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今天我們吃蝦哦�!北毯尚�,把手里的蝦盤子放在了兒子前面。手機里彈出了提示,是要付電費了——碧荷點進去一看,這兩個月空調開多了,一千多快兩千。
那么多。
她已經負擔不起了。
又給兒子剝了幾個蝦,碧荷皺眉把電費付了,看著銀行卡里的余額又降低了一些,起身把空調溫度調到了二十八。家里沒有男人了,她這學期又沒上班。她又控制不住的想,是真的不一樣了。
再次坐回了飯桌前,碗里有了幾個剝好的蝦,兒子面前還有幾個蝦殼。
“媽媽給你吃�!背砍恳贿吪僦堃贿呎f話,臉上還沾著米粒,“很好吃的!”
碧荷呼了一口氣。拿著筷子夾起了蝦。吃了一個,她把剩下的蝦放回了兒子碗里。以前她覺得作文里的這些場景太煽情看得人雞皮疙瘩四起——又突然想起了高中時期爸爸下崗媽媽打工時那盆熱氣騰騰的黃豆豬腳,一大盆黃豆燉一個豬腳,自己的面前總是滿滿的一碗豬腳肉,顫巍巍的香。
“媽媽明天我們吃什么?”
兒子刨著飯突然又問。
“晨晨想吃什么?”一般兒子在問這個,就是饞了。
“我想吃大帶魚,還有章魚,還有貝殼�!眱鹤诱f,“以前爸爸和我們一起去海鮮城——”
心又疼了起來,一抽一抽的。一家三口去吃美食城吃海鮮鍋的情景似乎還在眼前。可是這才幾天?那藍色的襯衫在記憶里忽然有些模糊了,只有個影子卻似乎還在眼前晃啊晃。
“那邊還有飛魚呢�!眱鹤诱f
“媽媽過幾天帶你去吃�!北毯梢е�,捏著筷子回答。她現(xiàn)在,一個人要頂兩個人的事來。
0051
51.瓜田李下
51.
洗完碗收拾完房間,又到了看繪本的時間。前段時間兵荒馬亂,就連晨晨的繪本也落下了。從茶幾下方抽出了幾本五顏六色的繪本,碧荷抱著兒子,拿起了《一只想飛的貓》。
“嘩啦——”碧荷指著書上的字低聲念。兒子就在懷里像個火爐,還在跟著她的手指念,碧荷卻覺得心里冷。
以前陳子謙這個懶家伙,這個時候也會坐在一邊玩手機的,腳還要搭在茶幾上。
“從窗戶上跳下來——”
“砰砰砰!”門口突然又響起了敲門聲。太陽已經落山,天都已經有些黑藍黑藍的,這敲門聲進入耳朵,仿佛卻又給這空蕩蕩的房間增添了一些生氣。
“誰��?”兒子已經在喊,扭著身子要下去開門。
“晨晨不要別人一敲門就給開,”外面已經響起了“碧荷,碧荷”的聲音,碧荷看了看門又看了看天色,知道是那個人去了S市然后又來了——他說過的——又抓住機會教育了兒子安全意識。門一打開,那個人果然在門口,腳邊還堆滿了東西。米袋子,水果,箱子。箱子看起來濕淋淋的,好像是海鮮。
這么多東西,也不知道他一個人是怎么弄上來的。
“你不是去S市吃飯去了?”男人已經站在門口把東西往里面放,也并沒有進來的意思,碧荷猶豫了下,側身讓開讓他放,只是又問。
“吃完了�!蹦腥酥逼鹕�,笑了笑。他已經換過一件襯衫了,衣領雪白,西褲筆挺,腰背挺拔,襯托得下巴和喉結的曲線格外的好看。
就像是電視上的那些社會精英一樣。
“這里面有一些海產,”
看出來女人還是沒有邀請自己進屋的意思,男人薄唇微勾,看著她的臉,“上午剛剛空運來的,海鮮放不久,碧荷你看著有些今晚要先處理了�!�
“嗯�!�
碧荷點了點頭。晨晨已經蹲在一邊觀察箱子了。林致遠還在問她會不會做,要不要他現(xiàn)在去調個大廚來。碧荷抬頭看著他好看的薄唇,搖了搖頭。外面天色越來越黑,薄墨漸濃。晚上了,瓜田李下——寡婦門前是非多。碧荷張了張嘴,有點想說你以后別來了;海鮮她也吃的起�?墒堑降走是沒有出口。倒是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又等了她十幾秒,可是她到底什么也沒說。
