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楊玉煙現(xiàn)在的行政級別是正科,但她的職位卻是副處,按彩云省干部用車標準來說,只有副處以上的干部才能配發(fā)專車。楊玉煙的職位是副處級,但她本人卻是正科,所以沒有配發(fā)專車,所以上下班只好搭乘朱自強的車。但這樣一來,兩口子卻越發(fā)親密了,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出雙入對,俊男美女,才子佳人。在世博園管理委員會傳為佳話。
章郁在曲高見過朱自強后至今沒有回來,內(nèi)部消息稱,省紀委已經(jīng)成立了“大江專案組”,章郁出任副組長,組長是省紀委副書記�?磥磉@次曲高市大江縣的領導班子將面臨一次反腐風暴,不僅縣級班子,有可能市級班子的某些主要領導也將遭遇政治災難。
這些對朱自強來說毫無意義,他現(xiàn)在的心境非常安寧,別人都忙得屁股冒煙,只有他好像輕松之極,但是世建委里的工作人員沒一個對他不滿,人家雖然不是建設專業(yè)人員,可什么問題一放他那兒,保證迎刃而解!就拿征地的事情來說吧,原計劃世博園的占地面積是一百五十公頃,隨著參展的組織增加,用地面積也隨之擴大,周邊的農(nóng)民要求提高地價,堅決反對政府平價收購,結(jié)果朱自強出馬,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一家家做思想工作,硬是把地給征了下來。
朱自強沒事的時候就逛逛花鳥市場,要就就讓人從功勛弄點蘭草上來,伺弄一下根雕,養(yǎng)養(yǎng)鴿子、畫眉、鸚鵡,喂魚、喂貓、喂鳥,晚上得空還幫楊玉煙翻譯材料賺取外快,有時候貓咬死畫眉了,他不難受,魚翻白肚了,他也不難受。
楊玉煙非常惱怒,書房、陽臺、客廳到處都是寵物,她一氣之下也去弄了只吉娃娃狗養(yǎng)起來,給狗狗取名“豬尾巴”,睡的時候抱著睡,上班的時候帶著去,吃飯也放在懷里,自己吃一口,就喂小狗吃一口。還親手織了件花毛衣給小狗穿上。
朱自強差點氣個半死,不知道為什么,他在家什么都養(yǎng)就是不養(yǎng)狗!現(xiàn)在看到楊玉煙把吉娃娃狗當成心肝寶貝,晚上睡覺都不放松,朱自強沒辦法,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他通過李子騰弄了只假藏獒在家里養(yǎng)著,小兩口斗氣,把老兩口折騰得不輕,楊少華本來沒有什么事可干,正可以養(yǎng)花弄草,玩鳥逗魚混日子,可藏獒一進家門就壞事了,吉娃娃狗被嚇得四肢發(fā)抖,接連生病,不吃東西。貓兒離家出走,往日的鳥語花香,只留下了花香,畫眉和鸚鵡也不刮噪了,鴿子被吃掉好幾只。
最后楊玉煙只得把吉娃娃狗送人,惹不起咱還躲得起不是!小兩口除了養(yǎng)寵物這件事鬧意見外,其他的倒沒什么別扭,吉娃娃狗一走,晚上朱自強又恢復寵物待遇,可以鉆進玉煙懷中嗚嗚了。
中央的兩會勝利結(jié)束,朱總理上臺實現(xiàn)了他當初在曲高的諾言,春曲鐵路正式開工建設,這條鐵路將連通四川重慶和省會春江市,徹底改變曲高交通落后的窘境。
朱總理被中外媒體稱為鐵腕總理,全國的反腐工作再次掀起高潮。九八年十一月,這個月對于大江人來說是個難忘的時間,在這個月里,大江縣委、政府的領導班子,除了易寒香外,全部被撤換。
大江專案組經(jīng)過差不多一年的調(diào)查取證,開始全面收網(wǎng),以王文和為首的大江縣腐敗團伙全部落馬,從王文和家中搜中現(xiàn)金高達八百萬元!以他子女的名義,在曲高和春江分別置總價四百萬的房產(chǎn);唐開貴涉嫌貪污六百萬元,李明秀涉案金額也高達四百萬;此起案件一出,頓時震動中央,一個小小的全國性貧困縣竟然發(fā)生了如此嚴重的貪污腐敗案件!這還如何了得?從上到下馬上批示一定要把事情調(diào)查得水落石出,對涉案人員做出嚴肅處理!
其他涉案人員有原大江縣委書記宋信培、原大江縣委副書記、紀委書記朱有財,原縣紀委書記葉志平、原縣政協(xié)主席夏華軍,其他涉案人員共計四十八名。但這些人名單中恰恰沒有朱自明和易寒香!
令朱自強萬分痛心的就是朱有財竟然牽涉進去!朱自強陷入了痛苦的深淵中,現(xiàn)在不是他不救,是他救不了,不能救,事情已經(jīng)捅得太大,影響面實在是太廣了,別說他才是個正處,就算他是正部,此時也無能為力!
朱自明沒有涉嫌貪污受賄,但是他妻子鄭忠敏接收了王文和價值五十萬元的新婚財物,由于朱自明本身的職務沒有王文和高,而且朱自明也沒有為王文和辦理過任何事務。所以構(gòu)不成行賄受賄罪,經(jīng)過專案組討論,鄭忠敏收受的禮物源于王文和非法所得贓款,必須全部上繳。至此,朱自明——豬腦殼再次逃過大卻!
接著專案組又對樂國慶和張哲宣布雙規(guī),樂國慶因涉嫌貪污大江縣氮肥廠第三次技改資金、收受大江縣水電站主體工程承包人二十萬元現(xiàn)金,并且在大江縣水電站的建設過程中,通過打招呼、或直接干涉等方式,阻擾電站指揮部對該項承包工程進行檢驗,導致多處工程驗收不合格,造成巨大損失。
而張哲的問題則更讓人意外,他在擔任曲高市長之前,曾擔任省水利廳水資源管理處處長、省水利廳副廳長,拔出蘿卜帶起泥,張哲在這期間前后大肆收受地方私營水電站贈送的高檔禮物總價一百萬元左右,金佛六個、純金十二生肖一套,還有其他高檔用品。在曲高市期間同樣涉及貪污大江水電站建設資金及收受賄賂,另有大額資金無法說明來源。通過調(diào)查,又拉出了一大幫干部,由于這些意外情超出了專案組的范圍,經(jīng)紀委研究決定另案處理,同時,調(diào)查中還發(fā)現(xiàn),張哲與大江縣委書記易寒香長期保持不正當男女關系。
十一月三十日,專案組接到曲高市公安局電話,易寒香在曲高的居所里被人奸殺!自從專案組開始行動以來,易寒香雖然沒有被查出什么經(jīng)濟問題,依然擔任著大江縣委書記,專案組成員表示,易寒香跟張哲的事情沒那么簡單,早晚會挖出來更大的爛子。但她好歹還在職位上,所以易寒香作為縣委書記被人奸殺,這又成了另一件大事!
一個縣委書記被人奸殺,這事再次驚動了中央,專案組的規(guī)格馬上提升,中紀委來人進駐春江市。一時間整個彩云省的干部們?nèi)诵幕袒蹋芏喔刹慷汲闪梭@弓之鳥,干脆選擇主動坦白,情況不嚴重的還能得以保留。
朱自強聽到易寒香被奸殺的消息時,首先想到豬肝!他擔心這事兒是豬肝所為,如果真是豬肝干的,這次,就連神仙也救不了他。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朱自強卻接到省委通知,參加中央黨校處級干部培訓班,學習時間一年半。
第142章
夜色
豬肝靜靜地坐在桃源村口,面前擺著一張小木桌子,一壺濃茶,一包香煙�?焓炅耍瑥母赣H死的那天逃跑到這個小山村,從一個小懵懂少年,到現(xiàn)在成家立業(yè),有老婆有兒子,唯一讓他遺憾的就是雙親早逝。每每在他異常孤寂的時候,他就會回想起母親的音容笑貌,母親罵人的神態(tài),惱怒中透著親昵,表面上恨得牙癢癢,可那眼神中卻透著慈母的膩愛和寬容。
再掏出一支煙,接著點上,慢慢地吸一口,再慢慢地吐出來,今晚天上沒有月亮星星,村子里的燈光從窗格和門縫中鉆出來,遠遠地只能看到村子的黑影。
馬齊悄悄地跑到豬肝面前,一屁股坐在草墩上,“老肝炎,你家給想清楚了?”
豬肝收回迷亂的心思,笑得有些勉強:“該怎么辦就怎么辦,我一個人發(fā)家致富沒意思,這幾年好多老兄弟都散了,結(jié)婚討婆娘的,出外找門路的,除了你們幾兄弟外,你盡力幫我召集其他人手�!�
馬齊這些年一直在礦山上當頭,身上養(yǎng)成了山大王的匪氣,說話越發(fā)粗魯:“老肝炎,不是我日逛你!你瞧瞧你現(xiàn)在的**樣?西裝皮鞋,領帶打得板板扎扎呢!回去過好日子算了!何必找逑些麻煩事做?”
