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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豬尾巴走上大街后,才長長地松了口氣,棉花匠真是太厲害了!想不到剛才的話他一直在聽,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他跟著呢?想到這兒,豬尾巴忍不住又回頭,四周查看,心里著實沒底,棉花匠有沒有跟著?想想還是老實地去找吳飛,下午上課之前讓他別整巴豆了,被師傅曉得了肯定要吃虧。

    吳飛滿頭大汗,蹲在一堆爛磚頭后面,面前用個舊鐵桶生了火,這兒是他們幾人冬天聚會的地方,原先是個破舊的地主家院子,說是地主,也不過多修了一層瓦房。

    豬尾巴遠遠地看著那木桶里燒出的火光,嘴角一扯就大笑起來:“哈哈,吳飛,你狗日的太笨了。你不會把火整小點嗎?”

    吳飛見豬尾巴來了,心里沒好氣地說:“我怕你們放學了還干不了,不行了,我快熱死了。呆會兒我去河里泡著,嘿嘿,尾巴要不要一起游泳?”

    豬尾巴使勁地搖頭道:“不去了,每次都要灌到水,我學了三年都沒學會,再也不學了!”

    吳飛得意地笑道:“你笨得要死,跟你說了好多次,找個水深的地方,閉著眼往下一跳,馬上就學會了!誰讓你不聽老子的�!�

    豬尾巴瞪眼罵道:“少跟我胡扯,要是淹死了怎么辦?”

    吳飛道:“死就死唄!這么怕死,還想當解放軍呢。”

    豬尾巴懶得跟他扯,對他招手道:“你過來,別再弄了,你爸已經(jīng)知道了你要用巴豆整他�!�

    吳飛一聽這話,就像被火燒了屁股一樣,慌忙四處查看:“我爸呢我爸呢?”

    豬尾巴笑道:“他偷聽我們說話,就是說你敢整他的話,就打爛你的屁股。呵呵……”心里想著,如果吳飛成為棉花匠的兒子就好了,這樣他就只想折騰吳飛,不用來找老子麻煩。

    吳飛苦著臉道:“日他先人板板,怎么辦?尾巴,這回我是褲襠里抹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豬尾巴笑道:“沒事了,你爸好像下鄉(xiāng)抓計劃生育去了。你趕緊把巴豆燒了,免得被發(fā)現(xiàn)啊�!�

    吳飛突然怪異地看了豬尾巴一眼,笑道:“差點又被你狗日的騙了,我們的草蓬兒在女廁所后面,我爸怎么能聽到?”

    豬尾巴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怎么沒有先想到這個呢?

    “嘿嘿……這個這個,我覺得不太好了,要是把你爸拉出什么好歹來,你沒了爸爸就慘了。”

    吳飛恨恨地說:“他除了喝酒打我,就只會去食堂偷看人家姑娘洗澡!老子早巴不得沒有爸爸了�!�

    豬尾巴笑道:“那將來誰給你飯吃��?”

    吳飛不屑地說:“我可以去刨洋芋吃,可以去撿廢鐵賣,拔雞毛扯豬鬃,哼,你以為餓得死人吶?”

    豬尾巴搖著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能干!但是真的別整了,做錯了嘛就要認帳,你又不是沒被打過,多打一次又不會怎么樣,別怕,我到時跟你去認錯,你爸愛面子,可能會少打你幾下呢�!�

    吳飛瞪著豬尾巴道:“屁話!你怎么不去挨啊,那棍子抽在身上,火燒火辣的痛啊,你媽的,你還是不是我朋友?”

    豬尾巴苦笑道:“你想過沒有,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你還是得挨打,有可能會更嚴重啊!”

    吳飛道:“嘿嘿,不整要打,整也要打,反正都是打,不整白不整!”

    豬尾巴看他決心很大,也不想再勸下去,揮揮手道:“你整吧,我先上課去了�!�

    身后的吳飛叫道:“記住讓洛永來幫我磕巴豆!”

    豬尾巴答應了,徑直回家取書包,豬肝兒蹲在門口,看著地上的一窩螞蟻搬家,豬尾巴笑道:“肝炎,怎么開始研究螞蟻了?”

    豬肝眼皮都不抬一下道:“今天要下雨,記著帶雨衣。”說完起身就走了,豬尾巴沖他的背影比個鬼臉:“就你知道!”臨出門的時候還是老實把雨衣入進了書包。

    * * *

    小雷拿著巴豆粉,站在供銷社的門口,已經(jīng)來來回回走了很久,吳飛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嘴里不停地碎碎念,不知道他在罵些什么,洛永也滿臉焦急,豬尾巴早早兒吃過飯就到楊少華家補課了。

    小雷好似下了決心一般,驀地停下腳步,然后轉(zhuǎn)身朝吳飛和洛永走來,吳飛看著他的眼神就像能噴火一般,洛永則有些茫然,小雷站定后,臉上紅白不定,低著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吳飛恨聲罵道:“我日你媽付雷!說話不算數(shù),膽小鬼!你從現(xiàn)在開始就是**母狗養(yǎng)的!你媽……”

    小雷突然啊地叫了一聲,沖過去就扭住吳飛的脖子,嘴里罵道:“爛雜種,不許罵我媽,你才是**母狗養(yǎng)的……”

    兩人瘋了一樣的撕打起來,小雷狠狠地從吳飛的額頭上往下抓了幾條血痕,吳飛兩眼放光,秀氣的臉已經(jīng)歪曲不堪,揮拳就打在小雷的鼻子上,小雷從來沒有打過架,雖然力氣比吳飛打,可是只會拉扯,哪里會閃讓或是打拳!

    兩股鼻血一下就沖了出來,吳飛看到滿嘴是血的小雷,頓時就呆住了,洛永則緊張地叫道:“流流流……血啦……”

    小雷嗚嗚地哭泣起來,一手捂著鼻子,轉(zhuǎn)身就跑了,吳飛還在發(fā)呆,他根本沒想到會把小雷打得流血,心里害怕,但又不知道怎么辦,看看活永,再看看地上的幾滴血跡,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慢慢地拖著腳步回家了,扔下洛永一人呆在那兒。

    洛永想想還是去找豬尾巴,嗖地一下就往楊少華家跑去,可是里邊的門關得死死的,洛永在外邊大叫,本來人急就說不清話,再加上他結(jié)巴更是鬧得不行。

    楊少華打開門,豬尾巴跟在他身后,此時洛永已經(jīng)急得腦門上冒出細密的汗珠,看著豬尾巴出來,急忙把之前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豬尾巴聽說吳飛把小雷打了,還流了鼻血,而吳飛也哭著回家了。

    楊少華道:“洛永回去吧,沒事的。不用著急,朱自強還要上課呢,有事明天再說啊�!�

    豬尾巴看看洛永,嘆了口氣道:“你應該拉住他們的啊,好了,沒事的,明天勸勸他們就好了。”

    洛永看看豬尾巴,喔了一聲,張張嘴可是不知道要說什么好,只得甩甩頭:“管你們的哦……”

    說這話卻一點不結(jié)巴了,豬尾巴知道他的性子,笑呵呵的就跟楊少華回屋了。

    第二天,中午放學后,街上就吵得不行,狗街今天剛好是趕集,豬尾巴帶著洛永混進吵鬧人群,好幾個山里的農(nóng)民在憤憤地罵人,說是供銷社賣毒酒啦,喝了酒的人全部肚子痛,拉得不行。這下不得了,原來是好多人在供銷社打酒喝后拉肚子了。

    豬尾巴急忙拉著洛永就跑,路過供銷社的時候,羅四眼正在拍著手腳哭得震天響,四周圍了幾個女人勸解,五花肉也在勸說,豬尾巴悄悄地把洛永拖到草蓬不斷地審問,小雷昨晚到底有沒有放巴豆?洛永一再保證沒有,兩人一時就傻了,小雷沒放,難道這巴豆會自己跑到酒里去?

