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人回到車輛停泊的地?方，沈宗庭打電話讓休息夠了的司機出來開車。這時，孟佳期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陳湘湘打來的電話。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孟佳期也沒多想，以為是陳湘湘有急事找她。
“喂？”電話那?頭，傳來陳湘湘火急火燎的聲音。“哎呀嘛，你總算接電話了！！期期你是不是被哪個壞男人勾走?了？怎么還不回宿舍？今晚是打算夜不歸宿了嗎？”
自從兩個女孩一起去吃過?避風(fēng)塘炒蟹后，革命友誼是一天好過?一天，聊天打屁、用詞越來越不拘小節(jié)，越來越狂放。
而且她這手機一向漏音。孟佳期扭頭看一眼沈宗庭，見他站在那?里，唇角揚起一個弧度，就?知他全部聽到了。
羞惱。
“好啦湘湘，我只是出來，和沈先生一起看馬匹...”她小小聲地?解釋。
“嘖嘖，看馬匹，現(xiàn)在市面上老男人的手段越來越多了。你別被騙了，長?這么好看一張臉蛋要有防備心啊�！标愊嫦嫠闪艘豢跉鈨�，但還沒完全松，絮絮叨叨地?叮囑她。
孟佳期發(fā)窘。她怎么不知道陳湘湘還有隱藏的老母親屬性？
“先不說了我就?回去了，拜拜。”她捂住手機的外放口，迅速地?把電話掛掉。
一直等?上車時她臉都還是紅紅的。
先前沈宗庭讓她上車來這兒她就?猶豫過?，再加上陳湘湘這一通電話，豈不是更“證實”了她的警惕心？
明明，她還是很放心沈宗庭的。
轎車啟動，車燈破開濃重的黑霧，沿原路返回。
孟佳期臉色發(fā)燙，偷偷地?在車窗里去看沈宗庭。沒想到，沈宗庭正好望向車窗。
兩人的目光，就?這么猝不及防地?在窗上的倒影里相遇了。孟佳期能形容出很多人的眼睛，他們的眼形、眼神?，可永遠形容不出沈宗庭的眼睛帶給她的感覺，更描述不出，他眼睛注視著?她時，她內(nèi)心的顫動。
這一刻，沈宗庭的眼睛讓她想起《悉達多》里的詞句。
“...悉達多，俊美的婆羅門之子?...在婆羅雙林和無花果樹的濃蔭下...”，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溫柔凝視河水...河水以綠色、白色、透明和湛藍的雙眼回視他�！�*
“流光魅影在他眼中閃耀，星辰月亮在他心中運行�！�*
沈宗庭的眼睛里，好像有大千世界，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剛剛，我舍友那?是開玩笑的�！泵霞哑谝崎_眼睛，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上一句。
“你舍友說得?對，”沈宗庭笑了，他傾身，湊近她的耳朵，聲音低沉如擦過?她耳膜的大提琴音腔。
太近了，近得?她能感受到他呼出的微熱氣息，甘洌的，帶著?他獨特的冷而涼的印記。
“小心一點，別被壞男人騙了�！�
那?一刻，他眼神?閑閑地?瞅著?她，唇角勾著?，壞得?不行，簡直適合去演電影里亦正亦邪的反派。
孟佳期很想問?，你呢，你是不是壞男人？
我要是被你騙了，怎么辦啊？
“所以你呢，你是不是壞男人？”孟佳期抬頭看他，那?雙既嫵媚又天真的眼睛，含著?輕佻，不自知地?勾人。
禮物
“那你覺得呢？”沈宗庭眼神淺淺研磨她輕佻的神態(tài)，
格外喜歡她眼角那抹瀲滟，反問她。
“...”
