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門還沒開,從巷子口駛來一輛摩托車,喧囂轟鳴著,雪白的車燈直直打過來,晃得人眼睛睜不開。
江寒聲輕瞇起眼,側身替周瑾擋了擋光線。
摩托車停下,將車頭一歪,偏來光線,才終于沒有那么刺眼。
騎摩托車的男人摘下頭盔,露出濃眉大眼、極其方正的一張臉。
他瞪大眼睛看了個清楚,說:“靠,小五!你回來啦?今年夠早的呀�!�
周瑾從江寒聲身后探出腦袋,打量過去。這人叫嚴斌,一同住在梔子巷,是她小時候的玩伴。
周瑾見面就譏諷:“三哥,你能不能別騎你那破驢進巷子?”
“什么破驢!我這還是名牌行嗎?放外面,連輪子都有人偷�!�
嚴斌看她白凈著一張臉,嘖嘖幾聲,正要夸,抬頭不經意對上一道視線。
周瑾身邊還有個男人,面相很陌生,陌生中又有些眼熟。
“這是誰��?”他問。
燈光照著男人英俊的臉部輪廓,他的五官在黑夜中分外醒目,氣質清雋冰冷,保持著生人勿近的神情。
周瑾還沒來得及介紹,家里的門吱呀呀地打開了。
開門的人是周瑾的母親,林秋云。
她一見到他們,立刻眉開眼笑,朝周瑾張開懷抱:“這是誰回來了?我的寶貝女兒。”
周瑾撲過去,摟住她:“媽�!�
林秋云拍拍她的后背,剛抱了一會兒就開始嘮叨:“你怎么又瘦了?工作再忙也要好好吃飯,不然身體會出毛病的�!�
周瑾胳膊還掛在她母親的肩膀上,敷衍地點頭,“知道知道�!�
林秋云嗔她一眼,又看向江寒聲,眼尾還掛著溫溫柔柔的笑,說:“寒聲,路上辛苦了。”
江寒聲也微笑:“媽�!�
“媽?!”
嚴斌頓時如遭雷劈,終于察覺到不對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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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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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云有些詫異,很快又笑著應聲:“哎,快進來吧�!�
她拍拍周瑾的手背,示意她去陪江寒聲。
周瑾沒有多想,探手抱住江寒聲的胳膊,邀請他進家門:“走吧�!�
她眼睛水靈靈地亮。
嚴斌看見他們舉止親昵,就知道這男人跟周瑾的關系不簡單,一時驚訝地說不出來話。
他當然驚訝。
嚴斌在梔子巷長大,可以說是周瑾和蔣誠愛情歷程的見證者。
當年周瑾喜歡蔣誠,喜歡得簡直要豁出命一樣,那熱烈的勢頭,仿佛天底下就蔣誠一個男人。其他人再好,在周瑾眼里也比不過蔣誠一根頭發(fā)。
縱然后來她和蔣誠分開,嚴斌也沒想過周瑾有天會喜歡上別人。
他有些難以置信,問:“小五,你交男朋友了��?”
周瑾著急回家,匆匆道:“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頓飯,到時候我再跟你介紹�!�
嚴斌滿頭霧水,反應了好一陣,可算從男人的樣貌中捕捉到一絲久遠的記憶。
他恍然道:“啊,你是那個23號?”
江寒聲神情寡淡,出于禮貌地沖他點了下頭,很快就跟著周瑾和林秋云進了家門。
進到院子,周瑾的父親周松岳拄著拐杖從屋里出來。
他見江寒聲和周瑾一起,笑道:“回來就好�!�
周瑾看他一瘸一拐的,問:“爸,你腿好點了嗎?”
