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但想到這里是晟國,呼術(shù)邪不悅地撇撇嘴,還是將心中的不滿壓下去,退至潞綽身后。
今日盛知婉身著金縷牡丹錦緞裙,頭戴點翠紫金鳳紋簪,黑發(fā)雪膚,眉目絕艷。
潞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將手放在胸前,以北狄禮儀道:“見過慶寧公主和商二公子,只是沒想到約我相見的會是二位�!�
他對商行聿做了個上請的手勢。
商行聿卻沒動,而是等盛知婉在與潞綽對應(yīng)的位置坐了,這才自然落坐在她下首。
潞綽看在眼中。
晟國席次極有講究,他本以為此次約他見面的人是商行聿,自然主導的人也該是他。
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不是......
“等等!你們什么意思?居然讓一個娘們同我們殿下坐同樣的席位?”呼術(shù)邪一拍桌子,嘰里呱啦說出一堆北狄語。
盛知婉眼皮都未抬,只改用北狄語淡淡道:“本宮記得自己還是潞綽皇子的恩人,潞綽皇子,確定要將這樣不懂恩義的蠢貨留在身邊?”
“你說誰是不懂恩義的蠢——”呼術(shù)邪聲音戛然而止。
一根竹筷無聲無息抵在他咽喉之上,竹筷明明不鋒利,皮膚卻感覺絲絲刺痛。
商行聿扯著嘴角。
呼術(shù)邪狠狠吞了口口水。
快!真快!
潞綽瞇眸,不愧是能大敗他們北狄勇士的商二公子。
“潞綽皇子,請坐�!笔⒅癫粍勇暽珵槁壕b斟了杯茶,正要遞出去,另一只手伸來搶先接過。
商行聿收回筷子,一飲而盡,又點了點桌上:“潞綽皇子也坐吧�!�
這語氣,這調(diào)調(diào)。
呼術(shù)邪心中忿忿,但想到方才抵在脖子上的竹筷,還是將嘴里的話吞了回去。
他可不是怕了,他只是對強者保持敬畏。
潞綽好脾氣的笑笑,果真坐下,自己拿起另一個杯盞斟了茶:“不知今日慶寧公主是代表哪位皇子來的?”
晟國皇室尊貴,只是沒想到,商行聿這樣的強者居然也甘心居于一個女子之下。
哪怕這位慶寧公主的確貌美。
“潞綽皇子,不若先看看這個�!笔⒅駥⒁粡埣埜采w著放在桌上,又推到潞綽面前。
這份資料里,是她根據(jù)前世記憶和如今局勢分析出來的北狄境況,北狄皇年事已高,幾位皇子蠢蠢欲動,北狄各藩王亦有不臣之心。
而他這個皇子,縱然有些底牌,但在一群豺狼虎豹中,依舊很難自保。
相反,那些他所認為的底牌,反而很可能讓他成為被豺狼盯上的獵物!
潞綽原本并不在意,直到將那張紙拿起,只一眼,他放松的身體猛然繃直。
他忍不住抬眸,盛知婉悠悠品著面前的茶水。
他這才收回目光,深吸口氣繼續(xù)看下去,直到看到最后,臉色已經(jīng)不是用難看可以形容的了:“慶寧公主,這是想要威脅本皇子?”
他以為藏得很好的底牌,沒想到對方居然這么清楚。
“公主身后到底是哪位?就算威脅,也該讓本皇子知道對方身份吧。”
“潞綽皇子稍安勿躁,”盛知婉一笑,又推出一張紙:“潞綽皇子再看看這份單子。”
潞綽:“......”
潞綽深吸口氣,黑著臉將盛知婉推來的紙張拿起,然后,他面上神情變了。
盛知婉從潞綽拿起那張紙的時候,目光便一直緊緊盯著他。盡管潞綽極力掩飾,但細微間的一些表情,還是讓盛知婉看出他心動了。
畢竟,在不爭就要死之間,一切都是空談。
只要潞綽想活,便不可能不被誘惑到。
哪怕明知道這紙上的條件是裹著糖衣的炮彈,依舊要咬著牙吞下。
盛知婉放下茶盞:“潞綽皇子,覺得如何?”