豬肝扭扭脖子,突然冷笑道:“當流氓要有文化,干壞事要動腦筋,要做一個有理想、有知識、有道德、有禮貌的四有黑社會!你不能讓人家一眼就看出你是個禍害,要把自己當成干部,當成商人,當成社會名流,砍人的時候也要穿著高檔西裝,要債的時候要跟人家講法律,看到老人過馬路要主動去攙扶,路見不平還要拔刀相助,就你現(xiàn)在的模樣,連三歲小孩子都曉得你不是好人!”
馬齊被豬肝一席話弄得茫無頭緒,抓著亂草一樣的頭發(fā)問道:“老肝炎……你莫不是受到喃刺激?腦殼整憨了?”
豬肝滿臉微笑,語氣輕緩,神態(tài)極為優(yōu)雅地罵道:“我日你媽,你才憨了!聽好,老子這是在教你如何當一名推動人類進步的、合格的黑社會分子!聽好了,是黑社會!不是流氓,不是山大王,更不是土匪惡霸!啥子叫黑社會曉得不?”
馬齊被他罵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傻地回答:“就是心狠手辣,人吃人的社會!”
豬肝笑道:“說個逑!黑社會就相當于老電影中的地下黨,有自己的法律,有自己的行為處事標準,黑社會以利益為主,有了利益可以違反一切規(guī)則。”看著馬齊有聽沒有懂的樣子,豬肝有些惱火說:“就是我們說了算!我們就是另一種公安!”
馬齊“嗨”地喘口氣道:“我以為啥子事情,還不是燒殺擄搶,坑蒙拐騙!”
豬肝搖搖頭道:“不是!老子有錢,老子不再干那些見不得光的事,算了,說了你娃也不懂!”
馬齊不干了,癟著嘴道:“整逑不懂,我看你就是有神經(jīng)�。 �
豬肝看著他這付樣子,堂堂的老男人還有點撒嬌的味道,失聲笑道:“好,我跟你說仔細點,我這次回來的主要目標只得一個,那就是把當官的全部發(fā)展成黑社會!”
馬齊目瞪口呆地看著豬肝,半晌才叫道:“牛屄哦!你憑喃樣讓人家當官的挨我們一樣?就像你講的,你不缺錢,有喃意思?”
豬肝冷冷地看著他:“老子不缺錢,可是桃源村缺錢,兄弟們要不要吃飯?要不要養(yǎng)家糊口?不僅如此,我還要兄弟們個個在曲高買高檔房,開高檔車,找漂亮婆娘,喝茅臺酒,抽玉溪煙,人人都要跟我一樣穿西裝打領帶!”
“人模狗樣……啊呀……痛死我了!”馬齊咧著嘴,兩手揉著屁股,一拐一拐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豬肝,張張嘴,可又不敢罵出聲了,還以為這人過上了富人生活,早把拳腳功夫摞下了,哪知道比原來更厲害!
挨了一腳的馬齊乖多了,垂著手,老老實實地站在豬肝面前:“老肝炎,人已經(jīng)叫了二三十個,要是不夠的話,礦山上還有兄弟,嗯……都是初中文化以上的,有知識,有理想,有那啥……”
豬肝白了他一眼,輕聲罵道:“德性!老子改天去請幾個教院的老師來,教教你們怎么做四有新人!對了,現(xiàn)在礦山上還有幾把土槍?”
“十幾把,對了!大哥,我們從煙廠弄了幾把煙絲刀,改造成大關刀用,日他媽!砍起人來特別爽!有個四川耗兒欠老子兩萬塊錢,馬星帶著人追到四川去,一刀,就把狗日的脊梁骨刷斷了!”
豬肝聽得兩眼放光,滿臉興奮地追問:“癱了沒有?”
馬齊也興奮地說:“癱了!太過癮了!我應該親自去的,你沒看到馬星回來后,走路都打飄飄,高興憨了!一見到我就摟著脖子比劃那刀是怎么砍的,刀子刷過骨頭的聲音比聽婆娘叫還爽!”
豬肝伸出腥紅的舌頭舔舔嘴唇,嘴角的彎線透出殘忍的味道:“最近有沒有人欺負咱們桃源村?好久沒干架了,手癢得很!”
馬齊歪著頭,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半個仇人來,只好攤攤手道:“沒得……不過昨天礦山上來了兩個大江人,聽說兩人是從曲高跑出來的,不知道干了什么事!”
豬肝皺著眉頭問道:“大江人?”來桃源村的大多數(shù)人都背著通緝令,特別是毒販子,最愛往桃源附近跑,來兩個人沒啥稀奇的,不過,是大江人,這就有點意思了。豬肝站起身子,對馬齊道:“我先回果園去,你帶著幾個兄弟把那兩個大江人給我請來!”
馬齊有些好奇地問:“大哥,你想玩,我另外找兩個經(jīng)玩的,這兩個家伙不稱展,估計經(jīng)不住你幾拳�!�
豬肝手快,肩膀一動,馬齊的頭頂上已經(jīng)挨了一下,“那么多廢話!快去!”
馬齊急忙抱著頭退得老遠,保持安全距離最好,“那把你的車借來用用?”
他眼饞豬肝的車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次見面都要連哄帶詐一番,弄不到手,借來過過干癮也好,誰知豬肝掏出車鑰匙直接就扔過去:“送你了�!瘪R齊一把接過,轉(zhuǎn)身就跑,人去了老遠,聲音才飄來:“狗**日呢再反悔!”
馬萬金的身體還是老樣子,咳嗽聲從他的偏房里涌出來,一陣緊一陣慢,這兩年馬家兄弟沒少掙錢,可馬萬金脾氣怪,一不準翻蓋新房,二不準兒子們逼他去看病。老頭每天一大早起床就蹲在門坎上,瞇著眼睛跟村里來來往往的人打招呼,他家門前的口痰印子到處都是,他婆娘每天都要用石灰鋪一層,時間一久那門前竟然鋪出厚厚的石灰地。
豬肝走進堂屋,再穿到后面的果園里,打開水瑩燈,瑩白的燈光陡然間撕破了黑夜,夜色如潮水一般退去,留出果林里大片的空地。
當日幾十個人在此滴血結(jié)盟,發(fā)誓有福有享,有難同當。王國寶穿著中山服,仿佛還站在那棵蘋果樹下,豬肝搖搖頭,地球是圓的,人生的道路也是圓的,從這里走出去,現(xiàn)在又走回來了。
馬齊召集的人手慢慢地朝果園里集攏,大家見豬肝坐在果園的地上,也跟著有樣學樣,全部打著盤腿,有熟悉的過來跟他打個招呼,詢問一下最近的情況,豬肝見著這些樸實的面孔,他們看著他的眼神顯得恭敬、虔誠,豬肝的心理無形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只有在這里,老子才是豬肝!
馬星、馬力、馬蛋三人最后進來,這些年豬肝一直把馬家四兄弟留在桃源,就是預防有這么一天�,F(xiàn)在看來,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豬肝的順著周圍的人一個個看去,馬星三人坐到豬肝身邊,幾十個不安份的大漢靜靜地坐著,動作整齊一致,看來**的訓練沒白費。
豬肝緩緩地說道:“結(jié)婚了的全部起身站左邊,沒結(jié)婚的站右邊�!背宋辶鶄已經(jīng)結(jié)婚的人外,其他的全部站到了右邊,豬肝朝那幾個結(jié)過婚的人說道:“我要帶著兄弟們打進曲高,你們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我尊重大伙的意見。如果你們不想去就留下來,我把礦山收益的百分之二十給你們當作經(jīng)費。你們有什么想法?”
讓豬肝沒料到的是,五人沒有半分講價還價的意思,其中一人道:“大哥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逼渌娜艘颤c頭應承。
“好!好兄弟們!馬星,呆會兒馬齊回來了,你們就把礦山的手續(xù)交給他們,其他人都聽好了!你們別給老子裝出一付窮鬼的樣子,我?guī)銈冞M曲高不比呆在礦山上差。我宣布從現(xiàn)在起,殺勢堂恢復建制,四殺令從今晚開始實行,大伙要記住一條,平時不惹事,但我們不怕事,一切行動聽指揮,如果誰在外惹了什么麻煩,我會幫你擺平,但是!回來我同樣用家法伺候。都清楚了嗎?”
低沉而整齊一致的聲音,再次讓豬肝想起了**,這人真是把好手!豬肝揮揮手:“大家先回家去準備,把錢給家里留足了,沒錢的明早到我這兒領,明天中午集合,咱們晚上出發(fā)!”
馬星三人沒動,其他人三三兩兩地散了,那五個被安排留守礦山的人也跟著留了下來,等馬齊回來后,連夜交割手續(xù)。
又等了半個小時馬齊與幾個手下才回到果園,兩個大江人一壯一瘦,壯實的漢子劍眉朗目,四方嘴,看起來有幾分英氣,瘦的那個有點猥瑣,戴個黑框眼鏡,不時用手指推推鏡架。
馬齊指著豬肝對兩人道:“這是我們桃源村的大哥,老肝炎,兩位兄弟認識一下�!�
兩人沖豬肝點點頭,神情間看不出半分緊張來,馬星道:“哥,現(xiàn)在恢復殺勢堂了!這倆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馬齊聽到殺勢堂恢復,開心得哈哈大笑:“老肝炎,我相信你的話了!”
那壯實的大漢說道:“我叫吳遠征,他叫吳遠明,都是從大江逃難出來的,還望肝炎大哥多多關照,只要給我們一口飯吃,水里來,火里去,任你差遣。”
豬肝沖馬齊搖搖手,示意他不要打斷,對吳遠征道:“你們是兄弟倆?親生的?”
