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人群中竊竊私語。
“國公府夫人?被陛下下旨申斥后來偏癱了的那位?”
“對!就是她!以前慶寧公主還在國公府時將她伺候得一點看不出體弱,到處參加宴會茶會,話里話外嫌棄公主沒孩子。”
“她也不想想,她兒子都不在家,公主還是大姑娘,上哪生孩子出來?又不是人人跟那孟嬌娘一樣。”
第492章
“噓,人家現(xiàn)在不叫孟嬌娘了,是云嘉郡主......”
“咳,”有人注意到盛央的視線,轉了話題:“沒想到這崔氏居然還害過國公爺?shù)男纳先�?真的假的?�?br />
祁書羨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實在沒忍住看了盛央一眼,要不是她非要出頭,汪肅州這會也不會嫉恨國公府抹黑母親!
“世子,不是我......”她也是被盛知婉算計了!
盛央滿臉委屈。
盛知婉挑了挑眉。
哎......這可不是她的算計。
汪肅州被帶走了,方鴻志等人也要跟著入宮,接下來便是宮中的交鋒了。
盛知婉轉身往馬車走。
“站住!”女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盛知婉腳步未停。
“盛知婉!本郡主讓你站�。 笔⒀胛嬷�,快步上前就要去扯盛知婉的衣服。
“鏗——”刀劍出鞘。
寒光凜凜的長劍攔在面前,盛央伸出去的手被割了一下,當即痛叫著收回。
“大膽賤婢,你敢傷本郡主?!”盛央氣得大叫。
盛知婉這時終于側頭看她:“大膽云嘉,居然敢直呼本公主名諱,是方才的掌摑沒有挨夠?”
“你!”盛央使勁攥著手:“是你算計我!”
“哦?那云嘉郡主說說本宮何時如何算計你了?”盛知婉勾唇。
“要不是你誆騙我汪家給你送了賀禮,我不會上前去阻攔行刑,是你,你就是故意的!”盛央壓低聲音,盛知婉太陰毒了!
“原來云嘉郡主并不是因為嫉惡如仇,看不過汪肅州的惡行,而是......因為同本宮不對付才去阻攔行刑的?”盛知婉不慣著她。
周圍有百姓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看來。
盛央臉色一僵,只覺手下捂著的傷口似乎更疼了。
祁書羨將汪肅州交給侍衛(wèi),轉身,便聽到這句話。
他面色變了變,心中覺得盛央簡直愚蠢,被算計已成了定局,為何還要這時來找盛知婉?
現(xiàn)在好了,她在百姓前的那點好感也沒了。
可與此同時,盛知婉這樣針對盛央,忽然又讓他心中生出一種隱蔽的期待。
是不是,她心中依舊還有著自己?
若是她真的放下了,何必還要針對盛央?是了,定是因此。
祁書羨思及此,目光幽幽,欲言又止。
“公主!”就在這時,一只大手忽然從后攬住盛知婉的腰身。
商行聿旁若無人地將盛知婉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目光一抬,似乎這才發(fā)現(xiàn)祁書羨,“呀,祁世子怎么還在這?國公府這會可鬧起來了,聽聞國公爺這會要休妻呢!”
祁書羨面色一變。
冷眼看著商行聿攬著盛知婉的手,轉身,一言不發(fā),快步離去。
“世子!”盛央恨恨看著面前二人,一跺腳也跟著走了。
盛知婉收回視線:“是你把消息傳到國公府的?”不然應不會這么快。
“嗯,公主打算怎么獎賞我?”
“誰說本宮要獎賞你了?”
“公主,好公主......”
二人的聲音隱約傳來,祁書羨氣息一亂,氣得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第493章
這一日,注定不平靜。
太子盛芫莙得知消息時已經(jīng)晚了。
慌忙之下,他趕緊命人去將宅子里的一切清理干凈�?伤扇サ娜诉未歸來,太子府便有羽林衛(wèi)親自登門,請他入宮覲見。
不是內(nèi)侍,而是羽林衛(wèi)!