    正當兩人發(fā)傻的時候,小雷來了,滿臉的驚恐,看到豬尾巴就說道:“尾巴,我完了!人家說要是抓到的話就送去槍斃呢!你說怎么辦?”

    豬尾巴吃驚地看著小雷道:“你昨晚不是跟吳飛打架就回家了嗎?巴豆是你放的?”

    小雷差點哭出來了:“我不想被你們罵成**母狗養(yǎng)的,我回家后又悄悄地跑出來放巴豆……”

    第十二章

    公廁

    豬尾巴看著小雷,非常生氣小雷的愚蠢行為,可他罵不出口,只好安慰道:“沒事的,只有吳飛我們四人知道,只要我們不說沒人曉得是你干的�!�

    小雷抓著頭皮,神情異常悔恨,正在這時,公共廁所里傳來吵鬧聲,三人急忙繞著墻根跑到公廁前,只見幾個農(nóng)民摟著肚子打轉(zhuǎn),神情痛苦異常,有兩個已經(jīng)臉色蒼白了,額上冒著細細的汗水,眼神里透著憤怒卻又顯得無可奈何。

    豬尾巴三人仔細聽了一會兒才知道,公廁里全滿號了,這公廁足有三十多個蹲位,平時再怎么忙也不至于全部蹲滿,三人傻眼地看著門外幾人,豬尾巴伸手拉了兩人一下,往廁所里走去。

    里邊卻傳出嘻嘻哈哈的笑聲,一個個空位全蹲著人,豬尾巴一看全是自己認識的,豬腦殼和豬肝的同學哥們,蹲著的人紛紛向豬尾巴打招呼:“尾巴是不是屎急了?來來,哥哥讓你解決!”

    豬尾巴尋著蹲欄一個個看下去,心里明白了,這些家伙惟恐天下不亂,聽說有人拉肚子,竟然邀約起來霸占廁所,屎急了找不到廁所,這種難受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豬尾巴小聲地罵了句“神經(jīng)�。 惫中β暣似鸨朔�,就像來到了戲團子,這哪還有公廁的樣子?外邊的人急著解決,里邊的人故意不讓,幾個人高聲地討論著剛才幾個農(nóng)二哥跑廁所的樣子,發(fā)出一陣陣瘋狂的大笑聲,想想也是,肚子疼得不行,便意從直腸閃電般侵襲大腦的時候,偏偏廁所里沒有了空位,第一個到最后一個,失望!焦慮!剛才外面那幾個就是摟著肚子,還有兩個不停的原地打圈,那樣子像極了找不到墻根或是電桿的土狗。

    豬尾巴大笑道:“你們傻啊,這會兒占了,他們?nèi)滩蛔】隙ㄒ朕k法解決,我跟你們說,剛才我們就在后邊聽到有人拉屎,惡心死了,好幾個人一起拉,咱們這會兒跑出去嚇他們,肯定更好玩!”

    其中一個差不多是豬肝的小弟,看著豬尾巴興奮地道:“是啊,老子腳都蹲麻了,快快快,全部起立,一起到外面吼,讓他們拉不到不清靜的!”眾人一聽全部開穿褲子,豬尾巴大聲道:“快點兒哦,呆會兒吼不成了!”

    沒等那些人出來,豬尾巴先行快速出去對外面的人道:“你們趕快,里邊的人全起來了……”話沒完,那幾人已經(jīng)飛一般地沖了進去,接著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直沖天際、聲震九宵的爆響,豬尾巴在外面都聽得到,里邊的人就更不用說了,那聲音一直連續(xù)了十幾秒,想想十幾個人一起瘋狂拉肚子會是什么狀觀場面?

    里面那群霸著空位不拉屎的人呆了幾秒,突然發(fā)出比拉屎還要響亮的爆笑聲,接著一個個摟腰扶背,抹眼擦淚,歪歪倒倒地走出來,之前跟豬尾巴打招呼的人笑道:“這他媽的太像合唱團了,大型表演,震憾人心!尾巴,你哥這個餿主意真他媽毒!太毒了!”

    豬尾巴疑惑地看著他問道:“這是豬肝兒出的主意?不會吧?”

    那人笑道:“不是豬肝兒,是豬腦殼,他最**陰險了!”豬尾巴心下釋然,豬肝雖然不太說話,但心地不錯,豬腦殼一臉忠厚,最是陰險無恥,豬尾巴沖洛永和小雷招呼一聲就走了,后面的人還傳來議論聲,透出的興奮勁兒,估計以后這公廁有得忙了!

    洛永一直在傻笑,邊走邊對豬尾巴道:“尾尾尾…巴,我我我們也也玩,下個趕趕那個趕集集我我我…我我們先來霸著�!�

    豬尾巴一聽,立時惱火地給了他后腦勺一巴掌:“霸你媽!整這些老實農(nóng)民算什么本事?媽的,洛永,你以后要敢跟他們一樣,就別跟我玩了。”

    洛永摸著頭,一聲不吭,臉上透出濃濃的懼意,小雷繼續(xù)苦著臉道:“早知道我就不下……”

    豬尾巴沒等他話完就朝他背上一巴掌:“你想死啊,不怕被人聽到嗎?不許再說這個了,爛在肚子里�!�

    小雷點點頭不敢再說話,豬尾巴道:“好像剛才有你哥在?”

    小雷道:“是啊,他最沒用了,人家說什么他就干什么,一個憨賊!”付雷的哥哥叫付云,跟豬肝同齡,不過豬肝一向不理會他,付云就像一塊膏藥粘著豬肝兒,估計這次來參加霸公廁就是為了討好豬肝。

    三人走到供銷社院壩里,吳瘋子也在人群中,看著豬尾巴三人走過來,他沖豬尾巴招招手:“自強,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豬尾巴趕緊露出迷死人的微笑:“吳老爺好!”

    吳瘋子笑道:“自強乖!”一把扯過豬尾巴,小聲笑道:“是不是你小子干的?”

    豬尾巴滿臉迷惑地看著他道:“什么我干的?”

    吳瘋子賊笑著指指供銷社:“放巴豆!”

    豬尾巴笑道:“不是我�!�

    “那是誰?唉呀,你盡管給我說,我早就看不順羅四眼兒了,誰放的巴豆,就是我的恩人,嘿嘿。”

    豬尾巴依然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

    “尾巴!”吳飛滿臉喜色地跑了過來,看到小雷也在,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豬尾巴沖他擠擠眼,吳飛馬上就明白了,沖吳瘋子笑嘻嘻地說道:“尊敬的吳老爺好!”

    吳瘋子罵道:“小狗日的,你看看你那花貓臉,又跟誰干架了?你早晚是吳家的報應,滾一邊去�!眳秋w論起輩份是吳瘋子的孫子輩兒,他平時最喜歡這個瘋瘋癲癲的老爺。

    “老爺你別罵我,等我長大了給你打酒喝!”

    吳瘋子笑瞇了眼:“嗯嗯,這還像句人話!你們四個說說吧,這巴豆到底是誰整的。豬尾巴不準說話,洛永你來說。”

    洛永聽到問他,一下就急了,脖子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吳瘋子急忙搖手道:“算了算了,不問你……小雷,你來說!”

    小雷驚惶地看了豬尾巴一眼,警惕地搖搖頭,吳瘋子嘿嘿笑道:“快滾吧,四個小壞蛋,哈哈,今天老瘋子高興!”

    四人如蒙大赦,一溜煙地跑得沒了蹤影,回到草蓬的時候,吳飛聽完公廁里發(fā)生的事,也開始大罵豬腦殼,豬尾巴擺手道:“你昨晚為什么打小雷?”

    吳飛一下子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我今天就是讓小雷打還的,不過……我的臉也被他抓爛了,你們看嘛�!�

    三人早看到了吳飛臉上的血痕,小雷有些不好意思,豬尾巴道:“昨晚你們打架后,小雷又跑下放巴豆了,吳飛,昨天我就跟你說別整了,你非整,這下惹事了吧?”

