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子淵沒有說話。
段淬珩講,我不想見程鈞。
他又說了一遍,我不想見他。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
有很多能說的,他知道,周子淵也知道。他擅長威脅人,擅長波瀾不驚地放狠話,手上握著段淬瑛這個把柄的時候,終于是他可以面帶微笑地放無數(shù)冷箭。
“我好累�!倍未沌裾f,“我不想見任何人。”
周子淵拉住他的手。
“我在想我……”段淬珩嘆了口氣,“就這樣算了嗎?十多年前程鈞踩著我母親的尸體上位。十多年后,我拿著他兒子的絕命信跟他談條件。我們誰更惡心一點?”
周子淵只是看著他。他的太子妃,他的愛人,當(dāng)然了解他,知道他不得不去,因之甚至沒有勸他不要去,甚至沒有表現(xiàn)出對此事的驚詫,他的體貼,讓段淬珩不知道該說什么。
周子淵只是抱住了他。
那劍于是落在地上。
他們擁抱,然后段淬珩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如此需要一個這樣的擁抱。他等得太久,以至于,等到的時候,已經(jīng)忘了自己如此之渴望。
“我很希望我能陪你去。”周子淵說,“但是,你更希望自己去吧�!�
段淬珩沒說話。
“沒關(guān)系,明天或者后天我們就要搬出這個鬼地方去。出去前,不鬧個天翻地覆,都對不起我倆上輩子的慘樣�!敝茏訙Y講,“這次,換我在東宮等你。”
作者有話說:
好長。以及,上一章里余生只看到了一個人,是個暗示。
第77章
72
舉劍邀明月(下)
【見鬼的劍,和見鬼的月,都不如等他的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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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淬珩拎著劍,站在坤寧宮門口,求見。
他已經(jīng)不再是太子,卻仍逾矩帶著利刃站在殿前。
“你只需告訴程鈞,我有關(guān)于段淬瑛的事找他談。”他抬頭,語氣罕見地帶上了攻擊性。
站在最前頭的侍衛(wèi)是個新人,對這樣的二皇子殿下很陌生。倒是恰好有段淬珩看著面熟的人在。他很無所謂,一步一步邁上臺階,站定到這位老牌侍衛(wèi)前頭:“想知道他兒子到底怎么了,就讓他趕緊來見我�!�
說完,他并不等她的回答,而是拾階而上,站到匾額前方。
二皇子神態(tài)自若,仿佛并不覺得此舉有什么問題。
他等了三十分鐘,程鈞的人終于出來,邀他進(jìn)坤寧宮一敘。
程鈞還是貴妃時,他們見得稍多些。再次面對面,陡然顯得陌生。倒也不是沒見過,只是不需要在承武帝面前扮演三個人都心知肚明在扮演的角色的會面,實在是久違了。
程鈞揮退了下人,只問段淬珩,二皇子攜劍進(jìn)坤寧宮,意在何處?
“程皇后不認(rèn)得此劍嗎?”段淬珩挽了個劍花。
“玩具罷了�!背题x這樣說,“精神力裝置都未安�!�
“這是淬瑛贈我的,他彼時說出自程家,我想,你總該認(rèn)得出來�!�
“我仍是那句話,二皇子意欲何為?”
段淬珩答:“欲合作�!�
程皇后這回是真心實意地笑,他講,這話,誰說出口,我都要掂量三分。唯獨你提,我不得不當(dāng)個笑話看。
段淬珩也笑,他說,程鈞,說明白一點,你很清楚,我很恨你。你當(dāng)笑話看,是因為你清楚我有多恨你。
程鈞說,你跟之前很不一樣。
“什么樣的之前?”
“周子淵嫁你之前�!�
段淬珩答,因為你下了一步錯棋。
也因為我得了一段奇遇。
“我愿賭服輸�!背题x答。
段淬珩舉著那把龍泉劍,語氣平靜,他說,我沒有打算跟你賭,但是有些東西不得不賭。不然我們要怎么繼續(xù)?
