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青樓、賭場、酒樓、鏢局、地下拍賣行......
那些看似同秦氏商行無關(guān)的產(chǎn)業(yè),早已悄無聲息滲透進晟國每個州府。
漆黑夜色中,一只游隼悄無聲息飛躍冀州府門,又往南非去。
長期訓(xùn)練過的游隼飛行速度極快,目標性強,到下一個目的點,便有人將它腳上的信筒取下,綁在下一只游隼腳上送出。
循環(huán)幾次,次日下半夜,商行聿便收到了秀禾送來的消息。
看完后,他面色一變。
起身,出去。
黑色的衣,如同一道光影,又似乎清風,無聲無息從各府安睡的房瓦上掠過。
最終,停在他心心念念處。
但今晚,他無心這些。
腳步微重,在瓦片上踩出聲音,盛知婉睡眠向來淺,但比她反應(yīng)更快的,是合衣睡在外頭的流觴。
“公主!有人來了!”流觴輕聲提醒。
手握劍柄,擋在盛知婉身前。
盛知婉從衾被中披上大氅。
卻覺得有些不對,那人都到了才發(fā)出聲響,偏發(fā)出聲響又不一時進來,似乎便是在等她收拾好?
這種想法剛落下,流觴已經(jīng)同門外躍入的黑影打斗在一起。
流觴正欲出聲求援,盛知婉已經(jīng)知道來人是誰。
“流觴,自己人。”她話落。
流觴一愣。
面前的人卻比她還先收手,流觴的劍尖幾乎是擦著對方的小腿掃過。
第274章
“是我!”商行聿聲音低沉。
流觴更愣了,真是男子?!
深夜,一個男子闖入公主臥房,公主居然還稱對方是自己人?
但作為一個聽話的小丫鬟,流觴還是住了手,只是警惕地站在原處看著月光下模糊的身影。
盛知婉知道商行聿這時候來定是有要緊事。
“流觴,你去外頭守著,不要讓人靠近�!�
流觴抿唇,應(yīng)了聲出去。
這一會兒小腦袋里已經(jīng)蹦出好幾篇公主與面首的二三事畫本子,對了!她總覺得方才聽到的聲音好耳熟啊。
是誰來著?
流觴出去,盛知婉點了燭火,商行聿的身影映襯在燭火下。
“冀州府出事了�!鄙绦许仓苯訉⑹盏降男偶〕�,遞給盛知婉。
盛知婉看后,原本平淡的眸色漸漸變冷!
“冀州府杜氏、知府,他們哪來這么大的膽子?”
火燒棉花還不夠,還敢用慈濟院三十多幼兒的命威脅!
盛知婉的手落在信封上:“前幾日你說,祁書羨和孟央,去見了三皇兄?”
“是�!鄙绦许差h首。
那日他送給盛知婉的點心,可不僅僅是點心。
“那看來是三皇兄在背后為他們兜底了�!�
“公主打算如何做?公主若是擔心棉花,在下可以讓順德鏢局的鏢師、和冀州府聚賢茶樓的盞士一同護衛(wèi)。”
所謂盞士,便是聚賢茶樓內(nèi)無數(shù)個各有所長,可以被高價雇傭之人。
盛知婉之前便想買下幾位會武功的盞士,被拒絕了。
“不必�!笔⒅裎⒋怪L睫在偶爾搖曳的燭火下顯得有幾分森然。
“治標不治本,既然他們膽大包天到用人命威脅,與其防范,不如直接從源頭斷絕危險�!�
既然他們認定百姓命賤,那便,讓他們不放在心上的這些百姓,送他們?nèi)ニ溃?br />
盛知婉將那封信放在燭火上引燃。
直至最后,火光快要舔舐到瑩潤指尖,才微微松手。
“公主打算如何做?”商行聿眼眸粲亮。
盛知婉冷然望向他。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既然杜氏百年忘了興家之本,那便讓這本,再將他們吞噬又如何?”
說罷,盛知婉看向商行聿:“勞煩商二公子在此處等......罷了,勞煩商二公子去外頭等上半個時辰�!�
商行聿:“......”
他還想說什么,盛知婉已經(jīng)抬步走了出去。
商行聿摸摸鼻子,此時說完正事,才察覺到鼻尖縈繞的香膏味道,大約——
大約是她浴后睡前涂的。
想什么?!