“你是壞的�！泵霞哑趹�(yīng)得飛快，同時垂下眼簾。
她頂著這樣一張臉，
不是沒被正經(jīng)的男人追過，其中也不乏商賈巨富，
但?都氣度沉穩(wěn)，
有理有節(jié)，
絕不像沈宗庭這樣，渾身一股子浪蕩懶痞的氣息。
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大?抵她就是喜歡他這般浪蕩的，那些穩(wěn)重如山的男人，她反而沒?什么感覺。
大?抵，
她要?被他吃得死死。
“嗯，
我也覺得，我是個壞人�！鄙蜃谕ゾ従彽�。
“壞男人”和“壞人”的概念似乎不一樣，他沒?說自己是個“壞男人”，
但?他承認自己是“壞人”。
在這一瞬間，
她聽出他聲音里的滄桑，這滄桑背后有故事，
語氣帶一點莫測的高深。
似乎，
和方才?那種調(diào)侃的氛圍又不一樣了。
這一刻她很想問他，“為?什么說是壞人”？但?她忍住了去探究的愿望。
因為?她察覺到，
這一刻，沈宗庭并不想多說。
-
沈宗庭果?真信守諾言，
將她送回宿舍。
他執(zhí)意讓司機將車開進學(xué)校里，
直開到她的宿舍樓底下。
奔馳在校園車行道上?橫沖直撞，雪白燈光照亮宿舍區(qū)兩旁的灌木叢，
很有些大?搖大?擺的架勢。
“不用送了�！泵霞哑诘吐暋�
“現(xiàn)?在是深更半夜，就算是校園，也不安全?。”
“再見�！�
她已經(jīng)走出幾步，聽到身后一聲散漫的“再見”。那語氣，似乎是盼著同她再見的。
她也一樣。她盼著和他再見啊。
孟佳期回到宿舍時，宿舍靜悄悄的，陳湘湘同學(xué)也已進入酣沉的夢鄉(xiāng)。她簡單地洗漱，上?床睡覺。
這一覺酣沉。
還做了個夢，夢里有沈宗庭。
大?抵是夜游馬廄時他同她貼得太近，近得他清淺的呼吸都要?撫到她面頰上?，一向“純潔”如她，竟然做了個有顏色的夢。
夢里她把胡蘿卜喂給小馬，轉(zhuǎn)過身。沈宗庭一手舉著馬燈，一手扣住她后腦勺，眼眸幽深，淺淺描摹她的唇，低聲�！班牛谄诓聦�?了，我是壞的。”
他慢條斯理地說完這句話，扣住她后腦勺的大?掌用力，發(fā)狠地吻過來，柔軟的薄唇攫著她的，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將她席卷。
她纖薄脊背被迫貼到馬廄的鐵欄上?，烙得背后一片冰涼。她慌亂地要?掙脫，卻被他越按越緊。
那盞原本被他提在手里的馬燈更是搖搖欲墜，直到徹底地傾斜，被摔落在地，瑩瑩的光從他手中落到地上?，而他們在黑夜里，她雙膝微微分開，承接著他。
...
不要?。不知道她是在夢里掙扎還是在現(xiàn)?實掙扎著、抗拒著，總之，熟睡中她的身體?忽然抖了一下，有一種從樓梯跌下來的失重感。
然后，她就醒了。
她醒時，像揣了一只雛鳥，那雛鳥好像要?破出她的胸口?。就連臉頰都在發(fā)燙。
這是怎么回事？孟佳期不由得抹了抹唇，好似沈宗庭的唇還印在她的唇上?。
緊接著，羞恥感將她淹沒?。孟佳期暗暗咬住嘴唇，不知是不是最近激素分泌旺盛，否則怎么會做這樣的夢？
這樣寫實的夢境讓她覺得羞恥，忙忙掀開被褥，纖長手指按著有些酸疼的太陽穴，修長細嫩的腳趾踩在鐵質(zhì)欄桿上?，準備下去洗漱。
真是沒?臉見人。
聽到孟佳期下床的聲音，陳湘湘先跳起來，站到她面前仔仔細細地打量她。
陳湘湘看到，她的大?美?女舍友正穿著一件霧霾藍的純棉長睡裙，蓬松的長發(fā)還亂著，睡裙隱約蓋住的輪廓讓陳湘湘幾乎挪不開眼。
嘖嘖，她忍不住感嘆。孟佳期天天藏起她這么好的身材，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你干什么啦�！庇愊嫦娴哪抗�，孟佳期有些羞赧。