“叔輩的。”
豬肝笑道:“昨天晚上大縣委書記被人奸殺……是不是你們干的?”說完豬肝突然從腰后扯把短刀來,“噌”地一聲就釘進地里,“兩位遠來是客,俗話說主不欺客,我這么做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我沒有想過要找兩位的麻煩,我只想知道背后的主使人是誰?”
吳遠征雙目圓睜,臉孔有些扭曲地看著豬肝:“你是地頭蛇,如果今晚想要動我們就盡管來吧!桃源自古沒有打聽這方面的說法,你難道想要壞規(guī)矩?”
豬肝獰笑道:“規(guī)矩?老子說的就是規(guī)矩!你們兄弟倆一起上,其他人誰也不準插手,打贏我,桃源從此沒人敢攔你們,來去自如!”邊說邊站起身來,把外邊的西裝順手脫下,扔給旁邊的馬蛋,滿臉挑釁地看著吳遠征。
吳遠明拉拉吳遠征的衣服,另一只手推推鏡架:“誰不曉得桃源的肝炎大哥打架最猛!跟你放對是我們自找沒趣,既然大哥想知道主使者是誰,我們告訴你也無妨,不過大哥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怎么肯定是我們兄弟倆干的?”
豬肝笑道:“賭一把啊,因為你們是大江人,而且是從曲高逃過來的。”
吳遠明也笑道:“原來如此,是我們大意了!看來公安也會很快找到這兒,大哥能不能救救我們?”
豬肝盯著吳遠明的眼睛:“到底是誰?”
“大江縣人事局局長朱自明�!�
第143章
奸殺
豬肝強壓下心頭的震驚,臉色略略有些發(fā)白,但聲音還是保持得非常平穩(wěn):“你們倆放心,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圍內(nèi)絕對保證你們安全!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得提醒你們,嘿嘿,你們奸殺的可是縣委書記!要是一般人還罷了,這事的后果有多嚴重想必你們比我清楚!所以,我希望你們能信任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豬肝的身上慢慢地凝起一股冷厲的氣勢,這股氣勢來自于他整個身體的自然反應,每當他蓄勢以待,準備動手時,全身肌肉就會自主調(diào)節(jié),隨時爆發(fā)出強大的力量,吳遠征和吳遠明從外表看很普通,誰能想到他們竟然奸殺了處級干部?
吳遠征連推眼鏡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看看吳遠明,兩兄弟心里清楚,今兒個要是不把話交待明白,就別想從這里出去了。吳遠征干脆盤腿坐下:“肝炎大哥,討碗茶喝吧�!�
豬肝示意馬星去提茶壺,周遭的人都被這個消息震住了,一時間看待兩人的表情頗為復雜,馬齊不時地點頭或搖頭,可能正在代入施暴角色,如果是自己敢不敢做?想到這里,馬齊忍不住問道:“那個女書記長得漂亮不?”
吳遠明突然“嘿嘿”笑起來,模樣很是**,之前英氣勃勃的外表頓時化為烏有。吳遠征瞪了他一眼,開口罵道:“你還好意思笑!不嫌丟人啊?”轉(zhuǎn)頭對豬肝道:“讓大哥見笑了,遠明別的方面都行,就是太好色,人家朱自明原本沒讓我們殺人,只是嚇嚇她,然后找點東西,結(jié)果那女人不經(jīng)折騰,三兩下就斷氣了,唉……這次我們兄弟倆能不能逃過大難還說不清呢�!�
吳遠征的話有些混亂,估計當時的情況確實出乎兩人意料,從他的話中也可以聽出點眉目來,豬腦殼請兩人恐嚇一下易寒香,順便找點什么見不得光的東西,結(jié)果吳遠明見色起意,對易寒香實施**,也許對方反抗得太激烈,兩人失手弄死了易寒香。
豬肝的眼睛半睜半閉,看不出他心里在琢磨什么,這些年的歷練,總算把他的暴躁性子給磨掉了一些。場面一時沉默了下來,豬肝問道:“東西拿到手沒有?”
吳遠征搖搖頭道:“我們找遍了屋子也沒能找到,本來想從她嘴里挖出線索的,可人都死了,我們跑還來不及呢�!�
“豬腦……朱自明讓你們找什么東西?”
“一個黑皮簿子�!�
“他給你們多少錢?”
“事成后答應給一萬塊,預先支了兩千�!�
豬肝有些好笑,就一萬塊錢,這兩人竟然把人給殺了,還是先奸后殺!
“一萬塊錢?你倆的命一人才值五千!”
吳遠征笑道:“不是,朱自明在打魚當副鄉(xiāng)長的時候,救過我叔……就是遠明的爸爸,況且也不是什么難辦的事兒,嚇嚇人,拿點東西而已。只是沒想到會整成這樣!唉……我曉得這回問題嚴重了,如果被逮住,估計要吃槍子�!�
豬肝現(xiàn)在滿腦子都在想著那個黑皮簿子,豬腦殼這么想要拿到,究竟是什么東西?但豬肝可以肯定一點!這東西的價值肯定很大,而且對豬腦殼非常重要!有這點就夠了,再加上這對吳氏兄弟,還怕你豬腦殼翻上天去?
“我給你們弄兩個假身份證,別上礦山去躲了,公安這兩天肯定要來搜捕,所以你們不如反其道而行,我明天要帶這幫兄弟進城,你們倆跟著我,其他人全部打散分批進城,媽的,幸好曲高現(xiàn)在群龍無首,正是趁亂摸魚的時候�!必i肝忍不住站起身來邊說邊走,停下腳步的時候已經(jīng)把話說完。
馬齊問道:“老肝,進城后干什么?”
豬肝招招手,一行人跟在他身后進了屋子,豬肝從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大串鑰匙:“這些都是我在曲高修的房子,暫時還沒有賣完,你們先住著,四個人一間,屋里有電話,每人配部手機,全天二十四小時給我開著,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們怎么做!吳遠征,你們倆今晚就住這間屋子,馬齊去把礦山上的手續(xù)交給他們五人�!�
等其他人散后,豬肝招呼吳氏兄弟坐下,他在桃源躲了半年多,樂國慶和張哲雙雙落馬后,他才開始召集人手,現(xiàn)在曲高的官場亂成了一鍋粥,誰也不會再過問他的事情了,眼前這兩個家伙又火上澆油,不抓緊機會行動,往后就更加困難了!
“兩位,我實話跟你們說吧,朱自明是我親大哥,去年底在你們大江任代理縣長的朱自強是我親弟弟。如果你們不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朱自明打電話?聽聽他怎么說?”
吳遠征吃驚地看著豬肝,這事怎么可能?朱自明跟朱自強是兄弟這倒沒什么稀奇,在大江好多人都曉得,可兩個當干部的竟然有個混黑道的兄弟,這簡直讓人太匪夷所思了!吳遠征有些結(jié)巴地問道:“大大…哥,你你叫什么名字?”
“朱自桂!外號豬肝,朱自明外號豬腦殼,朱自強叫豬尾巴,還不信是吧?那我現(xiàn)在就給朱自明電話!”
吳遠征見他手機里果然有朱自明的電話號碼,心里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等電話接通,豬肝的笑聲顯得非常愉快:“大哥,我是豬肝啊,別急別急,我碰到兩個朋友,跟他們聊起你,人家不信我們是兄弟呢……什么人?吳遠征兄弟��!怎么了?沒事吧?半天不吭聲,要不要跟他們聊聊?”
電話里豬腦殼的聲音透著哭腔:“豬肝,你可要救救當哥的,這兩個狗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幫我做掉他們!你想要我怎么樣都行!”
豬肝的手機通話質(zhì)量很好,再加上桃源村地處高原平地,信號也不差,村里靜悄悄連村口的狗叫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豬腦殼估計是氣糊涂了,聽說易寒香被人奸殺的消息后,可能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要把吳家兄弟碎尸萬段,這會兒陡然間聽到豬肝找到了兩人,心里話沖口而出。
豬肝伸手虛按了幾下,眼睛不斷地示意兩兄弟稍安勿躁,對著手機小聲笑道:“我哥,你這不是想害死我?我如果把他們干掉,你再設計讓公安知道是我做的,一舉兩得,同時消除了心頭大患是不是?嘿嘿,別跟我扯淡了!你自己私底下干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你想想啊,如果我把你剛才那番話跟吳遠征一說,他們要是被抓,要是選擇黨的政策,來個坦白從寬,我的哥哥唷,你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了�!�
豬腦殼又沉默了半天,豬肝催問道:“不想說話?那改天再聊,我掛了!”
豬腦殼急忙吼道:“別別別,你說你要怎么樣?”
豬肝大笑道:“我敢怎么樣�。刻婺愫煤谜写齼晌毁F客噻!讓他們吃好喝好玩好,無病無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地耍一陣子再說!”
豬腦殼被他氣得發(fā)昏,但又不敢亂說話,只得一再央求道:“二弟,看在爹媽的份上,你不能見死不救�。∧悴粍邮忠部梢�,好好地看住他們,我找人做!”
聽到豬腦殼提到爹媽,豬肝嘖嘖有聲地叫道:“豬腦殼,真是小瞧你了,勢力不小嘛,說說看你手下有多少忠心人士?”
豬腦殼急忙道:“那你就別管了,這事兒你不用插手,現(xiàn)在你在哪兒?桃源村?我馬上讓人動身,你一定要替我看好人哦!”
