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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池疏今天又給了我一個歌劇院模型,我回到家后才發(fā)現(xiàn)找不到了,現(xiàn)在才知道在邊述手中,而且池疏來過了�!�

    “你今天跟邊述在一起?現(xiàn)在也是?”原楚聿卻偏離了重點。

    她已經(jīng)走到了急診科大門,整個夜晚,這是醫(yī)院里最忙碌的地方,那些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哭喊聲以及剛停好的救護車鳴笛聲飄過空氣傳到電話那段。

    原楚聿向來敏銳,口吻一肅:“是急診室?你有沒有被波及?”

    “沒,到的時候清創(chuàng)包扎都做完了。”林瑯意有些煩躁,“但是邊述提前給我打了電話發(fā)了短信,我沒接到,不然我能去得更早。”

    “他把你叫去干什么?”那廂有筆蓋一不小心脫落彈在桌面的聲音,原楚聿語氣不善,將鋼筆擱在桌上,發(fā)出了清脆的叩擊聲,“讓你一個女孩子過去幫忙?還是讓你看著他有多可憐?池疏這樣的人瘋起來連你一起傷怎么辦?邊述怎么敢在明知有危險的時候把你叫過去?!”

    完全未曾設想的思路。

    林瑯意捏住手機,眼睛盯著燈火通明的急診室,以及電子屏上滾動的鮮艷紅字:“大概他覺得,沒有其他人可以聯(lián)系了�!�

    “是嗎?”原楚聿輕笑一聲,隔著聽筒的語氣更加冷漠,對邊述的意見極大,“他不會報警?”

    “我剛才問了下,池疏被護士發(fā)現(xiàn)時直接奪門而逃,刀都沒拿走,報警后抓到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好�!彼f,“我認識業(yè)內(nèi)非常資深的、能力很強的律師,你打算怎么辦?”

    “介紹給我,謝了�!�

    又是一位醉酒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被抬進去,林瑯意站在外面看著他身下的擔架和陪在旁邊心急如焚的家屬,說:“那我先掛了�!�

    那邊是微不可聞的呼吸聲,在她將手機遠離耳朵之前,他很輕地嘆了口氣,輕聲道:“珠珠,以后這種事,哪怕你不打算找我,也要記得找程硯靳陪同,無論如何,安全至上�!�

    她頓了頓,往自己鞋尖看了一眼,只“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進入急診室,林瑯意隔著距離就看到邊述頭上手上都還綁著紗布,一個人站在垃圾桶前往里望,唯一能騰出來的那只手往里伸,好像想把什么東西撿回來。

    “你干嘛��?!”她快步上前,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

    他被嚇了一跳,臉上閃過一瞬的惶遽,見到是她,張了張嘴,面上浮起一絲難堪。

    林瑯意不必往垃圾桶里看都知道他在撿什么。

    邊述也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移開眼,說:“你回來了……我以為你走了。”

    “我先扶你回去。”她雙手繞過他完好的那條胳膊抱住,肩膀往上頂架住他,“你不要亂走亂動,知道嗎?”

    他沒挪動腳步。

    林瑯意知道他想干什么,搖了搖頭:“帽子臟了,不要了,不要去垃圾桶撿東西。”

    “不臟�!彼吐曊f,“干凈的�!�

    “只要我保存得宜,它就永遠都是嶄新的�!�

    林瑯意抿唇:“可以再買�!�

    “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有替代品的。”他固執(zhí)地從她胳膊里抽出手,彎下腰在垃圾桶里撿起了那頂帽子。

    她站在一旁,無聲無息地看著他。

    邊述輕輕撣了撣帽子,這才往23床走。

    兩個人之間有一層油膜般的隔閡,什么東西都透不過去。

    林瑯意心里有很多話想問,比如池疏,比如怎么一開始看起來相親相愛的師兄師弟鬧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樣子,她不知道從何開口,邊述忽然將那頂帽子重新戴到了頭上,短暫如曇花一現(xiàn)般笑了一下。

    是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的笑。

    “珠珠,我打算將專利技術轉給你�!彼f,“你看什么時候方便,我們?nèi)ズ灪贤��!?br />
    嘈雜的環(huán)境中,林瑯意幾乎要聽不清那句話。

    她詫異地停住了腳步,慢慢睜大眼,求證:“你說什么?”