周松岳用拐杖敲敲腿側,“老樣子,沒什么大事�!�
周瑾看他兩鬢的白頭發(fā)似乎又添了很多。
人有時候會老得很快。
從小到大,周松岳在周瑾眼里一直就是無所不能的超人,是她的大英雄。
看他現(xiàn)在手腳不便的樣子,沒誰能想到,五年前的周松岳還能躥上墻頭抓小毛賊,從高處摔下來,躺個兩三天就能恢復如常,回到崗位繼續(xù)執(zhí)勤。
可周川死后,周松岳大病一場,陸陸續(xù)續(xù)住了一年的病房,出院后,精神頭已經完全不及從前。
這五年來,他們做了很多的努力,才漸漸從周川犧牲的陰影中走出來。
周松岳和林秋云是上了年紀的人,慢慢來,尚且能看得開。可周瑾那么年輕,跟她哥哥周川一向感情深厚,周川的犧牲,她無論如何也沒法釋懷。
當年周瑾離開掃黃大隊,選擇加入重案組,周松岳和林秋云一開始并不贊成。
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冒著失去一個女兒的風險。
可周瑾堅持,他們拗不過。
周松岳長吁短嘆,最后就只跟周瑾囑咐過一句話:“丫頭,人是要往前看的,不能讓過去絆住�!�
到了晚上,林秋云跟她一起睡,夜里還會抱著她哭,說:“你哥哥走了,爸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去重案組,我們不攔著,以后找一個能好好照顧你的人,別再讓我們像擔心你大哥那樣,再擔心你了。”
這個人,現(xiàn)在就站在周瑾身邊。
林秋云難免有些欣慰,暗自舒了一口氣,忙招呼道:“別愣著了,進屋吃飯。寒聲,剛來我們家,有什么不習慣的就告訴媽。”
江寒聲輕攬住周瑾的肩膀:“謝謝媽。”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他們能聊的共同話題就是往事。
林秋云想到江寒聲小時候住在梔子巷,笑著談起來:“以前寒聲來過我們家的,對吧?”
周瑾有些詫異,對此沒太深的印象了,她看向江寒聲,問:“有嗎?”
江寒聲就是微笑,也不說話,戴上一次性手套,專心給周瑾剝蝦吃。
周瑾推拒:“你自己吃就行,不用給我剝。”
她起手給江寒聲夾了一筷子菜。
夾完,周瑾才想起來他有輕微潔癖。他們家里沒有添公筷的習慣,她一時沒太注意這件事,有些尷尬地說:“對不起,那個我……”
江寒聲若無其事地吃下去,沒見任何不適,聽到周瑾道歉,他目光里還有些疑惑:“怎么了?”
周瑾:“……沒事�!�
她心頭無端一緊,饒是她這種小事不往心頭擱的性格,也察覺到一股不明不白的曖昧。
她跟江寒聲做最親密的事,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林秋云在一旁,越看江寒聲就越舒心,繼續(xù)說剛才的事,她用手肘懟了一下老周,尋求認同:“你記得吧?”
周松岳抬起眉毛。
他倒記得,還不是因為記得江寒聲,是記得他家那個保姆。
江寒聲小時候父母離異,他跟著他父親搬到梔子巷住。
他父親那時候事業(yè)還不穩(wěn)定,起早貪黑地忙生意,通常一出差就是大半個月不見人影。
為了照顧江寒聲的飲食起居,他就在家政公司請了個阿姨過來,他不在的時候,就讓那個女人陪江寒聲一起住。
江寒聲的父親得知周松岳在派出所做民警,私下里給他塞過兩萬錢,拜托他幫忙照看照看江寒聲。
周松岳一口答應下來,但堅決不肯收錢。
兩家鄰里鄰居的,又是這么小的一個孩子,無論是身為鄰居,還是身為警察,他多照顧一下江寒聲也是應該的。
周松岳給江寒聲留過自己的電話,告訴過他,如果遇到什么事,盡管來找叔叔幫忙。
不過這孩子雖然成績極其出色,但性格不太開朗,沉默寡言的,不喜歡跟人交往,也沒見他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也就在巷子里見到周松岳,他會停下來,握緊書包帶,一聲不吭地向他鞠躬。
好幾次以后,周松岳才明白,這孩子是在表達感激。
他的情緒不愛表達在臉上,開心也不說,難過也不說。
大約過了兩個多月,周松岳才發(fā)現(xiàn),他們家請來的那個保姆,因為離異失去過自己的孩子,心理畸變,存在一定的躁郁以及虐待傾向。
周松岳想起來還會生氣:“我記得那個女人。她不止照顧過寒聲,還有那么多孩子呢,都是受害者,結果關了兩三年就給放了!”