潞綽強迫自己不再將目光放到那張紙上,風輕云淡地放下:“還是那個問題,不知公主身后之人是誰?”
“怎么,潞綽皇子是覺得本宮給不出這些?”盛知婉一笑,瞧著他依舊捏著紙張的手。
“慶寧公主莫不是想告訴本皇子,這些,都是公主的?”潞綽輕笑兩聲,人、兵器、錢財、糧食!
任何一樣拿出來,都是要被以謀*反罪問斬的程度,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女子。晟國女子雖不像貨物,但身份地位絕對無法同男子相比,怎會有人愿意向一個女子效忠?
潞綽雖未再說下去,但面上輕笑的表情很清楚給出了答案。
他不信!
盛知婉也是一笑:“可惜,要讓潞綽皇子失望了,本宮身后并無他人。當然,潞綽皇子若是覺得本宮身為女子不配合作,本宮也不會強求�!�
“只是今晚之事,還望皇子爛在心里,否則�!彼c了點第一張紙,便要起身。
潞綽聞言,面色卻是徹底僵住。
直到看到盛知婉當真起身欲走,他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等等!公主留步!”
“公主——真的不是在說笑?!”
第500章
潞綽聲音干澀,難以置信。
盛知婉自然也沒想著真走,她轉(zhuǎn)身:“這樣的事,潞綽皇子覺得本宮會同你說笑?”
“不會,”潞綽長長吐出一口氣,神情復(fù)雜地看著面前的女子:“是本皇子狹隘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幾個月前還要用救他為條件求和離的女子,居然在背后隱藏著這樣大的野心。
若是當時他能再堅定一些,用更大的代價讓晟國皇帝答應(yīng)將她賜給自己為妃......
不!
這樣的女子,是不可能會嫁給自己為妃的,更何況,還是側(cè)妃。
潞綽心中說不出的復(fù)雜,又忍不住去看了商行聿一眼,才收回視線。
盛知婉此時已經(jīng)重新坐下。
“不僅是這些,”她又取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本宮這里,還有能徹底治好潞綽皇子心疾的藥物�!�
“什么?你能治好殿下心疾?”
這回開口的不是潞綽,而是他身后的呼術(shù)邪將軍。
呼術(shù)邪能聽懂的晟國話不多,但因這段時間一直在找晟國太醫(yī)為潞綽診脈,這句能徹底治好心疾,他懂得不能再懂。
“你說真的?這藥真的能治好殿下的心疾?”呼術(shù)邪迫不及待用蹩腳的晟國語詢問。
北狄尚武,再聰明的腦子,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擺設(shè),所以,呼術(shù)邪與金日緒之前看不上潞綽。
但現(xiàn)在,二人無路可選。
潞綽好,他們才能好,潞綽不好,他們也得玩完。
所以呼術(shù)邪此時是真心希望潞綽能夠擺脫病懨懨的身體。
盛知婉聞言笑了一下。
開口,話卻是對著潞綽說的:“當然不是,這些只是能讓潞綽皇子像正常人一般的藥物,要想徹底治好,至少得等潞綽皇子坐上那個位置。”
不成為北狄皇,即便治好了心疾,也要死在皇權(quán)斗爭中,那不如一開始便不要有這個希望。
不過有這個誘惑在前頭,盛知婉相信,潞綽只會更心動。
果然——
潞綽只考慮了片刻,便鄭重問道:“這單子上的,公主當真能拿出來?”
“自然。”盛知婉篤定。
顯龍山的鐵礦已經(jīng)開采大半,四萬多兵力留在顯龍山上已經(jīng)飽和,只有先送出去一部分,才能再招募新人。
“好!”潞綽下定決心:“不知公主想要什么?”