“我今晚就在隔壁�!彼詈笳f,“碧荷你晚上有事就直接給我打電話——碧荷你晚上搬得動嗎?”他作勢要解袖口,“我給你搬到廚房?”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都是成年男女了,林致遠這么支付時間和金錢,碧荷拒絕了有人的好意關上門鎖好鎖,又俯身自己去搬動那些濕淋淋的箱子。她身無長物,林致遠這么積極,甚至有些熱切過度了,自然不可能是看中陳子謙留給她的這一點可憐的遺產——那就是“奸”了。
這個詞那么的直白赤裸�?墒嵌既牧�,直面這些也沒什么。只是碧荷自認自己沒什么魅力足夠去吸引響當當的地產大佬林慕德的獨生子,她已經不年輕了,也不是那些明星四五十了身材還如少女;何況他當年還那么對她始亂終棄。
說讓她等,結果她傻傻的等了很久,最后終于醒悟他就是那么隨口一說。
而且她已經有過丈夫,現(xiàn)在是真的不想再找了。她也配不上。把幾箱海鮮搬到了廚房,碧荷系上圍裙,一箱箱打開了。里面有大龍蝦四五只,還活的,每條都有她的胳膊長;半箱蟶子,幾條大黃魚,對蝦,蟹。
這人,怎么活的和批發(fā)海產似的。
其實收他的東西自然是不好的。不過他可能也無所謂。想到了明晚有約,碧荷拿起手機給張靜拍了幾張照,說讓她別買海鮮了,明天她帶過去。晨晨還蹲在一旁,伸手去抓箱子里的蟶子。
唉。
被他這么一鬧——他人還在隔壁。剛剛有些黯淡的心情也好了些。收拾好一切,碧荷洗完手回到了客廳,又把兒子哄睡了�;氐搅伺P室,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鼓脹的乳。
癢癢的。身體好像有些熟透了,什么液體從腿間流了出來,水潤潤的。
三十四了。她看著天花板的吊燈想,和陳子謙結婚六七年。剛剛認識的時候,他還算是比較矜持,彬彬有禮的;可是自從她第一次在他那里留宿之后,他就不矜持了,總是找些借口去她那里過夜。后來結了婚,兩個人也過了一段沒羞沒臊的日子。
唉,她又側頭去看衣柜,里面還掛著他的藍色襯衫。床的另外一半,卻那么的冰涼。
0052
52.一句話足矣
52.
剛剛梁碧荷俯身去搬箱子的時候,那領口落了下來,露出里面黑色蕾絲一點點的邊。驚鴻一瞥,黑色的蕾絲,白色的乳根微微的鼓起,就這一點點的風情,居然就讓他一下子又硬了。
而且剛剛她表情欲言又止,肯定是想邀請他進去。不過他等了一會兒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她的性格他了解,她和他在彼岸的那些女人不一樣,肯定是,害羞?
不一樣了。男人站在剛剛裝修好似乎還沒人住的客廳,只覺得心里有些微微的蕩漾,這種蕩漾化成電流順著血液發(fā)散到全身的每個細胞。他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過這種激動的感覺了。
這種感覺,讓他想打人,又想吃人。
伸手隔著褲子摸了摸自己的陰莖,已經硬如烙鐵。
“碧荷。”他拿著手機打字,在某個垃圾軟件上發(fā)。哪怕知道沒人回,也發(fā)。
等了一會兒,對面果然沒有回復。
吃晚飯?不行,她已經知道他吃過了。他在彼岸修煉來的約女一百八十招此刻有些不適用。以前的梁碧荷,明明他只要一笑,她就過來了。
“碧荷我這里有一顆珍珠,你喜不喜歡?”
辦法總比困難多。手機里翻了翻,找到了一張圖片。一顆淡紫色的珍珠猶如圓月,在黑色的盒子里光華流轉,是某次私密活動上的展品,他當時掏出手機來拍了幾張。點擊發(fā)送之后他又發(fā),“明天給你拿過來玩�!�
雖然其實他還沒買,不過不妨礙他先做主送了。
那邊沒人回復。
總算找到了話題的男人又呼啦啦的點擊發(fā)送幾張照片過去,藍鉆項鏈,紅鉆的額墜,還有圓潤的白珍珠項鏈,一邊又發(fā),“碧荷你喜歡這些不?”