盛芫莙面色慘白,卻不得不跟著入宮。
從下午,直到后半夜,幾處宮門封閉,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被帶入宮,又有大批的羽林衛(wèi)從宮中出來。
公主府,盛知婉和商行聿也沒睡。
二人聽著外頭的動靜,猜測著此事最終的結論。
“汪家肯定是跑不了的,汪肅州做的事天怒人怨,且百姓們都知道了,陛下不可能包庇汪家,也沒理由包庇。”
甚至,崇晟帝應很高興汪家倒臺。
沒了汪家,汪家的銀子還在。
崇晟帝的金庫又可以吃飽一波。
但太子盛芫莙呢?
“太子皇兄的事瞞肯定瞞不過。”有方鴻志,還有盛芫淇,盛芫皓想來也不會放棄這個能削弱太子的機會。
“但是想借著此事扳倒他,恐怕不行。太子皇兄和二皇兄都是父皇為三皇兄立的靶子,二人若是少了一個,另一個豈不是要坐大?”
“更何況此事若牽涉皇子,皇家顏面何在。”
“所以,最可能的結果便是陛下會將此事再按下來�!�
就同上次花朝文會上發(fā)生的事一樣。
兩個妓子、幾個無辜女子的命,在崇晟帝心中比不上他的制衡之道,更比不上皇家聲譽。
所以,太子此次不可能倒。
“但也不會這么輕易放過�!笔⒅袷种更c了點一個方向:“最可能的是殺雞儆猴,王家,恐怕要倒霉了�!�
皇后的母族便是王家,王家如今最有聲望之人是王太尉,前些日的私鹽之罪,王太尉沒了一個庶子。
這一次,王太尉恐怕又要失去一位嫡子。
畢竟只有太尉嫡子,才能稱得上是身份尊貴的貴人,才能讓皇后和太子真真切切,感受到天子之怒。
二人猜的沒錯。
翌日一早,朝堂上便傳出消息。
汪家一夜之間被抄入獄,凡涉拐賣及采生折割者,均判凌遲,其他從者判處絞刑。除此外,汪家眾人,判流放兩千里。
另,王太尉嫡次子王懷閔便是汪肅州背后所謂“貴人”,判斬立決。
太尉王文燁,在早朝上釋冠請求致仕,被陛下駁回。
“果然......”盛知婉無言。
“另外,方鴻志因查案有功,被陛下金口擢升為新大理寺卿�!鄙绦许驳�。
“嗯�!辈怀鲆馔�,這位置本就是為他謀劃的。
“不過此事這樣的結果,方大人恐怕不會滿意�!�
今晚,盛知婉還得再去見他一面。
不然以方鴻志的倔脾氣,怕還得接著往下查。
*
景仁宮中。
皇后眼眶紅腫,目光緊緊盯著景仁宮外,直到一道身影出現(xiàn),她眸色一亮。
可看到那人身后空無一人,她身形晃了晃,直直朝前栽去。
“娘娘!娘娘您還是吃點東西吧。”宮女擔憂地攙扶著她。
皇后穩(wěn)穩(wěn)心神,“本宮的兄長就要沒了,本宮怎么能吃得下東西?”
身影走近,皇后一把抓住她:“父親呢?父親他怎么說?能不能救兄長?”
“娘娘,太尉他......只讓奴婢帶一句話給您�!�
“什......么?”皇后捂著心口。
宮女跪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太尉說,成大事者,必有取舍。”
第494章
皇后沉默,片刻,眼睛一閉倒了下去。
“娘娘!”
“娘娘!”
御書房內(nèi),太子盛芫莙已跪了一夜,他眼中的驚恐仍未來得及散去。
他想不明白。
不過是尋了幾個百姓女子,怎么,便鬧到這般?鬧到父皇面前呢?
對了!汪肅州!
都怪汪肅州,沒想到他竟然背著自己做著那等喪盡天良之事,自己只是要幾個人的命,他倒好,用人命換銀子!
都是他連累了自己,害了自己啊!