    “我今天真的好開心�!边吺鲐W酝抡f,他的臉微微朝上仰起,好像能透過壓抑的天花板看向夜空里的月亮,“珠珠,我覺得自打我們重逢以來,今天的你,是唯一一次沒有在我面前有所掩飾的。”

    他也站住,喉結輕輕地滾動了一下,依舊仰著頭:“你的演技一點都不好,你那樣客氣地對我笑,不如像今晚一樣當著我的面無所顧忌地發(fā)脾氣,這會讓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客人。”

    “我小的時候,家里只有來客人了,父母才會停下爭吵,和和睦睦的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天花板的燈光白得刺眼,他閉了下眼,又按了按山根:“我今天跟自己說,只要你過來了,只要你來找我,有那么一點擔心我,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靦腆又悵然地舒出一口氣,百感交集:“我沒想到你為了我,打了他一巴掌�!�

    “其實我——”她張口欲解釋,他卻忽然轉過頭看向她。

    也許是因為燈光太刺眼了,所以他的眼里有些潮濕,可那眼神卻一寸寸溫柔下來,嘴角慢慢上揚,好像是一場溫熱的太陽雨。

    “你知不知道,那一巴掌讓我覺得,我這輩子哪怕最后是一場空,但只要能想起今晚,我都會覺得自己不是一無所有�!�

    他是欣喜的,帶著無限期望:“人生那么長,對你對我而言都是,所以誰說未來就一定沒有可能呢?”

    “所以我決定幫你早點脫離聯(lián)姻,早一點,更早一點,快一點,更快一點。等你自由了以后,再說其他�!�

    林瑯意的神經(jīng)一陣陣地跳起來。

    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無法預料,永遠也不會知道下一塊巧克力是什么味道。

    她沒想到原先預設好的一場拉鋸戰(zhàn)式談判會以這烏龍般的一巴掌迎刃而解。

    “讓專利經(jīng)紀人來評定價格�!彼龑Υ虡I(yè)伙伴歷來誠心,“沒道理讓你這么多年的努力變成人情,我加價�!�

    邊述轉回了頭沒再看她,抬腿重新往病床走:“你跟我算得那么清楚?”

    “生意是生意。”

    他搖了下頭,苦笑,還是對她了如指掌:“你是覺得人情債難還�!�

    稍有冷場,兩人回到病床旁,林瑯意雖然腦子里一大半都被專利兩個字占據(jù)了,可她畢竟是來探望病人的,更何況邊述今夜完全是無妄之災,她也的的確確為他擔心。

    她直入正題:“池疏是怎么回事?”

    邊述坐在床沿上:“他來找我,帶著刀來的�!�

    林瑯意不可思議:“為什么��?還有你那條短信……你明知道他會找過來?”

    邊述沒說話,只往床頭的那個珍珠模型掃了一眼。

    林瑯意原本交疊著腿靠在對面那張空床的扶欄上,見狀腿一收,幾步過來取過珍珠模型前前后后檢查了一圈。

    她沒有動手拆,而是將東西放回去:“這東西要給警察�!�

    他點頭:“剛剛報警了。”

    林瑯意:“好,等下會有一位元律師過來,她征戰(zhàn)多年,經(jīng)驗非常豐富,你可以全權委托給她。”

    “你就好好休息,別的都別想了,護工阿姨我塞了紅包,等你過了這幾天,我們可以回家休息,請家庭醫(yī)生來照顧�!�

    邊述明顯怔了一下:“家庭醫(yī)生?”

    林瑯意回憶著原楚聿的原話,充分相信他得體圓滑的為人處事,對他的安排還是比較放心的。

    畢竟是他家的產(chǎn)業(yè),安保也沒話說。

    她復述:“是,有一處比較僻靜的療養(yǎng)院,私人的,醫(yī)療服務也很優(yōu)秀,不會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你可以好好養(yǎng)傷�!�

    邊述的重新躺回床上,看著她將薄被一點點掖好,視線一直凝在她臉上,最后點了下頭。

    “我聽你安排�!�

    *

    林瑯意在一個半小時后才重新回到地下停車場。

    與元律師溝通完,拜托了護工阿姨,又聽取了醫(yī)生的建議,這一圈下來,想來程硯靳肯定沒耐心在原地等她。

    雖然如此,她還是在自助超市里簡單地買了東西備用,一個人拎著袋子回到停車的地點。

    距離車身還有十五六米時她就遙遙抬起手解了鎖,車燈一閃,車廂里的燈光自動亮起。

    仰著頭靠在后座的男人依舊大剌剌地坐在正中央,從前擋風玻璃望進去,只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以及脖頸上清晰明利的線條。

