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祁嘉覺得自己會永遠(yuǎn)記得這一幕。
他們周圍站滿了人，球場的射燈照映著那些流動的影子，年輕的靈魂在人潮中對望。有些愛意是堂而皇之的，有些則秘而不宣。
路白菲那么優(yōu)越，
那么出眾，很多同學(xué)為了看他而來。他卻把眼神和笑容唯獨給了祁嘉。
愛不愛得到天長地久，祁嘉不敢奢想。這一刻他們眼里只有彼此，那么瞬間就是永恒。
十九歲的祁嘉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心動的痕跡、沒有為任何人如此迷戀，也不曾窮盡他的形容詞去描述路白菲的可遇不可求。
可是現(xiàn)在他都有了。
他有了一見鐘情，有了占有欲，有了進(jìn)退兩難和患得患失，也有了愛的虛榮和欲望的拖拽。這一切都是路白菲帶給他的。
路白菲的通透溫柔和祁嘉的聰明凌厲，就像是一枚硬幣的兩面。
不管冥冥之中的命運拋出了硬幣的哪一面，這場戀愛對于他們都是一樣在劫難逃。
祁嘉站在暗處做深呼吸，給路白菲回復(fù)信息：我在這里也可以幫你看包，你打完球了我再走。
他覺得自己這時大概已不是平時那個沉著冷靜的祁嘉了，不宜出去拋頭露面。哪怕作為路白菲的朋友，祁嘉也應(yīng)該是那種要讓人仰視的朋友。
路白菲好像什么都知道，也沒有勉強(qiáng)祁嘉，回過來一條語音，說：我打完下半場你也別走了，正好一起吃飯。
祁嘉偷摸著來看路白菲，最后賺了一個遠(yuǎn)距離看包的特權(quán)和一頓晚飯，已經(jīng)非常心滿意足。
后半場的十幾分鐘，他逐漸淡定地聽著周圍同學(xué)不時地討論路白菲，心想，今早我剛抱過親過，這是我男朋友。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有祁嘉在場邊看球的原因，路白菲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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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打越順手。在開局不利的情況下，最終逆風(fēng)翻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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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的差距結(jié)束了比賽。
打完球后，幾個男生都在商量去哪兒吃飯，路白菲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我有個朋友也要一起來�！�
閔杭反應(yīng)很快，問他，“不會又是祁嘉吧？”
路白菲笑了笑，看著閔杭，“祁嘉怎么了？”
閔杭和路白菲認(rèn)識好些年了，從高中開始就是朋友，偶爾還幫他做些拒絕追求者情書一類的親友義舉。在閔杭的印象里，還沒見誰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能和路白菲走得如此之近。
閔杭性格直爽，想到什么就說出來了，“你最近常帶著祁嘉玩兒？”
路白菲也沒有否認(rèn)，說，“我們父母輩都是朋友，我和祁嘉也算從小認(rèn)識�！鼻鞍刖湓捳\然不假，后半句就是路白菲憑空杜撰的了。
祁嘉這時已經(jīng)走到球場邊，隔著防護(hù)網(wǎng)看著他們。
閔杭也就沒再說什么，抬手和祁嘉打了個招呼。
吃飯的地點最后定著學(xué)校附近新開的一家湘菜館。路白菲知道祁嘉不怎么吃辣，點菜時特意給他要了一份口味清淡的醋溜魚片。
祁嘉坐在席間也很乖，如果有人捎帶上他能插嘴的話題，他就跟著聊幾句；要是聊到一些他不了解的同學(xué)間的軼事，他就埋頭喝湯吃飯。
吃到后半程，眾人漸漸酒足飯飽，進(jìn)食的速度也放慢了。不知是誰突然提議，要比一比掰手腕，又說輸?shù)哪莻�人等到分?jǐn)傦堝X時，要幫贏的那個多掏十元錢。
盡管賭得不大，也就一杯奶茶錢，但是男生之間一旦幼稚起來，就很喜歡干這種蠢事。
在場的七八個人輪流撂了一翻狠話，然后一個個都擼起了袖子，開始挑對手。