她沒?穿文胸，睡裙下圓挺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她忙忙拿過一旁的抱枕，擋在胸前。
陳湘湘笑得曖昧，伸手去撥佳期胸前的抱枕。
“你擋什么擋？”
“怎么啦？難不成沈先生揉你這兒啦？”
熟起來后，陳湘湘越發(fā)葷素不忌的，橫豎佳期這么個大?美?人兒，沈先生又不是柳下惠，他忍得��？
“你說什么啦...”孟佳期羞惱，小小聲地叫了起來，胸部涌起一陣奇異的酥麻，同時用抱枕的尾部去打自己的“好舍友”。
腦中想起的，卻是昨夜的一幕。當(dāng)時她扭過頭去看他，他離得她那么近。那一刻她腦中不是沒?冒出過荒謬的念頭，總覺得下一秒，沈宗庭要?抬起手，淺淺地撫摩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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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夢境里，他吻過來，發(fā)了狠。
但?是，怎么會呢。沈宗庭應(yīng)該是個性冷淡。若他喜歡柏拉圖式的愛情?，那她同他搞純愛也很好。
“你昨晚上?回得這么晚，真不是他把你帶去吃干抹凈了？”陳湘湘理直氣壯。
“不是�！泵霞哑趽u頭�！八麕胰タ戳怂鸟R場，還說要?帶我去國際馬匹中心，給我買一匹馬�！�
“買一匹馬？�。�！”陳湘湘叫了起來。“期期啊，這個男人一定對?你有意思�！�
“你也覺得他對?我有意思，對?么？”孟佳期的聲音忽然放得很低。
“以?我做新聞記者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我百分之百肯定。”陳湘湘舉起右臂放在胸前，一副十分肯定以?及確定的模樣。
這不是有意思，是什么？孟佳期心底有個聲音也這么說。
她怕他對?她有意思，因為?她還太弱小，沒?有足夠的家庭背景和個人實力去愛他，不知道如何給他回應(yīng)。
她更怕他對?她沒?意思。若在她最鮮妍的、如枝頭鮮花春綻一樣的年紀，他都沒?意思，還能指望他什么時候?qū)?她有意思？
這令人柔腸百轉(zhuǎn)的愛情?啊。
“佳期，但?你為?什么看上?去，有點不開心呢？”陳湘湘看見她臉上?的神情?，她眼睫垂下，神情?很是哀婉。
孟佳期輕輕吸了吸鼻子。
“我沒?有覺得不開心，我只是在想，送回什么禮物給他好。”
“送禮物？”陳湘湘一怔。“你要?給他送禮物嗎？可?是沈先生那樣的人，看起來什么都不缺啊。”
“他是什么都不缺。但?我不能什么都不送�！泵霞哑趫�(zhí)拗地說。
這時她還抱有一種幼稚在里頭，她不想面對?沈宗庭，只能說“謝謝”和“對?不起”，她還想說更多的話。
她不想只能單方面地接受他的禮物。
如果?說，這是男女正式開始交往前的曖昧和約會階段，那她想在這個階段，把基調(diào)定下來——同他平等地相?愛，就如校園里所有談戀愛的男女一樣，在約會當(dāng)中，男人負責(zé)百分之七十的花銷，女生負責(zé)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然后在七夕節(jié)、情?人節(jié)互相?送禮。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标愊嫦婵粗o靜思索的表情?，恍悟似地點點頭。
“你說，我給他送什么禮物好？”孟佳期認真地咨詢陳湘湘的意見。
“一條手織圍巾？不行不行，這好俗氣。”陳湘湘說完之后，又立馬否定了。
不過，這倒是啟發(fā)了孟佳期。她略歪一歪頭，暫且忘卻了方才?的羞澀，丟掉懷中的抱枕，雙手抓上?陳湘湘的肩膀，輕輕搖晃了下。
