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知道蘭恩有計劃,知道他有必須要做的事,也知道如果蘭恩想走,他困不住蘭恩。
原文中的少將都因為信息素走到崩潰邊緣,就算這樣,三皇子也沒能困住他。
如果他實在不同意,那蘭恩大概會不告而別,兩人分道揚鑣,形同陌路,如同原文中那樣。
而就在他無聲僵持的時候,卻聽蘭恩嘆息一聲,親了親林佑的耳垂,在溫軟的被子里,殺伐果決的少將旋即軟下聲音:“……那我只有求你了�!�
“拜托了,殿下�!彼齺碛H林佑,“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林佑恍惚間他仿佛看見了朋友養(yǎng)的金毛,每每惹人生氣,就靠軟語撒嬌蒙混過關(guān),他很想推開蘭恩,卻被捉住手腕更用力的纏綿起來,只能頹然道:“好吧�!�
他掩飾掉微不足道的緊張:“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幫忙,請盡管提,我的父親執(zhí)掌第一軍和第七軍,如果你有需要……”
“好。”蘭恩湊過來吻他,“別擔(dān)心,小殿下�!�
他聲音微不可聞地:“我會為您送上最終的勝利。”
林佑沒聽清:“什么?”
蘭恩沒回答,只將他重新按到了被子里:“我說,明天就要走了,多給我抱一抱。”
林佑什么話也說不出,只能用力回抱。
*
第二天,在審判庭來之前,蘭恩親自往手臂注射了一支代替針劑。
冰藍色的藥劑注入血液,肌肉頃刻緊繃,又很快放松下來。
林佑在一旁看著,微微咬唇,到底沒阻攔。
蘭恩這樣和林佑解釋:“候?qū)徢拔覍⒆≡诒O(jiān)獄里,得表現(xiàn)出像服用了成癮劑那樣,如果一點苦不吃,很難蒙混過去�!�
這個時候,代替針劑的副作用卻成了主要作用,蘭恩開始昏昏沉沉地發(fā)起燒,他渾身酸軟,需要靠人支撐才勉強站立,信息素?zé)o意識向周圍擴散,呈現(xiàn)紊亂狀,在外人看來,就和信息素成癮一模一樣。
林佑摸了摸他的手臂,才發(fā)現(xiàn)那上面有很多細小的針孔,信息素針劑留下的傷痕總是比一般傷口更難痊愈,藥液在體內(nèi)發(fā)生排異反應(yīng),連帶著皮膚上的針孔也遺留下來。
蘭恩將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笑了笑:“別露出這種表情啊,小殿下,我畢竟曾是少將,不至于到挨一針都難受的地步�!�
林佑不贊同的皺眉:“這和你的職位有什么關(guān)系,誰都會覺得難受的�!�
能忍是一回事,可會覺得難受,是另外一件事。
他給了蘭恩一個帶信息素的吻。
當(dāng)審判庭執(zhí)事來到三皇子府時,兩人迅速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蘭恩形容狼狽,跪坐于地,下巴放在林佑腿上,一副受屈受辱又不得不乖順的模樣,林佑則好好坐在大廳中間,嬌矜又高高在上。
執(zhí)事朝林佑行禮,幾人簽署了審判令,走完相應(yīng)流程,旋即躬身:“那三殿下,我們就將少將帶走了�!�
他們將蘭恩帶起來,蘭恩全程神態(tài)平靜,沒什么反應(yīng),一副任人擺布,心如死灰的模樣。
林佑卻在在執(zhí)事試圖給他捆上鎖鏈時驟然出聲,他的手指敲擊著桌面,陰惻惻地冷笑道:“兩位,雖然我將他暫時交給你們,可我不希望我的東西上出現(xiàn)任何不是我留下的痕跡,你得把他原原本本交回來,聽懂沒有?”