    她的腳步稍緩,手上的袋子擦過腿,發(fā)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他在車里明明知道她回來了,那燈都明晃晃地亮起,可他就是一動不動穩(wěn)如泰山,像是睡著了。

    林瑯意徑直走到后座,打開門,一貓腰自顧自坐了進去,然后將車門一鎖,車里終于又恢復了昏暗。

    身邊的男人依舊半點反應都沒有。

    他的眼睛緊閉著,又黑又硬的睫毛覆于其上,眉心卻還是皺著的,雖然看著像是萬事不顧只管睡覺,人卻始終沒有放松下來。

    林瑯意在袋子里掏來掏去,好像是那種特意大清早開始用吸塵器掃地的父母,不把子女吵醒起床絕不罷休。

    車里都是塑料袋嘩嘩作響的聲音,她瞄到他的眉頭又蹙緊了一些,嘴角緊抿著往下撇,從上到下都寫著“一張臭臉”四個大字。

    林瑯意終于翻出了想要的東西,她拿出來,在手上掂了掂,轉向他觀察了幾眼,無聲地笑了下他死閉著眼鐵了心一眼都不肯看她的幼稚模樣。

    她往座位中間挪了挪,半轉過身,一條腿跨過他,水銀瀉地一般無比流暢地坐在他大腿上。

    身下的大腿肌肉輕微地抽搐了一記,很快,本就硬邦邦的肌肉越發(fā)堅實。

    林瑯意比劃了下,發(fā)現(xiàn)距離不夠,左手往后撐住他的大腿,臀部不抬,雙腿收起來壓在他的大腿兩側,以鴨子坐的姿勢直接磨蹭著他的腿往里坐了坐。

    他的脖子上都隱隱浮現(xiàn)出青筋,眼睛閉得更用力,好像是唯恐空氣從眼睛縫里溜進去。

    林瑯意全當不知道,她手上裝備齊全,先用棉簽蘸了生理鹽水給他破皮的嘴角輕柔地涂了涂,然后對著那一點再不處理就要愈合了的傷口吹了吹。

    明明吹的是嘴唇,他的睫毛卻開始亂抖,好像被風拂過一般。

    林瑯意一連換了幾根棉簽,反復涂了幾遍,最后給他涂上紅霉素軟膏。

    那綿柔的棉簽頭在他的嘴角繞了又繞,最后用圓頭輕輕點了點他的下唇。

    他的喉結滾了滾,下巴抬得老高,也不知道為什么有這么久的氣可以生。

    林瑯意處理完破皮傷口,轉而看向他的臉,上面的紅痕褪去了一些,但還是很明顯。

    她取出凍得梆梆硬的冰袋,表層還煙霧繚繞地散發(fā)著冷氣。

    她瞄他一眼,招呼也不打直接按在他側臉,終于如愿以償?shù)負Q來他猛地一激靈,連膝蓋都往上跳了跳,明顯是毫無防備地被凍到了。

    一睜眼,他就看到眼前似笑非笑的未婚妻。

    程硯靳知道自己裝睡被戳穿了,覺得臉上掛不住,腦子急急轉起來,想要找回場子。

    他今天受了這般天大的委屈,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樣耳根子軟心也軟,生氣兩小時消氣五分鐘。

    他做足了心理準備,正打算有骨氣地繼續(xù)跟她冷戰(zhàn),可林瑯意緩慢地眨了眨眼,專注地看向他的側臉,憐惜地上手摸了摸。

    他的腦袋輕微地點了一下,完全不受大腦控制。

    她的指尖也凍得冰涼,摸上來的時候跟那些冰袋沒有什么區(qū)別,一看就是她拿著冰袋的時間太久了。

    那細細的手指在他的臉頰上滑動,好像是檸檬水里融化了一半的小冰塊,含到口中會在口腔里不受控制地亂滑,冰冰涼涼的。

    潛意識是叛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這么自然地抬手捏住了她的手指,而后稍歪著頭,流暢地將臉貼在她的掌心里。

    身前的人不動了。

    程硯靳后知后覺地對上她的眼睛,才想起自己居然在想著給她捂暖手指……簡直是瘋了。

    他不會是有那什么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吧?