“我知道要?給他什么回禮了�！�
孟佳期想到的回禮是她親手給他定制一整套男士正裝。
話說起來，孟佳期自幼跟隨著孟良打下了堅實的剪裁基礎(chǔ)，終于發(fā)揮了它的威力。經(jīng)由她手的設(shè)計圖，得到了客戶的一致好評。
工作室那邊給她源源不斷地發(fā)來了新的設(shè)計單，孟佳期能接多少接多少，實習(xí)結(jié)束后下班回來熬夜加點地畫，日積月累下，也積攢了一筆豐厚的資金。，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正好把這筆錢拿去買制正裝用的布料。
“湘湘，下周你陪我去濃水街棚仔市場買布料，我要?送一套手工定制的正裝給他�！泵霞哑诰瓦@么決定下來。
“好呀！我好期待你做出的大?衣。穿在沈先生身上?一定很帥。”陳湘湘興致沖沖地說。
-
第二天，孟佳期便收到一條他的消息，他問她想不想看馬匹拍賣。孟佳期說“想”，他便讓她周三晚上?抽出時間來，屆時他會派司機在瑞納士集團大?樓樓下等她。
周三，孟佳期特地早早地將手頭的工作忙活完了，又請了假，下午先回宿舍洗澡吹頭發(fā)，穿禮服，隆重得像是參加晚會。
衣服也是她新買的，最近她一直在蹲Outlets的GUCCI補貨，還真被她蹲到一件真絲縐綢襯衫和一條草綠開衩半身裙，咬咬牙以?五折的價格買了下來。
在身材上?她也是占了些福利的——這些斷碼的衣服，尋常人穿不來，但?她身形高挑，寬肩窄腰，穿著正好合適，可?以?撿便宜。
接近零度的天，她化著淡妝，穿著襯衫和半身裙，再披著她的ZARA快時尚大?衣，踩著高跟鞋，上?了沈宗庭司機的車。
她經(jīng)過的地方，路人頻頻回頭看她。
準備下車時，她從包里取出化妝鏡，對?著鏡子照了好一會。她今天，很想給沈宗庭一個好的look。
她的小心思沒?有被辜負。當(dāng)拍賣中心將她引至沈宗庭定好的VIP包間時，沈宗庭正坐在沙發(fā)上?，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幾秒。
迎著他的視線，她踩著8cm高跟鞋，忽然不知道怎么落腳，好似一下子成了安徒生筆下的小美?人魚，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
沈宗庭并不掩飾他的視線，他就這么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fā)上?，抬頭看著她，眼中欣賞的神色表露無遺。
這似乎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盛裝打扮。
雖說上?次在港大?剪彩儀式的那次，她也有認真打扮，但?一來那時是在學(xué)校里，她的打扮透著脆生生的學(xué)生氣，不像現(xiàn)?下這般，既有少女的輕盈甜美?，又有女人的嫵媚柔婉。
再說了，當(dāng)時他對?她還沒?如此?深的印象，只把她當(dāng)成一個見過寥寥幾面的陌生人，幾乎沒?認真在意她的打扮。
現(xiàn)?下細細看來，她身材好，也是真的會穿，穿得也大?膽。
那件草綠開衩半身裙，他在GUCCI去年的秀場上?見模特演繹過，如今再看看孟佳期的演繹，竟覺得她比模特演繹得更勝一籌。
窄窄的腰身，極致的腰臀比，鋒利的開衩下兩條美?腿若隱若現(xiàn)?，讓人的目光情?不自禁想要?去探尋。
她穿得既不顯山也不露水，全?身裸露的肌膚，除卻小腿就是這一抹開衩下的美?景，美?得大?氣端莊。
她越是端莊圣潔，也越讓人想看她褪去外物之后，只能由親密的人所見的那部分婉轉(zhuǎn)、嫵媚和風(fēng)情?。