豬肝陰笑道:“豬腦殼,我明確告訴你,只要你的人敢踏進桃源村,來一個我干一個,來一對我殺一雙!不信你就試試看!”
吳氏兄弟之前一直在戒備豬肝發(fā)難,這會兒聽到豬肝的話,臉上同時流露出感激的神色。這次豬肝不等豬腦殼說話,繼續(xù)笑道:“你給我聽好,老老實實的呆著,要是哪天讓我知道你又不安分守己了,別怪弟弟翻臉無情。就這樣吧!”說完叭地一下關掉電話,取出電池,然后看著吳氏兄弟道:“怎么樣?是不是有點意外?你們放心,我跟他雖是親兄弟,可怨仇不小,我被迫躲在桃源,大部分原因就是他搞出來的!”
吳遠征點頭道:“我相信豬肝大哥的話,朱自明真不是東西,想過河拆橋,還敢讓人來做掉我們哥兒倆,簡直太不是人了!”
豬肝擺擺手,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溜到吳遠明的面前小聲問道:“說說你的奸殺過程,老子還從來沒有聽過這種真人版的!”
吳遠明也被豬肝的問話勾起興趣,這興許就是男人最大的弱點,只要是針對女人的行動,不論結(jié)果如何,都會大肆吹噓,見豬肝一臉羨慕的樣子,吳遠明有些得意地說:“極品!我在縣電視上看過她,真人比電視里漂亮多了,那皮膚又細又白,**又圓又大,奶頭還是鮮紅的,嘖嘖,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大哥,那種情況下,不把她奸了我對不起大江縣的父老鄉(xiāng)親��!”說完掀起身上的衣服,轉(zhuǎn)過身去,背上露出一條條的血痕,顯然是被指甲抓傷的,還有脖子上的牙齒印,吳遠明壓低聲音說道:“爛**掙得兇,又哭又鬧,但是我剛剛一碰著,她的下頭就稀嗒嗒呢,一哈就捅進去嘍,緊!燙!安逸!全身發(fā)麻!還會咬人,絕對是極品!”
豬肝有些不解:“按你的說法,姓易的女人這么騷,怎么又會被你弄死掉呢?”
吳遠明有些郁悶地說:“我著她抓了幾十下,就用絲襪把她綑起來,哪曉得狗日買的是Y貨,假冒偽劣產(chǎn)品,被她掙脫了,我正在興頭上,就用手卡住她的脖子……”
“整死嘍?”
吳遠明攤攤手,作出一付無奈而又可惜的樣子:“整死嘍!”
豬肝苦笑,想罵他又罵不出來,看起來挺精明的人,怎么會這種嚴重錯誤,轉(zhuǎn)頭沖吳遠征道:“那你呢?干啥子去了?”
吳遠征也苦笑道:“我在到處找東西,等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人已經(jīng)斷氣了�!�
這兩兄弟是倒霉呢還是缺根筋?簡直就是一對活寶!吳遠明突然對豬肝說:“豬肝大哥,以后只要你罩我們,我和遠征的命就是你的!”
豬肝笑道:“別怕!公安的暫時查不到你們的蹤跡,嘿嘿,告訴你們一個內(nèi)幕消息,這易寒香是市長張哲的情婦,公安的有可能把注意力放在張哲的身上,再說遠征把易寒香家里翻得一團糟,現(xiàn)場明顯就可以看出來是要找什么東西,所以你們現(xiàn)在反倒是安全的,咱們抓緊時間,我盡快幫你們弄到假身份證,等機會到了跑路,還有一件事,你們幫朱自明的情況有沒有跟其他人提過?”
兩兄弟一起搖頭,吳遠征道:“朱自明交代過,他把事情一說,當天我們就上曲高了,晚上接著行動,除了朱自明和你們幾位,現(xiàn)在沒人曉得�!�
豬肝拍手笑道:“這就好了,沒事沒事,我要是你們根本不用跑,大搖大擺地住酒店,大搖大擺地回大江過日子,呵呵。好了,現(xiàn)在一切全憑天意,睡覺!”
吳氏兄弟乖乖地上床,沒一會兒竟然同時響起了鼾聲,豬肝暗暗佩服,捅了這么大的簍子還能安枕入眠,單憑這份素質(zhì)就是混黑社會的最好資本。他本想給朱自強通報一下情況,可最后想想還是算了,按豬尾巴的脾氣,肯定要自己放人,與其讓他橫插一杠,不如自己想法子處理。
第二天,豬肝和馬家兄弟四人分別帶著幾個人打散進入曲高,豬肝沒有直接回家,他在曲高有二十多處房產(chǎn),順便開了一套,帶著吳氏兄弟和另外兩個小弟住進了市公安局旁的商品房里。
這招叫做燈下黑!這是他婆娘給他講過的一個典故,隱藏在對手的身邊,就像蠟燭臺下的黑影,別處都照亮了,只有這里反而是最容易讓人忽略的。
第144章
手段
第二天中午,豬肝接到了朱自強的電話,得知弟弟要前往中央黨校學習。這個消息讓豬肝獨自一人在果園里足足轉(zhuǎn)了一個小時,馬齊好幾次想去叫他都被馬星攔了下來。豬肝在想,如果是母親五花肉在,會怎么做?老媽曾說過,兄弟三人只有尾巴將來最有出息的,老媽沒說錯啊,尾巴才二十五歲就已經(jīng)是正處了,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凡是攔著尾巴的人都要一一清除,不能給他留下任何政治上的污點,一切為了老三!打定主意后,豬肝開始采取行動。
吳遠征和吳遠明兄弟倆吃過飯就在院壩里曬太陽,難得的冬日暖陽,陽光把厚厚的衣物曬得發(fā)燙,貼在皮膚上很是舒服,現(xiàn)在兩兄弟已經(jīng)認定豬肝是大哥了,可是豬肝之前的反常行為,讓吳遠征有些不安,可惜他反應得太遲了,豬肝猝然發(fā)難,就憑他們倆怎么抵抗得住?
**曾經(jīng)教過豬肝一招制敵,軍隊里的擒敵拳實用,一拳轟翻吳遠征,再趁吳遠明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勾手拿肩,迅速把人按翻在地,豬肝沖馬齊吼道:“繩子!”
吳氏兄弟動彈不得,任由幾人施為,馬家兄弟雖然迷惑,但是豬肝這么做,他們也沒有遲疑,等把人捆綁結(jié)實后,馬星這才開口:“大哥,這是怎么回事?”
豬肝搖頭道:“他們兩人犯的事情太大了,一旦被公安查到,咱們也要跟著完蛋,再說咱們的事情也不能壞在兩人手里�!�
馬星聞言笑道:“我昨天就想提醒你,可是你那會兒正在興頭上,勸你沒用。那他們要怎么處理?直接割了?”
麻繩從兩人的嘴里勒過,吳遠征沒有掙扎,只是無比怨毒地看著豬肝,吳遠明不停地抖動,嘴里發(fā)出嗚嗚聲,豬肝冷冷地看著兩人,就像看著兩頭待宰的豬玀仔,摸著下巴道:“送給公安�!�
馬星遲疑了一下,輕聲道:“那昨晚的事……”
豬肝聞言,掩飾性地笑道:“故意說來哄他們的,不然他們怎會安心?”說完掏出電話開始打110,一邊報案一邊在心里痛罵自己,行事還是這么莽撞,老是考慮不周!這兩個家伙進去后,肯定要把昨晚的事情交待出來,立功減刑嘛,弄不好,他們爹娘老子的什么丑事兒都會說。
豬肝有些頭疼,關鍵是沒料到朱自強要去中央黨校,不然,把這兩個家伙帶在身邊,也夠豬腦殼受的,現(xiàn)在殺又不能殺,整個曲高都被兩個雜碎攪得雞飛狗跳,要是他們死了,公安絕對不會罷手。頭痛�。�
只有賭一把!豬腦殼把馬星和馬齊叫進屋去,叮囑兩人道:“昨晚的事,他們肯定會向公安交待,都怪我沒有考慮周全,現(xiàn)在只有這樣了,你們出面,跟公安說發(fā)現(xiàn)兩人形跡可疑,于是就想辦法穩(wěn)住他們,扯謊說要到曲高發(fā)展什么黑社會……我現(xiàn)在的身份有點敏感,還是繼續(xù)躲一陣子再說,后面的事,咱們慢慢來。”
馬星搖搖頭道:“老大,這事兒全亂了!幾個方面,第一,這兩人已經(jīng)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兩人進去后,你大哥就完蛋了,你也逃不掉!第二,咱們的事情不論公安信不信,為防萬一,他們肯定會派人監(jiān)視我們。第三,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只有用他們的家人威脅,讓他們死也不敢把你供出來,這樣一來,才能保證你的安全。”
聽完這番分析,豬肝不禁對馬星另眼相看,當年馬星可是跟王國寶時間最久的人,想不到越來越成熟了!馬星接著道:“就算這樣成功了,咱們將來也很被動,所以,我的意見是……老大你不如主動自首,憑你上邊的關系,有可能只判個緩期,不用坐牢。而且,你還可以把這兩人交給公安,當作立功!”
豬肝天生討厭坐牢,對這件事非常抗拒,連朱自強都不愿跟他提這個,但是這次由不得他了,誰讓他把事情弄得一團糟?現(xiàn)在的局面已經(jīng)難以收拾!馬星的主意不錯,再加上他在果園里想通了一些事情,為了朱自強,不惜一切!
