴的身側(cè),她僅僅是站著,都是端莊大方的氣度,亭亭華貴。

    “我哥的未婚妻�!�

    顏筱大吃一驚:“��?”

    然后她又追問:“東鶴哥要結(jié)婚了�。渴裁磿r候?”

    西亭聳聳肩:“沒準(zhǔn)信兒的事兒,得我哥點頭才作數(shù)�!�

    “啊,這樣啊�!�

    瞧她的小八卦樣兒,西亭暗笑,轉(zhuǎn)為摟著她的腰,“我們?nèi)チ锉��!?br />
    “誒誒,停!你不許像上次那樣抱著我溜,要等我學(xué)會�!鳖侒阊赞o嚴(yán)厲。

    “等你學(xué)會那要多久?”

    “我已經(jīng)快學(xué)會了!”顏筱道。

    “得,聽你的。”西亭想著先應(yīng)付著她,反正到時候也由不得她。

    “去溜冰之前,先給我買串冰糖葫蘆�!�

    西亭一笑:“遵命�!�

    東鶴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二人打鬧不斷,親密無間,給雍和宮里沉重的紅墻高門添了別樣的生動。

    北京的雪于他們而言,都是詩意浪漫的,那春來枝芽無需多言,暗自生根,留有花開的無限可能。

    緣分稍顯淡薄,天命固若金湯,佛亦無解。

    人自一出生,就各有定數(shù)。

    “東鶴,那姑娘是西亭的女朋友?”

    東鶴身影一動不動,只有提到西亭的時候,他笑道:“嗯�!�

    “是要見父母的那種?”她問得平靜。

    東鶴淡了嘴角笑意,說道:“走吧�!�

    什剎海溜冰場里,又傳來顏筱的尖叫聲。

    西亭終于停了下來,笑得不行,還說要跟她跳冰上華爾茲。顏筱一拳錘了過去,她站都站不穩(wěn),跳什么華爾茲!

    街道旁停著一輛紅旗車,后座車窗搖下去,出現(xiàn)一張精致溫柔,保養(yǎng)得宜的臉龐。

    女人沒有說話,倒是車?yán)飩鱽硪坏滥新暎骸澳瓿跻痪烷_始野。”

    這聲音平平淡淡的,聽不出起伏。

    女人笑了:“那你去說說他?”

    男人便不出聲了,像是踢到了鐵板。

    “我看過那姑娘的背景,還不錯。他難得遇到一個這么喜歡的女孩兒,隨他吧,兒子高興就好。”

    “不管錯不錯,難不成他還會聽咱們的?”

    女人一噎,覺得丈夫說得也對。

    “找個時間提點提點他,讓他帶人姑娘回來見見,別顯得不負責(zé)似的。”

    “他倆心里肯定有數(shù)的,你呀,太不懂現(xiàn)在年輕人的想法了。”

    黃昏來臨之前,西亭和顏筱在街邊看到了有賣糖人的,他心血來潮,說自己也會這門手藝,非要請?zhí)侨藥煾底屢蛔屛唬约簛斫o她畫一個。

    他也確實略懂皮毛,粘著糖漬變換花樣,最后揪出長長的一截,讓顏筱吹一口氣,他手心一攤,一個肚子圓滾滾的小鳥就出現(xiàn)在她眼前,活靈活現(xiàn)的。

    顏筱的心不僅隨著溜冰起起落落,而是隨著俞西亭的眉眼此起彼伏,夜晚的燈火璀璨,金光一躍,在他眉眼處跳動,他的眼眸中,被燈火照映著她的倒影。

    往后的日子里,她始終都記得這一年的北京,她竟有如此決心縱跨半個中國,在新春之際,從南到北,萬米高空,來到一座陌生城市,只為見他。

    俞西亭說對了,因為她想他。

    顏筱道:“過了元宵之后,我們回一趟澳洲,好不好?”

    “好啊,是想和他們聚一聚嗎?”

    “想看看以前的學(xué)校了�!�

    西亭一笑:“那到時候我讓明澤他們準(zhǔn)備好吃好喝的等著咱們�!�

    “那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去三十二號,看看星空,我還記得魚蛋呢,他還在吧?”

    西亭有些意外,想到了什么,不懷好意地問道:“去那兒干嘛呢?要不要再來點小酒?”

    顏筱道:“酒多傷身,我這里有茶,如果你有時間,愿意聽我講一講發(fā)生在達克蘭港的故事嗎?”

    “哦?達克蘭港的故事是關(guān)于你和我嗎?”

    “嗯,一個關(guān)于俞西亭和顏筱的故事�!�

    “我覺得不準(zhǔn)確�!�

    “那你覺得這是一個怎么樣的故事?”

    “一個關(guān)于俞西亭和顏筱的愛情故事,他很愛她�!�

    【全文完】

    第94章

    番外一

    這兩年他們?nèi)チ嗽S多地方,每次出門,西亭都會做好規(guī)劃,有時是他們兩個人的旅行,有時玉璋明澤他們也會參與進來。顏筱都感到自在,其實俞西亭在她身邊,她照樣能像從前一樣自在,他的存在越來越和她的影子重疊了。

    顏筱從小有寫日記的習(xí)慣,有時是一筆帶過,有時可以洋洋灑灑寫滿兩頁整。她的這種習(xí)慣,更像是跟自己傾訴。現(xiàn)在她有了傾訴的人,日記就像一本泛黃的回憶,在一個陽光充足的午后,她躺在花園的搖椅上,枕著一個人形靠枕,翻開日記時舊事重提,字里行間便如同故地重游。

    202x年3月12日

    周日

    有霧

    早春的蘇杭是我一直向往的,江南小橋上很適合寫生,我一向不太擅長畫人物肖像,便尋訪各地風(fēng)景。但今天我站在橋上,低頭一看,他坐在長滿青苔蘚的小石路旁的矮欄桿上,小橋底下的淙淙溪水流過,紅黃鯉魚扎堆地游到岸邊,爭先恐后地朝他張嘴。他手里捧著一碗魚糧,悠閑地捏起一小撮,灑落在河面。

    江南的青瓦白墻立在他身后,他穿著一身利落的中山服,像個民國書生。我的手好像有了自主意識,淺淺幾筆就勾勒出這副畫面,明明只是素描,卻像水墨風(fēng)格。

    他在橋下,我在橋上。

    他在橋下看風(fēng)景,我在橋上看他。

    許是我看他的次數(shù)太頻繁了,本來只是在橋下等待的他抬起眉眼,與我對視。恰是這一眼,我的筆尖落在他的瞳孔,突然變得有神了。

    這幅畫我越看越滿意,后來我想起來,早年畫的肖像還停留在畫齊秉文的那一副,有些露骨的人體素描,我已經(jīng)忘記把這幅畫放在哪了,希望不要被小心眼的某人看到。

    202x年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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