程鈞同他很不熟,或者很熟。夜里幻想過要以哪種方式殺了眼前人,此時此刻,說出話來,或許因模擬了太多遍,毫無艱澀,只有流暢。
“打開天窗說亮話,”段淬珩講,“如果可以,我非常希望我能殺了你。我知道你也這么想。你很希望我和母后一起死了。你希望周家站在你這邊,但他們不可能。文武之爭里,他們只會安安穩(wěn)穩(wěn)地等到最后。你想拔走我們這兩個釘子,你沒料到我和子淵會是現(xiàn)在這樣�!�
“你來找我,只是為了多此一舉,來宣戰(zhàn)?”程鈞已經(jīng)有些不耐。
“我是為了淬瑛來的。”
他用的是淬瑛,而非四皇子,手上握著的,是段淬瑛執(zhí)意要送給自己二哥做禮物的寶劍。
程鈞只問他:“淬瑛到底如何了?”
“程家派去的到北塞的軍隊,什么消息都沒打聽出來嗎?”段淬珩可以講些更挑釁的話,比如,“所以連段淬瑛的死亡都需要我通知?需要我給他寫悼文嗎?”
他也可以談些別的,問程家是要當(dāng)呂雉等劉盈死了開始扶少年天子上位,還是干脆不如改行當(dāng)曹操,開始企圖挾天子以令諸侯。
但他只講了這句。
程鈞沒說話。有時候,他的沉默已是一種回答。
段淬珩沒有再糾纏下去:“淬瑛死了。”
他只說了四個字,程鈞的臉色千變?nèi)f化。
但段淬珩沒有給他別的機(jī)會。他把段淬瑛的文字展開,清晰放置在程鈞眼前。
葉留香的視頻也一并如此看了。
程鈞只是沉默著。
段淬珩等他回神。
坤寧宮,他母親在時并非如今的樣子。幽然景致,全數(shù)變?yōu)榱舜髿獍蹴瑛P鳴九天的模樣。
他帶著段淬瑛的絕筆信來,某個瞬間,甚至有些隱蔽的期盼,期望程鈞能告訴他,這確實是障眼法,引他入局�;蚴菑难矍安⒉荒馨亚榫w掩藏得足夠好的武將之子的表情中,獲得些許真相沒有那么荒唐的暗示。
但眼前人沉默的時間越長,一切其他可能性出現(xiàn)的概率越小。
程鈞講,如果是真的,你找我,想要干什么?
段淬珩說,程后是聰明人,你怎會不懂?
“淬瑛遺志是讓我們做好準(zhǔn)備,不死更多人,想出可能打敗蟲群的方法�!倍未沌裰v。
“你的誠意?”程鈞問他。
“我的誠意是,我告訴你他已經(jīng)死了。而不是用不清不楚的他的蹤跡當(dāng)把柄,跟你談更多條件�!倍未沌裾Z氣平靜,“程家私下?lián)芰硕嗌俦θと�,現(xiàn)今有多人在主星,是否足夠造反,程后比我清楚�!�
“你想干什么?”程鈞亦沒什么表情,“段淬珩,你馬上也要被逐出主星了�!�
“你很清楚,這是逐出主星,還是放虎歸山�!鼻疤拥钕峦瑯舆@樣接,“淬瑛已經(jīng)死了,六皇子現(xiàn)在面上上位,但誰都不信的老不死下一步會做什么?我離開,六皇子勢力不夠深,你覺得他會放任程家在主星繼續(xù)蹦跶?當(dāng)然,他如果又要讓六皇子和程家打擂臺,我不介意坐收漁翁之利�!�
程鈞只是冷笑,他講,程家站到你這邊,莫非你還能真既往不咎?
段淬珩也笑,他答,若真是如此,我不嫌晦氣,恐怕你們自己都要覺得晦氣。
“你想干什么?”