世上沒有白拿的好處。
盛知婉笑笑:“很簡單,這單子上的一切,都當做本宮先借給潞綽皇子的,若事不成,一切休談,若是事成——”
“所有消耗之物,北狄當在未來十年內(nèi)雙倍奉還;所損兵力,用同等戰(zhàn)馬相抵;另外,本宮還要留一部分兵力駐守北狄各城。”
“不可能!”潞綽臉色一黑。
前面兩條,他咬咬牙也就同意了,可最后一條什么意思?
哪怕他當了北狄皇,身邊有晟國駐兵,他這個北狄皇算什么?
有名無實嗎?
“潞綽皇子真的不再想想?”盛知婉面色不變:“任何投資都需要回報,任何得到都需要付出,若是潞綽皇子死了,本宮的損失可是直接打了水漂�!�
“本宮愿意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同潞綽皇子合作,說明,本宮定會盡心竭力助潞綽皇子坐上那個位置�!�
潞綽沉默了,的確......
若是他沒能坐上那個位置,這一切的回報便全是妄談。
“更何況,除了本宮,怕再無人能提供給你這樣的助力,潞綽皇子,覺得自己的贏面有多大?”
贏面?哪還有贏面?
潞綽垂眸,若說之前他心中存著一絲僥幸,但看過盛知婉的情報,現(xiàn)在,他連一絲信心也沒有。
他從前的驕傲,更像是因為無知才有的自大。
“如何?”盛知婉雙眸含笑。
潞綽苦笑,還能如何。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精準預(yù)判了他的反應(yīng),若是不知北狄真正的局勢,他或許還有信心。
若是沒有看過她能給出的助力,他或許還可以去考慮其他盟友。
但現(xiàn)在,他只有一條路可選。
接下來,二人又討論了許多細節(jié),足足大半個時辰后,盛知婉才起身。
幾乎下意識的,潞綽也跟著起身。
待到已經(jīng)做出恭送的禮節(jié),他才猛然回神,自己不知不覺間居然將對方當成了上位之人。
盛知婉已經(jīng)通過打開的墻壁回到原來的房間。
機關(guān)緩緩關(guān)閉。
盛知婉道:“潞綽皇子定不會后悔今日的決定。”
“但愿吧......”
潞綽望著徹底關(guān)閉的墻壁,為了活下去,他這也算是引狼入室了。
桌上酒菜亂七八糟。
方才商行聿趁著二人說話,一直旁若無人在吃。
潞綽雖落魄,好歹也是皇子,自然沒有吃人剩菜的習慣。
這會正準備離開,包廂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敢問里頭可是潞綽皇子?”
潞綽一頓,目光掃過桌上。
這一掃,他愣住了。
方才盛知婉和商行聿喝過的茶盞已經(jīng)不見,連商行聿用過的筷子也被帶走了。
若不是他知道,根本看不出方才這里還有其他人來過。
這些想法只是電光火石間。
潞綽笑道:“可是三殿下?快快請進。”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盛芫皓和祁書羨。
聽聞潞綽臨走前居然來了聚賢茶樓,還一坐便是許久,盛芫皓心中生疑,特意前來看看。
潞綽讓人加了位置,盛芫皓和祁書羨入座。
潞綽的目光卻忍不住落在祁書羨臉上。
若是沒記錯,這位便是慶寧公主從前的夫婿......
PS:卡文。。超級卡文,寫寫刪刪。
第501章
這位祁世子相貌出眾,儀表堂堂。
如今又娶了一位郡主為妻,在其他人看來,絕對是年輕有為。
若是從前,潞綽也會這樣認為。
但現(xiàn)在......
潞綽眼底有些憐憫。
那樣一個野心勃勃、且有雄才大略的女子曾經(jīng)屬于他,可惜,他卻沒能珍惜。
不知道哪一日這位祁世子得知真相,會不會后悔?