    吳飛一臉感動地看著小雷:“雷哥,你整我一拳!來來來,別客氣,你是真正的漢子,來整我一拳,打臉打臉!”

    小雷被吳飛強行拉著手往他臉上湊去,豬尾巴笑道:“別鬧了,小雷早就不生你氣了。這事兒你誰也不能說,就我們四人知道,誰他媽要是說了,誰就是**母狗養(yǎng)的!”

    洛永和吳飛重重地點了下頭,豬尾巴道:“還有,咱們誰也不能去霸廁所,誰去了也是**母狗養(yǎng)的�!�

    吳飛突然叫道:“對了,豬尾巴,我來的時候在街上看到你大哥跟幾個人在玩釣人�!�

    三人一齊看向他,吳飛得意地說:“不明白吧?你哥他們用釣魚絲粘在十塊的票子,然后扔在街上,蹲得遠遠的,只要有人撿,他們就扯魚線,那線兒是白的,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來,有個家伙真是笨到了極點,撿錢一直撿到你哥他們面前還沒有反應過來,哈哈哈……”

    豬尾巴氣得小臉煞白,他從懂事的時候就跟豬腦殼不合,想不到這個當大哥的竟然干出這等事來,吳飛還在哈哈大笑,卻發(fā)現(xiàn)豬尾巴臉色不對,一下子有些尷尬,訕訕地說:“尾巴,你也別生氣,他們沒什么歹意,就是玩玩嘛�!�

    豬尾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是豬腦殼干的事情,都讓他厭惡,雖然同是親兄弟,他覺得跟豬肝親近些,豬腦殼給他的感覺就像一條毛毛蟲,恨不得跳上去狠狠地踩個稀爛。豬尾巴心里氣恨道:“反正你們不能跟他亂來,不然別怪我翻臉。好了,回家吃飯吧�!�

    五花肉剛把菜擺好,豬尾巴就進屋了,瞟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提不起半分食欲,菜相當不錯,雞蛋炒番茄,蒸臘腸,豆腐白菜湯,素炒花菜,還有一個回鍋肉,大都是豬尾巴愛吃的,可惜豬腦殼的形象完全破壞了眼前的美食。

    “豬腦殼,你真不是東西!”豬尾巴挑釁地看著豬腦殼,后者眼都不搭他一下,臉上厚厚的肥肉紋絲不動,豬尾巴瞇著眼睛,他很想看穿這些肥肉后邊到底是什么東西,豬腦殼很自然地拿碗盛飯,捉起一對筷子,輕輕地在桌上抵了一下,奪地一響,然后伸手夾菜,好像豬尾巴根本就是一團空氣。

    豬尾巴不動神色地站了起來,看了眼正在收拾善后的五花肉,老爸豬大腸肯定還在街上賣肉,他悄悄地湊到豬腦殼的耳邊道:“你的**比我還��!就像顆小蠶豆,可憐……”

    豬腦殼臉上的肥肉抖動幾下,眼里突然發(fā)出一種暴烈的光,狠狠地盯著豬尾巴,就像一條發(fā)狂的狗,正準備撲上狂咬,豬尾巴依然笑咪咪,指指五花肉的背影,然后得意萬分地坐在豬腦殼對面,桌上的菜好香!

    他今天是試著這么說,看看豬腦殼會不會有反應,因為每次上廁所的時候,豬腦殼都很怪異,小便總要找個有護欄的地方,生怕別人看到,下河洗澡的時候堅決要穿大褲子,并且整死不會當著別人換下濕褲,豬尾巴是無意中看到大便的豬腦殼,當時眼睛隨意瞟了一下,豬腦殼就用手擋在前邊,不過豬尾巴還是看到了那深藏在肥肉中的小不點兒,當時還覺得好笑,這玩意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不就是用來撒尿么?想不到今天這么一說,豬腦殼終于變色發(fā)怒了!

    豬尾巴伸出無名指,作出撒尿甩雞雞的動作,沖豬腦殼連續(xù)甩了幾下,一臉的鄙夷!豬腦殼鼻息咻咻地瞪著豬尾巴,嘴角抽動,露出微帶黃色的牙齒,那樣子像極了一頭野獸。豬尾巴搖搖頭道:“小豆豆……別胡鬧!快吃飯哦!”說完用鼻音哼著我們的祖國是花園,愉快無比地夾菜,開始風卷殘云。

    豬腦殼恨恨地瞪了面前的弟弟足有兩分鐘,直到五花肉坐下來,才收回吃人般的目光,五花肉看著這兩兄弟,對豬腦殼道:“怎么了?”

    豬尾巴趕緊笑道:“沒事的,媽,大哥長了顆小豆豆,他害怕所以心情不好�!必i腦殼臉都脹成了豬肝色,想發(fā)火可又害怕母親,五花肉大感奇怪:“什么小豆豆?不會是長瘡吧,豬腦殼,來給媽看看�!�

    豬腦殼剛要分辯,豬尾巴搶著道:“是啊,大哥,你快給媽看看,那腿窩子里長豆豆,萬一是什么羊兒瘡就不得了,聽說要開刀的�!�

    豬腦殼悶聲悶氣地說:“媽,別聽他亂說,沒有生瘡,豬尾巴哄你的。”

    豬尾巴笑道:“大哥也真是的,都這么大人了還不好意思,媽,吃飯了,別管他!”

    五花肉畢竟不放心,放下碗對豬腦殼道:“把褲子脫下來我看看!”

    豬腦殼聽到這話,紅暈的臉一下就煞白不已,急忙跳起來道:“不不不,真的沒有,我怎么敢騙你!媽,我求你了,吃飯吧,真的是豬尾巴亂說……”轉(zhuǎn)頭對豬尾巴罵道:“你這個小狗……家伙,沒事吃你的飯,亂說什么?我哪有長什么豆豆!”

    豬尾巴笑嘻嘻地說:“大哥,怕什么,媽媽要看給她看看嘛,呵呵……老媽,你看大哥像不像個女孩兒,臉紅呢�!�

    五花肉也笑道:“這么大個男人害羞什么呀,算了,快吃飯,我還要去換你爸回家呢,豬腦殼吃完飯就把碗洗了,豬尾巴有沒有作業(yè)?”

    豬尾巴搖頭道:“沒有……不過,我要去吳老爺家,以后每天中午都要去�!�

    五花肉道:“干什么去?”

    豬尾巴嘴里塞滿飯,順口道:“去學武。”

    五花肉道:“學舞?學跳舞嗎?”

    豬尾巴突然意識到說漏嘴了,急忙道:“是跟吳老爺學語文呢,他可是老秀才,比我們的語文老師厲害多了�!�

    豬腦殼很曖昧地看看自己的弟弟,五花肉“哦”地一聲道:“好是好,就是怕他瘋瘋癲癲的教不了什么�!�

    豬尾巴笑道:“那我就不去了,找洛永他們玩去�!�

    五花肉急道:“不準!說好了就要去,哼,將來你要是讀不出書來,老娘就扒了你的皮!好了,吃飯!”

    吃完飯,豬尾巴先五花肉一步出門兒,他還真有點怕老媽走了,豬腦殼突然發(fā)難收拾人,嘿嘿,那身肥肉壓在身上可不是好受的。豬腦殼看著蹦蹦跳跳的背影,眼里散發(fā)出一種少見的冷漠。

    第十三章

    武學

    棉花匠正躺在院里抽水煙筒,不時抽出呼嚕嚕的響聲,豬尾巴進去后沖棉花匠恭聲道:“師傅好,我來了�!�

    棉花匠笑道:“來了啊,好,搬條凳子過來坐,今天我只給你講一些東西,咱們不動手�!�

    豬尾巴放下身上的書包,尋了條小木凳坐到棉花匠身旁,左右看看,沒發(fā)現(xiàn)吳瘋子,嘴里很隨意地問道:“師傅,吳老爺不在家?”