    “還痛不痛啊?”她柔柔地蹙起眉,他從來沒聽見過她這樣拿腔拿調(diào)的小意溫柔的聲音。

    程硯靳腦子有些打結,其實已經(jīng)不痛了,但這話在舌尖一滾又被他咽下。

    反而是他剛才眼睜睜地看著她把他安置在車里隔離后又離開,那才讓他胸肺都痛得連氣都喘不上來。

    他的眼睛還有點痛,是哭完后的后遺癥,干得每一次眨眼都像有沙粒在摩擦結膜。

    程硯靳新仇舊恨一起回憶完,重新板起了臉,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恨恨道:“痛!”

    林瑯意就又去拿冰袋,還沒夠著,冰袋就被他“嗖”地插手過來搶走了。

    他自己用手按著敷臉,斜著眼睛瞄她一眼,挑起下巴生悶氣,空出來的那只手卻還牢牢地抓著她的手指給她捂暖。

    “今天是我不對,我先入為主了�!绷脂樢饷亩梗娝堑慌懦�,還轉了下臉將耳朵塞她手里。

    “你打完人道歉?”他移開眼光,堅貞不屈又委屈至極,“我告訴你,晚了!”

    “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你今天開了先例,以后只會每天把我當狗打!”

    林瑯意:“……怎么可能�!�

    “你別以為你現(xiàn)在對我好一點,我就會好了傷疤忘了痛�!彼f話一套一套的,“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每一個家暴的另一半,都有一雙會流淚的眼睛和一對會下跪的膝蓋,今天打了人,第二天買早餐賠罪,下次還打,周而復始!”

    林瑯意:……

    不是,他在車里的這一個半小時內(nèi),都看了些什么東西啊?

    林瑯意看著他那一臉生硬的表情,手上的裝備也被他自力更生了,只能再去袋子里掏出一瓶水。

    程硯靳猜到她的動作,人更加悲憤,憤而拒絕:“我不喝熱水!你簡直太敷衍了!我被當著你舊情人的臉打了一頓,里子面子都沒了,你怎么能讓我多喝熱水就一筆帶過了?!”

    林瑯意:?

    她遲疑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外層包裝凝出一層細密的水珠,一碰就化成水流流下來。

    “不是啊……”她舉了舉手里的水,“是冰的�!�

    她頂著他瞪得滾圓的眼,將手心蹭來的瓶子外的水都在他衣服上擦干,然后又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掀起他的衣裳下擺蓋在瓶蓋上。

    一擰,開了。

    她遞過去:“喝點?”

    見他不接,林瑯意縮回手,打算自己喝。

    還沒灌進口中,礦泉水瓶被人捏住,他從她手中抽走冰水,一仰頭,那水位線直線往下降。

    十秒鐘,他將空瓶子捏扁,蓋上蓋子放在一旁。

    這還沒完,他往側邊傾身在她的購物袋里翻了翻,找出一瓶常溫的礦泉水,擰開后遞給她:

    “喝什么冰水,忘記生理期有多痛了是吧。”

    林瑯意接過來喝了小半瓶,往駕駛位指了指:“你開我開?”