也許,自己還能看到那一天吧。
潞綽想到這,居然感覺心情好了不少,當即命人撤下酒菜重新再上一桌。
“潞綽皇子,認識書羨?”盛芫皓也發(fā)現(xiàn)了他對祁書羨的打量。
潞綽頷首:“認識,這位便是慶寧公主從前的夫婿�!�
慶寧公主從前的夫婿。
祁書羨一愣,什么時候,有人稱呼他居然是基于盛知婉了?似乎他成了盛知婉的附屬品。
“潞綽皇子,叫我書羨即可�!逼顣w拱手。
潞綽自然也不會拂了他的面子,只是,有一件事他當真好奇:“有個問題或許有些唐突,但我是真的想知道,還望書羨兄能不要計較�!�
祁書羨頷首,“潞綽皇子,但問無妨�!弊蟛贿^是之前漠北戰(zhàn)事罷了。
然而當潞綽的話出口,祁書羨表情僵住。
無他,因潞綽問的是——
“不知,書羨兄當初是如何娶得慶寧公主為妻的?”
祁書羨愕然,雖然知道這位潞綽皇子曾經(jīng)也求娶過盛知婉,可如今盛知婉已有了駙馬,難不成,他還沒死心?
而且,他這問題是什么意思?
祁書羨面色難看。
反倒是盛芫皓聞言,心中對潞綽更看不上,一個被當成棄子的皇子不想著如何保全自己,死到臨頭,居然還想著女人?!
盛芫皓笑道:“潞綽皇子有所不知,當初,可是慶寧哭著鬧著也要嫁給書羨的......”
盛芫皓玩笑般將盛知婉當年如何跪著絕食下嫁的事說了。
潞綽聽后沉默無言。
“潞綽皇子可是也覺得他們二人之間可惜?”
“沒辦法,女子善妒,肚量狹小,原本她為正妻,云嘉為妾,男子三妻四妾本就理所應(yīng)當,可她性小偏容不下......”
盛芫皓說到這一頓:“說來,他們二人和離還有潞綽皇子的原因�!�
祁書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三殿下的話讓他想起許多往事,說不后悔,那是自欺欺人。
可他并不想讓潞綽這個對盛知婉有肖想的男人知道自己心中想法。
因此放下酒杯道:“三殿下,往事莫要再提,我們二人緣分盡了,再說那些,于公主名聲不好。”
“哈哈好!這才是男子應(yīng)有的氣度!”
潞綽聞言也笑了一下:“想必那位云嘉郡主也是一位淑慎仙姿、貌若傾城的女子�!�
淑慎仙姿、貌若傾城......
盛芫皓和祁書羨齊齊沉默住,也就是這時——
“見過云嘉郡主�!�
祁書羨身子一僵。
“聽聞三殿下和世子在里頭?本郡主新釀出了一種新酒,特意送來給殿下品嘗。”
“殿下,云嘉郡主求見�!笔卦谕忸^的侍衛(wèi)隔著雅間門稟道。
潞綽笑道:“早就聽說云嘉郡主極會釀酒,今日我也是有幸能嘗一嘗新品�!�
盛芫皓咳了咳:“請郡主進來吧�!�
房門打開,一道身影站在門外。
盛央如今貴為懷王府郡主,自己又很能賺銀子,首飾衣裙向來用的都是規(guī)制內(nèi)最好的。
乍然看去,風姿綽約。
但偏偏,潞綽方才才見了盛知婉。
因此對這位能讓祁書羨冷落公主的云嘉郡主,十分好奇和期待�?上诖礁�,失望便越大。
潞綽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逝,祁書羨和盛芫皓卻注意到了。
祁書羨心中不太自在。
盛芫皓咳道:“云嘉極其聰慧,釀出的酒可是一絕,如今京城許多酒樓熱銷的嬌娘酒都是出自她的手,潞綽皇子可要品嘗品嘗?”
潞綽順勢點頭。
盛芫皓又提了幾句盛央在京城的其他產(chǎn)業(yè)。
娶妻娶賢,如今誰不羨慕祁書羨有這樣一位賢內(nèi)助?