“我有我的方法勘查北塞。”段淬珩答,“我知道你還會去查我今日說的話是否是真的。你更清楚皇帝馬上就會知道我來見了你。我需要消息共享,也需要你確認(rèn)了真假后與我聯(lián)絡(luò)�!�
程鈞沒吭聲。
段淬珩對此沒有同情,他把要說的話說完,余下的,就等程鈞考慮完再接著說。
“對我的調(diào)查已經(jīng)結(jié)束,我將在幾天內(nèi)離宮。我回廣陵前,希望你已經(jīng)考慮好了,再見我一面�!�
程鈞出聲:“離宮前,我自會叫你再來見一面。”
再也沒別的話好說。
只是程鈞突兀地伸手,仿佛下意識地要拿那把劍。段淬珩挽了個劍花,倉促之下,避開對方的要害,刮下一片自己的白色錦袍。
程鈞的手放了下來。
“這是我的劍�!倍未沌襁@樣說。
段淬珩握著那把劍,回東宮,上頭沒沾血,只是那片衣料仍突兀地掛在上頭。
周子淵在等他,見到他,對著他的劍,照樣迎了上去。
他抱住周子淵的時候,那片雪一般的絲綢隨著劍落在地上,像一把委頓的鹽粒,墜在銀色的月光上。
段淬珩講,不要離開我。
他的聲音并不抖,卻偏生讓周子淵聽出了幾絲極深的顫抖。
周子淵說,當(dāng)然不會。
段淬珩低聲說,又或者幾乎是嘆,還好我先見了你。他講,還好,我見程鈞之前,能先見你。
見他之后,也仍能見到你。
見鬼的劍,和見鬼的月,都不如等他的人。
作者有話說:
第78章
73
罅隙???
【好像其實比起上輩子,這個時候更能感覺到你愛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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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床上的時候周子淵甚至還有點時間回想一些事。比如,段淬珩舉著那把劍的時候,實在極不像人間客,那一瞬間,他看起來有點像降入凡塵的仙人。
人類寄望所有的一切。人類喘息。人類發(fā)瘋。東宮的物仿佛沒有知覺。天鵝絨質(zhì)感的鐵花窗外薄如天青色瓷器邊的竹影。
段淬珩舉著劍走過來,面無表情,像過客,眼里只有極淡的悲憫,仿佛什么都無法令他駐足。
太子殿下的身邊,像在下一場終年不停的雪,他從雪中舉劍如撐傘般走過。平視落下的雪花時并無額外的神色,仍平平淡淡,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只是周子淵終于讀懂他,因而第一反應(yīng),只有心疼。他想講很多話,到最后,還是最平常不過的,什么都沒法做地抱住眼前人。
他們幾乎是一路相擁著進(jìn)的臥房。衣帶和發(fā)絲全數(shù)糾纏在一起,甚至到臉對著臉時,他都沒想好下一步該做些什么。
“要不要睡一會兒?”他幾乎是在明知故問,卻臨到頭來有那么一絲真切的猶豫。
段淬珩只是看著他,淡淡笑了一下。
然后他們就吻在了一起。一開始這只是一個舒緩而溫柔的深吻,然后它開始往外長,變成了些別的。
“我在想�!敝茏訙Y話只說了半截。
另外半截由他們無聲的唇舌糾纏填滿了。段淬珩這次吻得很急,甚至還有點狠,以至于節(jié)奏加快,他幾乎沒能再想下去。
“在想?”段淬珩看著他,濃密的眼睫毛彎翹,從下往上看,像月牙邊上嵌出的銀色云紋。
周子淵于是笑,他說,我只是在想,東宮這地方好像總是要出事。
他沒有講完那句話。
他們又吻在了一起。
接下來的一切,就不用再多講。
周子淵其實考慮過姿勢的問題,他當(dāng)然并不在乎上下,這種事在他們之間,想必不用和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相關(guān)。于是當(dāng)然是隨段淬珩。他不在乎,無所謂,因之反而是一副萬事由君的樣子,只是笑著對段淬珩伸手。他給得起,因而倒無所謂。
段淬珩解開他的衣服時他沒有動。
許久之后,前太子殿下修長手指點著眼前的幾個木盒,讓他挑一個的意思。
皇宮有自己專用的脂膏,精雕細(xì)琢的小紫檀木盒。
周子淵只覺得這件事放到段淬珩身上,莫名其妙地,不知何處地有些滑稽。他講:“讓我選,怎么不出聲?”