    程硯靳依舊看起來不高不興的,可他嘴巴翹得有多高,身體就有多誠實,雙手將她舉抱起放到一邊,自己則下車轉到前面,自覺去當司機。

    車被發(fā)動,林瑯意在后座躺下,閉上眼:“你開慢點,我打個瞌睡�!�

    前面?zhèn)鱽硪宦暋昂摺�,稍頓,他將自動連接的藍牙關閉,車里安靜下來。

    車輛開得又穩(wěn)又慢,林瑯意閉著眼說:“程硯靳,你以后別跟人打架了,這樣我就不會誤會你了�!�

    “知道了�!彼p手搭在方向盤上鄭重回答。

    第

    71

    章

    十七層的秘密

    程硯靳剛答應的以后再也不動手了,

    破功就在兩小時之后。

    林瑯意回到家,換了拖鞋就徑直往書房走。

    程硯靳跟在她后面,聽到她急促的腳步聲,

    也巴巴地跟了上去,看見她從書柜上取下那座小型泰姬陵。

    她將手機固定在支架上,對準了鏡頭后開始錄像。

    “你在干什么?”程硯靳疑惑不解。

    “別說話。”林瑯意拿出一把小剪刀動手開始拆。

    東西雖小,

    做得相當牢固,她對著幾處連接線就是幾刀,

    珠子松散開,

    最后“嘩啦”一聲分崩離析。

    不知道有多少珍珠彈跳著滾落到地上,

    她也不管,只冷著臉用剪刀撥開模型內(nèi)芯,終于暴露出一個小指甲大小的黑色定位監(jiān)聽器。

    程硯靳的臉色猛地變了,

    濃云翻滾般死死地盯著它,

    劈手就要奪。

    林瑯意坐在桌前,

    冷著一張臉,手腕一轉將剪刀尖刀朝下,

    猛地扎了下去。

    程硯靳緊急止住了手。

    東西太小,但居然格外堅固,

    那使勁的一下正正巧巧扎在上面,除了表面稍有磨損,并看不出到底還在不在工作。

    “這也是豆芽菜送的?”程硯靳的嗓音仿佛刀子一般冰冷,

    “你看我弄不弄死他�!�

    話音未落,林瑯意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丟了剪刀,俯身過去拿過手機,

    上面明晃晃地顯示著“池疏”兩個字。

    有種,

    這時候還敢給她打電話。

    林瑯意朝著恨不得將這芯片大小的監(jiān)聽器掰碎的程硯靳丟下一句:“別把東西弄丟了,

    到時候都移交給警察�!�

    她走出書房,把門“砰”一聲關上,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朝著客廳走去。

    電話那頭的環(huán)境非常幽靜,池疏距離聽筒的距離很近,近到他的呼吸起伏聲仿佛就在她耳邊。

    她等著他開口。

    于是他輕輕地喚了一句“姐姐”,像是一片羽毛輕飄飄地落到水面上,驚不起一點漣漪。

    林瑯意冷著臉沒答應。

    池疏一只手還捂著左臉,上面亂糟糟地貼了一塊一次性止血敷料,邊緣的透明膠布粗糙地打皺著,將皮膚擠出條條溝壑,好像是一張不服貼的面膜。

    “姐姐,你怎么不理我了�!�

    他的掌心處都是自己的血,哦,可能也有一部分是來自邊述的,但都不重要了,因為血跡結成一塊一塊的硬痂,手指一搓,就會變成齏粉紛紛揚揚地灑下來。

    林瑯意冷笑:“我為什么要理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原楚聿將查到的信息都如實發(fā)給了她,池疏分明不是什么生活拮據(jù)困難的貧困生。

    相反,他是獨生子女,父母開了個小廠,家境優(yōu)渥,吃喝用度都不必為生活發(fā)愁。

    他平時穿的那些發(fā)舊發(fā)白的衣服在這種時候像是一種玩弄他人同情心的諷刺。

    林瑯意:“我當初就有些奇怪,家境如此清寒的學生怎么有能力學燒錢的藝術,但那時候你說自己比較刻苦,勤工儉學,前有邊述,我倒也就這么相信了你�!�

    “嗯,還得謝謝師兄�!彼恍ζ饋恚苍S是牽扯到了臉上的傷,很快那聲笑變了調(diào),又痛又癢地喘了口氣。

    “我真是沒想到你這么能演戲�!绷脂樢庀氲竭吺鍪直凵系膫鸵魂嚭笈拢澳慵热贿@么討厭他,以前在我面前,在他面前裝出來的那副欽佩愛戴的嘴臉是給誰看?”

    “你的嘴里好像就沒有一句話是真的,你這么討厭他,還要拼命模仿他的樣子,模仿他的貧困優(yōu)等生的人設,模仿他的穿搭,你不累嗎?”

    “你都知道啦?”他的語氣依舊輕飄飄的,好像是被風吹動的浮萍,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

    他說:“嗯,我其實從一開始,就恨他恨得想讓他去死�!�

    林瑯意的眉頭狠狠皺起,還沒來得及發(fā)話,就聽到對面?zhèn)鱽硪宦曤娞莸摹岸!薄?br />
    池疏輕輕地“啊”了一聲,說:“我到了�!�

    什么?