盛芫莙感到自己的膝蓋都要跪碎了,可他不敢起,他不能沒有這太子之位,現(xiàn)在他只希望自己的認錯態(tài)度好些,父皇便會為自己將事情壓下去。
不過幾個賤民的命而已......
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噠噠——”身后,腳步聲傳來。
盛芫莙不敢回頭去看。
羽林衛(wèi)統(tǒng)領謝安已到了他面前:“太子殿下,陛下命卑職請您去觀刑�!�
觀刑?
“什么刑?”太子愕然,“是汪肅州嗎?對對!他這種罪大惡極之人就該當場判處死刑!孤、孤也是被他蒙蔽了,孤這就去親眼看著他被行刑......”
他扶著內(nèi)侍想要起身。
“回太子殿下,不是汪肅州,是太尉府王二公子的刑�!�
太尉府,王二公子?
“砰!”太子起到一半的身子重新跪下去。
“你說......誰?”
“太尉府王二公子,陛下已徹查出汪肅州擄掠良家女子,便是為了王二公子取樂�!�
“不......”太子張了張嘴。
謝安對著身后一揮手:“來人,帶著太子殿下前去觀刑�!�
“不!孤不去!孤不要去!”太子恐懼地抓著地面。
然而羽林衛(wèi)受令于陛下,無有不從,哪怕是抬,也將他抬到行刑處。
絞刑架下,王懷閔的脖子套在繩索里,他的嘴被堵住。
王太尉站在他面前。
他口中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響。
就在盛芫莙被抬來的瞬間,身后之人面無表情地大喝一聲:“行刑!”
令牌落地,盛芫莙對上二舅舅怨恨的視線。
劊子手拉動繩索,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繩索迅速收緊。
王懷閔的身體猛然被吊起。
他目光憤恨,雙腳在空中胡亂蹬著,直至最后,那張熟悉的臉因痛苦扭曲變形,眼睛瞪得滾圓,卻依舊死死瞪著自己!
“啊!!”盛芫莙摔倒在地。
是他,是他害死了二舅舅!
不、不是他!
是盛芫淇!盛芫皓!還有方鴻志,是他們!要不是他們多管閑事,父皇怎么會敲打自己。
是他們,害死了二舅舅!
恐懼中,一雙手落在肩上。
盛芫莙猛然打了個哆嗦,直到看清扶住自己的人:“外祖父!孤、不!不是孤......”
喉嚨似乎被勒緊了。
王太尉放在他肩上的手頓了頓,片刻,才繼續(xù)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第495章
“祖父......”盛芫莙不敢對上王太尉的視線。
王太尉卻緊緊盯著他。
“太子,抬起頭來!”
盛芫莙被這一喝,猛然抬起了頭。
王太尉直視著他的眼睛,壓低聲音,卻字字如針刺耳:“太子要記得這一刻!今日絞架上的人是懷閔,明日便可能是任何人。身在其位,不得不爭,更不能行差踏錯�!�
“太子,”他聲音一頓,攥著盛芫莙的手用力到發(fā)抖:“只要太子能夠記住今日之教訓,你二舅舅,不算白死�!�
盛芫莙說不出話。
王太尉松開手,轉過身去:“太子要好好想想,究竟是誰,害死了你二舅舅。”
與此同時,三皇子府。
三皇子盛芫皓和祁書羨,也在密談此次之事。
從敲登聞鼓,到方鴻志拿出證據(jù),再到最后牽扯到太子。雖然最后太子涉事被父皇壓下,但這整件事,卻是沖著太子去的無疑!
每一步,都出人意料,又在計劃之中。
這樣的計劃,絕不是盛芫淇那個草包能想出來的。
以盛芫淇的性子,在得知太子涉及此事之后,最能想到的便是捅到御史臺,讓御史去父皇面前彈劾。
而不是如此輾轉,借用民意逼得父皇不得不處理。
“三殿下,是懷疑二殿下背后有人相助?”祁書羨擰眉。
“不是懷疑,是肯定�!笔④攫﹤软�,忽然看向他:“昨日,云嘉為何會阻攔行刑?”