看到他眼底的欣賞，孟佳期覺得羞赧，更覺得欣喜。
她喜歡他的目光，似乎沒?有任何邪念——不是那種她被打量著就會渾身不適的目光。
“來了？先看看圖冊�！彼瘋�(cè)邊讓了讓，把茶幾上?一本厚厚的銅版紙圖冊往沙發(fā)空的一側(cè)推了推。
孟佳期在距離他有一個空位的地方坐下，捋平裙上?的褶皺。
她拿起圖冊，仔細翻了翻。今天拍賣的27匹馬，馬兒的身長、腿長、血統(tǒng)溯源、種類、祖先曾獲得的榮譽、性格等等，全?都清楚明晰地寫在拍賣圖冊上?，還附有大?量精美?的插圖。
早在決意接受沈宗庭的禮物后，孟佳期就窮盡自己搜集資料的能力，了解了挑選馬匹的準則。
她已經(jīng)初步了解到，馬球馬是所有馬兒中最難得的一種，因為?只有馬球是馬術(shù)大?類中的團體?比賽，會發(fā)生沖撞，所以?一匹好的馬球馬，必須集各種優(yōu)點于一身。
主流的馬球馬品種是純血馬或夸特馬，高度比馬術(shù)馬要?矮一些。
正當(dāng)沈宗庭覺得有必要?講解下馬球馬的選擇標(biāo)準后，卻發(fā)現(xiàn)?孟佳期翻著圖冊看得飛快，似乎已經(jīng)針對?拍賣認真做過功課。
他不覺勾起唇角，對?她的欣賞又多了三分。
無論何時，她都是這般妥帖、聰慧，認真對?待生活的每一件事。
“有你看中的馬匹嗎？”距離拍賣還有十五分鐘開場時，沈宗庭詢問。
“嗯，這匹和這一匹�！�
孟佳期修長的手指指住閃閃發(fā)亮的銅版圖冊，將那兩頁翻給他看。
而這兩頁上?的馬匹，也是先前他粗粗瀏覽過圖冊后，覺得最適合她的。
這兩匹馬的硬件條件基本相?同，高度合適、血統(tǒng)合適、馬齡合適。唯獨在價格上?差異比較大?。
這差異是因為?毛發(fā)和顏色。起拍價170萬港元的小馬是一匹小棕馬，毛發(fā)渾身皆棕，是很常見的馬匹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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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匹小馬，就不一樣了。
圖冊上?，它的身體?是白銀一樣的顏色，似乎在陽光下閃著緞子一樣的亮光，鬃毛的顏色像蜂蜜，擁有長長馬睫的的眼睛顯得那樣瑩潤，就連頭顱、面脊的線條都美?得驚人。
美?則美?矣，價格也貴。起拍價竟然到了五百萬港元，是另一匹小棕馬的兩倍還要?多。
而且，起拍價只是起拍價，若是有多個買家競價，馬的價格只怕會水漲船高。
想到這里，孟佳期很快做了決定。
“我要?這匹小棕馬�！彼钢∽伛R的圖片說。
“不，”沈宗庭搖搖頭，肯定地說，“我要?給你買這匹小銀馬�！�
說這話時，他眼睛是看著她的。
他看得出來，她多么喜歡這匹小銀馬。光是看著小銀馬的圖片，她的眼睛就在閃閃發(fā)光，好像變成了看見金子的小龍。
很多時候，她都是淡淡的，沒?有對?一件事物的特別偏好和厭惡。這也是他第一次從她眼中看出，她對?某樣?xùn)|西有“渴切”，露出渴望和想要?得到的神情?。
就沖這一點，他想滿足她。
拍賣會（二更）
他要給她買小銀馬么？
“不，
我覺得小棕馬性價比更高。”孟佳期搖搖頭。
小銀馬好看是好看，但因顏值而起的溢價太高了?，從一個理性經(jīng)濟人的角度來?看，
一點都?不值得。
“佳期，”沈宗庭叫她的名字，
孟佳期下意識去看他的眼睛，
他一雙黑眸格外幽深，
里頭映出兩個小小的她。
一時間，孟佳期看著他眼里她的倒影，
有些?失神。
“我不關(guān)心價格，我只關(guān)心你更喜歡哪一匹。你更喜歡小銀馬，所以你就該得到更喜歡的那一匹�！�
他口吻篤定，
不容辯駁。
“可是...”
