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二人說話間,胡超第二杖已落下,第三杖舉起。
盛知婉手指攥住。
下一瞬,一道聲音從側邊馬車內傳來。
“住手!”
盛知婉手指瞬間松開,眼底掠過一抹笑。
盛央一身華貴打扮,從馬車內款款走下。
她原本只是得知盛知婉來了此處,才跟來看看,卻沒想到,會聽到這種事。
什么民告官、登聞鼓,她根本不在意。
但既然汪家和盛知婉走得近,那她偏要管管!
不僅如此,她盛知婉不是最得民心嗎?
那如今,自己便要趁機比她更得民心!
第485章
盛央挺直脊背。
眼見行刑之人似沒聽到自己的話,還要動手。
她面色一寒,直接快步上前,攔下對方:“住手!本郡主讓你住手,聽不到嗎?!”
本郡主?
胡超手一抖,水火棍僵在半空。
周圍百姓亦詫異地看向她。
盛央在眾人矚目中,似乎也感覺到盛知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微揚下巴,矜道:“本郡主以前只是聽聞,有一種陰損的行刑法子能將豆腐內里打爛,外頭卻依舊完完整整一塊,你方才那兩下,雖看著輕,用的卻正是這種法子吧?”
胡超下意識看向汪肅州。
汪肅州臉色難看。
盛央一出現(xiàn)他就認出來了,這位云嘉郡主,不久前他還親自去喝了對方與祁書羨的喜酒,送了名貴賀禮。
卻沒想到,今日她會站出來壞自己的事。
汪肅州道:“云嘉郡主莫開玩笑了,胡評事一介書生怎么精通那樣的法子?”
盛央冷哼,“你可敢找個大夫來為他看看?哪怕不是那樣的陰損之法,方才兩次他都敲在脊椎上,脊椎連通上下,一旦受損,輕則癱瘓,重則致死!”
她說罷,也不等汪肅州開口,俯身看向跪在地上的翟安明。
溫和問道:“方才他行杖刑時,可是剛好落在你脊椎骨上?”
翟安明連連點頭。
跟著主子,他自然清楚盛央身份,但如今對方顯然是要為他出頭,當個好人。
翟安明配合道:“郡主姑娘真是神人!雖然這位大人并沒用大力氣,但每次都打在脊椎上,草民走鏢時被人用刀砍,都沒這么疼過!”
“還說你們不是想置人于死地?”盛央眼神冷睨。
“哎!有次我跟家里婆娘吵嘴,那死婆娘捶了我背上一下,就是脊椎,真是疼得半天都沒起身�!�
“這么一說,我們村前年也有一個,被瘋牛摔了,老大夫說是摔斷脊椎,第二天人就沒了�!�
“我小時候爬樹剛好掉下來,整個頭都麻了,那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要見太奶了......”
“剛才看他臉都白了,我還尋思著沒多大力氣啊,聲都沒聽到�!�
“原來是用的巧勁!”
“嘖嘖......怪不得要指定他來行刑,這是想殺人滅口��?難不成那汪氏慈濟院真有問題?”
百姓們你一句我一句。
翟安明更是拽著衣擺向盛央磕頭,“草民多謝郡主姑娘救命之恩,要不是郡主,草民就是死了也無處伸冤吶!”
盛央眼中閃過一抹嫌惡,面上卻很溫和,“你寧愿承受三十杖,也要來敲登聞鼓伸冤,想來定然是有天大的冤屈,本郡主雖只是郡主,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自然不愿看到有這種迫害百姓的事發(fā)生�!�
她話落,百姓中響起一陣贊嘆。
盛央心中得意,對上臉色徹底黑透的汪肅州,字字鏗鏘道:“還請這位大人,換人行刑�!�
汪肅州:“......”
去他娘的狗屁郡主!
當年要不是他汪家,崔氏能嫁進國公府?能生出祁書羨?如今他祁書羨的女人居然站在這里指責他!
好,真好!
汪肅州冷笑兩聲,“郡主難道不知,你應跟著世子稱本官一聲表舅嗎?”