那邊還不回他,男人靠在沙發(fā)上,又摸了摸自己硬著的陰莖,“明天一起給你拿過來。”
明天拿這些肯定來不及,不過媽咪的保險箱里還有幾套首飾。其實今天媽戴在耳朵上的那套紅耳墜也不錯,梁碧荷戴上應該也好看。
“不要。”手機屏幕一跳,那邊終于回了一條微信過來,“別拿�!�
“碧荷你不喜歡珍珠嗎?”果然回他了。男人嘴唇微勾。他其實很少給人發(fā)文字聊天,還是漢字的聊天,男人靠在沙發(fā)上又按了按陰莖,“你可以拿去玩玩,不喜歡了還可以磨粉做面膜�!�
他的那些前女友啊啊呸呸,他博覽群書,是在《百科全書》里獲得這些知識的。聊這種話題很沒營養(yǎng),不過那邊是梁碧荷——他現(xiàn)在其實更想和她躺在床上,他的陰莖捅入她的小貝殼里,一邊干一邊聊,聊什么都可以。
欲望得不到疏解,有些難受。
男人站起身來在客廳走了一圈,猶如困獸。抬腳踢了一腳沙發(fā),長期健身的腿力把沙發(fā)踢得挪了挪,發(fā)出吱的一聲響。要不然他現(xiàn)在就過去?其實天意的最新款高端高清聚焦攝像頭早就把隔壁的密碼盤拍的明明白白,可惜梁碧荷不知是聰明還是傻,居然天天都用指紋開鎖。
其實,貼個指紋膜好像也不是不行。
“玩�!�
“面膜�!�
圖片拍的很日常,好像是什么展會隨手拍的,下方有一個模糊的標價,只看得了大半,好像是六位數還是七位數。
不知道林致遠拿這些圖片給她看是什么意思。體現(xiàn)他有錢?他是真的有錢,也許并沒有意識到價格。碧荷看著圖片,覺得好看,可是摸摸胸口,又并不動心,也只覺得離自己很遙遠。她的生活里充斥孩子,教學,生活,和壓力,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永遠不可能存在她的生活里。
她有過幻想嗎?
有過。那是在很早很早的夢里。
現(xiàn)在她只有生活,沒有夢想了。
“我用不起這些�!�
碧荷拿著手機慢慢敲字,感覺內心平靜,又很誠懇,“感謝你這幾天的照顧。”
“你用的起�!蹦沁吇貜偷煤芸欤拔医o你�!�
“我不要,不適合�!贝蜃值臅r候有些微微的猶豫。碧荷想到了廚房里和冰箱里的海鮮,又想到了還掛在衣柜里的藍色襯衫。這些藍色襯衫如今已經給不了她溫暖。
“我不知道你來找我做什么,”她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字,只覺得身心疲憊。猶豫了一下,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刪了,“我們以前是在一起過,”她嘆氣,“可是現(xiàn)在大家差距太大,已經不適合了�!�
想說很多,很多已經不必要說。
一句話足矣。
0053
53.認錯(free)
53.
《論談話的一百八十種技巧》
《談心促進溝通》
《以退為進》
………
“現(xiàn)在大家差距太大,已經不適合了。”
從業(yè)十余年,一個人孤身去到彼岸,牢牢的在華爾街扎了根。林致遠看著眼前的字眼,微微一笑。這十余年他經歷過大量談判現(xiàn)場。雖然他的愛好是金融市場那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爭——顯而易見,發(fā)動軍火戰(zhàn)爭有上審判席的風險,而他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人;而發(fā)動金融戰(zhàn)爭,卻有“私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準則護體,搶到了就是他的。金融工具千種萬樣,全球市場卻就那么大~棋藝低劣的人被棋藝高超的人吞沒;然而無論棋藝和運氣如何,所有下棋人卻總是被制定規(guī)則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間。沒有基本面,那就創(chuàng)造基本面,一旦基本面風云突變,一夜暴富或者一夜破產,全在朝夕之間。
為了創(chuàng)造基本面,他出入白宮,見過很多人,也說服過很多人,和不少頂級說客交過手,自然知道最難的談判不是“被拒絕”,而是“對方根本不談”。
梁碧荷現(xiàn)在在和他談。
他獲得是這個信號。
甚至覺得還有些要價的意思。
至于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就算是真的,“差距太大”,說是經濟能力和社會地位,那當然大;男人垂眸看著屏幕,上面?zhèn)鬟f的這種信號讓他蠢蠢欲動,又有些被挑戰(zhàn)的刺激,好像馬上就要捉住她。十八年前梁碧荷可沒有這么多的疑慮,他招招手她就來了;在他離開的這十八年里,她受到的生活打擊可能太大了些,人都缺乏自信了。
謙遜,低調,要符合種花的傳統(tǒng)美德。
這次對話很重要。
女人一般都喜歡言語的溝通和交流。
“碧荷,”刺激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動,他手指打著字,甚至都微微抖動了起來,他的語氣那么誠懇和卑微,“我還是以前的我。”
沒人回復。
“……”
過了很久,那邊回復了一串省略號。
“我以前做過錯事,”認錯只是一種談判策略,男人打字打的毫無心理壓力,他只是發(fā),給出了女人們都需要的明確信號,“我現(xiàn)在想回來,結婚,和你�!�
(這章字有些少,就free了吧)
0054
54.有病吧你
54.