孟佳期為難地開口。
原以為那句“你想要嗎”，
“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想不想要”，已?經(jīng)是極致，
但沈宗庭總有辦法，
讓她更深、更深地沉溺下去，沉溺進這片名叫“沈宗庭”的深淵。
一霎間她想起一句話，
“人的一生，
真的需要片刻奢靡�！�*
就像每一個女孩，在七夕和情人節(jié)收到玫瑰花都?會感動，
在婚禮要穿漂亮的白色婚紗，要越大越閃閃發(fā)光的鉆石戒指，
要心愛的人帶自?己去一次樂園坐旋轉(zhuǎn)木馬。
有時候，
人是只靠這些?瞬間活著的。
她心口因為他的話而泛起一陣熱意。不知?多少次，她在“雙十一”和“六一八”登上橙色軟件，
看中的商品款式一樣，唯獨顏色不一樣。
在兩種顏色的商品里，她中意的那個顏色，通常要貴一些?。她糾結(jié)再?糾結(jié)，選擇了?更便宜的、顏色并非她最喜歡的一件。
普通的、堪稱清貧的出身，讓她習(xí)慣性地考慮價格。
而他不要她考慮價格，只要她喜歡。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被人真情實意地用金錢“寵愛”過了?。本質(zhì)上，她很理解那些?發(fā)誓要“富養(yǎng)”女兒的父母。
因為被富養(yǎng)過的女兒，擁有過名貴包包，穿過名牌的小皮鞋，坐過寶馬車，有足夠的底氣和眼界，才不會在長大后，被男人的一點好騙走。
自?初中時起，孟佳期就一直拼命抵抗物質(zhì)對她的誘惑，不斷勉勵自?己要靠正當(dāng)手段獲取物質(zhì)利益。
等她能夠合法打短工的年紀，她獨立賺錢，開始攢錢，像螞蟻搬家似的，淘遍Outlets和某品會，逐步給自?己買一些?牌子貨，打算把自?己當(dāng)成自?己的女兒來?“富養(yǎng)”。但，無論?長大后能賺到多少錢，淘到多好的輕奢品打折款，她已?經(jīng)長大了?。
她已?經(jīng)過了?因為衣物寒酸而敏感自?卑的年紀，也永遠不可能彌補那時敏感自?卑的自?己。物質(zhì)的豐盈永遠比青春期到來?得更遲，人在最需要錢的年齡又?最沒有錢。
因為沈宗庭的這番話，一瞬間孟佳期覺得，她能和她缺衣少食、并不豐裕的前二十年和解了?。
她正思緒紛擾時，忽然有人禮貌地敲了?敲門。
“進來?�！鄙蜃谕サ暋�
一只穿戴著白手套的手握住門框，細致妥帖地將門推開。來?者?是一位四十來?歲的男士，兩鬢灰白，眼尾有細細的褶，看起來?是某位勛貴人家的管家。
“沈先生晚上好。打擾您了?�！�
“晚上好。”沈宗庭禮貌頷首。
“沈先生，是這樣的，這不特特過來?和您打聲招呼。今天我家二少爺看中了?26號小馬，想拍下來?給未婚妻溫小姐當(dāng)訂婚禮物，還請沈先生成人之美�！�
原來?，新誠置業(yè)的喬二少爺和溫家小姐從小青梅竹馬，情意互通，在這即將結(jié)婚的檔口，二少爺正發(fā)愁給溫小姐送什么訂婚禮物。
溫小姐看來?看去，才看中了?這匹小馬，特地讓管家來?和今天在場的買家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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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說明來?意后，就站在一旁靜等沈宗庭的回答，同時，管家的視線也掃到了?一旁的孟佳期，孟佳期氣質(zhì)出眾、五官絕倫，有種別?具一格的美。管家先是驚艷，后是納罕。
不是說，沈家那位看似溫和，實則最為冷心冷性，涼薄無情，身旁從來?沒有女伴嗎？
那這位小姐是？
孟佳期自?然也察覺到了?管家的打量，她不動聲色地受了?。
她在一旁靜靜聽?著管家的話。管家口中的26號小馬就是這匹小銀馬。