段淬珩幾乎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差點笑出來聲,于是他趁對方挪開眼前,極快地拉著段淬珩的手,落在其中一個上。
段淬珩沒有吭聲,只是刻意一般地,拖長了擰開盒子的動作,修長的指尖上沾著脂膏,像暈開的一塊玉。
這次不好意思的便換人了。
擴(kuò)張的過程拉得很緩慢,御用品的功效不必多說,只是進(jìn)入的時候,還是有些微的,不刺人的痛覺。
人類做愛已經(jīng)做了幾千年,文明高度發(fā)展至今日,好像仍然熱衷于在某些地方保留些微的痛覺或不適,以此將愛與痛捆綁在一起。
很緩慢,因而也莫名其妙地煽情起來,他錯覺他們好像以一種新的方式連接在一起。快感還沒升起,大腦還沒有開始分泌能夠讓一切輕松起來的物質(zhì)的時刻,這件事幾乎變成一種確認(rèn)。確認(rèn)彼此愿意和對方度過一段,無甚意義的,略有尷尬的時間。
段淬珩仍然在專注地看著他,像是想從中確認(rèn)他的情緒,他的內(nèi)心,他的不適與更深的,無從說起的事情。
周子淵于是發(fā)現(xiàn)自己脫口而出:“好像其實比起上輩子,這個時候更能感覺到你愛我�!�
你愛的不是死物,不是那個心不在焉同你下棋的,你賦予太多意義的寄托。
而是眼前這個臨著選脂膏也要逗逗你,此時此刻還在說些莫名其妙話的真人。
段淬珩講,其實,剛剛,也在想,或許這兩件事還是有區(qū)別。
他直接抱住了周子淵。段淬珩體溫低,手臂由肩膀搭在他裸露的后背上時,周子淵幾乎錯覺自己在發(fā)顫。
“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
“什么感覺?”段淬珩模仿他的語氣,片刻后笑了,“現(xiàn)在死了,也不錯�!�
“想點好的�!彼恢涝趺醋龅降�,仍能夠在似有似無的酸脹中,說這樣的話。
不適的當(dāng)然不止他一個。他們的節(jié)奏幾乎要和彼此的呼吸聲交錯在一起。
偏偏這就是一個正面姿勢,他們都要看著對方的臉。仿佛要從中確認(rèn)出一些什么。
“正在想你�!倍未沌襁@樣回答,像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想點更好的�!�
“你想讓我怎么更好地想你?”段淬珩只是問他。
周子淵講,你真的要……現(xiàn)在問我?
他很快問不下去,因為段淬珩的聰慧在床事中顯然也沒有例外。如果再加上他自己的配合,一切只會極速地蒸騰成快感。
于是他聽見自己的呻吟,他倒沒有覺得羞澀,只是,很濕,很熱,然后他在一片迷蒙中看著段淬珩的眼睛,和臉側(cè)暈出的玫瑰色的霧,他模模糊糊地想,世界上要起多少次霧,才會有這樣一雙眼睛。
漫長的快感之后,高潮過后,他仍然在想剛剛的那個問題。
他該在這些時間想些別的,想怎么愛下去,怎么抱住眼前人,怎么在發(fā)抖,或者什么也不想。
誰要在床上想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然而段淬珩同樣在沉默。
他們各自睜眼又閉眼的剎那,周子淵問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偶爾,活著,也不是一件那么差的事。段淬珩這樣講,這樣很好。
這樣當(dāng)然很好。
周子淵開始笑,他說我沒有想到我們事后會聊這個。
“要聊什么?”段淬珩躺在他身邊,“我們要互問對方舒服嗎,還是我要問你位置對嗎,不要問我喜歡今天脂膏的味道嗎?”他語氣里難得帶著點活潑的調(diào)笑。
周子淵講,那我們要不要各自回答一下剛剛的問題?