豬肝暗地咬牙,使勁兒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辦,我走后,由馬星負責,暫代我的位置,馬齊,你要約束兄弟們聽馬星的。其他人先出去!”
屋里只留下馬星后,豬肝語速加快:“我現(xiàn)在亂得很,呆會兒我跟公安的一起走后,你打這個電話,他叫吳飛,按你的意思跟他說,這段時間曲高亂得很,機會千萬不能錯過,我箱子里有二十幾個干部的資料,還有兩張存折,你拿到手中,詳細的辦法我已經(jīng)寫在上面了,記住,先禮后兵,這事兒一定要冷靜處理,不收錢的就綁架小孩兒,一個個來,必要的話就干掉幾個!把人給我全部控制好!明白了嗎?”
馬星急忙道:“明白了!”
豬肝兩手搭在馬星的肩膀上,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馬星,仿佛要看進他的內(nèi)心深處,一字一頓地說:“我看好你!只有你跟王國寶學的時間最長,發(fā)揮你的本事,千萬別讓我失望!”
警笛聲遠遠地傳來,豬肝扭頭就走出屋外,馬星呆呆地站在屋里,他的心中有股子熱氣在亂竄。豬肝的信任,自己的機會!
朱自強接到消息的時候,他人已經(jīng)遠在北京,豬肝自首,對他來說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這個親哥哥終于可以恢復真實身份,從此不用再擔心自己會受到影響。憂的是豬肝的假身份。關鍵的一點,他還是曲高市政協(xié)委員!而且是假身份,一旦查下來,當初幫他作假的一系列人就會受到牽連,畢竟曲高現(xiàn)在是中紀委的人坐鎮(zhèn),恐怕白武也耍不了手腳。
但是他人在北京,鞭長莫及,干著急也沒用,但天無絕人之路,關鍵時刻,陳祖明出現(xiàn)了。
老人現(xiàn)在一身輕松,面色比幾年前還要紅潤。朱自強來的時候,劉學境特意跟他說過,兩會期間,陳老專門向他打聽過朱自強的事情。
師徒再次見面,倍感親切,特別是陳老,聽說了朱自強在田園的事情后,非常欣慰!拉著朱自強四處逛,連續(xù)幾天介紹他認識了好多老家伙,朱自強只得夾著尾巴裝孫子,逢人就叫爺爺,連續(xù)幾天轉(zhuǎn)下來,令朱自強大開眼界,沒想到師傅在京里的人緣這么好!好幾個首長見到他的時候,態(tài)度格外恭敬。
朱自強陪著陳老呆了一星期,學校里的規(guī)定還是得遵守,臨走的時候,陳老無比欣慰地說:“自強,你成熟了,這幾天來只字不提豬肝的事。你很好!安心去學習吧,豬肝那兒不會有什么麻煩。不過,我還得提醒你,當年我跟吳老夫子就看定你二哥是個陰狠人,不能學武,以后……你叫他好自為之�!�
朱自強點頭答應,心里對師傅充滿了感激之情,老人家多好��!不露聲色地幫了他一把,至于后邊句沒說完的話,朱自強沒放在心上,師傅的恩情恐怕還不掉了,
“陳老,我有空會經(jīng)常來看你的。”
陳老大笑著搖搖頭道:“次數(shù)多了要招人恨!你安心學習吧,爭取有上佳表現(xiàn)。適當?shù)臅r候,我會讓人去接你�!�
* * *
豬肝自首的當天,豬腦殼被逮捕。直到三個月后,朱自強才從吳飛那里得到消息,案情還在偵察之中,但是豬腦殼肯定完蛋了!
事情遠比所有人意料的還要復雜。豬腦殼被抓后,硬挺了三個月,終于選擇了坦白從寬。
豬腦殼調(diào)任大江縣人事局副局長后,經(jīng)朱有財介紹,與定西宋信培、王文和等人結(jié)識,張哲調(diào)到曲高任市長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大江水電站動工,豬腦殼在開工典禮上與樂國慶和張哲第一次見面,在王文和等人的努力下,豬腦殼成功打通兩人的關系,帶領施工方的建筑老板送出賄金。由此豬腦殼深得張哲的信任,他也成為張哲在大江縣暗地里的代言人,除了大江水電站外。由于朱自強在田園取得了一系列扶貧項目的成功,全市都興起了一股申請扶貧項目的熱潮,豬腦殼趁機在大江制定了四個項目,以宋信培、王文和、唐開貴、李明秀四人名義獲得審查通過,除世行貸款外,詐取國家扶貧資金六百萬元,但豬腦殼一分未拿。
事后,他又以各種理由和手段造成項目失敗的假象,偽造投資失利證據(jù),填充資金空缺,在審計中得以蒙混過關。張哲落馬后,派人通知豬腦殼,務必要從易寒香手里取得一個黑皮封面的記事簿,到手就毀去。豬腦殼受制于人,害怕張哲把他牽扯出來,不得不聽命行事,誰知道吳遠征兄弟竟然把易寒香給奸殺了!
案情進展到此,所有的焦點又轉(zhuǎn)移到張哲身上,對于張哲來說,幾百萬巨額財產(chǎn)來源不明,還有已經(jīng)查明的受郁、以權謀私等,已經(jīng)足夠讓他坐穿牢底!他現(xiàn)在牢里是睡著打屁橫著響(想),反正老子一槍是死,十槍還是死。只要黑本本不落到專案組手里,一時半會他還能保住性命。
作為關鍵證物的黑本子至今沒有下落,專案組圍繞易寒香的社會關系展開調(diào)查,她的父母、親戚、朋友、同事,經(jīng)過排查分析后,專案組的目光放到了易寒香的表妹李碧葉身上。李碧葉作為功勛縣農(nóng)業(yè)銀行職工,工作收入都不錯,剛剛從省財經(jīng)學院畢業(yè),按說前途一片光明,但易寒香當上大江縣委書記后,她馬上就辭職,到大江縣開了一家“香葉酒樓”。從酒樓的名字不難看出,這是取易寒香和李碧葉兩人名字中的一字組成。說明兩人關系很好,當然也不排除易寒香照顧表妹的可能。
專案組決定明暗兩面一起行動,明面上由專案組的人員登門詢問,開門見山,暗地里派出經(jīng)驗豐富的刑偵人員跟蹤李碧葉的日常行動。可是連續(xù)三個月下來,李碧葉表現(xiàn)得很正常,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由于易寒香的意外死亡,大江縣領導班子大部分干部落網(wǎng),香葉酒樓的生意一落千丈。原本針對公款吃喝推出的高檔酒席無人問津,最后李碧葉只得把酒樓低價轉(zhuǎn)手,回到功勛縣,管中昆以田園鄉(xiāng)長的名義正式聘請她為田園天麻基地的財務負責人,至此,專案組只得放棄李碧葉這條線索。
豬肝的案子經(jīng)過半年的調(diào)查審理后,最終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期四年。果然被馬星猜中,但令豬肝萬分不解的是,在整個案件審理過程中,公安方面根本就沒有過問他假身份一事,對此只字不提。好像他這個全市政協(xié)委員就像空氣一樣,這讓豬肝都有種錯覺,難道前幾年的生意人白當了?
但不論怎么說,豬肝現(xiàn)在可以堂堂正正地出門,可以恢復他朱自桂的名字。從看守所里走出來的豬肝,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永樂已經(jīng)兩歲半,再有半年就可以上幼兒園了。豬肝一把撈起兒子,舉在半空轉(zhuǎn)了兩圈:“永樂,想爸爸嗎?”
朱永樂人如其名,非但一點不怕,還嚷著再轉(zhuǎn)幾圈。馬星在旁邊微笑著,看這對父子逗趣,豬肝把永樂交給老婆,轉(zhuǎn)頭對馬星道:“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馬星笑道:“談不上辛苦,都是兄弟們賣力,我什么事都沒做。”
豬肝道:“我心里有數(shù)�!闭f完轉(zhuǎn)頭問自己婆娘:“老三還有多久回來?”
“玉煙說年底就結(jié)束了�!�
馬星插嘴道:“老大,兄弟們給你擺了酒宴,這會兒要不要過去?”
豬肝點點頭,對老婆說:“你先帶著永樂回去吧,呆會兒兄弟們會送我回家的�!瘪R星張張嘴想說什么,眼睛看向豬肝的婆娘,最后還是忍住了。等豬肝的老婆走后,馬星這才問道:“老大,怎么不把嫂子一起叫上?”