    棉花匠道:“他不能在這兒,呵呵,這是我今天要告訴你的第一條,以后我教你的任何東西都不能隨便地告訴別人,這點一定要記住了!”

    “為什么呢?”

    棉花匠耐心地說:“因為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如果壞人偷學了去做了什么壞事怎么辦?”

    豬尾巴張著嘴,腦子里幻想出如果壞人有那手厲害功夫,就可以亂打人殺人傷人,比如豬腦殼學會了會干什么壞事呢?點頭道:“我明白了師傅!”

    棉花匠呼嚕嚕地又抽了大口水煙,才對他說道:“那天你看了我用肚子喝水有什么想法?”

    豬尾巴想了想道:“肚臍眼兒沒有洞,不知道那水是怎么喝進去的,我想是不是師傅把水蒸發(fā)了……就像燒開水一樣?”

    棉花匠高興地看著他道:“呵呵,你能想到水蒸汽已經(jīng)很難得了,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過跟你想的略有不同,嗯,師傅問你,這世上最厲害的東西是什么?”

    豬尾巴道:“原子彈!”

    棉花匠搖頭道:“最厲害的是人,原子彈也是人造出來的對不對?”

    豬尾巴笑道:“師傅說得對!”

    棉花匠笑道:“你現(xiàn)在還小,很多知識都沒學到,以后你會慢慢明白,師傅要跟你說的是,這世上還有比人更厲害的東西,那就是自然災難,知道什么是自然災難嗎?”

    豬尾巴轉(zhuǎn)著眼睛想了想道:“是不是洪水啊暴風什么的?”

    棉花匠大笑道:“孺了可教!你看看水……平常是最柔和的東西,可以變化成各種各樣,水無形就是說水沒有任何形狀,也可以是任何形狀,一碗水可以解渴,一條河可以灌田,一條江可以養(yǎng)魚蝦,而所有的水匯成大海,你想想,無邊無際的,除了水還是水,是不是最厲害的?”

    豬尾巴眼里透出憧憬,想像著大海的形狀,棉花匠繼續(xù)說道:“平時的一條小溪看上去沒有任何危險,可是一旦山洪暴發(fā)就能毀滅一切,還有颶風,還有雷電,這些自然的災難才是最可怕的,師傅想要教給你的功夫,就是讓你的身體變成大海,匯聚起所有的水,無所不能,你明白嗎?”

    豬尾巴很肯定地搖頭道:“不明白!”

    棉花匠看著豬尾巴的小臉,無比憐愛的地說:“你看看自己的身上的肉,我們每個人身上除了水,不過幾斤東西,人的身體內(nèi)基本上靠水來養(yǎng)活,呵呵,也就是要通過一些辦法把身上的水分調(diào)動起來,發(fā)揮功效,你現(xiàn)血管里流的就是一條小溪,通過練習,你就能變成山洪,然后一步步地練成大海。這就是我們清龍氣勁的基礎,以氣化水,水至柔,水至剛,水無形,變化萬千,上善若水,塑本清源,萬流歸宗,海納百川�!�

    豬尾巴聽著他背的東西,心里隱隱的有點明白了,可還是不太理解,棉花匠耐心地說:“你先不用理解,把我剛才說的記牢就行了,你只要明白一點,從今后要把自己當成一滴水,你就是一滴水,然后慢慢變化為一股水,一河水,一江水,呵呵,你知道這世上還有什么東西能阻難水?”

    豬尾巴想想,突然道:“大山大石塊!”

    棉花匠搖頭道:“能阻住一時,可是水還是會不斷地海起來,你再高的山,再大的石頭也堵不住�!�

    豬尾巴道:“師傅說得對,水可以無孔不入,我明白了,以后我就是一滴水�!�

    棉花匠慢慢地端起身旁的茶杯,傾斜著倒往手心,那茶水就像一條細線般的注入到掌心中,但卻凝住了一般,不會滲漏,反而隱入掌心中,一點點地消失,只在皮膚上留下一點茶色。

    豬尾巴再次驚奇地看著棉花匠,這位師傅簡直是神人一個了,不但可以用肚臍喝水,還能用掌心喝水�!皫煾的氵@個就是……就是清龍氣勁,就是就是要教我的嗎?”激動的豬尾巴說話有些口吃。

    棉花匠笑著點點頭道:“是的,不過你要記住,我跟你說的自己是一滴水,只是想像的,意象中的水,而不是實際上的水,如果是實際上的水,呵呵,咱們每個人身上頂多也就幾十斤水,幾十斤水能干什么?什么也干不了!而意象上的水就不同了,你可以讓意象變成大海,變成巨浪,消滅所有的一切�!�

    豬尾巴興奮地說道:“那樣的話威力就會很大很大了!師傅你說的我懂了一些,那要怎么樣才能辦到呢?”

    棉花匠笑道:“不急,我們慢慢來,首先我要先教你一段口訣,你要一字不漏地全部背下,今天的功課就是這個,我當年只用了一個小時就能背了,看看你能不能超過師傅�!�

    當下棉花匠張口背出一段極為繞口的古文,全部是四字一句,四十句,共有四四一百六十字,可令人驚奇的是,豬尾巴只跟著背了兩遍就一字不差地記下了!棉花匠驚嘆之余也無比興奮,總算沒有看錯人,此子只要肯下苦功,清龍門必將重放光芒,到時也算對得起師門了。

    棉花匠沒料到豬尾巴背得這么快,計劃有變,當下只好提前教他運行氣功的呼吸之法,教完后看看時間剛好,豬尾巴依依不舍地離去,邊走腦子里全是這樣水,那樣水,想著想著就想到了游泳,以后我要是變成了水,還怕會淹死么?正想得開心,背上被人啪地打了一下,豬尾巴驚得小跳起來,楊玉煙咯咯地嬌笑不已。

    “豬尾巴,你在想什么呢?”

    豬尾巴笑道:“我在想水啊。”

    楊玉煙好奇地看著他:“水有什么好想的?你口渴?我這兒帶有水壺,要不要喝點?”

    豬尾巴搖頭道:“不要,我不口渴,我在想能不能不用嘴巴喝水,呵呵�!�

    楊玉煙白了他一眼:“你有毛病啊,不用嘴巴喝水怎么行?好了,快走吧,快上課了�!�

    豬尾巴心道:不用嘴巴哪兒都能喝水……唔,不知道師傅能不能用**喝水……

    豬尾巴上課的時候一直在想著水,今天棉花匠繼楊少華后,打開了他的又一個未知世界,也激起了他的另一種求知欲,原來人可以這樣生存!就像水一樣,無所不能,無處不在,可以變化萬千。

    第十四章

    周末

    對于所有的孩子來說,每個周末和假期都是最值得期待的,豬尾巴的周末基本安排在供銷社后的竹林里,跟一幫死黨不斷地討論男人和女人的話題,女人究竟是怎么生娃兒的?通常每一次討論都是他一個人在假想,其他人沉侵在他想像的世界里。

    一九八三年的夏天,對于豬大腸來說,這是個值得驕傲的年頭,他的大兒子豬腦殼,一個肥頭大耳,滿臉豬相的家伙考上了市里的中專,農(nóng)業(yè)學校,獸醫(yī)專業(yè),學期四年。

    七月的夏天,豬大腸和五花肉的臉上都散發(fā)出一種驕傲的光彩,豬肝雖然不用心讀書,但也用兩科一百三十分的成績,順利考進狗街中學,加上聰明用功的豬尾巴一直牢牢地占據(jù)著狗街小學第一名的位置,狗街人紛紛猜測,豬大腸的爹肯定埋了好地,那祖墳冒煙了,要不就是整了塊風水好地,可是連豬大腸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埋在什么地方。有人說,豬大腸的兒子中有將相命,反正那些當大官的,沒一個不長得稀奇古怪,豬腦殼的長相就是異數(shù)!馬上就有人問道:那豬大腸也算得上是異數(shù)了!那人道:豬大腸的兒子有出息,豬大腸就是福人,懂么?