他親愛的夫君只是彎起了眼。
“我們什么時候走?”周子淵問。
“你同我走?”段淬珩問出口,便察覺到后者皺起的眉。
“怎么,夫君欠我的蜜月,不打算借此時補(bǔ)回來?”
“*我還以為周公子要說,新婚,在床上顛鸞倒鳳,又有何妨�!边@個很久沒出現(xiàn)的稱呼一出口,周子淵就笑了。
他湊上前:“這回可終于不是一對貌合神離的倒霉蛋了�!�
作者有話說:
*來自第七章。
這回你倆是一對被趕出夫家的倒霉蛋。
第79章
74
前路
【你死了,我可不會再想著去救蒼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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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琨當(dāng)然聽過段淬珩的大名,然而這輩子段淬珩和他交往算不上深,也沒有經(jīng)歷一開始從黑客到得知這位人才原來是帝國太子的震驚。
段淬珩發(fā)出去的消息很簡單,他平鋪直述自己是誰,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對面人回消息已經(jīng)過了許久,他倒也不意外。段淬瑛的絕筆若是真的,恐怕北塞已無幾個活人,這個消息不過是信息洪流里的一個漂流瓶而已。
然而對面問段淬珩是否有空商談。
他查到了對方的位置,在主星。
是誰?段淬珩做好了許多準(zhǔn)備,甚至準(zhǔn)備好了掃描影像驗證對面人影的真假。
但他在3D影像里,看到了一個女人。
她的氣質(zhì)和宋澄絮有相似之處,只是添了些邪氣,見到段淬珩,反而笑了一聲。
“太子殿下�!彼c點頭。
段淬珩回:“前太子,不是太子了�!�
“你倒是敢說�!边@人笑,“我拿著隋月給的東西來投的時候,可沒料到這點。”
她自曝家門。
“我也沒料到臨安顧氏,原來去干星盜了。”段淬珩如此回敬。
“都要生存的�!鳖櫽雍恻c頭,并不在意,“只有我干星盜,其余人可能是無業(yè)游民。還有人混進(jìn)皇宮呢。不過一個太子要去當(dāng)黑客,我感覺帝國確實看起來要完蛋了。”
她話尾里甚至帶著點調(diào)侃,仿佛一切都稀松平常。
“趙琨怎么了?”
“趙琨失蹤了,你應(yīng)該知道,北塞的事。我在查,一無所獲。不過我有他的賬號,所以接到了你的消息。我想,在你離開主星前,最好跟你見一面。畢竟你看起來不太可能在回廣陵前還能回主星顧家一趟。”
“星盜還剩多少人,有飛船嗎?我得借艘船�!倍未沌裰v,“去北塞看看�!�
“可以借,你要自己開船嗎?”顧佑衡問,“還是我給你再找個駕駛員?”
她又想了想,問:“或者你真的打算去北塞嗎?天下大亂,太子去北塞送死,聽起來很像是在給一些人送人頭�!�
“情況復(fù)雜,”段淬珩講,“但若我不去,恐怕再多人前往,也只是枉死�!�
葉留香發(fā)出他的影像,段淬瑛把絕筆發(fā)在他們的頻道里。都是在逼他去北塞。
他沒有犧牲癖,他只是慣性地不在意自己會不會死,當(dāng)然,他也不認(rèn)為葉留香打算現(xiàn)在殺了他。
顧佑衡皺了皺眉,講,此舉若只是程黨的假象,你便是去送死。
“你很清楚�!倍未沌窕卮�,“北塞成了現(xiàn)在這樣,怎么看都不像是程黨的能量能制造出來的假象�!�
顧佑衡慫了慫肩:“船可以借,停在邲星,現(xiàn)在混在你們搖光堂商船里。鐘情應(yīng)該還沒看出來。但誰開呢?”
“宋澄絮開�!敝茏訙Y答。
“太子妃好�!鳖櫽雍恻c點頭,“或者前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