祁嘉跟其他人畢竟不熟，加上他看著也偏瘦弱一些，前面兩個哥們兒都沒有選他。輪到路白菲了，路白菲放下手里的筷子，轉(zhuǎn)頭看著祁嘉，說，“那就我跟你掰吧。”
他跟祁嘉說話時，就連語氣也與別人講話不同。聲調(diào)平和許多，眼神也很溫柔。
可是眾人看不出他們兩人間的暗涌，一個個聽聞都跳起來，指責(zé)路白菲欺負(fù)祁嘉。
祁嘉身旁坐著的一個信息工程學(xué)院的林學(xué)長，立馬拍著祁嘉的肩膀，說，“路白菲這小子忒不地道了，一會兒我?guī)湍汴 ?br />
祁嘉笑了笑，是真的顯得很開心的樣子，說，“誰贏誰還不一定呢�！�
接著他們就在眾人的起哄聲中，被推到了第一個開掰。
路白菲先把手肘抵在桌上，手掌稍微張開了，等著祁嘉來握自己的手，一面說著，“別放水啊，祁嘉�！�
路白菲的聲線低沉，叫祁嘉的名字時顯得格外好聽。饒是祁嘉再怎樣強(qiáng)作鎮(zhèn)定，這時也覺得耳尖微微發(fā)燙，而且疑心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已經(jīng)紅了，或要叫人看出什么端倪。
他把手伸了過去，和路白菲的手握在一起。其余幾人都在不明就里的給他們加油鼓勁，祁嘉卻從交握的掌心里讀取著暗生的情愫。
閔杭主動湊過來做裁判，先把他們兩人的手居中壓住，嘴里倒數(shù)著，“三、二、一，開始！”繼而松開自己的手，讓他們自行角力。
祁嘉自知掰不過路白菲，卻也不想輸?shù)锰y看，所以也是咬著牙使了全力地壓住路白菲的手。
路白菲起先像是沒有讓著他，和他較著勁對峙了約有十幾秒，然后才開始一點一點松勁，最后竟然讓祁嘉把自己的手一下壓倒在桌上。
祁嘉愣了愣，有點難以置信看向他。
剛才還都義憤填膺站在祁嘉這邊的同學(xué)，這時候又不干了，紛紛起哄道，“路白菲你這不是放水�。∧闾孛催@是泄洪！”
“祁嘉手腕這么細(xì)，還能把你掰倒了！？”
“這是公然打假賽！傷害我們的感情！”
路白菲由著他們鬧，自己則從褲袋里摸出錢夾，將一張十元鈔票推到祁嘉跟前，說，“拿好了啊，一會兒請我喝奶茶。”
十塊錢的確算不了什么，祁嘉卻想著回家以后要拿個框子把這張現(xiàn)金裱起來放在自己床頭。
在他沒有得到路白菲的感情回應(yīng)時，也曾模模糊糊地想象過戀愛中的對方會是什么樣子。但是原來他所設(shè)想的，遠(yuǎn)不及現(xiàn)實中的路白菲萬分之一的好。
路白菲說要和他慢慢來，不是一時推脫，而是順著他的脾性、照顧他的習(xí)慣，還要小心地維護(hù)他在朋友間的體面。
祁嘉獨自生活了太久，忽然被人這樣珍視善待，一下子甚至覺得有點鼻酸。路白菲已經(jīng)被閔杭叫開去看別人繼續(xù)掰手腕，祁嘉捏著一張紙鈔，在座位上默默坐了一會兒，才把十元錢放進(jìn)自己的錢夾，然后重新融入到玩鬧的環(huán)境里。
后來他們吃完了飯，路白菲說送祁嘉回家，祁嘉沒有拒絕。
與他們同行的幾個同學(xué)逐漸在路口分頭回宿舍了，最后只剩下他們兩人。盡管祁嘉知道明天還能一起踏青，可是走到酒店公寓樓下時，他仍有萬般不舍。
他和路白菲說，“送到大堂吧�！�
于是路白菲跟著他進(jìn)了公寓一樓的大堂。
他又說，“要不送我上樓吧�！�
路白菲有點無奈，笑道，“明天不就見面了么？”
祁嘉垂著眼，嘴角抿著，模樣很認(rèn)真，“就是一晚，其實也很漫長�！�
路白菲就不再拒絕了，又陪他進(jìn)了電梯。
由于住戶樓層的走廊很長，設(shè)置的又是聲控?zé)�，祁嘉出了電梯以后安安靜靜踩在地毯上，一點聲音沒有。他們已經(jīng)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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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的門口了，走廊上仍舊整片的黑著。
就在路白菲出聲的一瞬，忽然被祁嘉摁住了兩只手。
祁嘉湊近了要吻他，路白菲稍微退開半步，而他身后就是墻壁。路白菲索性沒有再推擋，在黑暗中與祁嘉親吻。
其實路白菲也沒有想到，僅僅一個吻而已，夾雜著起伏的呼吸、唇齒的熱度、身體的廝磨，竟能給人一種燒灼起來的快感。
祁嘉的掌心微微發(fā)燙，握緊了他的手腕向他傳達(dá)愛意。
他聽見祁嘉含糊地、一面舔著他的舌尖和牙齒，一面微喘著說，“上次...