他特意加重的“我的東西”和“任何痕跡”幾個字。
執(zhí)事們連連保證,小心陪笑。
從上次成年禮開始,整個帝都都知道三皇子脾氣古怪,還有恐怖的獨占欲,最討厭別人碰他的東西,連蘭恩少將的苦主、利亞姆家的少主、懷特.利亞姆都挨了三皇子一腳,他們這些小兵更不至于犯到頭上。
蘭恩含笑看他。
少將當(dāng)真一點也不擔(dān)心,被兩個執(zhí)事架在中間,他居然還有心情和林佑打趣,饒有興致地用唇語復(fù)讀一遍:“哦,你的東西?”
林佑于是瞪他。
兩個執(zhí)事也不敢在三皇子府邸耽誤太久,帶上人匆匆去了審判庭。而幾乎是下一秒,林佑避開眾人,也出了府邸,他駕駛一輛侍者的普通飛行器——上面既沒有皇室章紋,也沒有皇子府邸的印記,匆匆朝霍伊爾上將府上去了。
他得打點審判庭監(jiān)獄,否則真要按原文發(fā)展,等蘭恩從審判庭出來,林佑也要暴走了。
雖然貴為皇子,但原主剛剛成年,又是個放縱愛玩的個性,他幾乎沒有自己的勢力,全得仰仗霍伊爾上將。
霍伊爾上將似乎早就料到林佑回來,在前廳悠悠飲茶,慢吞吞道:“想叫我找人關(guān)照蘭恩?”
林佑圍著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又是添水又是加茶,乖得不行,聞言點頭:“嗯!”
霍伊爾八百年沒見過孩子如此乖巧,心中莫名,頗有點自家白菜被被人家白菜勾引了的微妙不爽,挑眉道:“他還真就如此得你看重?”
“……”
林佑乖巧替上將捏肩膀,聲如蚊吶:“非他不可。”
孩子都這么說了,霍伊爾上將還能說什么,一時心中感慨,思緒萬千。
霍伊爾上將和老蟲皇的聯(lián)姻純屬政治因素,他們雖然生下林佑,見面的機會卻不多,更不用提感情,早年信息素不穩(wěn)的時候,上將也很是吃了一番苦頭。
只是沒想到生下的孩子,卻是個與眾不同的。
蘭恩雖然不屬于霍伊爾統(tǒng)領(lǐng),但霍伊爾對這個聲名鵲起的晚輩也早有耳聞。對方一步步走到少將,其中心酸苦澀不必多說,霍伊爾看在眼里,也頗有點物傷其類的意思,林佑既然開口了,他也樂得幫忙。
霍伊爾起身前往審判庭,先去候?qū)徥仪屏饲铺m恩,又和監(jiān)獄主事人見了一面。
比起林佑,上將久經(jīng)風(fēng)雨,老練了很多,他幾乎瞬間就想好了保下蘭恩,又不引起林裕注意的措辭。
“蘭恩有沒有罪過另說,他畢竟嫁進了皇子府邸,到時候出庭,不能太難看,否則落人口實,說三皇子虐待,皇室和我的面子都不好看�!�
主事人冷汗刷刷往下落,他確實背靠大皇子,大皇子也提過一句,別讓蘭恩太舒服,可霍伊爾上將同樣不是等閑之輩,拿出的理由也值得信服。
林裕是提過一句,霍伊爾上將是親自到訪,該如何做,主事掂量片刻,已經(jīng)有了決斷。
霍伊爾敲擊著桌面,漫不經(jīng)心道:“我剛剛?cè)ヒ娞m恩,他臉色太差,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審判日媒體不少,這幾天你們給他好好養(yǎng)養(yǎng),好歹將養(yǎng)出個人樣�!�
主事暗暗腹誹,心道臉色差還不是三皇子害的,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示,恭恭敬敬地應(yīng)了。