周瑾好奇起來,“哪個女人?”
林秋云難以置信似的看向周瑾,說:“……不是你最先發(fā)現(xiàn)那件事,還把寒聲領到咱們家里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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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周瑾記不得這回事,也屬正常。
她小時候是遇見個小貓小狗都要往家里抱的混蛋東西,除了江寒聲,她還帶過很多同學、朋友回自己家里,天天都是個熱鬧。
因為周松岳在派出所當民警,家長很放心孩子去周家玩兒,那些孩子偶爾在她家里住個十天半個月的也不稀罕。
江寒聲只是那么多小孩子里的其中一個。
不過聽周松岳說起江家那個保姆,周瑾細細回想一番,終于有了些印象。
他們小時候能一起玩得游戲很少,孩子們最大的娛樂項目就是聚在巷子里躲貓貓,玩捉迷藏。
蔣誠比他們年紀稍微大些,人又極聰明,周瑾好像無論躲去哪里,都能給他找到。
只有一次,她是贏了的。那次她躲進了江寒聲的家。
實際情況是她找不到地方躲,路過江寒聲家門口時,見門沒有關,好奇地往里探了一眼。他們家里種著一棵很大很大的柳樹,江寒聲就坐在樹下的石桌上,認真寫作業(yè)。
他人又瘦又小,頭發(fā)烏黑但臉頰雪白,淡金色的光透過樹葉,零零碎碎地淌下來。
江寒聲有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看見周瑾,眼底倏地亮了一亮。
但他沒有說話。
周瑾與他對上目光,父親教過她,這樣不打招呼是不禮貌的。她只好小聲問了一句:“你在干什么呢?”
江寒聲比她聲音還小,回答:“寫,寫作業(yè)。”
周瑾聽巷子里嘩啦啦的腳步聲,驚得趕緊進了江家的院子,將門緊緊關上。
江寒聲每天都會聽見巷子里的孩子在外面笑笑鬧鬧,知道他們在做游戲。他專注地看了一會周瑾,然后說:“你可以藏到我房間里,我不說,他們不會找到。”
周瑾一揚下巴,驚喜道:“真的?!”
江寒聲認真點了點頭。
他帶著周瑾,進到他的房間。
江寒聲的房間很大,有面墻下堆放著一排玻璃書柜,里面全是書籍。周瑾連見也沒有見過,當然也不感興趣,她倒是瞟了好幾眼角落里那臺嶄新的游戲機。
周瑾:“我能躲柜子里嗎?”
江寒聲:“可以�!�
他剛剛搬來沒多久,柜子里的東西也不多,周瑾爬進去絲毫不費力氣。門關上,僅僅留著一條小縫兒,光線從縫里溜進來。
江寒聲轉身要出去時,周瑾喊住他:“你可不能出賣我,誰問,你也不要說�!�
江寒聲答應:“我不說�!�
周瑾躲在柜子里,看著房間里有浮塵飛沫在日光里蕩漾。
她跑來跑去瘋玩了半天,一安靜下來,很快就開始感到疲憊。眼皮強撐好幾次也沒撐下來,周瑾一頭歪倒在柜子,沉沉睡了過去。
置身在虛空的夢境中,不知飄了多久,忽然聽見“嘭”地一聲關門響,周瑾像是一腳踏空,結結實實摔了個跟頭,頭猛地磕在柜子上,差點滾出去。
這一下,徹底醒了。
她藏在柜子里,透過面前這道小縫,看見江寒聲踉蹌摔在地上,手掌洇出一片血絲。
一條肥胖敦實的胳膊伸過來,抓起江寒聲的頭發(fā),吼道:“你為什么不聽話!”