商行聿在心中唾棄自己一番。
明明四周無人,他卻不敢四處亂看,轉(zhuǎn)身,又從來處躍了出去。
盛知婉書房亮起燭火。
他便站在遠處,看著那處亮光,計算著時辰。
直到半個時辰。
書房內(nèi)燭火熄滅,他才又重新躍下。
盛知婉回到臥房,沒想到商行聿當真不在房內(nèi)。
大半個時辰,冷風凜冽。
她說不讓他在這等是于禮不合,可他大半夜闖她房間,又哪合禮數(shù)?
這會倒知道避嫌。
盛知婉想著,便見一道身影又躍進來——
第275章
“這是?”
商行聿接過盛知婉遞來的東西,就著燭火,看清上面場景。
凜冬、冰封航道、大火,燃燒的棉垛,以及旁邊慈濟院中哀嚎奔逃著救火的人......
最后的最后,是一群躲在不遠處身著衙役服的官爺,同幾位士紳般的人站在一處。
此畫此景,仿佛將杜逸之信中描述躍然紙上。
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是畫者親眼見到了這一幕!
就連上頭的人物形態(tài),尤其是那幾位士紳的面部表情,都描繪得栩栩若生!
等等——
商行聿雙眸錯愕!這筆法、這畫技,好眼熟!好像前段時間他剛拍到的一幅游園圖?
可、可這......怎么可能?
商行聿目光緩緩、緩緩地落到畫軸尾端,幾個小小的字。
舷元子!
猜測被證實。
然而心中乍然生出的卻是萬丈波瀾!
“公主同......舷元子,認識?”何止認識!
但那個猜測,他不敢說��!
若讓人知道無數(shù)文人墨客吹捧、連皇帝都遍尋不到的畫仙舷元子,居然是個女子!
而且,還是個不足雙十的女子......
這、這......
商行聿眼皮直跳。
盛知婉橫他一眼:“商二公子不是清楚嗎?明日還勞商二公子將這畫放出去,另外,再找?guī)孜煌锌�,商二公子�?yīng)當知道要他們說什么�!�
“在下清楚,只是......不知公主這幅畫,能否再添些東西?”商行聿望她。
盛知婉一愣,便見他手指不知在哪來的匕首上一劃——
當即,幾滴血跡灑落上頭。
盛知婉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連忙取了帕子遞給他。
商行聿接過帕子,順手塞進懷里。
盛知婉蹙眉。
還沒來得及說話。
商行聿便道:“有了這幅畫仙的喋血之作,杜氏和冀州知府恐怕要完了!”
“不是杜氏,是南杜�!笔⒅窦m正。
商行聿聞言忙應(yīng)是。
手里不動聲色將手帕塞得更往里一些。
盛知婉瞧見他的動作,眼睫顫了顫也只作沒看見。
事實上,盛知婉也不是單憑杜逸之的信畫出來的。
前世三年前,她便同幾位師傅去過冀州府,雖只是匆匆路過,但當時景致,應(yīng)與如今大差不差。
她只要將框架畫進去。
至于畫中人,杜逸之不必說,冀州知府嚴海,以及杜逸之在信上提及的杜家其他人、她在前世也是見過的。
所以畫上她沒有細細描繪五官,但神態(tài)形容,只要認識的,便能猜出一二。
如此,即便燒棉不是這些人親自做得又如何?
畫仙舷元子可是親眼看見了!
還用一支筆,將所見慘狀付諸筆下。
泥巴爛在褲襠里,他們就算狡辯,又如何?
那些推崇畫仙的士族子弟可不會相信!
翌日一早。
聚賢茶樓。
作為京城最大最豪華的茶樓,原本聚賢茶樓的詩壁上掛了不少文人墨客的詩詞畫作。
第276章
許多京城學子,平日來此,不止是為了品茶聽曲,還為了在每月初一時來看看當月新增的詩詞畫作中可有自己的墨寶。
聚賢茶樓的掌柜說了,凡是詩詞畫作被選中掛在詩壁上的,均可獲得一千兩銀子的觀賞費!
一千兩銀子。
即便是對許多能來得起聚賢茶樓的官宦士族子弟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
更何況,這不僅僅是銀子的事——還有面子和名聲!
誰不知道能掛在聚賢茶樓詩壁上的詩詞和畫作,都是佳品中的佳品。
書院大儒,各州才子,就連太子太傅,都在此留下過詩句!
若能和這些人的作品放在一處,豈不是也能證明自己有了同他們并肩的才能?
詩壁生輝韻,佳作滿琳瑯!