小區(qū)一片寧靜,偶爾有汽車路過的響聲。
男人低頭看著屏幕,上面還是他剛剛發(fā)出的信息。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向女人表達結婚的意愿。不過再細想,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模糊的記憶中他十八年前好像也和梁碧荷說過要結婚——不過那時候只是一種“策略”,不走心就是了。
可是這次,他是認真的。他是時候需要一個太太了。梁碧荷身上有一種讓他舒適寧靜的氣息,他感覺自己十分需要。
“有病吧你!”
過了很久,屏幕終于一跳,最后只跳出了這四個字,他拿著手機又回了一些話,可是再等也沒人回。男人站起來,摸了摸鼓起的陰莖,也并不著急。剛剛那無根而起的陰火好像在和她的神交之中已經抹平,洗完澡男人躺在A家進口的法國床單上,有些欲望,可是又感覺今天已經獲得了重大進展。
梁碧荷罵他了,就是重大進展。
第二天早上八點鐘,碧荷一手拽著孩子,一手提著一個大袋子,打開了門。
隔壁的門關著。
昨晚有人發(fā)酒瘋,碧荷罵了他一句丟開了手機關機,今早起床開機才看見他后面的那些瘋話。畢業(yè)加結婚七八年,她也早見識過不少男人糊涂醉酒的丑態(tài),也早已經練就了處變不驚。
“媽媽媽媽,”晨晨拉著她的手在說,“晚上我們去舅舅家嗎?你要來接我哦!”
“去舅舅家�!币辉缙饋硭鸵呀浉嬖V了晨晨今天的安排,現(xiàn)在不過是孩子在反復確認而已,碧荷放溫柔了聲音,隔壁的門卻發(fā)出了咔噠一聲響,讓她的心臟跟著跳了一下。她說著話,卻又看著隔壁被推開的門,只覺得心臟一點點的揪了起來,“晨晨你今天在幼兒園乖乖的,你一放學媽媽就在門口接你——”
門推開了。白襯衫的長腿人影已經出現(xiàn)在門口,男人眉目俊美,看見她還笑了笑,聲音溫柔,“碧荷,早。”
一點兒看不出來昨晚那神志不清的樣子。
碧荷沒有回答。
“叔叔早上好。”晨晨已經回答,又拽著媽媽的手,“那媽媽你要第一個來接我哦�!�
“第一個,好�!北毯纱饝蝗タ磳γ娴哪腥�,模糊的余光中他關上了門按了電梯,也是一副要出去的樣子。
結婚。
和他。
她突然想到了昨晚他發(fā)的微信。
和他結婚?怎么可能。她拽了拽手心兒子的手,軟綿綿的,溫溫的——又想到了她按過的陳子謙的手,冷冷的,硬硬的,泛著青。
明明說過要白頭到老,他怎么就先走一步了呢?
“碧荷你送孩子?”
她一手牽著兒子,一手提著生腌和海鮮,肩膀上還掛著兒子的書包,男人已經來拿她手上的袋子,“這些都要提著去哪里?”
碧荷抬著手躲他的幫忙,可是男人卻順勢握住了她的指尖。全身一陣發(fā)麻,碧荷不想在兒子面前和其他男人牽扯——晨晨果然抬著頭在看,眼神疑惑又清澈——她手一松,透明塑料袋子已經落在了男人手里。
電梯已經到了,碧荷自己牽著孩子走進了電梯,按了負一,一言不發(fā)。
“碧荷你喜歡小青龍?”男人沒有按電梯,進來提著她的生腌看了看,“生腌確實不錯,吃起來甜甜的。不過我記得以前你也不是特別喜歡吃生腌?”男人說,“你還要什么?我下午再給你拿一些來?”
