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都察院手伸得太長，竟開始管教起司徒鄴在哪里睡覺。

    司徒鄴把折子摔倒御史大夫的臉上，轉(zhuǎn)頭給他賜了七個美妾，還差太監(jiān)給人排了個班兒，一周七天，每天一個。

    不按著上面來，就是抗旨。

    半旬之后，都察院閉嘴了。

    司徒鄴的意思很明白，誰插手他的后宮，他就插手誰的后院。

    有不信邪的繼續(xù)挑戰(zhàn)他，司徒鄴來了一句：「不議國事，腦子都動在女人身上，枉為人臣。不過朕也難辭其咎，后妃太多，才分了諸卿的心�！�

    于是干脆遣散后宮，只留下了一個我。

    原因是，靜嬪有孕。

    朝臣眼含熱淚，之前上書罵我妖妃的也都閉嘴了，連個屁都不敢放，生怕司徒鄴發(fā)瘋，連我也趕出宮。

    28

    清除我身邊所有的威脅后，司徒鄴不再關(guān)著我。

    我的活動范圍從甘泉宮到整個后宮各殿。

    有時，逛著逛著，就逛到了昭德宮。

    昭德宮朱紅的大門緊閉，沒有人氣，周邊的樹都比別處高大一些。

    叢木中傳來一聲低哀的犬吠，青禾抱出來一只卷毛小狗。

    很小，剛出生的樣子。

    我覺得歡喜，招她過來抱給我摸摸。

    手還沒有碰上那小狗，就聽身后一道陌生的聲音。

    「謝貴妃也養(yǎng)過一條狗，聽說是只京巴犬�！挂粋�身穿紫色朝服的男人走過來，劍眉星目，頗具君子之姿，「宮變之后，昭德宮被封，宮內(nèi)舊人被誅殺，那狗也不見了，陛下還差人找過，卻是無果。」

    他在昭德宮前站定，望著落魄的牌匾，似是在懷念故人。

    「你是誰？」

    他拜我：「在下方明濟�！�

    樞密使，方明濟。

    不是文官。

    抬眸，臉上掛著一絲不真切的笑：「娘娘不記得我了？

    「當年宣室之內(nèi)，娘娘可是指著我的鼻子罵，為江陵三千余眾鳴不平，力逼陛下取我性命�！�

    看向我的肚子，語意不明：「如今，竟也如剪了爪子的貓，甘心做個宮妃，為人生兒育女了。」

    我瞇起眼睛：「你認識我？」

    方明濟揣起手，微笑：「謝茹，別來無恙�！�

    「說錯了，我叫靜恒，不是謝茹�！�

    方明濟壓近，在我耳邊低語：「娘娘，你騙過了自己，騙過了陛下，騙不過我。那蠱師是我送到李公公手里的。我還知道，那藥，娘娘一口也沒喝�！�

    我后退一步，死死地握住青禾的手臂：「回宮�！�

    29

    宮女遠遠地跟在后面，我握著青禾的手臂不放，壓低聲音：「你的主子，是方明濟�！�

    一年前，謝氏七族被誅殺，我被關(guān)在甘泉宮，生不得死不成。

    司徒鄴派十二個宮女日夜輪守，日日有藥送進來。

    那藥我喝了兩劑。

    后來聽宮女閑話，無意中說起，陛下請了個蠱師，煉制了一味忘川。

    送到我跟前的藥，能抹除人的記憶。

    那宮女便是青禾。

    這樣的機密，青禾不該知道，更不該口無遮攔地說出來。

    她是個遞信的。

    我不知道青禾是誰的人，又為什么幫我。

    但當時孤立無援的我，已經(jīng)無暇考量別的。

    不管是誰伸來的手，我都得握住。

    那藥我沒喝，司徒鄴也沒有發(fā)現(xiàn)。

    要騙司徒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敏感多疑，任何真情流露，都可能被發(fā)現(xiàn)。

    要騙過他，就要先騙過我自己。

    這一年，我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