杜大儒的提句還在上頭。
但今日——所有走入聚賢茶樓的人都發(fā)現(xiàn),伙計們正小心翼翼,將詩壁上展列的詩詞、畫作一一撤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素白的布蓋在上面。
“這是在做什么?”樓下有新進來的學子不解。
“今日似乎不是初一,難道是有什么驚才絕艷的詩作出現(xiàn),讓聚賢茶樓的東家都破例了?”
伙計們并不說話,只盡心盡責地將素布展平。
也就是這樣的神秘,讓越來越多的人好奇。
越來越多的學子,匯聚在大堂之中。
直到連聚賢茶樓外都站滿了人,掌柜才拍手。
隨著素布上的細線扯落。
一副畫作緩緩現(xiàn)于眾人眼前——
那畫作乍看之下,甚至有些粗糙!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出,它是被人短時間內(nèi)趕工畫出來的。
可就是這樣一幅粗糙至極的畫作,在顯露于人前的瞬間,便攝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樣獨特的筆技、畫法!
“畫仙——舷元子?!”人群中有學子大聲道。
“�。空娴氖钱嬒傻漠�?”
“天吶!聚賢茶樓的東家究竟是哪位?居然連畫仙的畫都能得到?要知道便是陛下想求畫仙為太后畫一副畫,都尋不到人!”
“如今我們居然能在此處見到舷元子的畫!”
“這是多大的造化?”
眾人一邊喊著,一邊忍不住往前擠。
無數(shù)學子的眼中爆發(fā)出熾熱的光。
文人墨客,一旦推崇起哪位圣人、仙人,更是瘋狂至極!
可就在這時,終于有人注意到了畫上不對之處!
“等等!大家看那,那是不是有血跡?”
“畫仙的畫上怎么會有血跡?”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
“這畫上的場景......我......怎么看著有些眼熟?”一位學子忽然道。
“什么眼熟?難道你還親眼見過這畫中的場景?不過是畫仙的一幅畫。”
“不——不是!”那人忽然瞪大眼,喊道:“我想起來了!那是我家啊,我家就住在慈濟堂旁邊!”
“我已經(jīng)三年沒回家了!這上頭怎么畫的這般像?”
“李兄,你家住在哪?”
“冀州府啊!”
話落,在場所有人靜了靜。
有人望著畫上的場景,下意識,望向身邊之人,“我聽聞,冀州府如今正在鬧寒災(zāi)�!�
“我也聽說,冀州府航道結(jié)冰了......”
“所以,這畫上,”有人愣愣指著,愕然出口:“畫的、是冀州府的場景?!”
PS:昨天和寶寶一起發(fā)燒,去醫(yī)院了,沒存稿,回來現(xiàn)寫的,今天只有兩章,下午要去醫(yī)院。
第277章
“那這畫中的燒棉之事......也是真的?”
一片死寂中,有人小聲詢問。
“怎么可能?如今漠北寒災(zāi),冀州府首當其中,我隔壁院子剛被一戶冀州府來的富戶買去,他說他們一家來時,冀州府的棉價已漲到了二兩一斤�!�
“那還是他從冀州府來的時候,如今不知道上漲到什么價格呢!”
“什么?二兩一斤?”
士族學子們讀多了圣賢書,對市場上物價并不了解。
但即便再不了解,聽到二兩一斤還是被嚇了一跳。
二兩,什么概念?
如今普通的麻紙、竹紙,一兩銀子能買三十斤,卻買不了一斤棉!
“唉,如今咱們京城的棉價也不便宜,前兩日去問,已漲到七百多文了,往年都是二三百文一斤......”外頭有聽到談?wù)撁迌r的老者,忍不住說了句。
“今年的棉,這樣貴嗎?”
“那冀州府定是更不可能燒棉了,誰舍得燒這樣貴的棉,豈不是跟燒銀子差不多�!�
“啥燒銀子?誰燒銀子了?”這時又有人從外頭進來。
看到來人,眾士族學子都有些不屑。
這人叫翟安明,是順德鏢局的一個鏢師。
明明大字不識幾個的粗人,偏愛往聚賢茶樓這種風雅之地跑,還總想在其中為自家妹子尋個如意郎君。
雖然眾人沒見過他妹子,但瞧他五大三粗,妹子想來也好看不到哪去!
遂大家只是看他一眼,懶得同他說話。
誰知翟安明似乎一點不會看人眼色,直往前擠不說,還非要問清大家在說什么。
有個學子被他擾得不勝其煩,便說了。
誰知話剛落,翟安明一拍大腿!