    他說:“姐姐你看看我呀,我在你對面�!�

    像是有一條冰冷的蛇從小腿盤繞上來,鱗片摩擦間生出細密的戰(zhàn)栗。

    林瑯意僵硬了片刻,心有預感般朝著客廳外的陽臺望出去。

    透明的觀光電梯看不出停在哪一層,可是里面有人的話就不一樣了。

    她甚至不必數(shù)數(shù),從這里望向17層的那點角度她太熟悉不過。

    林瑯意站在客廳與陽臺的交界處,沒有往露臺走。

    池疏握著手機貼在耳旁,額頭靠在電梯觀景玻璃上,目不轉睛地朝著對面望過來。

    他只能隔著一層雪白的金剛砂窗簾,影影綽綽地看到客廳里的人影。

    不太清晰,但沒關系,他能勾勒出她的模樣。

    池疏感嘆:“姐姐,你膽子好大啊,居然還敢買在對面樓層�!�

    那個模糊的人影沒動,電話里的呼吸頻次也沒變。

    她好鎮(zhèn)定啊……不愧是……池疏挪動了下腳步,額頭還抵在玻璃上,發(fā)絲碾壓出窸窣的聲音。

    他有一點興奮,也升起一股莫名的驕傲和佩服,他說:“我好喜歡你啊姐姐,我真的好喜歡你那股勁勁的感覺�!�

    “誰能不喜歡上你啊……”他喟嘆,“所以原楚聿也迷戀你到這個地步,1702是你們倆的秘密基地嗎?”

    他的腿邊還放著一只黑色的大行李袋:“我猜,你的未婚夫是不是還不知道�。俊�

    “他要是知道的話,應該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淡定吧�!�

    林瑯意不信池疏手里有證據(jù),原楚聿說他去問過物業(yè),并沒有其他人來調(diào)取過監(jiān)控,而從他第一次來踩點開始,原楚聿就沒有來過1702。

    她覺得池疏應該還在“踩點”試探,不屑道:“異想天開,你盡管來說,要不要我現(xiàn)在就把手機給程硯靳?”

    那邊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林瑯意賭他不敢說這句話,畢竟程硯靳那條瘋狗要是出馬,現(xiàn)在就能殺過去把他往死里暴揍一頓。

    可池疏語氣縹緲道:“好啊,你讓他來接電話�!�

    林瑯意猛地皺起了眉,再一次望向對面。

    難道真給他搞到了什么證據(jù)?她記得自己在書房里并沒有跟原楚聿打過什么電話啊。

    “但是要稍微等一下,不想讓這種無關人等現(xiàn)在來打擾我跟瑯意姐的時間�!背厥瓒紫�.身,拉開腿邊的行李袋,“姐姐,你過來一下好不好?我有東西想給你看�!�

    “我跟你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說的,也沒有什么好見的了�!绷脂樢獬鴫ι系溺姳砥沉艘谎郏睦锉P算著警察大概什么時候到。

    池疏難過地重重嘆了口氣:“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姐姐,我再怎么樣,也不可能傷害你的�!�

    “是嗎?嘴上一套套說得好聽,我都要以為定位器是不小心掉進去的呢。”

    林瑯意一把拉開陽臺的移門,徹底走到露臺上望向對面,直說:“池疏,你以后永遠也不要給我打電話,也永遠不要再來找我了。”

    池疏半晌都沒有說話,他還保持著蹲姿,眼前是拉開的行李袋,鼓鼓囊囊。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那貼得歪歪扭扭的止血敷貼一定丑得讓人無法直視吧。

    “嗯,以后,以后不見了�!彼闹父共吝^皺褶處,提起嘴角沖對面陽臺上的人笑,“我不好看了�!�

    林瑯意轉身就要回到客廳,電話里的聲音一下子焦急起來:“瑯意姐等一下!我,我最后再給你唱首歌吧,跟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唱西廂記�!�

    林瑯意腳步一卡,腦子里居然沒法將西廂記和池疏聯(lián)系起來。

    池疏拎起行李袋的肩帶,翻過來一倒,將袋子里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

    瓶瓶罐罐的化妝品,泡條、頂花、水紗、片子、串蝴蝶、偏鳳……

    還有桃花粉的水袖和彩鞋。

    “我化妝很快的�!彼麑⑹謾C設置成免提放在地上,著手就開始勒頭貼片,“我盡量在警察到之前穿戴好�!�

    林瑯意傻愣愣地站在露臺上,看著對面動作雖急但有序的池疏。

    他大概是怕她在等待期無聊,還一直在跟她聊天:“我知道你肯定都忘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邊述的引薦下,是在新生晚會的彩排后臺�!�

    “當時壓軸的不是戲曲節(jié)目嗎?那個‘老師’,不是別人,是我接的單,那時候我還只有高三,不是Y大的學生,我怕別人笑話我,所以化全妝來的。”

