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現(xiàn)在這個時期失蹤,就是非常嚴重的大麻煩。
失蹤的地點是難民市集,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正常情況下只要不是腦子有病,沒有人會輕易找收尸人的麻煩,都知道這幫人不要命,腦子有病真找麻煩了,也打不過。
李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是沖著邱時來的。
而且挑了胡小嶺。
胡小嶺和趙旅,基本可以說是跟邱時一起長大的。
回到指揮室的時候,李風能聽得出邱時這次任務(wù)心情還不錯,沒有碰到任何意外,沒有打斗。
他皺著眉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屏幕上邱時和邢必那邊的時實畫面,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在不被扒皮的情況下把這件事說清。
“怎么了?”吳館長問。
“失蹤了一個收尸人。”李風說。
吳館長愣了,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這事兒得先瞞著吧�!�
“你能瞞多久,”李風說,“讓他知道我們沒在第一時間跟他說,他能把陳列館炸了�!�
“那直接說?”吳館長說。
“直接說,”李風說,“邢必在場的時候說,我已經(jīng)派了人去找了,希望是胡小嶺喝多了躺哪兒睡著了。”
“張署長馬上也到,讓城防署也派人吧,”吳館長說,“這事兒看著不像普通失蹤�!�
“我正要找他�!崩铒L臉色很陰沉。
接近巢穴中心位置的真菌還活著,相對于邊緣那些已經(jīng)枯萎的,它們依舊帶著讓人有些惡心的柔軟。
“是不是就會縮到現(xiàn)在還沒死的這個范圍?”邱時用腳在地在上扒拉了一下,之前那些被裹住的人形已經(jīng)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差不多�!毙媳芈紫�。
“那天圍攻你的那些生化體,”邱時看了看四周,“也被他們回收了吧�!�
“嗯。”邢必應(yīng)了一聲。
邱時看了他一眼,也蹲下了,發(fā)現(xiàn)邢必一動不動,左手食指輕輕點在一小塊黑色真菌上。
似乎感覺到了什么。
他想開口問,但馬上想到之前吳館長的話。
會記錄備查。
于是他沒出聲,等了一會兒邢必還是沒動靜,他伸手過去把邢必的手指從那塊真菌上撥開了。
邢必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
“共生體源頭位置沒有異常,”邱時說,“養(yǎng)料都已經(jīng)消耗掉了�!�
“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共生體?”吳館長問。
“沒有�!毙媳鼗卮�。
“現(xiàn)在提取樣本�!鼻駮r拿出取樣瓶擰開,遞到邢必面前。
邢必把手指放進瓶子里攪了攪。
“任務(wù)結(jié)束,”吳館長說,“可以返回了,注意安全�!�
回到出發(fā)大廳,照例是一通消毒。
換下衣服之后,邱時發(fā)現(xiàn)大廳里氣氛有點兒不對。
按說這么大的一個空間,就站了李風,吳館長和張署長三個人,別說氣氛,氣息都應(yīng)該感覺不到。
但這會兒邱時覺得整個空間里都彌漫著某種不安。
“說個事兒�!崩铒L手往臺子上一撐,開口的時候臉色難看得很,“邱時,你冷靜聽我把事兒說完。”
“城外出什么事兒了?”邱時立刻問。
“胡小嶺失蹤了�!崩铒L說。
邱時沒說話也沒動,李風這個沒有一點兒停頓和緩沖的回答讓他只覺得自己腦子里轟地響了一聲。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我要跟趙旅通話�!�
“不行!”張署長在一邊說了一句,語氣里全是不爽,“城防署的人去了,他們正在接受詢問!”
“詢問誰?你們就這么去,能問出一個字我是你孫子�!鼻駮r看向他,李風的態(tài)度他還能忍著聽聽,張齊峰這莫名其妙的不爽就跟點火似的。
“李署長,”邢必在邱時身后開了口,“先說完�!�
“肖磊說他們一塊兒去喝了酒,再去難民市集上逛逛,”李風看了張齊峰一眼,“逛到一半的時候胡小嶺就不見了�!�
邱時盯著李風,無論是耳朵和眼睛他都不想錯過一個字。
“我和張署長都安排了人去找了,”李風說,“但是……”
“別找了,找不到的,不是難民,也不是那些外城幫,”邱時說,“是沖我來的吧�!�
“應(yīng)該是�!崩铒L皺了皺眉。
“讓我跟趙旅通個話,”邱時看著他,“他要真知道什么,看到了什么,只會跟我說。”
“只能在這里,”李風往旁邊掃了一眼,把自己的小寵掏出來扔到了邱時面前,“視頻通話,肖磊。”
肖磊的臉被隨意地投在了一邊的一個箱子上,看上去格外凌亂:“邱時……”
“趙旅呢?”邱時問。
“在咱們空的那個掩體里,城防署要問話,”肖磊嗓子都有些啞了,“對不起,我不該讓他們?nèi)ナ屑�,我……�?br />
“不關(guān)你事,不是你的問題,”邱時說,“讓趙旅過來�!�
肖磊回頭往那邊看了一眼。
“肖隊長,”李風開口了,“我李風,張署長也在這里,過去把人帶過來。”
趙旅頂著一腦袋亂七八糟的頭發(fā)出現(xiàn)在畫面里,滿臉不爽,臉上還有傷,看到邱時的時候他趕緊在臉上抹了一把:“我靠,時哥真的是你!我以為他們又有什么招呢。”
“打你了?”邱時問,垂在身側(cè)的手有些發(fā)抖。
“誤會,”趙旅笑笑,很快又收了笑容,“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邱時說,“有什么線索嗎?”