“不要。”碧荷看著電梯面板,上面的數字下降得很快。
“我爸爸喜歡吃——”有孩子的聲音插入,“媽媽做給爸爸吃,晨晨不能吃。”
“S市最后有珠寶展,”
男人頓了頓,低頭看了看這個無辜的小家伙,又突然對女人笑了起來,春風和煦,“那個珍珠項鏈很漂亮的,什么顏色都有,碧荷你哪天有空,我們一起去看看。”
“媽媽已經有珍珠項鏈了——很大一條呢。”
“晨晨大人說話孩子不能插嘴�!北毯烧f。兒子很乖,但是就是個小話嘮。她的項鏈是結婚五周年陳子謙送的,也值幾千塊。幾千塊——她看著電梯面板,不如他發(fā)的,可是也是他送的。
電梯門開了。
高大的奔馳別著矮小的大眾,還在原地吃著灰。
“你的車?”她問。
“是啊�!蹦腥诵�。
“你挪一下我要送孩子�!北毯芍皇钦f話。她走向了自己的車,又去拿他手上的袋子。男人手一躲,指尖插擦過了他的手背。
“碧荷你去那里?”他提著袋子笑,覺得被她摸過的地方又軟又麻,刺激著他的大腦皮層,讓他快要發(fā)抖,“我送你。”
“我們去舅舅家�!毙≡拠Z在回答。
“碧荷你還有弟弟?”沒有搭理話嘮,他還在原地問,并沒有挪車的意思。
“我表弟�!辈淮罾硭磥硎浅霾蝗チ�,碧荷按開了車門答了話,又去拿袋子,可是男人還是躲開了。他站在原地,看著她靠了過來,熟透了的女人馨香撲鼻。喉結滾動了下,他只是笑,“我送你�!�
0055
55.浪費時間
55.
奔馳擋著她的車門,男人不肯挪車,倒是拉開了奔馳的車門非要送她。碧荷怎么可能坐他車?在孩子面前不想拉扯,晨晨上學又要遲到了,碧荷不管生腌了,牽著孩子提著書包扭頭就走。
“碧荷你去哪里?”
身后砰的一聲響,男人似乎關了車門,聲音跟在她身后。
“孩子上學。”心里有氣,她的步子很大,可是再大也大不過他,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男人的手已經越過她的肩膀按了電梯,襯衫晃過眼角,袖口刺眼的雪白。
明明是單身男人,誰給他洗的衣服,袖口怎么那么白?碧荷扭頭看他,男人正好也看了過來,發(fā)現(xiàn)了她的目光,微微一笑。
碧荷扭開了頭。
“你別跟著我�!彼f。
“我順路�!蹦腥诉~入電梯回答。
一無所知的小家伙走在上學路上,蹦蹦跳跳,撲貓惹蝶,在小區(qū)門口的時候他又遇到了同班的小朋友。兩個小家伙嘻笑打鬧,小朋友的媽媽和碧荷打了招呼,看了看碧荷,又看了看跟在她后面笑吟吟的男人。輕輕啊了一聲,同學媽媽目光停頓閃爍,又看看碧荷,什么也沒問。
碧荷面無表情。
“媽媽我要吃糖葫蘆!”
這才幾分鐘,賣小吃的就已經在幼兒園門口集合。到底孩子心性,幼兒園門口晨晨拽著碧荷的衣服搖。
“放學媽媽再給你買�!彼械木Χ荚诤⒆由砩希媸亲屓似v。晨晨已經是很聽話的小孩了,可是到底是精力旺盛的小男孩,一會兒拽著她這,一會兒拽著她那,碧荷整個心思都在他身上,久了也只是覺得扛不住。陳子謙以前上班還會順路送送孩子的。林致遠就在身后站著,他容貌氣質都是頂尖,氣宇軒昂,儼然已經是門口的光。幼兒園老師的目光也已經落在這邊,碧荷把孩子往里面一送,“拜拜喲兒子�!�
“媽媽你要第一個來接我喲——”兒子喊。
“好的�!�
“要買糖葫蘆哦——”
“知道了。”
一直看著兒子的身影消失在學校,碧荷呼了一口氣,覺得身上的擔子輕松大半。男人還在旁邊,她看了看他,轉身往小區(qū)走,男人果然跟上了。
袖口和領口怎么那么白?