不僅有強大的母族,還能自己賺銀子。
相比盛知婉的善妒小性,和離時連一分一毫的嫁妝都要算清楚,如今盛央的確處處是為了自己、為了國公府。
祁書羨思及此,又想到潞綽對盛知婉的心思,伸手,親自扶著盛央坐在自己身側(cè)。
盛央臉頰羞紅。
這還是第一次,世子在外人面前這樣對待自己。
二人之間端的和睦恩愛。
潞綽面上含笑贊同,心中卻忍不住去想。
這位云嘉郡主擅釀酒、會經(jīng)商,能為祁國公府賺銀子,祁世子極為喜歡。
那若是有朝一日,他得知慶寧公主隨隨便便就能拿出成百上千萬兩的銀子,還有幾萬私兵助自己這個北狄皇子奪位時,該是什么樣的表情?
而且,同坐對談之后,他從盛知婉話里行間都感覺到了一股野心,她的目標,更不可能僅僅是助自己登位。
她......想要的是整個晟國。
若是真的有一天,她成了晟國之主,那時的祁世子又該是什么表情?
可惜啊可惜......
可惜,這些都不能說出來!
潞綽長吁口氣,就連他這個有過想法納公主為妃的人,在得知公主的野望和手段后,都忍不住后悔當時沒有更堅定去爭取。
更何況祁世子,這個曾經(jīng)真真切切擁有過公主全心愛意的人。
怕是,要噬臍莫及吧!
第502章
這一場宴飲,賓主盡歡。
潞綽喝得有了醉意,被呼術(shù)邪攙扶著,盛央又才被夸了擅經(jīng)營之道,這銀子自然也不能由盛芫皓來付,最后結(jié)賬時,足足兩桌酒菜六百兩全是國公府出的。
盛央掏銀子時心都在滴血。
這聚賢茶樓的生意她羨慕嫉妒許久了,原本她也想過將自己的火鍋店做成類似的高端場所。
但是試營業(yè)了幾日,中高端廂房幾乎無人問津,底下的大堂又賺不到什么銀子。
很是慘淡。
后來她復(fù)盤后才想明白,如今這個時代的火鍋湯底一般,來店中的高端客戶多是為了嘗個新鮮。
真要吃起來,火鍋味道并比不上各類菜品,而且對于那些講究人家,圍著一個鍋子用餐實在有失威儀,即便真的想吃,在自家府中也能復(fù)刻出來。
但茶樓酒樓便不同了,他們的菜品都是大師傅鉆研研究出來的,風味迥異,能滿足各種人群。
當然,她也試過開高端的茶樓酒樓。
但賃了好幾個地點,還用了些現(xiàn)代的營銷手段,最終卻因菜品不行都失敗了。
光這些試營業(yè)和裝修營銷的銀子便虧出去不少。
也幸好她現(xiàn)在不靠著這些,酒坊和香露才是她賺錢的大頭生意。
但賺銀子,沒有人嫌多。
自從盛知婉弄了個女紅坊,盛央便一直想摻和一腳,前段時間更是打聽到女紅坊單子多了很多,且,都是成百上千兩的高價繡單。
這么大的利潤,盛央自然不愿讓盛知婉自己獨占了。
前些日就在女紅坊同條街賃下好幾個鋪子上下打通,準備開一家未央繡坊,同盛知婉打擂臺。
她就不信,憑著自己前世的眼界,未央繡坊還能比不過盛知婉的女紅坊。
單就是自己腦子里的那些漫畫形象,就能將女紅坊里的繡品給壓下去。
到時候那些單子自然而然找上門。
至于盛知婉的女紅坊,還是早早歇業(yè)關(guān)門吧!