    豬大腸對這些傳言不置可否。

    五花肉就不同了,在狗街的女人中,她瘦削如圓規(guī)般的身材總是挺得筆直,雖然胸前的肉有點慘不忍睹,但在女人中,沒有誰敢用鄙視的眼光看她。她的話題全跟兒子有關,每每碰到人聊天時,總會假裝慶幸地說:“唉……我跟豬大腸都是文盲,不識字兒,只有拼了老命地盤這三個兒子,但愿他們都能讀出書來,為我們兩口子爭氣,現(xiàn)在還好,祖宗保佑,三個小子都爭氣啊。”

    聽的人往往都會發(fā)出一串串酸溜溜的恭維話,五花肉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她陶醉在自己的驕傲中,看著自己父母自豪的樣子,豬尾巴沒來由的感到失落,謙遜是一種美德��!

    楊玉煙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成為豬尾巴的又一個小跟班,當然她也是最受豬尾巴保護的,在洛永、小雷、吳飛三人眼中,楊玉煙就是豬尾巴的寶貝,誰也不能觸碰,楊玉煙都天上學放學都跟著豬尾巴,雖然楊玉紫警告過幾次,但一向乖巧的楊玉煙犯起倔來竟然毫不退讓,楊玉紫沒辦法,她惱恨豬尾巴帶壞了自己妹妹,在他的眼中,這個小家伙口蜜腹劍,滿嘴好話,可內(nèi)里卻骯臟得緊!每晚豬尾巴到她家的時候,楊玉紫就遠遠避開,實在碰上了就狠狠地瞪一眼,但始終不跟豬尾巴說話。

    吳飛對于男人和女人的話題沒有任何興趣,他喜歡的是玩,瘋狂的玩,各種刺激的東西都對他有強烈的吸引力。巴豆事件終歸是不了了之,吳飛也沒能逃脫一頓毒打,可是第二天吳飛又快樂起來了,仿費挨打的是別人一般,吳銀書對此無可奈何,在馬腦殼的強烈抗議下,吳飛被迫轉(zhuǎn)到了另一個班,那個班的班主任是剛剛分配下來的小青年,愛唱愛笑,整個人就像一片陽光,剛好跟吳飛的性子相合,這個一向把課堂紀律視作無物的家伙,奇跡般的開始了好好聽講上課。

    豬尾巴大笑道:“癩蛤蟆降怪物,一物克一物,吳飛浪子回頭了。”

    吳飛穿著一身嶄新的陰丹布短打,腳下穿著泡沫塑料涼鞋,時而散發(fā)出膠味,他媽媽昨天剛從老家來,賣了一只大肥豬,順便來看看他們爺倆。

    小雷的眼睛上上下下地不停打量,滿臉的羨慕,有媽的孩子真是好,豬尾巴指著他的新裝道:“吳飛,你這身衣服……最多三天……不,老子敢肯定最多一天就要報廢!”

    吳飛不以為意地說道:“我才不希罕什么新衣服,穿上這新的不自在,就像戴手銬一樣,不能動來動去的,要不是我媽非讓穿,我才不會穿呢!”可是說歸說,只一會兒功夫就低著頭看來看去,生怕哪里弄臟了。

    豬尾巴嘻嘻笑道:“吳飛呀,你要不是希罕穿的話就讓小雷過把癮?”

    吳飛猶豫了一下,然后很肯定地點頭道:“好啊!不過不能弄臟了!來,小雷把你的脫下來,咱倆換!”

    小雷臉紅起來,急忙搖頭道:“不要不要,你穿著就好,不用了……”

    豬尾巴微笑著對小雷說:“脫��!你裝什么清高!快脫,難得飛哥這么好意,你怎么不識相呢�!�

    小雷還是沒動,吳飛倒是很干脆的兩三下扒下身上的衣服和褲子,遞到小雷面前:“拿著,呆會兒回家前換回來就是了!快點,你別像個婆娘一樣,麻利點!”

    小雷被豬尾巴拉扯著脫下了衣服,兩人這一交換,吳飛馬上就回復了本性,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伸手抓起一把泥土,先是捏成團,然后又捻碎。小雷則靜靜地站在一邊,低著不停地扯身上的衣服。

    豬尾巴笑道:“好了,咱們商量一下呆會兒怎么玩,我們這兒三個人,洛永、洛雪、還有玉煙,剛剛我又讓玉煙叫了兩個來,嘿嘿……”

    吳飛翻著白眼道:“怎么玩?咱們登山,分成兩幫人打仗,哼,你帶人守山頭,我來攻!”

    豬尾巴罵道:“還玩這個?都解放這么多年了,你還想打仗啊?不玩不玩!”

    吳飛不耐煩地說:“那你想玩什么?”

    豬尾巴笑道:“玩結(jié)婚!”

    吳飛疑惑地看著豬尾巴:“結(jié)婚?”豬尾巴點頭道:“是啊,今天我們玩結(jié)婚,嘿嘿,我和玉煙扮一對,你和洛雪扮一對,洛永、小雷跟另外兩個再扮一對�!�

    吳飛罵道:“神經(jīng)��!結(jié)婚有什么好玩的,老子懶得跟小女孩兒啰嗦,女的最麻煩了,不玩這個�!�

    轉(zhuǎn)頭朝著小雷吼道:“你怎么說?”

    小雷看看豬尾巴,抿著嘴“嗯嗯”地說不出話來,豬尾巴笑道:“咱們不單是玩結(jié)婚啊�!�

    吳飛哈哈笑道:“還有什么講究?”

    “咱們比生娃兒!”

    吳飛瞇著眼睛,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你狗日的原來是想整女人,哈哈,**毛都沒生,你就想干壞事了?”

    豬尾巴反駁道:“你的生了,拿來看看?”

    吳飛站起來,拍拍手,唰地一下就扒掉褲子,得意地晃晃屁股,指著下邊的兩三根曲毛道:“怎么樣?老子的奶頭都開始硬了,成天脹脹的,我聽院里的苗子說,這叫發(fā)育了,嘿嘿,發(fā)育了明白嗎?”

    豬尾巴吃驚地看著吳飛,這狗日的發(fā)育了?吳飛撈起衣服,露出胸前的兩點鮮紅的奶頭道:“來摸摸,你輕輕地捏兩下看看,里邊有個腫塊!”

    豬尾巴聞言無比懷疑地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捏摸了一會兒,點頭道:“是有硬塊……你個狗日的真的發(fā)育了?”

    吳飛得意萬分地說:“那當然了!老子只要發(fā)育完就是男人了……”吳飛話還沒說完,豬尾巴已經(jīng)用手彈了一下他的下體,吳飛驚得唉喲叫喚:“豬尾巴你狗日的想干嘛?”

    豬尾巴自顧自地說:“沒老子的大啊,怎么就發(fā)育了呢?小雷,你長毛沒有?”

    小雷搖頭道:“沒有!”

    豬尾巴看著他,嘿嘿奸笑道:“脫下來老子看看�!�

    吳飛也跟著起哄,小雷立馬跑得遠遠的,叫道:“哄你們是狗日的,我真沒長!”

    吳飛大笑道:“他的**肯得很小,見不得人呢……豬尾巴,你說你的比老子大,拿來看看?”

    豬尾巴扒掉褲子,兩手叉在腰上,很是自豪地說:“怎么樣,比你的大吧?”

    吳飛看了幾眼,嘴里罵道:“那個苗子說男人就是要大,你狗日的這么猛,嘿嘿,不過我比你先發(fā)育!”

    豬尾巴拉上褲子,一臉不屑地說:“你發(fā)育也沒用,還不是這么小,哼,等老子發(fā)育起來,肯定這么……這么大!”說完手里比了個長度,吳飛罵道:“你以為你是種馬啊,老子看洛永肯定比你大!他連石頭都敢干!”