盛央:“......”什么表舅?
明明是盛知婉那邊的走狗,如今犯了事,居然還想同自己拉關系!
不過他既然想殺人滅口,看來翟安明的狀告屬實,要是,能牽扯到盛知婉身上就好了!
第486章
她這般想著,對汪肅州越發(fā)不客氣。
字字句句暗指針對。
其實也不怪盛央不知道,她如今雖成了郡主,又是祁書羨的夫人,但國公府的交際事務并沒有交到她手中。
她又記得之前盛知婉說過‘操勞多老的快’的話,因此如今只將心思放在保養(yǎng)和祁書羨身上。
對國公府有哪些親戚、關系自然便不知情。
“那又如何?”盛央道:“皇子犯法,亦該與民同罪!”
“啪啪——”
“真沒想到,云嘉郡主這般嫉惡如仇,書羨可是有福了,娶了云嘉郡主這樣的夫人。”二皇子盛芫淇語調含笑。
他身后跟著三皇子盛芫皓和臉色難看的祁書羨。
“多謝二殿下,見過三殿下�!笔⒀虢z毫沒意識到祁書羨臉色難看,行了禮,含羞帶怯看著他。
祁書羨:“......”
“二殿下!三殿下!”周圍官員百姓紛紛行禮。
盛知婉亦道:“二皇兄,三皇兄�!�
“慶寧也在?”盛芫淇哈哈一笑,他現(xiàn)在看盛知婉這個妹妹很喜歡,畢竟,如今她同商行聿都是自己這邊的人。
“世子的確娶了位好夫人�!蓖裘C州皮笑肉不笑。
祁書羨硬著頭皮道:“云嘉性情單純,還望表舅不要同她計較�!�
“哼!”汪肅州心中恨得要死。
原本他大可以趁機將翟安明杖打致死,可如今二皇子三皇子都在,他還想動手腳,顯然不行。
更何況兩位皇子都來了,汪肅州也意識到今日之事不會那般簡單。
他陰鷙的眼神死死盯著盛央。
盛央愣住了,看向祁書羨,對上他帶著怒意和不滿的神色,她嘴唇張了張。
怎么會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她方才還被百姓稱贊,二皇子都夸她嫉惡如仇。
再說這位汪大人不是盛知婉那邊的人嗎?
盛央實在不明白,直到對上盛知婉淡然含笑的視線。
她神情一僵,不可置信地瞪著盛知婉。
盛知婉回以一笑。
盛央終于意識到自己是被算計了!
方才盛知婉那番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她要的便是自己出頭,得罪汪肅州、得罪汪家。
得罪也就罷了......
若是汪家真的涉嫌誘拐買賣,萬一被查抄下來,會不會連累國公府?
到時,世子定然會怪自己!
盛央想到這后悔死了。
可現(xiàn)在再后悔都晚了,世上沒有后悔藥!
有了她之前的話,再加上二皇子開口,為翟安明行刑的人很快換了一個。
新?lián)Q的這人,打得雖重,但不傷及肺腑,翟安明受完刑便能站起來。
他起來后又對著二皇子和盛央跪拜行禮。
盛芫淇哈哈大笑。
盛央臉色卻是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第487章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人關心盛央的情緒了,翟安明受完杖刑,便要入檢院遞交狀紙。
外頭百姓不愿離去。
二皇子盛芫淇便做主留百姓觀審。
汪肅州聞言臉皮使勁顫了顫。
二皇子還是三皇子?亦或者今日之事這兩位都有份?
他早該清楚,一個鏢師怎么有膽量敲登聞鼓,必然是受到什么人的指使,早知如此,就該在這人去大理寺鬧事時把他解決掉。
何至于現(xiàn)在......
都怪那云嘉郡主!
汪肅州穩(wěn)穩(wěn)心神,不過也沒關系,既然做的是掉腦袋的事,他怎么可能沒一點準備。
只要慈濟院那些東西處理干凈,剩下的,即便查到,也與自己、與汪家無關。
“翟安明,你既敢敲登聞鼓狀告朝廷官員,可有確鑿證據(jù)?若是誣告,可是重罪�!庇放_官員負責主審。
翟安明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個頭:“大人,草民雖無證據(jù),但草民親眼所見!”