不過可惜,現(xiàn)實很快要讓盛央失望了,其實她打聽的沒錯,近來女紅坊的確多了許多單子。
但這些單子同她想的不一樣。
這些,都是出口的買賣。
如今晟國的出口貿(mào)易因要繳納極為高額的商稅,再加上路途遙遠,難以保證安全,所以專門做出口的商隊并不多。
哪怕是商行聿,手上有這樣的三支商隊,大多數(shù)時候,也全部是虧錢供養(yǎng)著,主要目的并不是為了賺銀子,而是為了傳遞消息。
但自從女紅坊成立,盛知婉特意讓女紅坊的繡娘們設(shè)計了一批極有晟國風格的繡品送到商隊中試貨。
規(guī)制風格相同的十二生肖扇、侍女屏風、雙面屏擺件。
單單就拿那十二生肖扇來說,盛知婉定價一只三百兩,一整套下來,便是三千六百兩。
更不用說其他更大、更復(fù)雜的屏風和擺件了,價格自然更高。
一開始這些東西送到商隊,這樣高到離譜的定價,幾個商隊認定不可能會有銷路。
誰知道,事實恰恰相反。
這樣高到離譜的定價,居然有人豪擲千金,還有一特丹貴族僅僅一人便豪擲千金,買下了全部十二把生肖扇!
第一次實打?qū)嵸嵉姐y子,商隊幾位躺平擺爛的負責人激動壞了。
不僅如此,女紅坊繡品的火爆還挑動了當?shù)厣虘舻纳窠?jīng),商隊滿載而歸的同時,又帶回成百上千的訂單。
好在如今女紅坊已有了近百繡娘,這一批訂單,也算勉強供應(yīng)上。
但下一批,便不一定了。
因此盛知婉準備將女紅坊一分為二,擅長繡技女紅的,依舊留在女紅坊;剩下的,她準備將京郊的一處莊子進行改建,建立成女子工坊,根據(jù)各人所學不同設(shè)立科目。
從女子工坊學成出來的,再進入她與商行聿所在各地的產(chǎn)業(yè)鋪子,也算是自己為自己培養(yǎng)人才。
如此,女紅坊又可以招納更多的繡娘進入。
接下來,盛知婉請人規(guī)劃女子工坊,將京郊南邊的一處莊子和周圍二百多畝地全部規(guī)置進去,數(shù)百工匠們?nèi)找冠s工。
忙活二十多天,女子工坊總算初見雛形。
這日商行聿親自趕車,送盛知婉去看進度,趕回來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二人干脆沒回公主府,而是選了一家酒樓用膳。
“公主......”
菜剛上來,二人還未開始動筷,在樓下和岸芷汀蘭單獨用膳的流觴忽然急匆匆過來。
“怎么?”盛知婉瞧她欲言又止的。
流觴看了一眼商行聿,見盛知婉點頭才道:“方才奴婢好像看到商大小姐了。”
盛知婉挑眉,“商幼溪?”
若是一般的看見,流觴應(yīng)該不至于這會兒過來告訴自己,那就只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果然——
“商大小姐好像......好像是跟一個男子在一起�!�
盛知婉聞言頓了頓,看向商行聿。
商行聿也擰著眉,他雖厭恨商天昊和梁嬈,也討厭假惺惺的商修遠,但對這兩個妹妹,倒沒那么討厭,頂多,是也沒多少喜歡就是了。
可即便不喜歡,他也不想看到她們被人騙。
“可看清楚那男人身份了?”盛知婉問。
“沒有。”流觴搖頭,指著一個方向:“但我看到他們同上了一輛馬車,往那個方向去了�!�
第503章
盛知婉順著流觴指的方向往外看。
只見那條街很遠處的確有一輛馬車,只是實在太遠了,也看不出是誰家的。
“流觴,你跟上去看看,若是商大小姐沒有危險,不要露面。”盛知婉吩咐。
流觴很快便離去了。
二人飯用到一半,流觴又匆匆回來道:“商大小姐回了奉國將軍府。”
“但那個同商大小姐在一起的人,奴婢......猜著或許是太子�!�
“什么?”盛知婉筷子一頓。
流觴道:“奴婢雖沒有看到人下馬車,但太子身邊的侍衛(wèi)奴婢記得,是那個侍衛(wèi)將商大小姐和她的丫鬟送回去的�!�
盛知婉和商行聿對視一眼。
盛芫莙這是拉攏公主府不成,又將主意打到了奉國將軍府頭上。但他還有幾日就要同明嘉成婚了,難不成,想讓商幼溪做妾?