女人的嘶叫又低又厲,“你是不是在等你爸爸回來,然后想跟他走?!你怎么不想想我?我那么照顧你,我對你好,我才是最疼你的人……你為什么就是不聽話?”
周瑾那么小,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
她看見女人扭曲的臉,嚇得呆若木雞,渾身血都冷了。
“我把你當我自己的兒子,你不要再給你爸爸打電話了好不好?……你為什么不說話,你說話�。 �
她拽起江寒聲,往墻上狠狠一撞,將他逼到躲無可躲的地方,發(fā)了瘋一樣擰他、掐他。
江寒聲臉色異常蒼白,抿緊唇,疼極了的時候就皺眉,本能地往后縮,可他始終一聲不吭,不哭也不叫。
混亂中,他下意識看向柜子,猝不及防地,跟周瑾對視了一眼。
捉迷藏的時候,周瑾躲在這里,她認為有安全感;可當看見江寒聲的眼睛,那一瞬間,她像是被誰扼住一般,喉嚨里有種難以忍受的窒息感。
周圍逼仄、黑暗似乎全往她身上擠壓,形成某種無形的力量,突然將她推了出去。
她一腳踏出柜子,也不知道哪里摸來的力氣,朝那女人的后背狠狠一推,拉起江寒聲就往外跑!
周瑾聽見女人在背后凄厲的尖叫,她太慌了,全然忘記家就在隔壁,只顧拉著江寒聲往最遠的地方跑。
一直跑到眼前陣陣發(fā)黑,實在沒有了力氣,她才松開江寒聲的手,停下來,捂著自己發(fā)疼的肚子大口喘氣。
江寒聲也跑得氣喘吁吁,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流淌下來,心臟怦怦地在胸腔里搏動。
他眼前有點模糊,越過周瑾的肩膀,看到她身后的天空。
天邊橫著一道橘紅混著胭紫的晚霞,在余暉中烈烈燃燒,夕陽給她頭發(fā)和側頰鍍了一層淡色的光。
瑰麗,又燦爛。
好不容易,周瑾才緩了口呼吸下來,有些生氣地問他:“她打你,你怎么不跑呀?!”
江寒聲不說話。
周瑾說:“我爸爸教過我,別人關心你的時候,不回答,沒有禮貌�!�
江寒聲抿了好久的唇,才說:“她,很可憐……像我媽媽一樣……”
周瑾一聽,簡直氣得要命:“她打你,你才可憐。你應該告訴你爸爸,然后把她換掉!”
江寒聲又停了好久,繼續(xù)回答:“那樣,家里會沒有人。”
“……”
周瑾眉毛淡秀,平常彎彎的,現(xiàn)在狠狠地擠在一塊,片刻后,才問他:“你會自己一個人在家?你怕黑么?”