    林瑯意終于對這段過往有了片段的閃回記憶。

    其實那段戲曲表演的主角不是崔鶯鶯,而是組隊起來會樂器的大一新生們進行的改編伴奏。

    琵琶、古箏、月琴、笛子、京胡,還有西式樂器鋼琴等。

    而這個“崔鶯鶯”,是外請的。

    “是你?”林瑯意想起那位戲曲老師盈盈一握的腰肢,柔情似水的眉眼,活脫脫一位艷若桃李的梨園魁首。

    那時候林瑯意正巧也在后臺,一開始的時候,“崔鶯鶯”聲若嬌鶯的裊糯戲腔根本聽不出這是男扮女的旦角,因為除了唱曲,他幾乎不跟人交流。

    她聽得投入,幾番鼓掌叫好。

    要不是不方便在正式演出之前“透露片花”,她都想要用手機錄下這段天籟之音。

    一切都很完美,很融洽,直到“崔鶯鶯”在途中去了一趟洗手間,被男生看到了。

    對于一些刻板印象的嘲笑來得非常自然,當然,陽剛之氣這種臺詞的出場率更是高,仿佛這個世界上,只要但凡帶一點女性特質的形容詞都是低人一等的。

    林瑯意本來也是中途臨時去的洗手間,聽完了男廁門口比坑位更惡臭的話語,當場就罵了回去。

    其實她都忘了當時她罵了些什么話,因為對方人多,按年紀來說都是她師兄,所以她更是迎難而上,像是只火力全開的炮臺一樣逮誰咬誰,把那群吊男劈頭蓋臉罵得連“崔鶯鶯”的一根腳趾頭也比不上,全然不慣著。

    后來那群男的作鳥獸散,她轉過頭想跟這位“崔鶯鶯”老師說兩句話,卻發(fā)現(xiàn)他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再后來,聽說這個節(jié)目的“崔鶯鶯”老師將訂單全額退了款,甚至還付了“違約金”,這個節(jié)目后來另找了其他一位老師,在正式演出時依舊獲得了滿堂彩。

    “我們其實很早的時候就見過了�!背厥柽B嗓子都沒清,直接開口清唱了幾句戲腔,如珠玉落盤,柔婉動聽。

    臺下十年功,幾句就把林瑯意拉回了后臺那次的觀賞回憶。

    “其實我平時都是偷偷練的,我老家有一個戲臺子,小時候我父母在廠里忙,我就去劇團里跟著唱�!彼皇峙e著鏡子,另一只手描著眉毛。

    “我父母看不慣我穿水袖,說我這兒子白生養(yǎng)了,中邪了�!碑嬐昝济笏麖难鄹C、鼻梁開始打面紅,掃上鮮艷的桃紅胭脂,再畫眼睛。

    “我這些衣服都是托師傅放在劇團里的,之前有兩件帶回家,一不小心被我爸看到了,剪爛了,只能丟掉了。”

    他對著鏡子左右張望檢視,將眼尾畫出嫵媚上挑的鉤子:“瑯意姐,那次你想錄像但沒有機會,今天你還錄嗎?”

    他對于對鏡貼花黃這事爐火純青,因為臉上沒上妝完全更壓縮了時間,到最后只需直接在單薄的夏天衣服上套上戲服:

    “但是我今天妝化得不好,我臉上被劃了一道,只能化半張臉……可能沒有那么好看�!�

    他沖著對面微微側過身,腰肢往下軟,兩條長長的水袖韻味十足地交疊,梨花帶雨地朝著她偏過頭,蘭花指一捻,疊皓腕的水袖一抽一揚,如水動人。

    沒有樂器,沒有伴奏,也沒有打光,零點后的電梯也沒有人再上下使用,他一個人在狹窄逼仄的電梯里吟唱起舞,連甩出去的袖子都沒法打直。

    就好像他這一輩子都在角落里窺視他人,都在舞臺底下看別人翩翩起舞一樣。

    林瑯意抓了把頭發(fā),暗罵自己真是心腸太好了,沖著手機說:“池疏,你現(xiàn)在自己打電話去自首。臉,也可以治的,現(xiàn)在醫(yī)美和醫(yī)療技術這么發(fā)達,沒必要——”

    警笛聲劃破空氣,越來越近,她聽到了,電話那頭的他自然也聽到了。

    他開始轉圈,頭上的珠翠搖搖晃晃,氣息卻綿長安定,半點沒有被打擾。

    他唱:“知音者芳心自懂,感懷者斷腸悲痛�!�

    “他曲未終,我意轉濃�!�

    “悲歡聚散一杯酒,南北東西萬里程�!�

    林瑯意手里的電話沒掛,換了鞋子往外走。

    警察快到了,這個時候再去對面才比較安全。

    可她才剛打開門,書房里的程硯靳猛地打開了門躥出來,手里還提著解剖完全的監(jiān)聽定位器和全部撿起來收納好的珍珠,吆喝:“林瑯意,我收拾好了,這東西我全部拆開了,我們?nèi)缶�。�?br />
    他才話畢,看到她一副要出門的架勢,愣了一下:“你去哪?”