商幼溪呢?
她不可能不知道太子要大婚的消息。
“駙馬怎么想的?”畢竟是商行聿的妹妹,盛知婉還是得問問他的想法。
商行聿將剝得齊齊整整的螃蟹推到她面前:“明兒個我去一趟奉國將軍府,至于聽不聽,看她自己�!�
盛知婉想到他在奉國將軍府的處境,“還是我去吧,這樣的事,你一個男子也不好開口�!�
盛知婉還挺喜歡商幼溪的。
打心眼里,也不希望她落進太子的算計。
哪怕用人血畫梅花的癖好是假,但虐殺女子卻是千真萬確。這樣的暴虐之人,對自己妻妾會收斂嗎?
盛知婉讓人送了拜帖去奉國將軍府。
將軍府。
得知盛知婉明日要上門,梁嬈還有些錯愕。但看到帖子上提及商幼溪,便又眉開眼笑起來。
公主這是要為溪兒做媒?想到這,她專程找商幼溪讓她明日穿得好看一些。
商幼溪也很喜歡這位公主嫂嫂,但知道了自己母親是害死二哥哥娘親的兇手,她心中有愧,實在不知該怎樣面對二哥哥和公主嫂嫂。
再加上......太子昨日同她說的那些話。
商幼溪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沒睡好,第二日頂著黑眼圈起來。
看到她面色憔悴,梁嬈很不悅,正準備讓她回去再重新上點脂粉,盛知婉的車駕已經(jīng)到了。
盛知婉今日是要與小姑娘說貼己話,自然不好穿得咄咄逼人。
一身月白色與靛藍的漸變?nèi)股眩箶[底處的藍色隨著她走動,仿佛盛開一朵朵藍色蓮花,烏黑的長發(fā)簡單綰成發(fā)髻,上頭簪了支青鳥報吉的簪子。
梁嬈遠遠瞧著,免不得想起近日自己為商修遠相看過的貴女。
原本有幾位她還覺得不錯的,與眼前的盛知婉一對比,頓時又覺得哪哪都不夠了。
這盛知婉,一個二嫁婦,整日打扮這么好看做什么?
還有這派頭,壓得她這個當婆婆的都忍不住低頭,哪有這樣當人兒媳的?再看到盛知婉手腕上的絞絲玉鐲,梁嬈面上的笑幾乎維持不住。
不過盛知婉今日來也不是想看梁嬈面色好不好看的。
她一入府,便笑談道:“昨日在三元街,本宮似乎瞧見商大姑娘了。”
三元街,便是昨日酒樓所在的街道。
第504章
商幼溪聞言猛地抬起頭,對上盛知婉的視線又猝然低下,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
梁嬈笑著搶白:“溪兒最近在學著如何管家,我讓她去外頭走動走動�!�
“嗯�!笔⒅駪�(yīng)了聲:“不過,商大姑娘還未及笄吧,出去走動,身邊也該多帶些人�!�
“是,”梁嬈沒聽出盛知婉話里意思,道:“雖然還未及笄,但女兒家的終身大事該操辦起來了,不瞞公主,妾身近來一直在為修遠和溪兒相看......”
“母親!”商幼溪面色臊紅。
她不知道昨日的事公主看到了多少,可定然是看到了,公主才會今日來找母親。
公主......是不是嫌棄自己配不上太子?
商幼溪想到這忍不住咬唇看了看盛知婉。
盛知婉卻笑了笑,似乎只是隨意問道:“不知商夫人為商大姑娘相看的人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