“......”祁書羨默然片刻,將昨日之事說了。
盛芫皓聽后微微瞇眸:“你說,是因為慶寧一句話?”
“是�!逼顣w心中也很無奈。
隨即他又一愣,反應過來:“殿下覺得,知婉是有意的?”
“怎么,你不覺得?還是你以為她是因為你才針對云嘉?”盛芫皓表情古怪。
祁書羨不說話了,他的確是這樣認為。
盛芫皓面色沉沉望著外頭。
從校場狩獵開始,到漠北賣低價棉,再到扭轉北狄戰(zhàn)局......
他腦海中飛快回顧著過去幾個月發(fā)生的事。
“校場上,商行聿帶著幾個紈绔奪了魁首;潞綽中毒,慶寧恰好看過對癥醫(yī)書�!�
“漠北寒災,慶寧那些低價棉說是要捐給軍中,可怎么這么巧,那批棉恰恰好,便在那時存在了冀州府?”
“還有北狄,”盛芫皓望著他:“世子身在其中,最應該知道商行聿的功績作不了假�!�
祁書羨心神一顫,雙拳攥緊。
他一直不愿承認的、企圖回避的,此時全部被盛芫皓一點點揭開在面前。
他聲音極澀,卻又不得不承認:“商行聿此人武功極高,至于戰(zhàn)局,或許,是有高人在旁相助。”
他忍不住想起那個夢,可是......
那只是個夢而已!
盛知婉再怎么聰明,也是個女子,她從未上過戰(zhàn)場,怎么可能對戰(zhàn)場行兵那般老練。
是的,是夢!
只是夢!
盛芫皓沒注意到他神色,只是神情有些凝重:“所以,商行聿根本不是紈绔,他表現(xiàn)出來紈绔只是因為想讓世人以為他是紈绔�!�
第496章
“慶寧呢?她為什么要賣低價棉?”盛芫皓想不通。
“或許......是為了針對臣?”
除了針對他之外,祁書羨實在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讓盛知婉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民心于她一個公主而言,并無任何用處。
還有舷元子的畫,盛知婉絕對認識舷元子......
“嗯。”盛芫皓蹙眉,他總覺得不該如此,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為何。
或許這便是女子......
沉迷情愛,頭腦發(fā)脹,時時做出這種讓人不解之事。
“不過她那時是為了針對你,現(xiàn)在,卻未必了。”
盛芫皓道:“若我沒猜錯,慶寧應當是會醫(yī)的,國公夫人的身體在她調(diào)養(yǎng)下一直不錯,緣何你帶著云嘉回來后便不好了?是因為沒了她的照顧!在校場上,她能救潞綽不是偶然�!�
“以她的聰慧,要是你二人未和離......”盛芫皓一嘆。
祁書羨忍不住想起那個夢。
長姐順遂,國公府和樂,母親身體極好,他也前途順遂。
“罷了,如今多說無益,她與商行聿應投靠了二皇兄�!笔④攫┱f出自己的猜測。
“殿下懷疑昨日的事是知婉和商行聿的手筆?”祁書羨一愣,隨即搖頭:“不應該,二皇子好大喜功,野心大,卻過于高調(diào),知婉身為公主,何必投靠二皇子?”
任何人登上儲位對她的影響都不大,知婉沒有那么大野心。
盛芫皓道:“你和云嘉是本皇子的人,她和商行聿投向二皇兄,或許,便是為了同你和云嘉作對?”
祁書羨擰眉。
若真是因此,知婉也太過兒戲了。
儲位之爭向來你死我活,難道,她為了與自己為敵,連誰適合當真正的君主都分不清了!
*
三尺巷。
方家。
逼仄的宅子前所未有的熱鬧,就連宅子前的臟水坑,此時都被有心人用上好的青石鋪上。
方鴻志和妻子吳月將最后一波客人送走,狹小的房間內(nèi),已經(jīng)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賀禮。
吳月到現(xiàn)在依舊沒回過神:“方郎,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升官了?還是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正三品的官職!