眾人嚇了一跳。
“誰說冀州府的棉價高?你們不知道,俺可是才從冀州府跑鏢回來的!”
“冀州府棉價才這個數(shù)!”他說著,伸出三根手指。
“三兩還不貴?”
“不是三兩,是三百多文!”
之前那學子聽他說罷,當即冷笑,“不可能!我家隔壁林老員外說了,他來時冀州府棉價就已經(jīng)漲到二兩,寒災(zāi)嚴重,棉價怎么可能會跌下來?”
“哎!其實,他說得也沒錯,不過那是之前,冀州府的棉價才上漲半日就被人給壓下去了。”
“啊?怎么壓?”有人不信。
“好像是有人專門賣低價棉!”翟安明撓撓頭:“俺們回來時看到好多冀州府百姓跑去買呢!”
“不可能!哪個棉商這般好心,放著銀子不賺,利惠百姓。”
“是真的!不信你們?nèi)グ硞冪S局問問,俺們走這一趟鏢三十幾個人呢!”
他說得信誓旦旦,眾人將信將疑。
“若真有人賣低價棉,就不止是利惠百姓這么簡單了!”王淮之在眾士族學子中也很知名,他出身原州王氏,父親還在朝中做官,自身才學也不錯。
因此他一出口,大家都望過去。
“怎么說?”
王淮之道:“你們想想,若是其他棉商的棉都賣二兩,只有一家與眾不同,賣三百文,百姓會選擇去哪買棉?”
“只要不傻,定然是去買便宜的!”
“那其他棉商的棉豈不是賣不掉了?除非他們也將價格降下來,可這得損失多少銀子。那賣低價棉的人,可是將其他冀州府的棉商得罪死了!”
王淮之話落。
第278章
眾人面面相覷,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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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畫上——
燒棉?
難道就是因為那賣低價棉的人得罪了其他棉商?!
在場的人越聚越多。
此時聚賢茶樓的大堂內(nèi),擠擠挨挨站滿了人,其中自然不乏許多從冀州府來京城求學的學子——
一位冀州學子此時終于忍不住開口:“其實......這畫上的人,我瞧著有些眼熟......”
他話剛落,又一位冀州學子道:“對!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原來還有人跟我一樣嗎?”
“我方才便想說了,畫的右下角穿著華麗望著大火在笑的,好像是杜氏的杜老夫人?就連那露出一個角的門頭,都好像杜府門頭!”
“那門頭下頭的臺階子,都墊著厚厚的毯子防滑訥!”
“還有那同她站在一處的,好似、是嚴知府?”
“什么杜氏?”有不明所以的學子忙問。
“杜氏可是冀州府的大家族!當年受過皇祖賜牌匾的�!庇屑街莸膶W子一番解釋。
眾人一邊聽著,一邊再看那副筆觸無比粗糙、短時間趕著畫出來的畫,更覺處處有玄機,處處有暗喻!
就連畫上每一個墨點大的百姓,學子們都恨不得分析出來畫仙畫上去的用意!
“怪哉!”
“如此冷的天,冰雪漫天,怎么可能會起這樣的大火?”
“所以不只是燒棉,還有旁邊,那可是慈濟院�。 �
“棉起火,慈濟院也起火,火勢這般大,這樣多的人救火都不滅,說不定是有人用了火油�!蓖锌突煸谄渲泻暗馈�
“這些去慈濟院救人的,看起來不像百姓,倒像獵戶......”
“救棉的反而都是百姓......”
一幅畫,兩處著重的畫面。
一方百姓衣衫襤褸,抱著雪去救棉;一方仆從眾多,腳踩厚毯,望火而笑!
還有在這其中,被大火吞噬的慈濟院婦孺?zhèn)儯?br />
越是分析,越是覺得畫中的火,仿佛要透過紙張燒出來。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似乎聽到了畫中嬰孩的哭喊。
厭惡!不恥!
這些年輕的學子士族們,向來很好煽動,一如此時、此刻,他們?nèi)呵榧^,完全如同盛知婉的預(yù)想。
但這還不夠——
很快,終于有人想到了這畫上的污跡!
“我知道了!我知道這畫上為何會有血了!”一個學子眼中含淚。
“為何?”有人詢問他。
那人揚聲,聲音哽咽:“這畫作雖是畫仙所做,但筆觸粗糙,落款處舷元子幾字似乎也帶著顫抖!這畫......這畫,很可能是畫仙的喋血之作��!”
血?
畫仙舷元子吐血了?
為何?為這畫中場景嗎?為這吃人的士族和官府嗎?!