“哈�。俊蓖裘C州一愣。
就連院外聽審的百姓,以及二皇子三皇子等人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有絲毫證據(jù),僅憑著一句親眼所見便敢敲登聞鼓、狀告官員?
二皇子臉皮抽了抽,商行聿那紈绔,不會做事這么不靠譜吧?他以為有人狀告,汪肅州就能承認嗎?
“荒唐!滿口胡言!你究竟受何人指使污蔑本官?本官兢兢業(yè)業(yè),從未做過對不起百姓之事,我汪家更是十年如一日地經(jīng)營慈濟院,接濟的婦孺流民近千人......你如今卻想一句話便將本官定為罪人?”汪肅州一臉怒容。
“不止一句話!”然而就在這時,又一道聲音從外傳來。
百姓太多,擋住了說話之人。
但汪肅州只聽著聲音,眼皮便狠狠跳了跳。
人群讓開,一道清瘦身影走了進來。
“方寺丞!你來做什么?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汪肅州斥道。
然而,方鴻志卻沒有看向他,而是再次揚聲,將方才的話重復一遍:“不止一句話!”
“殿下,大人,下官這里有一百三十四份曾被慈濟院收留過的流民信息,如今這一百三十四人中還能尋到下落之人,不足十數(shù)!”方鴻志取出一個冊子展開。
密密麻麻的名字。
汪肅州卻絲毫不以為意。
“他們是流民!在慈濟院度過最難的時候自然便會離開,不然你以為我們汪家還要永遠養(yǎng)著他們?”
他還以為方鴻志找到了什么證據(jù),原來只是這些。
他唇角露出譏誚。
方鴻志看他一眼:“大人不必著急,第二件證據(jù),便在那——”
他說著,轉身,指向方才來處。
汪肅州和在場所有人下意識跟著看去,除了百姓,還是百姓。
甚至那些被指著的百姓,也下意識地朝著后看。
一個接著一個的人開始轉身。
終于,當所有的百姓望過去,有人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緊接著,人群如潮水般,一點點朝兩側散開。
“什么?”
“后頭的,你們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有人好奇,忍不住詢問,然而人群最外圍,卻無一人說話,他們全都驚恐地看著面前的場景。
人間慘狀,也不為過。
終于,人群徹底散開,那些“人”露了出來。
又或許,她們早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了。
第488章
漂亮的臉上滿是木然,無手無腳,裝在罐子里。
一個女子的眼神透過人群,惡狠狠落在汪肅州的臉上。
她張開嘴,想說話,然而什么都沒有。
沒有聲音,也沒有舌頭。
盛知婉忍不住攥緊拳,她僅是看到那張紙上提了兩句,沒想到所謂的供人玩樂,便是這般......
盛央驚叫著躲在祁書羨身后:“世子!那是什么?!”
就連盛芫淇、盛芫皓,此時也忍不住露出驚駭。
“汪大人,可認識她們?”方鴻志指著其中一人,又指指手中冊子。
“她是沈垂榮,十七歲,去年五月從北地來京城尋親,可家人早已搬走,盤纏又被搶,于是去汪氏慈濟院暫住兩日,可暫住之后,便再也沒了蹤跡;
她是白春曉,十五歲;
她是李鵠,十六歲;
她是......”
一個個名字,對應著出現(xiàn)在冊子上。
嘩然之聲猝然從人群中傳來。
一個上了年紀的男子跌跌撞撞朝著其中那叫李鵠的女孩撲去。
“鵠丫頭!真的是你?你、你怎么成這樣了?”
“她們全都去過汪氏慈濟院嗎?”
“什么慈濟院?這要是真的,那里簡直是魔窟!”