于是,蘭恩在囚室中左等右等,都沒等來他設(shè)想中的磋磨。
執(zhí)事們目不斜視,別說私刑審訊了,看都不看他一眼,每日的飯食按時送進來,蘭恩用勺撥了撥,有菜有肉,分量不少。
審判庭甚至每日提供熱水,供他打理梳洗,執(zhí)事每日清潔牢房——蘭恩掃視一眼,給他的這間是最高規(guī)格的,空間不小,溫度適宜,甚至壁龕上還放了書報,供人解悶。
除了信息素針劑帶來的高熱讓他有點難受外,倒像是度假療養(yǎng)了。
等十日過去,審判正是開庭,蘭恩甚至有些恍惚。
這與他想象的一點也不一樣。
事實上,從最開始從三皇子床上下來,所有的事情與他想象的都不一樣。
他安安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了審判臺上,發(fā)燒有點難受,但并非不能忍受,針劑帶來的效用很快就會過去,只留下一點點后遺癥,無足輕重,不足掛齒。
若非林佑,他斷無可能如此輕松地走到這里。
想到這里,蘭恩微不可察地露出笑容。
他的視線越過茫茫陪審團,落在了高居上手的林佑身上。
林佑坐在霍伊爾上將和大皇子之間,正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過來,他掩飾的非常好,如同一個真正冷酷殘暴,無情倨傲的皇子,看蘭恩的眼神不帶絲毫溫度,如同在看一件貨品。
可蘭恩看見了對方指尖閃過的銀芒。
那是他們結(jié)婚時交換的戒指。
林佑維持著冷傲表情,手指卻焦躁地轉(zhuǎn)動著戒指,素銀戒面反射出粼粼波光,如同陽光灑在起伏躍動的湖面上。
此時此刻,蘭恩站在審判庭的正中央,他帶著厚重的鐐銬,穿著單薄的囚服,無數(shù)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或鄙夷,或輕蔑,他們肆意打量著蘭恩,議論著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軍部天才、柯萊特家尊貴的少主,談?wù)撝男袨槭侨绾巫餆o可恕,未來是如何暗淡無光,其中不乏蘭恩昔日的仇敵,下屬。
“看啊,這就是第三軍的少將,最后也不過是這個下場。”
按照常理,蘭恩本來應(yīng)該覺得難堪,難過,可當(dāng)他將視線落在林佑身上時,那些惡意都如潮水般褪去了。
林佑轉(zhuǎn)動戒指的頻率太高了。
他神色緊繃——蘭恩熟悉這種神色,林佑越緊張,表情越冷淡,但他的小動作會出賣他,就像現(xiàn)在這樣。
現(xiàn)在明明受審的是蘭恩,可他卻比蘭恩更加焦躁,戒指的轉(zhuǎn)動的弧光就沒有停歇過。
蘭恩微微嘆息。
——他的小殿下,看上去擔(dān)心極了。
審判長敲了三下法槌,示意眾人安靜,而后朗讀罪名和宣判,一條條一件件,都是他不曾犯過的莫須有罪名,可蘭恩全部點頭,平靜地應(yīng)了。
——大皇子已經(jīng)構(gòu)建了完備的證據(jù)鏈,現(xiàn)在掙扎,于事無補。
等最后一條宣讀完畢,所有刑罰羅列眼前,審判長咳嗽一聲,開始宣讀特赦令。
“蘭恩.科萊特,前第三軍少將,您根據(jù)特赦令,從此往后,您將自愿放棄自然人身份,剝奪職位與身份,不享有一切政治權(quán)力,并將柯萊特家族的財富讓渡給三皇子林佑,以此換取刑罰上的寬宥,以上條款,您是否同意?”