果不其然，在拍賣會尚未開始之前，顏值出眾的小銀馬就被許多買家盯上了?。
孟佳期一聽?說有豪門少爺想拍下來?給自?己的未婚妻，正想扯扯沈宗庭的袖子，順?biāo)浦壅f不要這匹小銀馬了?，誰知?，沈宗庭拿起一旁的圖冊，看了?一眼。
沈宗庭：“很不巧，26號我也看中了?，”
“這...”管家的聲音帶上了?兩分為難的意思。，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別?的馬我可以讓，這匹不行�！鄙蜃谕フZ氣溫和。
“沈先生向來?慷慨，最喜歡成人之美，您看在我老爺?shù)拿孀由�，�?..”管家為難道。
沈宗庭勾著唇笑了?笑。
“就算看在你們家老太爺?shù)拿孀由�，也不行。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回去告訴你們二少爺，這匹馬花落誰家，拍賣場上見真章�！�
“是�！惫芗抑荒芑厝�(fù)命。
管家恭敬地退出包廂門，順手帶上門。
眼看管家離開包廂，孟佳期低聲：“其實我覺得，不如把這匹馬讓給他們。那位溫小姐，看起來?真的很喜歡這匹小銀馬�！�
孟佳期的本意，既是成人之美，也是找一個臺階下。
“不行�！鄙蜃谕フZ氣堅決，反問她�！皽匦〗阆矚g，難道你不喜歡嗎？”
孟佳期一怔。
溫小姐喜歡，難道她不喜歡嗎？
她也喜歡。
沈宗庭：“為什么要把自?己喜歡的拱手相讓？”
“既然都?想要，公平競爭就是，價格是公道的。”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
沈宗庭本來?是個無所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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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是他一匹看中的愛馬，另有人想拍走，他估計揮揮手就同意了?。但是，孟佳期看中的，又?和他看中的不一樣。
她看起來?就是那種，物質(zhì)不是很豐足的女孩。
物質(zhì)不豐足，所以她也在一點點克制自?己的物欲。從和她的點滴接觸看來?，她克制得很好，收放自?如。
但是，不知?為何，他不想她再?克制。就如那天他對梁風(fēng)忻所說，她應(yīng)當(dāng)?shù)玫阶詈玫摹?br />
他想給她最好的。
孟佳期仍想再?說什么，這時，舒緩悠遠的背景BGM響起，拍賣會正式開始。
透過包廂的單向玻璃，孟佳期看到，那一塊U形的拍賣區(qū)域，有打著金色領(lǐng)帶，梳著大背頭的拍賣官走上了?主席臺。
臺下的軟包座椅上，前排坐著不少正裝人士，標(biāo)準的西裝三件套，打折工整的溫莎結(jié)梳大背頭，一看就是商業(yè)名流。
“我們不用下去嗎？”孟佳期發(fā)問。她一直以為他們也要坐下去舉牌競價的。
“不用，”沈宗庭坐在沙發(fā)上，骨節(jié)清棱的手指件間著一只薄胎瓷杯，品了?品杯中香茗。
“我已?委托代理人競拍。”
激烈的拍賣儀式很快開始。孟佳期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在那小小的U形臺上，工作人員牽出馬匹，在臺上展示。
不得不說，港城國際馬匹中心這晚拍賣的馬兒都?是上流貨色，每一匹都?有它們的優(yōu)秀之處。
有的是血統(tǒng)優(yōu)秀，馬兒的母親曾在某某馬術(shù)大賽獲得金獎，父親曾在某某大賽中憑借著“盛裝舞步”一舉成名。
有的是樣貌好看，訓(xùn)練成績優(yōu)秀。淡金色的馬身，像金子一樣的顏色，四肢修長，塊塊肌肉隆起，馬尾密實如瀑布。
臺下不斷有人舉牌加價，電話委托們一邊用耳朵和肩膀的空隙夾住電話，一邊飛快地記錄著數(shù)據(jù)，一邊不斷舉牌。