豬肝搖頭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讓她知道,孩子太小了。”
第145章
會晤
一九九九年五月一日,九九春江世界園藝博覽會開幕,考慮到世博會召開期間中外游客劇增,數(shù)十個國家及國際組織齊聚春江,還有國內(nèi)幾十個兄弟城市,為了不造成彩云省的負面影響,從中央到省委一致決定,撤回專案組,曲高貪污腐敗涉案人員陸續(xù)轉(zhuǎn)入司法程序,不宣傳,不報道,所有注意力全部轉(zhuǎn)移到世博會,省委、省政府嚴令各級黨委政府必須以“服務世博會,展現(xiàn)彩云省”為重點,在此期間,不得傳出任何有損彩云形象的負面消息。
春江雖然是世博會舉辦地,但代表的是中國,要在其他國家面前展現(xiàn)出和諧、穩(wěn)定、繁榮的一面。所以曲高市的腐敗事件在明面上宣告結(jié)束。
曲高新任市委書記是從東北調(diào)來的,名叫劉定北,四十五歲;新任市長是原彩云省政府辦副主任陳小紅;書記和市長上任后,功勛縣、大江縣的領導相繼做出調(diào)整,曲高市廣電局副局長陳朝鮮調(diào)任功勛縣委書記,功勛縣委副書記金光慶調(diào)任大江縣委書記,兩縣的代理縣長分別由其他縣副職調(diào)入。
功勛縣在這次反腐風波中除了從大江調(diào)來的縣委書記宋信培落馬外,沒有造成什么混亂,黨委工作一直由金光慶主持,這次調(diào)整對于功勛來說可有可無,有馬達之前打下的基礎,功勛縣不是一兩個主要領導能攪亂的。反倒是大江縣比較麻煩,五套班子全部亂了。
經(jīng)市委組織部的考察,和市委常委會討論,重新組建了大江縣領導班子,金光慶不愧是老黨員、老干部,用了半年時間把亂局逐漸平息,大江縣委縣政府的工作慢慢恢復正常。
世博會從一九九六年開始籌辦,先后花了三年時間;九九年五月一日開幕至十月三十一日圓滿結(jié)束。世博園占地面積218公頃,屬于A1類專業(yè)性世博會,主題是“人與自然——邁向21世紀”。本屆世博會參展國家和國際組織多達95個;半年內(nèi)海內(nèi)外943萬游客參觀了世博園,春江世博會籌展時間之短,展覽面積之大,參展國家之多,參觀人數(shù)之多,在世界園藝博覽會歷史上創(chuàng)造了八項吉尼斯紀錄。
春江的冬天跟北方截然不同,只需要穿內(nèi)衣加毛衣就能抵住寒流,在春江的歷史上,碰到下雪的年景屈指可數(shù)�?�2000年初的春江卻意外地飄起了大雪,街旁青色的樹枝覆蓋上厚厚的白雪,偶爾被壓斷幾根掉落下來,把樹下的嚇得路人驚聲尖叫,帶著興奮的表情閃躲開來,春江下雪可是件稀奇事兒,春江人難得穿回羽絨服,商家更是趁機推出各種色彩艷麗的冬季服裝。
朱自強慢慢地行走在雪路上,腳下發(fā)出吱吱咯咯的響色,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羽絨服,后邊掛著白毛邊的帽子。邊走邊看著街邊打雪仗的情侶們,朱自強的嘴角泛起微笑,呆會兒要把玉煙揪出來,這個懶家伙特別怕冷,早上拉開窗簾看到滿城白雪茫茫,竟然打電話到單位請假,縮在被窩里看。
朱自強走到春江看守所,看看時間,章郁、趙大為和李子騰三人也快到了,約好時間是九點半,還差幾分鐘,朱自強見旁邊有個小賣部,慢慢地踱過去,買了兩條玉溪煙,還有兩大袋火腿罐頭,走出來的時候,章郁開著輛司法牌照的小車已經(jīng)到了大門口。
“郁哥!我在這兒�!�
章郁搖下車窗,沖他招招手,朱自強急忙過去,打開車門。
“你小子怎么穿得像頭大狗熊!春江再冷也不至于穿這么厚吧?胖子和大為已經(jīng)在里邊了�!闭掠舻哪樕下冻鲇H切的笑容,看著身旁的大男孩,他總有種親密的感覺,伸手接過朱自強手里的東西,等他關上車門,按了幾聲喇叭,大門緩緩開了,一個武警從崗亭里伸出頭來,沖章郁行個軍禮。
朱自強咂著嘴道:“牛!哥哥啥時也整塊牌照給我過過癮吧。嘖嘖,交警見了都要甩手行禮,拽啊�!�
章郁笑罵道:“你少跟我打屁,你要是想掛還怕弄不到!別在哥哥面前裝可憐�!闭掠糸_著車在里邊熟練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朱自強忍不住東張西望:“郁哥,你這么熟悉啊?人家不曉得還以為你住里邊呢�!�
章郁道:“你想不想住里邊?想的話我跟所長說說,讓你來體驗一下生活�!�
朱自強嘿嘿笑道:“算了吧。這都不是人在的地方,不過綠化搞得不錯,外面的環(huán)境看上去像養(yǎng)老院�!�
章郁指著左邊的一大片鐵絲網(wǎng)道:“喏,那兒才是主要內(nèi)容,外邊都是辦公地點,你要進那邊去參觀一下嗎?”
朱自強確實有些好奇,頭一回進監(jiān)獄,很想看看犯人們吃喝拉撒的情況,“你別說,我還真想進去看看,聽得多了,這心理上總有點不自在,現(xiàn)在來了就親眼瞅瞅,也算是進行一回思想教育嘛�!�
章郁把車子停到鐵絲網(wǎng)旁的一幢辦公樓前,“下車吧,黨的好干部!”
朱自強拎著東西鉆出小車,一樓的大辦公室里傳出李子騰爽朗的大笑聲,章郁車門都懶得鎖,伸手想接過朱自強手里的香煙,朱自強讓了一下:“少來!自己不買東西還好意思打卻!要提就給你這個,兩條煙好幾百呢。”
章郁奸計未能得逞,干笑兩聲:“嘿嘿,小器!”接過罐頭打量幾眼:“嘖嘖,一個大市長淪落到吃罐頭的地步,也算是夠可憐了。想想他手里曾經(jīng)幾百上千萬,咱們買的這點東西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
“是我買的!”
章郁無奈地說:“是是,是你買的,你他媽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器了?”
朱自強假意冷哼兩聲:“你大方?那你怎么不自己掏錢買?這是我半個多月的工資!他幾千萬又怎么樣?現(xiàn)在還不是一無所有!只有我還想得到買兩條好煙,看看你們,墻倒眾人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章郁本想踢他一腳,可臨到頭了還是不敢踢出去,他可是親眼見識過朱自強跟豬肝對搏的功夫,別蜂蜜沒吃到反而捅了馬蜂窩。
章郁推開辦公室的門,李子騰長長地伸出胖手,坐在回風爐前烤火,見章郁和朱自強進來,臉上的肉一下就擠到一堆,眼珠子都看不見了:“啊呀,章大英雄和朱干部來了,快快,這邊坐,外邊冷得要命,還買了這么多東西,快拿過來我看看?”
朱自強趕緊把煙塞進羽絨服里,就像抱蛋的老母雞一樣:“郁哥,別給他哦!”
辦公室里除了李子騰和趙大為外,還有三個警官,看樣子是看守所的領導,趙大為穿著整潔的西服,手里抱著風衣,親熱地跟兩人打招呼。
李子騰胖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了,有些生氣地說:“當我是活土匪�。靠纯从植灰銈兊�,小氣勁!你們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自強,把東西拿出來,請人家檢查一下合不合規(guī)定?”
朱自強把頭搖得飛快:“不用!”
李子騰指指辦公桌上的幾大包新衣服道:“看看我和趙老大,買了這么多御寒服,照樣要按規(guī)矩辦事,這是例行檢查,你們不能讓人家難做吧�!�
朱自強癟癟嘴道:“是趙老大買的吧。要檢查也沒你副廳長什么事兒,我單獨讓所長看看就行了,你別跟過來哦�!�
李子騰肥肥的身子異常敏捷,飛快地溜到朱自強身后,朱自強無奈,這胖子歷來厚皮賴臉,當著他手下的面也不能讓他下不了臺,李子騰抓過玉溪煙嘆道:“好東西啊,家有賢妻抽玉溪……”掏出自己的紅河煙,苦著臉對朱自強道:“自強你看看我是什么待遇?家有惡婆,抽紅河。要不,我這會兒出去買兩煙紅河來換換?”
朱自強笑道:“你是什么待遇?你是副廳級待遇!對黨和人民不滿啊?要換也可以,你打是話給嫂子,把你剛才的話重復一遍,我馬上送你兩條!”
李子騰裝作沒聽到,左看右瞟的,胖乎乎的手指伸出去,捅捅正在檢查東西的所長:“哎哎,去把人帶來吧�!�
趙大為和章郁一臉曖昧的笑容,這些年來,幾人經(jīng)常搞家庭聚會,李子騰懼內(nèi)的事兒不小心被幾人知曉,說起來也真有點意思,李子騰人長得胖,可他婆娘那身材卻是一級棒,用時下流行的話說,那叫火辣�。∷氖畾q出頭的娘們,除了眼角有幾絲不太明顯的皺紋外,整張臉白玉一般,高聳的胸脯,細細的腰肢兒,修長結(jié)實的大腿,被公認為不輸與楊玉煙的大美人兒。
朱自強好不容易逮著李子騰的痛腳,使勁朝李子騰的婆娘討好,他人長得好看,嘴巴又會哄,一口一個嫂子叫得李子騰婆娘高興,主動認他當干弟弟。從此李子騰在朱自強面前就雄不起來了,他婆娘對朱自強簡直是言聽計從,完全有傀儡傾向。
有一次李子騰黑了楊玉煙送給朱自強的進口打火機,第二天朱自強就跑到李子騰家,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然后趁著他婆娘進廚房躲著偷聽的空隙,對李子騰說:“胖哥,那妞打我電話了,催你……”話還沒說完,廚房里的鍋就被砸得咣當巨響,李子騰臉都嚇白了,沖朱自強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朱自強伸出手,甜甜地笑道:“火機!”李子騰當場氣得翻白眼,趕緊把火機交到朱自強手上。
“人家說了,她這是替廠里的人請愿,如果你不接她的狀紙,她就賴著不走。”
李子騰馬上接口道:“我跟她說過好幾回了,那是信訪辦的事,她燒香找錯了菩薩關我什么事?”兩人一吹一唱,沒幾分鐘,他婆娘笑瞇瞇地端著兩杯熱茶進來,李子騰神色復雜地瞪了朱自強一眼,暗暗擦把冷汗。
“胖哥,這東西可是我買的!”