蘭恩湛藍的眸子看向陪審團:“我同意�!�
在外界看來,蘭恩服下成癮劑,身體狀況極其糟糕,事實上他依然發(fā)著高熱,這一聲“同意”發(fā)音極輕,語調(diào)沙啞,聽著莫名柔和。
66趴在林佑肩膀上,搓了搓不存在的手臂。
“宿主,你知道嗎?”它小聲吐槽,
“我的前一任宿主也娶了他的任務(wù)對象,當(dāng)時他們在海灘的椰子樹下辦婚禮,司儀左手握著我宿主,右手握著我宿主他對象,然后問‘這位先生,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您是否都愿意握住身邊人的手,與他共同走完漫長的余生呢’,當(dāng)時我宿主任務(wù)對象的語氣,和你的蘭恩少將現(xiàn)在一模一樣�!�
“……”
審判長點頭,復(fù)又轉(zhuǎn)向林佑:“尊貴的三殿下,您是否愿意接納這名罪人,將他收入府邸,給予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林佑矜持點頭:“我愿意�!�
他們簽署特赦令,白紙黑字,再敲上皇室的印章,審判就算結(jié)束。
林佑松了口氣。
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蘭恩帶回去了。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飛行器,蘭恩依然渾身無力,他死死撐著欄桿,短短幾步臺階猶如天塹,幾乎是硬生生挪了上去,而林佑獨自在前,沒有半點幫忙的意思。
林裕將一切看在眼里,滿意點頭。
可飛行器艙門剛一放下,他們就迫不及待地吻了起來。
林佑是急于用讓渡信息素,壓制針劑的副作用,讓少將好過一點,可蘭恩一點也不著急,他慢條斯理地接著吻,用唇齒勾勒著對方唇線的弧度,最后拉著林佑,仰面躺倒在飛行器的大床上。
蘭恩:“來嗎?”
林佑一愣:“你還發(fā)著燒啊。”
手下皮膚的溫度依然滾燙,少將再強悍也不是鐵打的,高溫不但讓思緒混沌,也讓關(guān)節(jié)肌肉隱隱發(fā)疼,剛剛蘭恩表現(xiàn)的那么難受,也不全是作偽。
蘭恩眸中掠過一絲笑意:“我聽說會更舒服�!�
林佑:“?”
他的大腦宕機了足足好幾秒,才終于從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蘭恩甚至沒在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信息素針劑的副作用依然沒有過去,現(xiàn)在太激烈只會讓情況更糟糕,可蘭恩也當(dāng)真絲毫不在乎他的身體,他定定看著林佑,并不關(guān)心可能帶來的后果,仿佛這肉身軀殼無足輕重,只是隨時可以拋棄的累贅,而他困于其中,只求一場歡愉。
林佑恨恨磨牙。
他一口咬在蘭恩肩膀上,少將顯然沒想到這一下,當(dāng)即吃痛的悶哼一聲:“嘶——”
“這個時候知道疼了?”
林佑拽過被子,將他從頭到尾包住了,只露出一雙湛藍的眼睛,困惑地望過來。
林佑:“在你完全好起來之前,想都別想!”
“現(xiàn)在,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be啦,甜食愛好者咋可能寫出來be,只是HE途中的一些波折。
◇
第50章
邊陲
蘭恩從審判庭回來,
在三皇子府邸中將養(yǎng)了半個多月,才徹底好起來。
為了掩人耳目注射超量的針劑,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完全代謝,
這玩意副作用極大,他間歇性地發(fā)著燒,變得嗜睡。
蘭恩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適,
他在回府的第二天就再次接過了管家的工作,
開始為林佑準(zhǔn)備下午茶,
還是林佑摸到他的皮膚察覺溫度不對,
將人強行扣在了床上。
蘭恩當(dāng)時昏昏沉沉,
他迷茫地看著林佑,視線艱難聚焦,
發(fā)現(xiàn)被三皇子按地死死的,翻身都困難,更不要說起來,
才放任身體軟倒下來。
“好吧。”他迷迷糊糊閉上眼睛,
“看來這幾天我沒法照顧你了�!�
林佑又開始磨牙,
這些天蘭恩身上多了很多牙印,
每回他不顧身體胡亂調(diào)笑,林佑氣得牙癢癢,
又沒法真的懲罰時,就會在對方肩膀上咬一口:“照顧好你自己吧少將,
我不需要你照顧�!�
蘭恩嘀咕:“什么都不用我做,感覺像是在養(yǎng)老�!�
他卸下了第三軍的職位,迎來漫長的假期,
每日打理打理花園曬曬太陽,
閑暇地和老年人有得一拼。
而在這個假期中,
蘭恩完完全全把柯萊特家族移交給了林佑。
他全無保留,將家族的生意,財產(chǎn)歸屬悉數(shù)轉(zhuǎn)移,自己則凈身出戶,還將家族的幾個小輩提溜到林佑跟前,讓他們見了一面。
柯萊特家族這一輩除了蘭恩,沒有中流砥柱的扛鼎之才,正是青黃不接的階段,小輩們都是點點大的蘿卜頭,78歲的樣子,個子還不到林佑大腿。
蘿卜們乖巧地站成一排,奶聲奶氣叫三殿下,林佑眉毛微跳,和系統(tǒng)吐槽:“66,你知道此情此景,我想到了什么嗎?”