是在這里拒絕了我......
這次，可不可以彌補(bǔ)一點......”
路白菲腦中一下閃過了那天清早祁嘉被拒絕時泫然欲泣的樣子。他將祁嘉一把拉進(jìn)懷里，然后反轉(zhuǎn)了兩人的站位，讓祁嘉背貼著墻壁，開始更激烈地回吻他。
就這樣吧，路白菲。他對自己說，你對祁嘉是有感覺的，承認(rèn)這種感覺并不難。
他吮吸祁嘉柔軟的嘴唇，手掌扣著他纖細(xì)的腰，將他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下。路白菲不是一個強(qiáng)勢的人，他慣于旁觀，以及冷淡地對待他人的追捧，但祁嘉是獨特的、誘人的，讓他想要攫取和占據(jù)。
祁嘉被封住了一切發(fā)聲的途徑，被剝奪了氧氣，在近乎嗚咽的低吟之中，以只有路白菲能聽到的方式，叫他
“哥”。
過了幾分鐘，或者像有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路白菲用剩余不多的理智慢慢松開祁嘉，手指揉著他被吻得紅腫的雙唇，問他，“這樣，算彌補(bǔ)了嗎...？”
熄著燈的長廊上，祁嘉仰起一張白皙的臉，帶著情欲的眼神看著路白菲，低聲說，“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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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睡了
作者有話說：周末愉快~
路白菲最后還是看著祁嘉進(jìn)了家門，又捏了捏他紅潮未退的臉，囑咐他早點休息，這才離開了。
祁嘉蹲在門里，發(fā)了很久的愣，止不住地回想那個幾乎失控的吻。他也抬起手，模仿路白菲那樣輕輕揉自己的嘴唇，可是無法取代路白菲留給他的感覺。
祁嘉很難形容自己到底愛到什么地步了。他只是覺得陷得很深，渴望有關(guān)路白菲的一切，而且有種不計代價的狂熱因子在自己體內(nèi)涌動。
過了一陣子，他才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摸亮了燈，靠在墻邊給路白菲發(fā)信息，問他有沒有到家。
路白菲回得很及時，說已經(jīng)走到小區(qū)所在的那條街上了。
這一晚在睡前，祁嘉還是和路白菲通了一次視訊電話。時間不長，祁嘉知道路白菲在錄音棚和球場已經(jīng)消耗了不少精力和體力，不忍讓他晚睡，只是要求路白菲唱一首歌，唱完了他就睡覺。
由于臥室里信號不怎么好，路白菲拿著手機(jī)去了與之相連的陽臺。
祁嘉躺在床上，看著屏幕里的男孩子穿著一件干凈的棉質(zhì)
T
恤，頭發(fā)因為剛洗過，還有些濕潤垂墜，一手拿著手機(jī)，另只手肘后撐在陽臺欄桿上，很有耐心地問他，“你想聽什么？”
祁嘉說，“唱什么都可以�！�
路白菲想了想，決定把自己上次在天臺寫的那首歌唱給他聽。于是扣著響指打節(jié)拍，繼而開始唱：
好像沒辦法裝作那么平靜，不能對視你眼睛
好像沒辦法只是看風(fēng)景，轉(zhuǎn)頭就為某個身影
就算擁抱很輕，盡管再見說得漫不經(jīng)心，夢里總有個人牽引，等待下一場天明......”
祁嘉一邊聽著，一邊微微睜大了眼。這首歌旋律很好聽，歌詞也意外地貼合當(dāng)下。由于沒有任何伴奏，路白菲的人聲與背景的風(fēng)聲反而完美地融合起來，留出一種意猶未盡的余韻。
路白菲唱得不長，主歌副歌連在一起大約也就不到一分半鐘。
等他停下來以后，祁嘉試探著問，“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