李子騰領教過朱自強的手段,看看屋里只剩下他們四人了,聞言只能軟語相求:“自強,你知道哥哥的難處,工資全部沒收,平時只好小摳,我不容易啊!弟弟,掛個名號而已,哥哥要有你的本事,也不用活得這么累啊�!�
朱自強笑道:“你少來了,你還嫌累,我看你美得不行!好了,胖哥,你明知道我買這些東西肯定不會少了你,還跟我裝什么佯啊�!�
趙大為突然道:“唉……想起在彩云大學的那段日子,咱們四人打牌,張哲幫咱們端茶倒水、打飯整被子,可如今……他怎么就成這個樣子了呢!”
朱自強兩人也停止了打鬧,章郁有些傷感地說:“你們?nèi)齻倒好,我可是親手把他送進去的,他一句話都不跟我說,我們……也真沒什么話好說�!�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張哲剃個光頭,穿著厚厚的黑布棉衣,嘴唇有些發(fā)烏,臉色青白,兩眼無神地看著四人,所長指指里邊:“進去吧。”
說完對李子騰點點頭,然后吩咐兩個跟來的武警:“你們就在門外吧�!�
張哲走進門后,低著頭,兩手貼在褲縫上,一臉木然地站著。朱自強走過去,站在他的對面,屋里頓時就靜了下來,只有幾人發(fā)出的呼吸聲,朱自強伸手拉住張哲的手:“哲哥,到那邊烤火。”
張哲的嘴動了動,沒有反抗,跟著朱自強走到回風爐前,五人團團圍坐,張哲低著頭,兩手放在膝蓋上,四人一直看著他,誰也沒有開口,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足足過了五分鐘,朱自強才站起來道:“哲哥,這是我們給你買的東西,你看看還需要什么?我馬上出去給你買�!睆堈茉桨l(fā)把頭往下埋,他的臉就像窗外的白雪,白得透明,他的眼睛越來越模糊,他的聲音就像蚊子叫:“我……對不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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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圍爐
短暫的沉默后,還是李子騰先行發(fā)話:“老哲啊,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別說什么對不起之類的,你有什么難處就跟我們說,需要什么盡管開口,我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敝熳詮娐犃诉@話,暗暗地鄙視了一把胖子,跟一個犯人說話都這么奸滑,張哲的難處明顯就是希望判得越輕越好,一個是紀委的,一個是公安廳的,多少能搭點關系,可李子騰話鋒一轉(zhuǎn),封了張哲的口,能做的就這些了,吃的穿的算什么難處?
張哲看向朱自強,輕聲地說:“我沒什么缺的。不用你們破費了,自強,原諒我!”
這話一出,章郁和李子騰都明白過來了,張哲之前說對不起是針對朱自強的,畢竟他在曲高當市長的時候,曾經(jīng)整過朱自強,要不是有他和樂國慶的在背后撐腰,朱自強也不會縣長落選。
朱自強溫和地笑著,他一直認為張哲是那種具有樸素正義感的人,不奸滑,不欺人。自從曝出張哲和易寒香有染時,朱自強怎么也不相信,要說張哲有這個心思,朱自強相信,可易寒香怎么可能看得上張哲?可惜易寒香已經(jīng)香消玉殞了,要不然,朱自強非要找機會了解一下兩人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哲哥,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咱們兄弟間沒有隔夜仇,之前一直在外地,沒時間來看你,可不要怪我沒義氣啊�!�
張哲點點頭,棉衣雖然很厚,但穿在他身上依然顯得空蕩蕩的,朱自強站起身來,走過去拿起一套保暖內(nèi)衣,和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哲哥,換上吧,這里太陰冷了,你要保重身子�!�
李子騰掏出他的紅河煙打了一圈,五人中,除了朱自強不抽煙外,其他四人都是老煙鬼,不一會兒屋里就彌漫起煙氣,章郁輕聲問道:“里邊有沒有犯人打你?”
張哲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幾個牢友對我都挺好。他們怕我想不開自殺,呵呵,我怎么舍得死呢?謝謝你了!不用擔心我會輕生,他們?nèi)找故刂倚U辛苦的�!敝熳詮娚钌畹乜戳苏掠粢谎�,這家伙總是喜歡悄悄行事,要不是張哲親口說出來,恐怕連李子騰都不曉得他會安排犯人照顧張哲。
趙大為突然笑道:“怎么我現(xiàn)在覺得手癢了,要不咱們打兩把牌?”
張哲道:“我給你們倒水……”
屋里陡然間就靜了下來,朱自強看著頭皮泛青的張哲,鼻子一陣陣發(fā)酸,心里暗暗嘲笑自己是不是兔死狐悲?可是看看其他人也跟他一樣,趙大為輕聲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張哲站起身來,退后兩步,沖四人彎腰行禮:“感謝你們來看我!只有你們還記得我,還當我是兄弟!多謝了!”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朱自強急忙抱起東西追出去,其他三人沒動,定定地看著張哲的背影。
走到門外,朱自強把東西塞到張哲的手里,另外一個武警道:“首長,讓我來吧!”朱自強看了他一眼,虎頭虎腦的小伙子,看上去年歲比他小些,趁著武警接過東西的空隙,張哲偏偏頭,輕聲地說:“皇無王,無為而治,聽說有科學家發(fā)明了克隆技術,千萬保重!”
朱自強還在皺著眉頭想他說的話,張哲已經(jīng)去遠了,雪地上留下三排足跡,朱自強暗暗嘆息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堈艿脑捤呀�(jīng)明白了,皇無王就是白,暗指白武,無為而治,那應該是提醒朱自強,趙大為是白武的人�?寺∈鞘裁匆馑寄�?復掉品……代替!
朱自強推門進去,三人圍在火爐邊默默抽煙,章郁抬頭問道:“走了?”
朱自強點點頭,他在想張哲為什么要讓他小心白武?難道白武想拿我來當替死鬼?難道劉學境已經(jīng)開始對白武動手了?從張哲的話里,他還聽出了另一種東西,曲高的事情跟白武有關。如果白武要對自己動手,想栽贓給我的話,唯一的途徑就是經(jīng)過豬肝!想到這里,朱自強覺得冷汗一股股地從背心往下淌,白武的心計太深了,早幾年前他就開始設計陷害自己,怪不得他要幫豬肝制造身份,還把好多賺錢的生意砸在豬肝身上。
還好豬肝已經(jīng)洗脫了,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明白。好一個白武!朱自強的臉上不露聲色,靜靜地在火爐上翻烤手掌,四個人各想各的心事,屋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李子騰慢吞吞地看向章郁:“那個黑皮本子有線索了嗎?”
章郁搖搖頭:“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李碧葉手中,但是我們的人跟了她差不多半年,也進行了專門詢問,結(jié)果證實,她對此毫不知情。”說完有意無意地笑著看向朱自強:“要不然的話,自強犧牲一下色相?”
朱自強笑道:“好啊,我去跟玉煙說說,好像有人對你正在進行考察哦�!闭掠艏泵u手道:“不干就算了,你又想用對付胖哥那招來對付我��?小家伙越來越萬惡了!哥哥我難得看中個好女孩,怎么偏偏就讓你給撞破呢!老天沒眼��!”
朱自強笑道:“那可不關我的事,人家剛剛大學畢業(yè),又是玉煙的學妹,啥事都找玉煙參謀,嘿嘿,我嘛,也就是參謀的參謀。”
章郁有些悶氣地說道:“你要是給我挑飛了,老子就搬你家去養(yǎng)老!”
朱自強不為所動,繼續(xù)笑道:“好啊,我把玉虎接出來天天跟著你。還省了特護錢。”章郁見過楊玉虎,說來也怪,楊玉虎除了跟朱自強比較親外,第一次見到章郁,開口就叫哥哥,特別喜歡他。
趙大為大笑道:“都是你們把自強帶壞了,他現(xiàn)在的臉皮越來越厚,半點虧不吃,將來怎么得了哦�!�
李子騰道:“是啊,看著他這付癩皮狗的樣子,老子就來氣!以前多么純潔善良可愛的小黨員,怎么會變成個痞子呢?”
朱自強掏出手機道:“我看看我姐這會在干什么�!崩钭域v一把按住他的電話,哀求道:“小祖宗,老子錯了還不行嗎?我怕你好不好?早晚老子要死在你手中你才安逸!”
朱自強笑著把手機放回去,拍拍李子騰的肩膀:“胖哥,省省勁啊,我這個姐姐就是人太漂亮了,要是年青二十歲,不,年青十歲,我肯定玩命地追!怎么也不會輪到你。所以,你要知足,要感恩,要珍惜�!�
“是是,我感恩……關你屁事!我們兩口子的事跟你有什么關系!小壞蛋越來越萬惡……算了,說正事兒,你回來幾天了,上邊怎么安排?”