66:“?”
“我想到了那白帝城上的諸葛亮,劉備自知命不久矣,于是把阿斗托付給他……不同的是,劉備托付了一個,蘭恩托付了一排。”
66看向一排小小蘿卜頭。
“……”
還挺貼切。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正常,甚至有點歲月靜好,唯一一點不太尋常的是,林佑發(fā)現(xiàn)蘭恩上訓(xùn)練系統(tǒng)的時間變多了。
他反反復(fù)復(fù)打靜態(tài)靶,槍槍斃命,林佑跟著開了兩槍,不得不承認即使作為最高階的主播,他和真正血與火中廝殺出來的少將仍有差距。
時間一天天過去,離21號越來越近,林佑在心中默數(shù)著倒計時,最終,只剩下最后幾個小時。
第三軍的德文上校提前請好年假,將飛行器停在了三皇子府邸附近,他趁夜拜訪蘭恩,等天色一亮,他們就會迎著晨光出發(fā),往23區(qū)邊境飛去。
林佑反反復(fù)復(fù)翻最后一段文字,試圖搜尋蛛絲馬跡,可描述實在語焉不詳,只有短短的幾段文字:“蘭恩舉起槍,正向前方,這是一把超遠距離的狙擊槍,子彈足以跨越漆黑的深空,將他與仇人一起埋葬在這群星的墳場之中。他上膛,瞄準(zhǔn),扣下扳機——然后迎接死亡�!�
至于他到底舉槍向誰,和誰一起埋葬,又如何死亡,并沒有提及。
林佑按下心中的煩躁,對德文頷首致意:“上校,我能看看你們?nèi)サ娘w行器嗎?”
德文一愣,他并不適應(yīng)林佑的客氣,連連點頭:“當(dāng)然,請�!�
他們本來坐在一起喝茶,蘭恩聞言放下手中的糕點,不情不愿地站起來:“這有什么好看的?”
林佑:“我總要看看安不安全�!�
他跟在德文身后,捏緊了手中的存儲U盤,隱晦地問:“66,你準(zhǔn)備好了沒有?”