不少心善的人已經(jīng)忍不住流下眼淚。
滿是憤怒的謾罵聲中。
方鴻志終于念完最后一個名字,他抬起眼,泛紅的眼眶盯住僵在原地的汪肅州。
“汪大人,這些證據(jù),您可覺得夠了?”
“若是還不夠,下官也可以請幾位殿下和大人,移步去慈濟院看看,現(xiàn)在,您以私奔結案的幾個姑娘應已在慈濟院被找到了�!�
“......你!你居然私自去查慈濟院?誰給的你膽子?你什么身份也敢去查我們汪家的地方?”汪肅州瞳孔震顫。
盛芫淇這才知道商行聿向自己借人的目的。
原來是在這里!
既然是自己人,盛芫淇冷哼:“他的身份不夠,本皇子身份,夠不夠?”
“二殿下?”汪肅州一愣。
這才注意到周圍人看著自己的眼神。
厭惡、憎恨、鄙夷、恐懼!
“不!不是的!”
汪肅州狠狠咽了口口水,搖頭:“兩位殿下!這些女子被殘害至此臣也很心痛!但......臣根本不認識她們��!”
他又沉痛看向方鴻志:“方寺丞,本官知道你不滿本官,但也不必如此怨恨污蔑本官,到底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既然汪大人說與自己無關,那便移步去慈濟院吧!”方鴻志不想與這樣的人爭辯。
不將所有罪證擺到他面前,他不會認罪的。
眾人移步慈濟院,汪肅州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此時慈濟院外被侍衛(wèi)把手。
盛芫皓一眼便看出那些人是盛芫淇的人,他眼底劃過幽光,笑道:“看來,二皇兄是早便知道內情了?”
“哪有?只是今早出門時遇到那位方寺丞,聽他言之鑿鑿,便想著萬一呢?要是搜不出什么最好,萬一搜出人,本皇子也算救了幾個無辜女子�!�
“二皇兄說的是�!笔④攫┬π�。
第489章
“沒有!”
“沒有!”
慈濟院內,最后一個負責搜查的侍衛(wèi)也走出房間。
“沒有找到人?”盛芫淇蹙眉。
“回二殿下,屬下們已經(jīng)將慈濟院里里外外都搜過了,的確沒有什么失蹤女子�!睅ь^的侍衛(wèi)道。
汪肅州聞言緊繃的心神一松,方才那些人都是被割了舌頭才送出去的,她們無手無腳無舌,指證不了自己。
而那些有手有腳還能說話的,連他的面都沒見過。
只有暗房那幾人,因是為太子挑選,所以他親自過目過。
只要她們沒被發(fā)現(xiàn),自己便不會有事!
“方寺丞,你多年未得擢升,是你自己能力不行,怨恨本官,污蔑本官有何用?”
“我們汪家,上無愧于天,下無愧于地,絕不是誰隨隨便便污蔑便能倒下的!還有這位翟安明,你妹妹失蹤的確是同人私奔——”
“來人!”方鴻志忽然出聲。
他指著一處:“殿下,大人,這幾間房不對!”
汪肅州聲音猛然被打斷,他瞳孔死死盯著方鴻志指著的地方。
“誰搜的那里?”盛芫淇開口。
方才同他回稟的侍衛(wèi)頭領再次站出來:“回殿下,是屬下搜的,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地道和暗門�!�
“就是!能有什么問題?”汪肅州干笑兩聲。
方鴻志卻篤定道:“房間尺寸不對......殿下,請殿下命人砸開這墻�!�
汪肅州嘴唇抽了抽:“不行!這是慈濟院住宿之地,方寺丞砸了,慈濟院這么多人晚上住哪?方寺丞能負責嗎?”
“殿下!”方鴻志咬牙,“臣愿意用全部身家賠償!”
“好,那就砸�!�
都到這一步了,盛芫淇自然不會遲疑。
他揮揮手,幾個侍衛(wèi)便去找砸墻的工具。
汪肅州的臉色在盛芫淇說“好”時就已經(jīng)慘白,現(xiàn)在,他只希望其中的人已經(jīng)送出去了。
但商行聿怎么可能讓人轉移?