朱自強搖搖頭,滿臉輕松地笑道:“我現(xiàn)在是無官一身輕,最好給我弄個閑職,我就有大把時養(yǎng)草種花,斗雞走狗,當一個跨世紀的紈绔黨干部!”
章郁聞言笑罵道:“說你胖你就喘,罵你無恥你就皮癢。中央黨�;貋淼�,能讓你閑著嗎?想得美!對了,你那盆夏蘭分我一苗�!�
趙大為和李子騰同時沖他翻白眼,朱自強嘿嘿笑道:“好啊,市價三百,我算你八折�!�
章郁恨得牙癢癢,指著李子騰道:“那你送他的畫眉收沒收錢?”
趙大為白了一眼李子騰,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嗨,那是我跟朱自強的共同愛好嘛,他去北京沒人照顧,我這不替他代養(yǎng)一段時間嗎?我說章郁啊,就二百來塊錢,你至于嗎?”
朱自強冷笑道:“代養(yǎng)是吧?那現(xiàn)在還來!我那畫眉可是功勛縣的冠軍鳥,在春江也未嘗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拿我的畫眉贏錢,沒找你分紅就算好的了,老實交待總共贏了多少?”
李子騰生怕他又打電話,急忙滿臉堆笑道:“不多,就幾百,就當哥哥的煙錢�!�
“到底是多少?”
“兩千!真的是兩千!”
朱自強突然笑罵道:“嘿嘿,你少來,八月中秋節(jié),你從組織部的王副部長那兒贏了一千五,春百大的張總輸了你四千,還有……”李子騰一把捂住朱自強的嘴,臉都變成了苦瓜:“親弟弟,你別念叨,今天中午飯……我請!你再念下去我肉都要掉幾斤啊�!�
趙大為和章郁兩人聽得哈哈大笑,趙大為搖著頭道:“胖子學會存私房錢了,了不得哦,自強,你那只畫眉真有這么厲害?”
李子騰接過話頭,豎著大拇指道:“一流的!狗日,嘴殼子鉆核桃,一口一個洞,長相又好,頭頂?shù)拿箜槪瑑芍恍⊙劬τ趾谟至�,雙眉長長的飄過耳朵,爪如鐵鉤,嘖嘖,王部長的鳥被三回合打得悚毛!”
朱自強得意地笑道:“胖哥,你那個是屬貓的,等你見識我老丈人那只鳥,你才曉得鳥外有鳥,那才是屬虎的,練嘴用的是鐵沙子,叫聲可以把人的耳朵震麻。”李子騰聽得兩眼放光,挪起半個身子,不斷往朱自強身上靠:“好兄弟,沒吹牛吧?我去你家?guī)状味紱]看到呢�!�
朱自強道:“哪能讓你看到,我老丈人可是知道你的德性,他的畫眉一般都躲在房間里。要不信,賭一萬,拿我送你那只畫眉去斗斗?反正你也差不多有一萬的私房錢了�!�
李子騰滿臉不情愿地說:“不干!鳥都沒見著我才不跟你斗。”
趙大為笑罵道:“要是被大腦殼們知道你幾個在這兒討論斗鳥賭博,非給你們開派了不可!還有章郁啊,你好歹也是省紀委的人,怎么能同流合污呢?我現(xiàn)在就向你舉報,公安廳副廳長伙同某某進行賭博,你管不管?”
章郁眨眨眼問道:“舉報��?好嘛,賭具和賭資呢?捉奸成雙,捉賊拿臟,總要有個證據(jù)吧,小心人家舉報你誣告!”
李子騰伸出胖乎乎的手掏摸半天才拿了張五元的出來,遞給趙大為道:“老趙啊,這五塊錢拿去吃碗米線,中午的伙食,沒你的份了!”
趙大為氣得瞪眼,章郁和朱自強笑得打跌,趙大為一把推開李子騰:“老子還沒窮到連吃米線的錢都沒有!太傷自尊了!一群腐敗墮落的糞草!”
朱自強笑得直抹眼淚:“哈哈,趙老大,我要是你啊,今天就敞開肚皮整!”
趙大為依然瞪著眼睛罵道:“那是當然!李胖子,今天不讓你好好出點血,我就對不起春江四百萬人民!中午的伙食說好了,東風路上新開了一家海鮮火鍋店……”
李子騰急忙叫道:“兩百以內(nèi),任你們挑任你們選!超支了我不管��!一人五十了了同志們,處級干部上省城出差也就這個數(shù),知足吧!”
朱自強又開始掏電話,李子騰一把按�。骸拔灏�!”朱自強甩開他的手,李子騰慘叫一聲:“老子投降了,一千��!你要是再逼,我就死給你看!”
朱自強笑道:“你緊張什么呀?我這是打電話跟玉煙說一聲,免得他們等我吃飯。”說完,趙大為和章郁同時沖他豎根大拇指,嘿嘿笑著鉆了出去,李子騰怔怔地看著朱自強,不等他發(fā)難,朱自強已經(jīng)飛快地跑了出去。
三人在屋外笑得震天響,半天才見到李子騰咬著嘴唇,搖晃著腦袋走出來,趙大為打開小車門道:“李廳,這邊請!今天你破費了喲。嘿嘿……”
李子騰走過朱自強面前時,隱隱聽到他在念叨“一千!土匪!強盜!不要臉!”
第147章
舊居
看望張哲后,又過了兩天,上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他從北京回來的當天就去省委組織部、省政府辦簽字報到。從中央黨校回來又怎樣?他可不敢拿架子,乖乖地在家聽候發(fā)落就是。
這天剛好是周末,朱自強獨自在家呆著,玉煙上班去了,楊少華領著朱茵去春江公園看雪景,玉煙媽媽則跑到青山醫(yī)院陪玉虎。
手機響起,看號碼是功勛縣的,王學東的聲音從電話懶洋洋地傳來:“你總算回來了!朱大才子,最近在忙什么?是不是剛從中央黨校學習歸來?”
朱自強笑道:“老哥別打擊我了,現(xiàn)在賦閑在家,修身養(yǎng)性,怎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王學東笑罵道:“你小子少跟我裝,你住的那幢樓要拆了重建,通知你一聲,有時間下來搬搬東西。要是沒時間的話,我讓人去幫你收拾�!�
朱自強道:“你不提起來我還真忘了!正好我沒什么事,我說大縣長啊,你忍心看著弟弟坐班車回家?”
“你真的賦閑啊?”
朱自強笑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你?有沒有順風車?有的話我就搭下去�!蓖鯇W東道:“洛永不是在春江嗎?我讓他上去接你�!�
“他什么時候上來的?我自己跟他聯(lián)系算�!�
王學東笑道:“昨天,可能還不知道你已經(jīng)回來的消息吧,我這電話也是沒事打著玩,還真沒想到你回來了。對了,有個事兒跟你說,前幾天我把洛永暫時借用過來,呵呵,你什么時候要,我就什么時候放人�!�
朱自強笑道:“行!那我跟他聯(lián)系,趁這段時間沒事,得趕緊去把我的古董收回來才行�!眱扇碎e聊句就掛掉了電話。吳老爺送他的東西還真算得古董了。洛永上春江來怎么不找我呢?想想也是,他才回來幾天,除了到組織部辦公室和省政府辦公室報到,和通知幾個春江的好友外,其他人都不曉得他回來了。
他在功勛縣的家里還放著以前的東西,調(diào)到田園的時候,因為事先沒準備,再加上要經(jīng)常上縣里開會、出差,為了省事,那套小居室一直沒退,結(jié)婚的時候本想把東西帶上春江,結(jié)果碰到李小淚出事,時間趕得急,又沒能搬成。從田園調(diào)大江更是忙得閑不下來,然后就出了一系列的破事兒。
洛永接到朱自強的電話時,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在電話里嗯嗯啊啊半天,朱自強干脆直接叫他過家里來。洛永絕對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司機,平時沉默少語,當然這是因為他有結(jié)巴的毛病,叫吃就吃,讓住就住,從來不過問領導干什么事,也從不跟外人提及領導的事情。王學東正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這些優(yōu)點,趁著朱自強不在,趕緊下手,沒料到才過來幾天,朱自強就回來了。
兩人一年多沒見,這次見到了顯得格外高興,朱自強也不向他打聽管中昆、付雷、吳飛等人的消息,要是聽他一個個說完,怕天黑了還沒整明白。朱自強還有個打算,趁著機會回功勛縣見見老伙伴們,還有豬肝。至于豬腦殼嘛,到時候從吳飛那兒了解情況再說。
晚上跟玉煙說明情況后,第二天坐上洛永的車回到了功勛。剛一進縣委大院,正巧碰到陳朝鮮,兩人在春江讀研時是同學,雖然關系不是很好,但同在一個地方工作,彼此算得上老熟人了。朱自強近幾年混得頗為得意,陳朝鮮從畢業(yè)后一直呆在曲高廣電局,上不得下不去,好不容易下到縣里干一把手,還是全國聞名的功勛縣,陳朝鮮格外珍惜這次機會,如今見到朱自強,他顯得非常熱情。
朱自強明白,這種熱情不是因為老同學見面的親熱,也不是因為朱自強跟他平級,而是在于他剛剛從北京回來,誰能斷定朱自強接下來會干什么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