江寒聲又沉默了。
“你可以去我家,我爸爸是警察,什么壞人都不怕,他可以保護你�!�
“……”
她朝江寒聲笑起來,笑容燦爛耀眼:“走�!�
江寒聲有些愣住了,始終沒有挪動一步,說:“……我,不用�!�
周瑾抓住他的手腕子,態(tài)度堅決地拉著他往家走,一邊走一邊說:“江寒聲,相信我吧。”
“……”
她手心里有汗,熱的溫度透過他的皮膚,江寒聲感覺到心口很燙,很燙。
“我?guī)慊丶摇!?br />
……
盡管周瑾當時表現(xiàn)得萬分勇敢,可內心深處還是被那一幕嚇到。這件事沒過多久,她就開始發(fā)燒,反反復復燒了一個星期,就將那天的事漸漸淡忘了。
她依稀有的印象,僅僅是有那么一個女人,沒有好好照看江寒聲,最后還是周松岳將她給抓了。這些印象還與其他記憶混淆在一起,亂成一團麻。
周瑾咬著半天的筷子,心頭郁郁的不痛快,就說:“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話題很快轉向別處。
期間他們又問起江寒聲的工作,周松岳與江寒聲一個是老警察,一個是教刑偵的教授,兩人倒是有得聊。
江寒聲的話不多,但每句都說得很周到。一頓飯下來,周家二老越看江寒聲越順眼。
飯后林秋云與周瑾一塊洗碗,趁機提點一句:“忙歸忙,婚禮還是要辦一辦的,你這孩子也真是,不能總讓寒聲遷就你�!�
周瑾淡淡地回答:“等過了這一陣吧�!�
林秋云手頓了頓,知道周川的忌日快到了,很久,她靜聲說:“你大哥要是還在,一定會為你高興的�!�
晚上休息時,江寒聲住在周瑾的房間。
周瑾忙著鋪新的床單被褥,江寒聲先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他頭發(fā)還沒有擦干,水珠順著發(fā)梢往下淌,眼睛浸過水,顯得烏黑又安靜。
“怎么不擦擦頭發(fā)?”周瑾扯來一塊新毛巾,往他頭上一搭,怕掉,又隨手幫他擦了兩下,“不知道吹風機放哪兒了,我去找找�!�
“周瑾�!�
他傾身過來,周瑾后膝碰到床,失去平衡地坐下來。
江寒聲沒有停,弓下身子吻住周瑾的唇。他頭發(fā)上的水珠淌進周瑾的脖子里,涼得她細細顫抖。
江寒聲溫柔又緩慢地深吻,直到周瑾撫上他的肩膀,手指伸進他濕漉的頭發(fā),他才停下來。
兩人之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周瑾輕促地嘆了一聲,說:“我好像記起一些很不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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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忘了。
交往的三個月間,江寒聲就發(fā)現(xiàn)周瑾不記得那些事。
或許是因為她小時候出于自我防御的目的,選擇遺忘那段記憶;也或許是由于那件事不過就是她的舉手之勞,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他不忘,也就夠了。
“那就別想�!�
江寒聲壓迫過去,以強硬的姿態(tài)逼得周瑾躺下,輕微喘著,吮咬上她的脖子。
修長漂亮的手交扣住她的,緊緊地摁陷在床單中。他的一條腿輕車熟路似的,抵開周瑾的膝蓋,硬物形狀鮮明。
周瑾面色潮紅,趁著呼吸的空檔,低聲說:“別了,我爸媽在……”
江寒聲看了她一會,腰側肌肉松緩下來,沒有繼續(xù)。
他起身,坐在她旁邊,抬手將滑到頸間的毛巾拉到頭發(fā)上,擦了沒幾下,他忽然往周瑾身側偏了偏。
些許水珠往周瑾身上掉。
她躲:“水�!�
江寒聲用征求似的口吻,問她:“能幫我擦擦頭發(fā)么?”
“哦,行�!�
周瑾也不多想,幫忙擦個頭發(fā)而已,她抬手就做了。
她就算多想,念頭也沒往風花雪月上偏,她想到江寒聲手臂上受過傷,可能還不太方便。
周瑾問他:“你胳膊好利落了嗎?”
江寒聲半閉上眼,感受她的手指隔著毛巾,在他頭發(fā)間任意地揉來搓去。淡淡的洗發(fā)水的香,在空氣中彌漫。
他低聲回答:“還有點疼。”
周瑾:“那一會兒我?guī)湍愦蹈深^發(fā)再睡�!�
江寒聲忽然笑起來,笑容淡淡的,并不明顯。
第二天下午,嚴斌一下班就開著摩托車往24號殺來,停在門外,扯著嗓子喊小五。
那嗓門大的,房頂的陳年老灰都給他震下來一層,周瑾忙出門見他。
嚴斌看見她,又往她身后左右瞄了兩眼,發(fā)現(xiàn)江寒聲不在。
他問:“你那誰呢?”
周瑾說:“提著鳥籠子,陪我爸出去遛彎了�!�
嚴斌將頭盔解下來,抱在懷里,開始興師問罪:“你交男朋友,也不告訴三哥?”
“不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