小屏幕比了個“ok”的表情。
林佑無論如何不放心蘭恩獨自去23區(qū),可他也沒法出言阻攔,思來想去,有個方法。
他決定效仿大皇子,給飛船裝個定位攝像頭。
66是高維文明的系統(tǒng),不僅僅能全方位監(jiān)控,必要時甚至能接管飛船,強行切斷駕駛室的控制權(quán),真到了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林佑可以命令飛行器返航。
唯一的問題是,他首先得入侵飛船控制系統(tǒng)。
軍方的飛船經(jīng)過數(shù)次迭代,安全性能毋庸置疑,即使是66也沒法憑空入侵,林佑需要先將數(shù)據(jù)導(dǎo)入主控系統(tǒng),而導(dǎo)入的媒介,就是他手中那枚小小的U盤。
林佑登上了飛行器。
這輛飛行器內(nèi)部空間并不狹小,反而挺寬敞,分了客廳、休息室和駕駛室,其中休息室中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用了整塊的高密度玻璃,能抗住宇宙和飛船內(nèi)外的氣壓,像是科幻中場景。
蘭恩與他并肩,從落地窗往外眺望,此時夜色已深,玻璃外只有皇子府邸高低起伏的建筑群。
蘭恩說:“等明天我們飛出大氣層,從這面落地窗能直接俯視首都星和附近的星云,如果運氣夠好,還能從這看見日出,朝陽會將云層染成玫瑰色,云層翻涌起來,會像鋪了一地碎金�!�
林佑并不停留,只到:“應(yīng)該會很漂亮�!�
他轉(zhuǎn)身進了駕駛室。
相比起客廳的舒適整潔,駕駛室的設(shè)計就要潦草凌亂的多,各種暴露在外導(dǎo)線和不知用處的按鈕,顯得異常繁雜。
蘭恩不贊同:“您不該來這里�!�
駕駛室有很多尖銳的東西,并不是參觀的好地方,不熟悉環(huán)境的人在這里活動,很容易被割傷。
德文緊隨其后,也道:“殿下,這里的環(huán)境太糟糕了,您不該在此停留�!�,他是害怕雄蟲嬌矜任性,碰壞了某些東西,他們沒有時間維修或者找替代品了。
林佑擺擺手,在駕駛位上坐了下來,他看似不經(jīng)意地拂過一排排按鍵,再撫摸座椅下方的某個接口時,他借著身體的掩飾,輕輕將U盤插了進去。
咔噠。
接口傳來輕微的咬合聲。
66:“數(shù)據(jù)傳輸開始,嘗試入侵飛船控制系統(tǒng)。”
林佑同時指向儀表盤,吸引他他們的注意力,用聲音掩蓋機械咬合聲:“蘭恩少將,我對飛行器很感興趣,和我講講它的構(gòu)造吧。”
“……好�!�
雄蟲一般對這些玩意沒什么興趣,三殿下這樣開口,蘭恩意外挑眉,卻還是介紹起來。
他在副駕駛上坐下來,側(cè)身教林佑擺弄那些按鍵,神色耐心細致:“這是毫米雷達的總控,用來發(fā)現(xiàn)和定位敵機,或者宇宙巖石亂流的,這個……”
林佑視線跟著他,似乎在仔細聆聽,其實神游天外,思緒不知道飄到了那里。
他認識這些東西。
在軍部的模擬系統(tǒng)中,蘭恩也曾這樣教過他開飛行器,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雖然林佑從沒有碰過真東西,但在模擬系統(tǒng)中,他的積分早已殺至前列,略低于蘭恩,但不遜色于任何校級軍銜以下的軍雌。
等第一排按鈕講完,66輕聲道:“宿主,傳輸結(jié)束�!�
林佑微微頷首,借著身體掩飾,將U盤裝入了口袋。
蘭恩微不可察地掠過他的手腕,眉心微動,卻沒說話。
駕駛艙安靜下來。
德文抬手看表,輕聲道:“少將,我們該走了�!�
蘭恩:“嗯……”
林佑垂眸:“那我先下去了�!�
他有點難過了,不得不垂眸掩飾。
“等等,小殿下�!�
蘭恩眼含笑意,忽然拉住了他,將林佑硬生生拽到了眼前。
這是一個并不紳士,也不文雅的動作,有違柯萊特家族的祖訓(xùn),更不適合用在一位殿下身上,蘭恩前二十余年的生命中從未做過這樣粗魯?shù)呐e動,可他就是這樣做了。
蘭恩道:“小殿下,逾矩了,請您原諒我。”
他嘴上說著逾矩,動作卻沒停,伸手扣住林佑的后腦,忽然湊過來,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吻。
唇齒相貼,蘭恩吻地用力又粗暴,哪怕被林佑用牙輕輕咬了咬下唇,他也沒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