他的人一直守在附近,防止的便是人被轉走。
于是很快,一聲聲的錘擊像是砸在汪肅州的心上。
“砰——”
“砰——”
直到再一錘落下,一塊墻面倒塌下來。
“殿下!有人��!”一個侍衛(wèi)的喊聲傳來。
翟安明看著被捆著手腳,堵著嘴的妹妹,一下子沖了過去!
“妹子!這是俺妹子!”
“姑娘......你、你真的在這!”
“我就知道姐姐不會丟下囡囡!”
“方大人!方大人真的沒有騙我們!”
幾道痛哭的聲音傳來,是另外幾位被“私奔”的少女家屬。
完了!
汪肅州腦中“嗡”地一聲——真的完了!
“我妹妹呢?”就在這時,一個人沖出來攥住他的衣領。
汪肅州對上他憤怒的視線,卻根本不認得他是誰。
他要的只是皮膚白凈的處女,她們的家屬,姓甚名誰,他甚至連記都懶得去記一下。
“你妹妹是誰?”汪肅州強撐著。
“你......是方姐姐的兄長嗎?方姐姐她......沒了�!钡园踩惚坏园裁鲾v扶著走來。
第490章
男子嘴唇顫抖,不愿相信:“我叫方銳!我妹妹叫方悅?你說的是我妹妹嗎?”
翟安茹含淚頷首。
“不!不會的,你們都還活著,我妹妹怎么會死?!”
翟安茹和其他女子不忍再說。
方姐姐是被活活打死在她們面前的!只因方姐姐不聽話,想要逃出去,便......
“是他!我親眼聽見他下令將方姐姐打死的!他還說將方姐姐的尸體毀了頭臉丟去亂葬崗!”
“對!”
“也是他將我們抓來說是要送給一位貴人,還說我們的身份死在那位貴人手下,是我們的造化�!�
幾人齊齊指著汪肅州。
汪肅州腳下一軟。
“狗娘養(yǎng)的!你該死!”男人兩拳重重落在他臉上。
男人還想再打,侍衛(wèi)們已經(jīng)將他拉開。
可男人被拉開了,周圍激憤的百姓卻是再也壓抑不住怒火。
地上的碎石、泥塊,還有人去拿了剛才砸開的磚塊往汪肅州身上砸。
汪肅州抱住頭大喊:“住手!污蔑,他們都是污蔑!”
至此事情才走了一半,汪肅州后頭太子皇兄那條大魚還沒露出來,盛芫淇當然不會任由他被砸死。
等到百姓們發(fā)泄一番,便命人攔下。
“二皇子殿下,您為何阻攔?這狗官惡事做盡,枉我們平日將他當做善人,您看看那些姑娘!她們怎么活下去?”
“殿下!”男人聲音嘶啞地捶著自己胸口:“我家姑娘才十七歲、十七歲�。∵@狗官找來證人污蔑她私奔,都怪我......要不是我怕丟人,不愿再查她的下落,或許她就不會被活活打死了!”
“這樣的深仇大恨,小人必須讓他付出代價!”男人說罷還想往上撲。
盛芫淇抬手,眉頭緊鎖,目光中露出憫然:“諸位,我知道你們此時的心情,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若你們此時為泄一時之憤用石頭砸死他,案子無法真相大白,其他無辜枉死之人不僅得不到說法,你們還會被連累,這樣的結果,是你們要的嗎?!”
“可是......他是大官,他背后還有汪家!要是現(xiàn)在我們放了他,他會不會找辦法脫罪?回頭再找人來報復我們?”
“是啊......”
“不會的!”盛芫淇聲音拔高:“本皇子在此向諸位保證!此事本皇子定然親自監(jiān)督審查,絕不放過此案中任何作惡之人!”
“請諸位一定信我,信陛下公正,信律法公正��!”他深深一揖。
百姓們平日連皇子都很少見,如今居然受了皇子一禮。
一位高舉著石頭的大爺咬牙將手放下:“既然二皇子殿下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們就信殿下一回!”