    豬尾巴問道:“洛永那玩意是歪把子,難看死了,你說他干什么?石頭?”

    吳飛笑道:“你又不下河游水,洛永每次到河邊,都會趴在石塊上憨沖,學公狗一樣,笑死人了。”

    豬尾巴笑道:“不會吧!”

    吳飛沖小雷叫道:“快過來了,你他媽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你來說說,洛永是不是在河邊干石頭?”

    小雷也呵呵笑道:“是啊,洛永不但日石塊,還會在沙灘上摳個洞來整。”

    豬尾巴拍著腿大笑道:“媽的,他媽媽的,洛永這狗日的太牛屄了,哈哈哈,老子呆會兒讓他表演一下!”

    吳飛也大笑不止,小雷繼續(xù)道:“有一回我跟他下河,他趁我不注意,悄悄地頂我屁股!老子當時就給了他兩窩腳!”

    豬尾巴和吳飛笑得眼淚不止,兩人相互看著一時竟然止不住笑意,腦子里想著洛永像公狗一樣發(fā)情般沖小雷屁股使勁,小雷也跟著不停地笑,這時洛永的聲音傳來,豬尾巴三人更是忍耐不住,那笑聲瘋狂地震動著竹葉。

    洛永見三人笑得七歪八倒的樣子,滿是好奇地問道:“你你你們……笑笑那個笑啥子?”

    吳飛嘰嘰咕咕地笑道:“我我我們們笑笑小雷被被被狗日……”說完抱著肚唉喲喲地叫喚著,洛永搔搔頭“嘿嘿”地傻笑幾聲:“小小小雷……哪哪會兒被被那個狗日?”

    豬尾巴“啊……”地叫了一聲:“老子笑不起了,不準再說,再說下去老子要笑死啦……哈哈哈……”

    這時楊玉煙走進來,好奇地問道:“尾巴,你們在笑什么呢?”

    豬尾巴擺著手,笑得說不了話,過了好一會兒,三人總算止住了笑意,但這一笑,關于結(jié)婚生娃兒的計劃就此擱淺,豬尾巴實在不好意思當著女孩子的面提,吳飛是個大咧的家伙,一笑就把這事兒忘了,洛雪帶來的兩個小女孩長得太難看,誰也沒興趣跟她們多說話,最終在吳飛強烈的要求下,一行人只得開始爬山玩。

    十二分艱難地登上狗街后面的大山,再瘋狂地從山上沖下來,汗水和笑聲不停,童年的歡樂在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間激情飛揚,到了山下,一伙人就各自散了回家。

    第十五章

    分別(上)

    剛放下碗筷,門口就傳來一陣打罵聲,吳飛哭嚎著在外面大叫“別打了”,豬尾巴一聽,立馬就飛奔出去,吳銀書手里拿根竹片不斷地往吳飛身上招呼,旁邊站著一個中年的農(nóng)家婦女,臉上急得冒汗,又是心疼,又是發(fā)狠。

    吳銀書邊打邊罵:“你個小雜種,守不住大財,剛給你的新衣服轉(zhuǎn)眼就給別人了,你還有什么用!快說!給誰了?”

    吳飛嗚嗚吐吐地哭不止,眼睛已經(jīng)哭得迷糊,嘴里抽抽噎噎地說:“不打了爸……不打了……”

    吳銀書聽到兒子的求饒聲,手上更是帶勁,豬尾巴看得頭子發(fā)熱,呼地一下就沖過去護著吳飛,吳銀書沒收住手,竹片叭地一下就抽在豬尾巴身上,豬尾痛得“嘶”地吸口冷氣,吳銀書急忙住手叫道:“豬尾巴,你干什么?”

    豬尾巴看著吳銀書,臉上還痛得有些變形,這老雜種真能下手!吳飛像只兔子一樣,瑟縮在豬尾巴的身后,豬尾巴心里沒來由的酸楚,怪不得吳飛怨恨他爹,怪不得這么害怕被打,這吳銀書打人還真是殘虐啊,平時斯斯文文的人,看不出來!

    豬尾巴笑道:“吳叔叔,不關吳飛的事哦,是我看他穿新衣服好瞧,小雷又沒穿過,就讓他換換,回家的時候忘記換回來了。不關他的事,你要打就打我吧�!�

    吳飛是被打怕了,聞言使勁地點道:“就是這樣的,我跟你們說你們不相信嘛!”

    吳銀書臉色一變道:“雜種!你腦殼里是豬屎啊,人家讓換你就換……”

    話還沒完,就聽到五花肉的聲音:“唷……我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這么打娃兒,你被狗日瘋了,娃兒們交情好,有福同享,再說人家又不是不還,吳銀書,你個大知識分子心眼比娃兒還��!”

    吳銀書見五花肉抱著手靠在門邊,斜著眼睛看他,感覺就像在看一個牲口,吳銀書臉上掛不住,但又實在惹不起,蠻橫地說:“老子打自己家娃兒怎么了?五花肉,把你兒子領過去,竹片子不長眼��!”

    五花肉臉上笑咪咪的,聲音卻發(fā)冷:“打嘛,沒事兒,有本事就沖我家三兒身上整,我看看你有多大的力氣!”

    吳飛的媽趕緊陪笑道:“武姐,你別生氣,銀書也是火上心頭……”

    五花肉“哼”了一聲:“上火啊,那你干什么吃的?好不容易來一回,他還這么大火氣?好像平時在食堂鍋爐房里火氣沒這么大啊,是不是吳秘書?”

    吳銀書臉上青白不定,五花肉這話說得夾槍帶棒的,他為人倒是不錯,就是老愛調(diào)戲婦女,這在區(qū)政府可是出了名的,平時老愛往區(qū)政府食堂里鉆,食堂里有個燒開水的胖婆娘,皮膚嫩白得很,有一回穿著衣服洗澡被他看到,從此吳銀書沒事就喜歡往那兒鉆。

    兩口子同時被五花肉整得下不了臺,吳銀書指著吳飛怒罵道:“跟我回去,丟人現(xiàn)眼還不夠啊!”

    五花肉嘴里“嘖嘖”有聲:“吳秘書還這么大火��?要不要我去廣播站幫你呼喊一下?”這又是吳銀書的一番丑事兒,文化站的女播音員姓吳,算來是他本家妹子,有一回吳銀書喝醉了跑去調(diào)戲,可沒料到人家正在播音,全狗街的人都聽到吳銀書對人家說:“妹子,我就喜歡聽你的聲音,就像春天的呼喊,哥哥每次聽到都覺得安逸��!”

    吳銀書臉上脹得通紅,一把扔下竹片,低著頭轉(zhuǎn)身就走,五花肉哈哈大笑道:“吳秘書,娃兒他媽還在這呢?帶回去慢慢呼喊啊,免得火氣這么旺!”

    吳飛媽羞得不行,走上前摟過吳飛道:“飛兒回家了……”

    吳飛怯怯地說:“我不回,爸還要打我!”

    五花肉聞言吼道:“他敢!他要是打你,你來跟老娘說,老娘收拾他!”

    吳飛聽到這話,馬上眼睛就亮了:“真的嗎嬸?以后我爸要是打我……”五花肉笑道:“他要敢打你,你就說跟武嬸告,看他敢不敢!”

    吳飛拉著媽媽的手,咯咯笑道:“謝謝嬸……我記得了,走吧媽,咱們回家,我肚子餓了!”

    豬尾巴急忙道:“等等,去把衣服換回來!”吳飛點點頭,跟著母親往供銷社走去。

    五花肉見這娘倆走了,輕輕地嘆口氣:“吳銀書真不是東西,這婆娘年年月月在老家干活,人這么老好,他還不秤心。三兒,以后不準你再跟他玩了!”

    豬尾巴翻著白眼道:“有我什么事了!不玩怎么行?”

    五花肉少有的嚴肅道:“你現(xiàn)在是學習要緊,聽媽的話,少跟他們在一起!”