她即便是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怎么只過了一夜,便砸到夫君頭上?
“娘不是在做夢!我們書院都傳遍了,我們夫子都夸爹爹是個為民為國的好官�!�
“夫子還說爹爹在陛下面前得了青眼,將來前程不可限量!”
“對了娘,夫子將我的座位都挪到前面去了......”
陛下金口擢升,且一升就連跳四個等級!
方鴻志,簡直是有史以來頭一個。
但方鴻志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卻有些苦澀。
外人不清楚,他卻很清楚,陛下因何要給他這樣一個大大的好處。
陛下......是想要封他的口��!
方鴻志坐在凳子上,看著妻兒小心翼翼地將那些油鹽大棗類的賀禮歸攏到一處。
“娘,我們明日就要搬去陛下賜的新宅子了嗎?新宅子是不是比這里大很多?我是不是也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他如今的房間只是用簾子同父母隔開的。
第497章
“嗯,銘兒以后不僅有單獨的房間,還可以有自己的書房。”
“真的?太好了!”
聽到妻兒的話,方鴻志眼中愧疚,手指忍不住去摩挲袖口里的奏折。
這奏折,是他自宮中回來后寫的。
他原先只是個七品寺丞,連上朝的機會都沒有,但明日,他便是三品寺卿,有了上朝資格,也有了在滿朝官員面前請奏的資格!
可是......
一旦他上了這封折子,別說大理寺卿,恐怕便是如今的大理寺丞都當不了了。
可若不請奏,自己怎么對得起身上官服?
夜深人靜,方鴻志依舊輾轉難眠。
就在這時,屋頂掠過一陣輕響。
方鴻志起身去看。
“方大人,恭賀方大人擢升寺卿。”盛知婉眉眼含笑。
方鴻志回過神,連忙行禮。
此次盛知婉是同商行聿一起瓦上飛來的。
她第一次感受到在空中如燕的感覺,現(xiàn)在落地,依舊有些輕飄飄的。
盛知婉指了指廚房。
方鴻志有些猶豫,盛知婉已經(jīng)走了進去。
“方大人可知本宮今夜為何前來?”盛知婉尋了凳子坐下。
方鴻志搖頭。
盛知婉道:“若是本宮今夜不來,明日一早,方大人是否會奏請父皇繼續(xù)深查汪肅州一案?”
畢竟,昨日她給方鴻志的消息中,樁樁件件都證明太子才是讓汪肅州甘愿做事的幕后貴人。
“......是,”方鴻志錯愕一瞬,隨即苦笑,將奏折取出,“公主真是料事如神!不瞞公主,臣已寫好了奏折�!�
盛知婉接過奏折看了一眼:“方大人可想過這奏折呈上的后果嗎?”
方鴻志頷首。
“即便明知后果,方大人依舊要一意孤行?”盛知婉將奏折遞還給他,“本宮知道方大人一心為公,為官赤誠。只是您想過沒有,父皇既已推出王二公子替罪,便不可能再將太子皇兄的罪行翻出來。”
“皇室尊嚴、天子權威,您這奏折一上,因此獲罪、官途盡毀,夫人和孩子便不說了,但您即沒了性命,又如何為百姓們謀福祉呢?”
“可是......讓臣眼睜睜看著真相被掩埋,臣,心有不甘吶!”
方鴻志便是如此,若不是這樣較真、執(zhí)拗的性格,也不會當了十幾年官還是個小小寺丞。
這樣的人,盛知婉既然要用,自然便要發(fā)揮他的長處,扭轉他的短處。
“但方大人想過沒有,世間之事,不是只有一時的剛直不阿才能解決。您只有保全自己,在朝堂中站穩(wěn)腳跟,才能在將來有更多的話語權去揭開真相,百姓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長久為他們主持公道的好官,而不是一個一時沖動,玉石俱焚的殉道者�!�
“更何況,玉碎,石可不一定碎�!�
“可若就此定案,時間一長,此事便會被遺忘,將無人再有理由去翻案......”