至于臺上那個扎著金領(lǐng)帶梳著大背頭的拍賣官，舌頭和嘴巴就沒停下來?過，用中、英、粵三種語言交替說話，語速極快，就跟說單口相聲，念著長長一串的“零”。
會場上，加碼和舉牌聲音此起彼伏，節(jié)奏極快，拍賣官抑揚頓挫，游刃有余地掌控全局。
孟佳期聽?得有趣——原來?拍賣會是這樣。
她也算第一次親眼見識了?大場面。
沈宗庭見她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知?道她感興趣，于是講一些?拍賣馬匹的好笑事故給她聽?。
“注意，是‘事故’不是‘故事’�！�
“拍賣競技賽馬的玩法，重要的一條就是‘優(yōu)生優(yōu)育’，賽馬名將的后代，價格更高，更多人搶著買。”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這條定律，還真不一定適用。去年拍賣會，一位老兄咬咬牙買了?據(jù)說馬王和馬后的后代，花了?大概一千多個吧，買回來?取名叫‘旺財’�！�
旺財，好像某只小狗的名字。孟佳期聽?到這里，笑得露出貝齒，一雙眼睛看著沈宗庭，聽?他繼續(xù)說下去。
“旺財不太爭氣，把這位老兄坑慘啦，在賽馬會上出戰(zhàn)12次，次次獎金為零，連自?己身價都?沒掙回來?。”
“氣得老兄差點想把它送到磨坊里拉磨。”
說到這里，兩人一齊笑起來?。沈宗庭的笑聲有些?啞，有些?低，像輕輕摩挲的羊皮紙。
沈宗庭：“但是旺財?shù)耐聽N燦就不一樣，相比起旺財，燦燦的身世要差了?點�！�
“嗯，也就是說，燦燦的父母都?是小人物，噢不，小馬物�！泵霞哑诘吐暯幼∷脑�。
她思維跳脫，一瞬間冒出“小馬物”這個詞。沈宗庭先是一怔，隨后笑起來?，笑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很是開懷。
她很有趣啊。
孟佳期自?己也笑了?。她腹部的肌肉都?笑得
銥驊
抽痛起來?，捂著揉了?揉。
沈宗庭喜歡她笑得痛快的樣子，眼睛彎彎，眼珠黑而亮，笑得舒展，笑得明眸皓齒，好似不知?不覺間，要將人蠱惑。
“在旺財排出千萬身價的同時，燦燦還是一匹無人問津的小馬，起拍價100個，沒人出價。或許是這種差距深深刺激了?燦燦，在它被另一位老兄順手帶回家后，燦燦發(fā)奮圖強，在賽馬會上大放異彩，出戰(zhàn)10次，斬獲了?四次冠軍、四次亞軍。當(dāng)年無人問津的燦燦，終于成了?大功臣。這回，輪到燦燦大笑了?�！�*
所以說，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莫笑...小馬窮。”
沈宗庭清冽低沉的聲音響起。
他調(diào)笑的腔調(diào)、他停頓和加重的語氣，他語氣中的嘆息和興高采烈，都?如此令人心動。
明明是正常的賽馬，怎么被他講出辦公室政治的勾心斗角感？
她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等她停下來?時，發(fā)覺沈宗庭正看著她，眼神專注，目不轉(zhuǎn)睛，那種眼神，好像要將她大笑時的模樣，深深刻進心里。
隨著他的注視，她的心在悸動。
又?一次，有陌生但沸騰的情愫，從心中破土而出。
她低下頭。忽然發(fā)現(xiàn)，兩人湊在一起講小話，竟然不知?不覺間，挨靠得越來?越近了?。
他大腿的褲縫，正輕輕地挨擦著她草木綠開衩包臀裙的邊緣，似有意，若無意。
光是這種隔著兩層布料的短暫廝磨，就讓她身體都?僵硬了?半邊，包裹在高跟鞋里的小腳趾緊緊蜷縮，從腳掌心升起細密的癢意，沿著脊椎的方向輕輕攀升至天靈蓋。
誤會
心底好像鉆出無數(shù)只小螞蟻，
順著神經(jīng)、血管和脈絡(luò)爬至全身，不住地噬咬著她，她的身體?酥軟得好像輕輕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