    從這之后,豬尾巴的生活變得極其規(guī)律,每天早上上學,中午練功,晚上補課,光陰就在忙碌的學習中飛快而逝,轉(zhuǎn)眼就到了第二年的夏天,此時的豬尾巴已經(jīng)快十歲了。

    這一年來,在文化學習上得力于楊少華的教育,也幫他打下了無比堅實的基礎,當然這種基礎更多的是靈活多變的思維方式,高效的學習能力,而棉花匠傳授的氣功,在這一年的時間里,也打下了堅實根基,缺乏就是持之以恒的苦練。

    對于棉花匠來說,這一年來,他盡量地培養(yǎng)豬尾巴的正義感,鍛煉他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師傅你可以不走嗎?”豬尾巴這一年來身高沒有太沒明顯的變化,只是結(jié)實了很多,棉花匠今天要走了,相處一年,兩人間的師徒情分越積越深,要不是為了一個約會,估計棉花匠就會選擇長駐狗街,畢竟這里的人雖然見識淺薄,但風俗純樸。

    棉花匠搖搖頭,眼里透出慈父般的目光看著豬尾巴:“自強,我走后你要堅持不懈的苦練,每天中午也要到吳老爺這兒,從明天開始就由他老人家教你拳腳上的功夫,呵呵,就是打架的本事兒了�!�

    豬尾巴嘟著嘴道:“我又不愛打架,學來沒用,師傅我喜歡跟你練氣化水,你看我都能讓小水珠子跑起來了,你不要走好嗎?”

    棉花匠實在是開不了口,實在拒絕不了這個尋找?guī)浊Ю锏耐降�,悶聲不響地拿起水煙筒呼嚕嚕地抽起來,這時吳瘋子走了過來,這是一年來他第一次加入到這師徒間的對話:“三兒,別為難你師傅,等你將來長大了就會明白,什么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你師傅跟人有約,就要講信義,人無信如何立足世間,你師傅堂堂男兒,豈會失信于人,你也不想他被人罵成是無信之輩吧?”

    豬尾巴低下頭,眼眶紅起來,淚水終究沒有按住,一顆顆地滴落,棉花匠深深地吸口氣,轉(zhuǎn)過頭不再看他,輕聲道:“師傅答應你,赴約之后一定來看你!”

    豬尾巴心知再也留不住這位神人了,站起身來,走到他的面前,悄然地跪下,誠心誠意地叩了八個響頭,棉花匠和吳瘋子都沒有動,靜靜地看著他,豬尾巴站起身后,取起書包背好,對棉花匠道:“師傅一路平安,我上學去了。”

    棉花匠點點頭,豬尾巴轉(zhuǎn)身離去,良久吳瘋子長嘆一口氣道:“這孩子將來不知會如何!”

    棉花匠自信地說:“很好很好!呵呵,吳老,想不到我竟不如他灑脫,哈哈哈,好小子!一生飄零江湖,老來收得此徒,吾心快慰,吾懷大暢啊!吳老,我這就向你告辭,有勞你多多擔待,我算準此子三年后將遭逢大變,萬望吳老照應!”

    吳瘋子驚道:“陳老弟,你不就是赴約嗎?不用三年這么久吧?”

    棉花匠苦笑道:“實不相瞞,這個約會就是從此不能自由,唉,有些事情關系重大,恕我不能直言,我為了尋找徒弟向人家請了五年假,總算天見可憐,終于得償所愿,這次回去,再不得回來了。另外有件事要相煩吳老!”

    吳瘋子道:“你我兄弟,我虛長你幾歲,不用這么客套,有話盡管說,我吳瘋子能辦到的盡力而為�!�

    棉花匠笑道:“也不是什么難事,就是我收自強為徒的事,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我不想他將來走我的老路,一入候門深似海啊……”

    吳瘋子充滿疑惑地看著他,棉花匠笑道:“話說到這兒就可以了,吳老是聰明人,你心知就行,所托之事萬望成全,另外就是我書信一封,吳老待自強十六歲后再交給他�!�

    吳瘋子臉色凝重地點頭道:“你放心吧,這件事我只會帶入棺材里,我一直以為老弟是飄泊江湖的一代奇人,想不到你也是身不由己�!�

    棉花匠取出一封信遞給吳瘋子,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人造皮包,頭也不回而去,吳瘋子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仿佛蒼老了十歲,滿臉意興索然,心里空茫茫的不知所以。

    飄然而來,飄然而去,想不到這一代奇人竟也沒逃過時代的大潮,被人收為所用,吳瘋子苦笑著拿著信走進自己的屋子。

    第十五章

    分別(下)

    豬尾巴第二天依然準時地出現(xiàn)在吳瘋子的院里,一老一小沒有提及棉花匠,好像早就約好了一般,這世上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一號人物。

    吳瘋子的硬功夫很簡單,一開始就是扎馬,跟棉花匠所教的比起來,這樣的練功實在是苦不堪言,沒蹲上三十秒鐘的馬步,豬尾巴全身發(fā)抖,加上天氣悶熱,一會兒功夫就全身大汗,吳瘋子面無表情,只要豬尾巴一松懈下來,馬上就用細枝條抽上去,打得豬尾巴冷熱汗齊涌。

    就這樣又是三個月過去,每天中午豬尾巴一進吳瘋子的院就脫得只穿一條內(nèi)褲,三個月下來,原來白生生的粉嫩娃兒,硬是被扎馬弄得黃皮瘦猴,但是成績顯著,三個月功夫,現(xiàn)在的豬尾巴一扎馬就能堅持一個小時,這種驚人的速度讓吳瘋子高興壞了,考慮到馬上要升入五年級畢業(yè)班,吳瘋子只得提前加快進度,規(guī)定每天早上貪睡的豬尾巴必須開始練功。

    這三個月來,豬尾巴可說是苦不堪言,要不是答應了棉花匠,他早就想不練了,每天最快樂的時光莫過于跟楊玉煙一起上學放學,楊少華也越來越喜歡豬尾巴,在不知不覺中他的教學計劃已經(jīng)超前到了初中二年級的幾何學,再有一年的時間,楊少華有信心讓十一歲的豬尾巴參加全國數(shù)學競賽。小學的數(shù)學對豬尾巴來說就像吃冷飯,完全沒有半點興趣,更別說什么挑戰(zhàn)性了,全年級第一名始終穩(wěn)如泰山,對于豬大腸和五花肉來說,這無疑是臉上貼金的美事,豬腦殼從狗街中學考入市里的中專,成為那年狗街人人艷羨的對象,更有甚者,有人故意上門來說親呢。

    豬尾巴對此十分不滿,豬腦殼就一個毛毛蟲,有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豬肝,他的二哥,這一年多來,突然猛長,一下子就竄到一米六,剛剛初二就成天帶著一幫人打架,在狗街上是惡名昭著,豬大腸和五花肉沒少跑派出所,沒少上門求情告饒,可豬肝依然我行我素,學習成績一塌糊涂,萬般無奈之下,五花肉只好求救于自己的兄弟們。

    五花肉的娘家在功勛縣城算得上是一個大家族,何謂大?就是兄弟姐妹多得讓人咂舌,解放初期那個年頭,在人多力量大的號召下,五花肉的父母一口氣生了十三個,死掉四個,還有九個,六男三女,五花肉是姐妹中的老大,九人中也只有她是唯一沒有上過學的,從懂事開始就幫著家里做活,帶弟妹。

    她的大兒子豬腦殼只比自己最小的弟弟小幾個月,她的哥弟們是正字輩,大哥武正金,電力公司電工,二哥武正木,原先是市師范畢業(yè)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調(diào)入到縣教委,大有升官的意思,三哥武正水,縣供銷社的會計,五妹武花香,六弟從小過繼給彭家,叫彭遠飛,實名武正土,當兵退伍回來,縣貿(mào)易公司業(yè)務員,七弟武正開剛剛參軍去了,八妹武花寧高中畢業(yè)進了貿(mào)易公司站柜臺,九弟武正南,跟豬腦殼一樣,不過考進的是市技工學校,但鐵飯碗也是牢牢地攥在手里了。

    豬大腸被武家所有的人看不起,除了殺豬什么也不會,沒文化,沒工作,沒地位,狗街距縣城不過十公里,但大家都有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五花肉為此沒少受氣!