“方大人不是在這嗎?本宮向你保證,過不了多長時間,方大人一定有機會將真相揭露出來。”盛知婉目光堅定。
方鴻志躊躇了。
他向來覺得為官應該無愧于心,可為官的前提,應該是先為官,在為官的前提下,無愧于心!
若是連官都做不了,談何為百姓謀福祉?
夜色中,商行聿攬著盛知婉悄無聲息離去。
方鴻志枯站半晌,突然笑了一下。
這一聲笑中,有些釋然,也有些明悟。
第498章
他將手中的奏折展開,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直到其中內(nèi)容能夠背下了,點燃火折子。
奏折的火光跳躍。
方鴻志眼睜睜看著火焰將奏折吞沒,良久,嘆了口氣:“可惜公主......只是個女子�!�
回到公主府。
商行聿的目光一直落在盛知婉雙唇上。
“看什么?”盛知婉瞧他一眼。
商行聿忍不住湊近:“在看公主的嘴是怎么長得,怎么這么能言善辯,方大人若是早幾年被公主點化,也不至于當了這么久寺丞�!�
“本宮倒覺得駙馬的嘴更會花言巧語�!笔⒅袼菩Ψ切�。
商行聿得寸進尺邀請:“那公主可要嘗嘗?”
這眼神,這美色。
盛知婉自認俗人,當即決定要隨心欲,手臂一伸纏上他脖頸,細碎的氣息撓
在皮膚上:“那今夜,便有勞駙馬了�!�
“為公主效勞,我樂意之至�!�
*
因著汪家和太尉府的案子,接下來幾日朝中很是安穩(wěn)了一段時間。
這一日,一直稱病逗留晟國的北狄四皇子潞綽突然出現(xiàn)在朝堂上,向崇晟帝請辭。
崇晟帝瞧著他病懨懨的臉色,寒暄一番,很痛快地答應下來。
北狄隊伍三日后啟程。
潞綽離開皇宮,路上呼術邪和金日緒忍不住詢問:“殿下可看出是誰了?”
幾日前,他們所居住的行宮內(nèi)突然出現(xiàn)一封信件,信上點明了他如今在北狄的處境,還直言若他有意北狄皇位,便于聚賢茶樓天字雅間一聚。
整個行宮只有他們北狄人把守。
晟國士兵在外圍,潞綽實在想不到誰能在眾多北狄將士的眼皮子底下將信送進來。
但只一句話,便想讓他赴約。
潞綽也不可能任由對方牽著鼻子走。
他猜出送信之人應是晟國幾位皇子之一,又或者,是這幾位皇子中的擁躉者,但無論是誰,聽到他要回北狄定然會有所反應。
所以今日才在朝上請辭。
只可惜......
“并未。”
“難道不是這幾位皇子?如今晟國皇帝已經(jīng)同意我們回北狄,殿下想怎么辦?”
潞綽之所以逗留晟國這么長時間,的確是為了調(diào)養(yǎng)身體,但更重要的,是尚未找到破局之法。
他被送來晟國便已是棄子,若還不爭不搶,等待他的只有一個下場,那便是如信上所言。
但就這樣被人拿捏,潞綽到底不甘。
他又等了兩日,同時讓行宮中的將士加緊守衛(wèi)。然而兩日過去,行宮中沒有任何動靜。
潞綽終于坐不住了,當晚,帶上呼術邪來到聚賢茶樓。
天字雅間內(nèi),空無一人。
就在潞綽以為自己被那封信耍了,或者對方已經(jīng)等不及放棄的時候,身側墻壁忽然緩緩往兩側打開。
而后,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面前。
“是你?!”呼術邪猛然起身。
然而潞綽的目光,卻是緊緊盯著那人身后。
第499章
“潞綽皇子,好久未見�!笔⒅駨纳绦许采砗缶従徸叱觥�
呼術邪一愣,這才注意到商行聿身后還有一人。
只是......
一個女子,怎么有資格在這種場合開口?
在他們北狄,女子夫死從子,是可以進行交換的貨物。即便是皇室公主,也絕沒有同男子同席說話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