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肆!」
我還未說話,浣珠已經(jīng)漲紅了臉:「良娣什么身份,也敢讓我們太子妃為你撫琴!」
「我什么身份?」
宋止盈笑了笑,手撫上小腹:「我是太子唯一子嗣的母親。」
我看著她,略有些驚訝地開口:
「宋止盈,你絲毫都不擔心太子嗎?」
她盈盈淺笑,一瞬間讓我想起了當年在檀臺下與燕準遙相望的女郎:
「太子妃說笑了,嬪妾如何會不擔心太子呢?
「他可是嬪妾心悅了多年的少年郎�!�
她這般說著,眼里沒有絲毫的愛意。
我想,不僅是我,燕準也看出來了。
因為他喚【阿盈】的那道心聲里,含著痛。
宋止盈又問:「太子妃入東宮前,有心悅的人嗎?」
浣珠一驚,看了看她身后的幾個宮女。
宋止盈道:「你們退下吧,我與太子妃說說話。」
一個宮女擔憂道:「良娣……」
「怕什么?太子妃全家都在盛京呢�!�
她揮退宮女,目光落在浣珠身上,卻并沒有開口讓浣珠也回避:
「真好呀,我曾經(jīng)也有位這么貼心的婢女,跟我一起長大�?上Ш髞硭夷赣H一起流放,不知道是否還活著�!�
我恍然:「你是因為父兄被斬首,宋家被流放,所以對太子不滿嗎?」
「正是�!�
她笑了笑,大概是覺得就算有一天燕準醒來,也不會相信我說的一面之詞,所以并不隱瞞:
「他口中說心悅我,實際上最愛的也只有儲君之位,連替我父兄求情也不敢�!�
我看了蜷縮在角落的幼犬一眼,燕準狗是狗了點,但卻是位合格的儲君,如我爹這般吝嗇贊美之詞的人,也夸他德才兼?zhèn)洌朔窖耪?br />
「宋太傅貪污治河銀款,致堤壩被洪水沖垮,數(shù)千人殞命,數(shù)萬人流離失所�!刮叶⒅沃褂�,只覺得曾經(jīng)與我并列盛京雙姝的女郎已面目全非:
「罪不至死嗎?」
燕準的心聲與我最后一句話同時響起:
【阿盈,我若徇私枉法,怎么對得起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
「燕準若是出面求情,怎堪為天下之儲君?」
宋止盈別過臉:「你不必教訓我,我都知道�?赡鞘俏业�,他若真的愛我,就不該袖手旁觀�!�
「宋止盈,」我說,「你書真是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冷笑:「你也沒臉說我!你憑什么插足我們之間?燕準放任我宋家傾倒,這是其一。娶你為妻,這是其二!
「他說非我不娶,但轉眼就讓我當妾!」
她抓緊下裙,櫻唇被咬得發(fā)白:「早知道留下來是做妾,我還不如與我母親一起被流放!」
夏蟲不可語冰。
我沒有再與宋止盈爭論。
13
大約是燕準昏睡的第二十五日。
浣珠拎回來的食盒忽然豐盛起來。
不但我們的膳食恢復了以往的規(guī)格,連狗食都擺得滿滿當當。
浣珠塞了一枚銀錠,與守門太監(jiān)打探。對方卻三緘其口,只躬著身說請?zhí)渝残南碛谩?br />
吃了半碟鏡面糕,我望一眼自從宋止盈來過便如喪考妣的燕準,對浣珠說道:「形勢有變,宋止盈腹中的孩兒,或許當不成太孫了�!�
浣珠吃得滿嘴流油,含混不清地問我:「女郎,這是何意?」
「你覺得這些是誰送來的?」
我指了指桌上琳瑯滿目的菜肴,櫻桃肉、白炸春鵝、蜜漬豆腐、鳳尾蝦……全是我愛吃的,就連茶水都換成了我愛喝的廬山云霧。
浣珠愣了一會兒,福至心靈:
「七殿下?」
燕準一下抬起頭來。
我拿手帕擦了擦浣珠的嘴角:「這幾日穿戴整齊吧,很快就有客人到了�!�
燕璋來的,比我想象中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