    但是豬大腸有孝心,他自己兄弟兩個,哥哥是個靠賣血為生的人,豬大腸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其父就過世了,十一歲母親過世,被狗街的老殺豬匠收養(yǎng),等他十五歲的時候,那個殺豬匠也死了,豬大腸開始獨立門戶,但是每月他都固定給師母一家生活費,老殺豬匠有兩個兒子,在豬大腸的供養(yǎng)下,現(xiàn)今都有了縣上公職。

    反倒是這家人對豬大腸很好,那兩兄弟一直把他當成親大哥。

    五花肉被下放到狗街,兩人簡單地戀愛,簡單地結(jié)婚,默默無聞地過了十幾年,武家兄弟們一個個出人頭地了,就是愿承認這個妹夫姐夫,盡管豬大腸為他們解決了不少問題,可人就是這樣,當別人的善意變成習慣的時候,感恩就是一種可笑之舉。

    但是現(xiàn)在沒辦法了,豬肝再這么下去就是一個勞改犯的命。八三年剛剛過去,風暴還在繼續(xù),這么小的孩子難道真的讓他毀了?

    十四歲的豬肝越發(fā)沉默了,豬大腸好幾次打得手發(fā)軟,心發(fā)寒,可豬肝從小就這樣,讓你罵夠,罵得差不多了他就走人,要打讓你打夠,絕不閃讓一下,哪怕全身被打起密密的血痕,不認錯,不哭,就這么站著任你施為。但是他接下來打架的時候就會更狠,狠得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就在前幾天,有個同學罵他一句“日你媽……”他就抽出皮帶追著抽了人家兩百多下,直到那家伙沒了聲音為止,狗街中學的校長氣得砸桌子。要不是學校食堂欠著豬大腸的款子,估計當場就要開除了。

    惡性循環(huán)!豬大腸打豬肝,豬肝就去打別人,弄得兩口子徹底沒轍!豬尾巴不管這些,這個二哥不論干什么事他都覺得很正常,如果豬肝不惹點事兒出來,倒覺得不正常了。

    豬大腸愁鎖雙眉,五花肉已經(jīng)準備好了兩百個雞蛋,兩只火腿,還有兩條好煙,這都是要送給自己二哥的,現(xiàn)在武正木是縣教委副主任了,豬肝的事,兩人商量到最后,只有去找這個當官的二哥,可豬大腸實在不想去,他就算要飯也不想到舅子家門去。用他的話說,那些舅子都是白眼兒狼,認錢不認人。

    五花肉看著背簍里的一堆東西,夫妻十幾年了,她當然明白豬大腸的心思,當下勸解道:“你就當上輩子欠了豬肝兒的,給自家人下回小,求個情,把豬肝轉(zhuǎn)學到縣城去讀書又不會少你一斤肉,你就不能破回例嗎?”

    豬大腸硬幫幫地說道:“不能!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啊,老子三個兒,老大出息了,老三也不錯,老二就算當個殺人犯老子也認了!我想定了,不去。要去你去,老二是人是鬼看他自己的造化�!�

    五花肉恨恨地看著他:“這話是你說的?你當真不去我就跟你離婚!你不管算了,我?guī)е鴥鹤舆^!”

    說罷就開始準備動身,豬大腸臉上青紅不定,豬尾巴看著父母,左右想想笑嘻嘻說:“爸,我陪你一起去吧,二舅又不會吃人,怕什么?”

    豬大腸白了他一眼道:“老子怕他!哼,老子是見不得他的假清高!讀了點書就裝,虛偽!”

    五花肉突然站起來盯著豬大腸道:“你走不走?”

    豬大腸悶聲不響地把背簍背起來,拉著豬尾巴的手就往外走,五花肉嘴角咧了一下,眼里布滿了笑意。豬尾巴回頭沖她做個鬼臉,一家三口踏上了縣城的公供汽車。

    第十六章

    求學

    豬尾巴每年春節(jié)的時候都會跟五花到縣城拜年,憑著自己的小甜笑得了不少壓歲錢,說也奇怪,這些舅舅們對這個小外甥倒是份外喜愛,這也小小地安慰了一下豬大腸。

    功勛縣城名叫牛角鎮(zhèn),在滇北的蒙蒙群山中占據(jù)了幾條河流的灘地,靠山而建。沿街的瓦房擁擠在一起,低矮的房檐被老化的木板堅難撐起,街的青石經(jīng)過數(shù)十年后被磨得油亮亮的,街的兩旁茶館、餐館飯店,賣豬兒藥的、老鼠藥的不停地呦喝,賣花布解放鞋的神情閑散,賣酸蘿卜紅糖水的搖著蒲扇,改革的春風刺激著這山中小鎮(zhèn),看著熱鬧的大街,豬尾巴興奮極了,在這里是天天趕集,不斷地東張西望,現(xiàn)在的年青人都愛穿大喇叭褲子,花襯衣扎在腰里,整雙人造革的皮鞋,鞋跟嗑著街面發(fā)出響亮的聲音,神情就自然驕傲起來,仿佛腳下踩了風火輪,血染的風采伴著愉快的步伐,三三兩兩地在街上走動。

    武正木家緊靠在縣城背后的小河邊,一個單獨的小院,白墻綠瓦,環(huán)境清幽,花草叢生,武正木是個喜歡伺弄花木的人,閑來沒事的時候就愛整點盆景,他寫得一手好毛筆字,古詩詞的造詣不淺,很多教行的人投其所好,常常借求字送禮,這樣倒也符合他的性情,剛剛榮升教委副主任,春風得意啊。

    小院傳來細小的敲門聲,武正木正在愛憐地觀察一盆君子蘭,聽到敲門聲,他沒說話,繼續(xù)專注地看著盆景,仿佛這是一個多嬌的美人兒一般,神情間極是癡迷。

    敲門聲持續(xù)不斷,小心奕奕,但是很堅定。武正木剛要起身,他大女兒已經(jīng)一臉不耐地跑了出來,飛快地打開了院門,看到是四姑一家三口,轉(zhuǎn)身就回屋了,五花肉滿臉堆笑地叫道:“飛雪兒看到四姑也不打招呼,臉皮子薄啊�!�

    武正木站了起來,豬大腸臉上笑容無比僵硬,看了二舅子一眼,武正木淡淡地說了句:“來了,屋里坐�!�

    說完就走過來,一把捏著豬尾巴的臉蛋兒:“尾巴,想不想二舅?”

    豬尾巴笑咪咪地說:“不想!”

    武正木問道:“為什么不想?”

    五花肉急忙道:“想,剛才還念著二舅呢……”豬尾巴打斷道:“一點兒都不想!我天天都在跟自己說,不要想二舅,所以我不想!”

    武正木哈哈大笑道:“好你個鬼機靈,怪不得你哥哥們叫你是馬屁精!吃過飯沒有?肚子餓不餓?”

    豬尾巴道:“不餓!不過又餓了!”

    武正木也不管豬大腸兩口子,就這樣跟豬尾巴站著說話,豬尾巴道:“剛剛吃了一大碗抄手,可是這里的花兒好香,肚子又餓了!”

    五花肉笑得眼睛都咪成了一條縫,豬大腸暗暗地擦了一下汗水,心里越發(fā)喜歡這小三兒了。

    武正木指著君子蘭問道:“你認識這種花嗎?”豬尾巴看了看,吳瘋子的院里到處都是,可他還是搖搖頭道:“不認識�!�

    “這叫君子蘭,呵呵,你就是聞到它的香味才會肚子餓。來,二舅帶你去吃糖果,老四,進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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