    林瑯意:“……去報警啊�!�

    她甩不掉程硯靳這只走到哪跟到哪的狗,也顧不上再跟他掰扯,快速下電梯穿過地下停車場,按下對面電梯。

    這一趟行程和動作流暢熟練,程硯靳頻頻往她身上覷了幾眼。

    電梯往下降,打開后就會是盛裝打扮的池疏,林瑯意橫了下手臂攔住程硯靳,讓他往后退幾步。

    他像是亟待出欄的騾子一樣,被她壓著往后退,不明所以:“你干嘛�。俊�

    “你記得我說的話吧?”林瑯意目光還釘在不停變幻數(shù)字的顯示屏上,提醒,“別動手打架�!�

    “怎么會呢?!”程硯靳其實根本不知道林瑯意為什么要大半夜來這里,他就像是跟靠譜的朋友出來旅游,自己一點腦子都不用帶,只需要跟著會做攻略的朋友走就行了。

    程硯靳“啪啪”拍著胸膛保證:“真是的,我又不是那種隨便動手的人�!�

    話音剛落,電梯到一層,“�!钡囊幌麓蜷_。

    里面的光斜著傾瀉到地上,空氣中還有特殊的香氣,像是蒲公英的種子一樣隨意飄散。

    程硯靳鼻子一動,將視線投過來。

    池疏側對著人,受傷的那面臉靠向另一邊,不讓人瞧見。

    “你他——”程硯靳立刻上頭,小腿一蹬作勢要沖上去。

    林瑯意一把抓住這只管教不住的狂吠的狗,冷靜道:“警察到了�!�

    池疏連眼睛都沒眨,只保持著戲曲落幕后的揖禮。

    “我沒錄像�!绷脂樢庹f,“我覺得沒有那次在后臺的時候好聽,服化道也不滿意。”

    他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矜持婉約:“我現(xiàn)在有點后悔沒在之前的日子里給姐姐你表演了……其實我在模仿邊述的時候,只要想起自己現(xiàn)在這一身,就知道自卑這兩個字怎么寫了。”

    “我有點不敢�!彼α艘幌�,有些苦惱的模樣,“反而是現(xiàn)在臉毀了,你也知道我的真面目了,反而什么顧慮都沒有了。”

    “只是可惜這一次比不上任何一次彩排演練�!彼z憾地微微垂下頭,那身戲服穿在他身上更顯他身量纖薄,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碎冰。

    程硯靳一直繃緊著肌肉,人微微往前傾,看樣子恨不得撕碎了他。

    林瑯意的手機響起來,是110打來的,她將手機遞給程硯靳轉移他的注意力:“警察可能不知道在哪,你給他們指個路。”

    他勉強接過來,話在對手機那頭說,眼睛卻警惕地一刻沒有離開過池疏。

    “如果你是對這件事感到遺憾,那不必了�!绷脂樢庳Q起手指往程硯靳耳邊的手機一指,“那次后臺的錄像我作為無關人等不能錄,但是參加彩排的大一新生有錄,就是那個彈月琴的�!�

    林瑯意說:“結束后我就問她拷貝來了。”

    池疏的眼睛微微睜大了。

    眼周一圈都抹上了桃花色,迤邐非常,所以眼淚流下來時那紅通通的眼眶像是用朱筆勾勒了一圈眼線似的,更像是噙著淚的戲子。

    那張半面妝的臉,一半清秀楚楚,雌雄難辨,另一半?yún)s沒有半點脂粉,甚至在眼下還有沒有擦干凈的血跡,那塊皺巴巴的止血敷貼猙獰在臉上,像是一半美人一半惡鬼相的旋轉燈籠。

    他依舊將視線落在腳尖處,像是羞赧不敢看人的大家閨秀,也像是還陷入在戲服所賦予的角色中走不出來。

    池疏木愣地看著地面,喃喃道:“那太好了……”

    “我還是會起訴你的,請最好的律師,你該坐幾年牢,我不會讓你少一天�!绷脂樢獗鹗直�,“一碼歸一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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