“殿下!我們信您!”
“要是多幾個像二殿下一般的人,我們百姓就有盼頭了�!�
“殿下英明!陛下公正!”
“殿下英明!陛下公正!”
人群齊聲高喊,而后對著他和皇宮方向深深拜下。
盛芫淇心神激蕩。
原來,這便是商行聿所說的得民心嗎?
萬民跪拜,原來是這種感覺!
如今他面前雖不是萬人,但僅這數(shù)百人,已讓他感覺到了心神澎湃。
好!太好了!
商行聿果真是自己的貴人。
以往是他錯了,總想著在朝堂上拉攏勢力,與太子斗來斗去,原來為百姓做主,也能讓人心中這般暢快!
而且不僅是暢快,經(jīng)此一事,還能扳倒汪家和太子皇兄,一舉數(shù)得。
母妃從前總說自己做事魯莽,如今,便要讓她看看自己的本事。
最主要的還是商行聿!
有此妹婿,他的儲君之位,還會遠嗎?哈哈��!
第491章
事情牽扯汪家,且還被切切實實抓住證據(jù),宮中得到消息,崇晟帝震怒,命羽林衛(wèi)圍守汪家和慈濟院,所有相關人押入宮中待審。
一直喊冤的汪肅州聽聞汪家被圍,終于意識到自己此次在劫難逃。
汪家并不是鐵桶。
陛下親審,他兩個兒子恐怕是最先受不住刑要招的,還有大房和二房,這些年在他的羽翼下過著富貴日子,心中卻不知集聚多少怨氣......
想到這,汪肅州目光忽然落到兩個人臉上。
盛央正站在祁書羨身側。
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區(qū)區(qū)草民,竟鬧到陛下面前。
但汪家罪大惡極。
方才自己出面,雖得罪了汪家,卻算是為民請命了吧......
她想到這面上露出溫和的神色,正準備再安慰安慰翟安茹幾人來凸顯自己的存在。
然而還未開口,一道身影朝她撲來。
緊接著,她只感覺臉頰一痛,有人將她踹翻在地壓在身上。
周圍頓時響起嘈雜的聲音。
“郡主!”
“來人吶!快救郡主!”
“汪肅州!”
一片混亂中,盛央感覺到自己的臉被打了幾巴掌,頭發(fā)也被扯亂,她驚懼下用手臂擋住臉。
直到祁書羨回過神,將發(fā)瘋的汪肅州踹開。
汪肅州“呸”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沫子。
“郡主!郡主您沒事吧!”丫鬟趕忙將盛央被扯壞露出里衣的裙裳擋住。
盛央恍恍惚惚。
祁書羨將汪肅州雙手反制在身后,但他還有嘴:“祁書羨!我汪肅州的確不是什么好人,可你們國公府又是什么好東西?你母親崔氏當年為了嫁給祁國公,侮辱了祁國公的心上人,逼得對方自盡!”
“她變成癱子,是她活該!”
“你們現(xiàn)在還想踩著我博名聲?我呸!”
今日之事,二皇子和三皇子同時出現(xiàn),顯然是早想好了要對付自己,既然是早想好的,那盛央的出現(xiàn)便不可能是巧合!
祁書羨同來,也證明這一點。
自家和國公府雖算不上至親,卻也是三代之交,如今祁書羨和盛央的所作所為,在汪肅州看來便是背刺。
他不得好,憑什么讓國公府落得好名聲?
一怒之下,干脆將崔氏做的丑事抖落出來。
祁書羨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懵了。
隱藏在百姓之中的各府眼線,聞言卻是眼神亮了起來。
主家命他們前來打探消息。
看來不僅汪家要完,國公府也要跟著丟人呢,就是不知道汪肅州還能說出哪家八卦?
只要不說到主家頭上便成!
眾人望著汪肅州的嘴,祁書羨反應過來,一邊找東西堵嘴一邊臉色黑沉道:“放肆!死到臨頭還敢胡亂攀扯!”
“攀扯?哈哈——唔唔!”汪肅州被堵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