“碧荷中午你吃什么?”來來往往都是送孩子的,早起買菜的鄰居。男人跟在她旁邊說話,“我還沒吃早餐——”
“門口有賣包子的�!北毯煽粗访嬲f。
“我不吃這個。”
“讓你爸派人給你送�!�
“你爸”兩個字出口,腦里閃過了某個大佬眉目嚴肅的臉,讓她有些心驚。她想起來了,高中的時候大佬好像就很忙,經常讓人給他兒子送東西。吃的喝的穿的,還有一沓一沓的鈔票。
富二代啊。
高中的時候她怎么沒意識到呢。
“碧荷我想吃你煮的面——”
“我不煮飯了,我要去我表弟家�!�
沒有結果的事,不必給人希望。昨晚他說了那樣的話,碧荷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他為何那么說。她轉過身看著面前的男人,那襯衫雪白,喉結起伏,挺鼻薄唇,還有個大佬爸爸,已經是她高攀不起的模樣。生活已經在她面前撕掉了偽裝,露出了血淋淋的模樣,碧荷說,“林致遠你不要老在這里浪費時間,”
她說,“我要去我表弟家住幾天。”
0056
56.冰窖
56.
又在車庫拉扯了一小會兒,在她即將生氣的前一霎那她用指甲使勁的撓了一下他,吃痛的男人終于松手,終于把車挪開還把生腌還給了她。碧荷把生腌放自己車上,沉著臉開著自己的半舊大眾小心的繞過了車漆反光的帕拉梅拉,最后又看了看后視鏡。林致遠還站在車子旁邊看著,她看不清他的臉色,卻又覺得后視鏡他的身影形單影只,好像有些可憐巴巴。
他才不可憐,她硬著心腸想。這年頭,沒錢的人才是真可憐——她現(xiàn)在一個月不到兩千的收入,吃飯都不夠,她才最可憐。
不想和他牽扯了。她其實還有一股賣房的沖動,可是又不現(xiàn)實,這個房子她很滿意,除了搬來的鄰居;如今她也真的折騰不起了。
車子停在劉順小區(qū)外面,碧荷提著生腌走到門口,跟著人流混進了劉順的小區(qū)。
表弟劉順畢業(yè)不過四五年,結婚兩三年�,F(xiàn)在的年輕人生活壓力很大,劉順畢業(yè)結婚的時候房價已經很高了,集合家里六個錢包甚至還找碧荷和陳子謙借了幾萬塊,小兩口才終于勉強在城邊上買了個兩室上車。如今小夫妻都在公司上班,劉順在一家軟件公司,張靜在一家家具公司——大學生工作也不好找——一起供著房貸,連個孩子都還沒有。
“表姐你有時間的話上午就過來玩幾天,鑰匙就在門墊下的,”劉順昨天喊她,“周末我們一起去吃野雞粥�!�
明明記憶里還是孩子的,現(xiàn)在都照顧起她來了。陳子謙的事,劉順也來出過力。從門墊下面找到鑰匙,碧荷提著生腌打開門,套內五十的兩室一廳十分逼仄,就和她家客廳差不多大。表弟媳婦張靜看起來是個熱愛生活的人,屋里雖小,一切井井有條。
這里好像有了人氣。
把生腌放在冰箱,碧荷拿著水壺去陽臺澆花。這里她也不是第一次來——拿著水壺的手又頓住了。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劉順生日,陳子謙還在的。
她扭頭去看那個三人座的沙發(fā)。陳子謙當時就坐在那里和劉順說著話,如今沙發(fā)還在,人卻已經不在了。
做飯,備菜,看電視,又去接了晨晨。
等吃著糖葫蘆的小家伙也到了舅舅家的時候,劉順兩口子已經到家了,張靜把菜都炒好了,又端上了碧荷熬了一個下午的鮑魚雞湯,香氣濃郁。明明陳子謙還沒走多久,可是端起飯碗的時候,碧荷還是有些恍惚,好像上次這么熱鬧的吃飯已經是前世今生。
“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笔栈厣瘢毯尚α诵�。
“謝謝姐姐來給我們做飯,”張靜端著飯碗回答,“我們一回家才就有飯吃,這么豐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