嘩!
所有學子士族義憤起來!
百姓苦,他們會不忍,會不恥;但若連他們推崇的畫仙,都為百姓們喋血,他們便會憤怒!
第279章
熊熊怒火,一旦遷怒,可比真正的大火更無情。
“走吧�!�
不遠處,盛知婉放下簾子,馬車調(diào)轉(zhuǎn)。
學子士族的嘴,有時威力比真刀真槍還要厲害。
但猜測終歸是猜測。
很快,便有學子義憤填膺,王淮之同另外幾位出身不錯的公子,更是要派扈從親自去冀州府查看!
冀州毗鄰慶州,京城又在慶州最南邊。
快馬加鞭,僅僅兩日,幾位扈從還未進入冀州府地界,便感覺到越往北去越是寒風刺骨,哪怕他們來之前特意穿了厚厚的皮襖、皮護手,還是有冷風從脖子處刮進去。
這里不同冀州府內(nèi)有人清雪,馬匹不好行進,好在,他們要打聽的事也不必非要去冀州府內(nèi)。
燒棉的事,僅僅兩天,便傳遍了冀州地界。
“唉,燒棉這事的確有,聽說是個伙計干的,他本來買了三斤棉還不知足,非要買更多去高價賣給別人�!�
“那要是人人都這樣,其他人買什么?”
“黑心爛肝的玩意兒!還差點害了慈濟堂的娃子們,要不是杜老板讓人先救人,那些娃子們也得被燒死!”
“杜老板是誰?杜老板就是杜老板�。∈⑹捞玫睦习�!”
“他可是大大的好人哩,要不是他,這一個冬天,俺們村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村頭大娘一邊說著,一邊展示出身上的新棉衣,“這就是俺從盛世堂買來的棉做的,暖得很!”
幾位扈從面面相覷。
這已經(jīng)是他們打聽的第六個村子,每個人說法都差不多。
“盛世堂......”
王淮之的扈從,終于記起來這名字為什么聽著耳熟了。
他記得上次自家公子同慶寧公主打賭,便是因為這盛世堂?
這......不會是慶寧公主的手筆吧?!
扈從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家公子這是搬石頭砸自己腳啊。
但沒辦法,來的人也不止他一個。
眾人打聽完便準備返程。
至于畫中其他的——
低價棉的事是真的,燒棉的事是真的、慈濟堂被燒也是真的!事實如此,其余的,還用問嗎?!
百姓們相信一個伙計能做出這種事,他們可不信,公子們自然也不信!
這樣多的棉定然有人嚴加看守,一個伙計,多大能耐?
他會飛天遁地不成!
隨扈們也是百姓出身,有些人身份更加低賤,天然對著士紳階級有種對立。
幾人心中自有猜測,于是快馬加鞭,又趕回京城。
這幾日,畫仙舷元子畫作再現(xiàn)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京城,不少學子專門從其他地方跑來觀看。
聚賢茶樓內(nèi)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
而畫上的內(nèi)容、猜測,也隨著每一個來觀畫的人流傳到更多人的耳中。
不少人甚至專門在此處等著幾位去冀州的扈從!王淮之等人更是每日被問上一遍。
“公子!”
“公子!”
幾位扈從回來剛一露面,便被等待的人團團圍住。
王淮之讓扈從將打聽的消息說出來。
扈從面帶猶豫......
“有什么不能說的?打聽到什么說什么!”被眾人捧了好幾日,王淮之正是志得意滿,當下命令扈從實話實說。
扈從無法,只得將打聽到的消息說出,其他幾位扈從紛紛補充。
第280章
聽到盛世堂幾個字,王淮之耳中嗡地一聲。
他身旁有個不太會看眼色的學子道:“淮之,我記得慶寧公主捐贈物資用的便是盛世堂的名義,難道這些棉,也是公主捐贈的?”
“不、不可能吧!”王淮之不愿承認。
“那燒棉的事居然是真的��!”人群中,有學子碰落茶盞。
濺射的瓷片,讓眾人猛然將偏了的話題重新拉回來。
“這樣說,畫仙的畫,畫得便也是真的?!”
“什么伙計?一個伙計哪來這么大的能耐?”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此時這些學子們?nèi)呵榧�,再傳出去的,已�?jīng)不是簡單的推測和流言。畢竟他們可是讓人親自去看了的,實打?qū)嵃l(fā)生的人間慘劇。
當即,學子們一篇篇的詩作、文章雪花般飛出去,說的全都是冀州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