趙旅沒說話,擰著眉,過了一會兒才突然問了一句:“我早上吃什么了?”
“吃屁。”邱時說。
“對。”趙旅點頭。
李風沒忍住笑,趕緊偏開了頭,張署長轉(zhuǎn)過頭瞪著他。
“不知道算不算線索,”趙旅放低聲音,“我在市集看到之前跟拍視頻那傻缺在一起的女的了,叫什么來著,鄧葉葉,就掃著一眼沒接觸,但她看了我一眼�!�
這句話一出來,李風挑了挑眉毛,而張署長臉色一下變得非常陰沉。
“就這個了,這有用嗎?”趙旅問。
“有用,”李風在旁邊說,“趙旅,從現(xiàn)在起,你再想起任何你覺得可疑的,或者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讓肖隊長馬上聯(lián)系我,緊急通道037,任何時間我都會接�!�
“明白了!”肖磊湊過來喊了一聲。
“一會兒城防署的人就會撤,”李風看了張署長一眼,“你們暫時不要離開掩體�!�
“明白�!毙だ邳c頭。
“那……”李風正要再交待兩句,那邊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怎么了?”邱時問。
“時哥!有消息了!”趙旅伸手過來,一把抓過了肖磊的小寵,扔出了掩體外,“有人找上門來了!”
小寵轉(zhuǎn)了半圈,快速地調(diào)整了拍攝距離,畫面里,遠處的山腳下,有兩個模糊的人影,隨著鏡頭的不斷拉近,慢慢能看清是一高一矮的兩個人。
高的看不清臉,只能出是個男人,而矮個兒的,邱時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鄧葉葉�!�
“這么大張旗鼓?”張署長沉著聲音,“這是要干什么�!�
鄧葉葉雙手舉高,上方的被風刮起的塵沙上出現(xiàn)了幾個激光投影的字。
邱時,東林鎮(zhèn)。
第14章
可控狀態(tài)
城外駐防的都是軍方的人,
鄧葉葉的這個行為很快將軍那邊就知道了。
張署長接到徐上校的通話要求時,臉色很難看,盯了李風一眼:“讓你的人也先不要動�!�
“保障署只有一個三人小組在那里,
”李風說,
“也沒有武器,
動不了�!�
張署長咬了咬牙,戴上耳機,
把通話轉(zhuǎn)了私密,走到了一邊。
這邊李風和城外的通話還在繼續(xù),畫面沒有切開,
依然能看到鄧葉葉和那個人,
以及他們頭上那幾個激光投影出的大字。
“肖磊�!崩铒L開口。
“在�!毙だ诘穆曇魝鞒鰜�。
“讓他們先回來�!崩铒L說。
“好的�!毙だ趹�(yīng)了一聲。
城外的協(xié)防一開始就是軍方直接負責,
所以去找趙旅他們的時候,
李風只派了一個三人的物資小組,而張署長就不同了,上午張思海剛從牢里被弄出來,
接著就出了這樣的事,讓自己的人親自去問,如果真跟張思海有關(guān),
他起碼能第一個知道。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收尸人居然真能一個字也不說,也沒想到綁架犯的下一步行動會這么快,
動靜還不小。
這下上頭不僅知道這幫外城激進分子又制造事端,還知道了城防署的人帶著槍進入了軍方協(xié)防的地區(qū)。
“你可真是……”吳館長看了李風一眼。
“時哥他們要過來中斷通訊了,
”趙旅的臉出現(xiàn)在畫面里,
說得很快,
“別去,
就算小嶺真的在那兒,
也不要去……”
話還沒說完,就顯示通話結(jié)束了。
邱時盯著已經(jīng)沒有投影畫面了的那個箱子,眉毛擰得很緊,感覺腦門兒都有點兒發(fā)酸。
“老吳,”李風往張署長那邊掃了一眼,聲音很低地問,“你覺得鄧葉葉旁邊的那是個什么人?”
“我不能確定,”吳館長也低聲說,“邢必有沒有判斷?”
“一級潛衛(wèi)�!毙媳亍�
“確定嗎?”李風皺了皺眉。
“不確定�!毙媳卣f。
“你怎么判斷的?”吳館長問。
“直覺�!毙媳卣f。
“這個直覺是怎么來的……”吳館長有些不能理解。
“同類之間多少有點兒吧,”李風又看了張署長那邊一眼,張署長站得筆直,“這事兒可能不好辦了�!�
“我要去。”邱時說。
“去了可能就回不來了�!崩铒L說。
“那就不回來了,”邱時說,“這里也不是什么多美好的地方�!�
“總比死了強�!崩铒L說。
“在這兒當藥么�!鼻駮r說。
張署長那邊通話結(jié)束了,他轉(zhuǎn)身走了過來,本來空蕩的大廳里顯得更加空,靜得都能聽到張署長的呼吸聲。
當然,他喘得相當兇狠。
邱時感覺他和邢必任務(wù)回來之前,李風和張署長肯定已經(jīng)有過沖突,加上之前趙旅的那句話和現(xiàn)在這通電話,張署長有種整個人隨時會爆炸的氣場。
“坐下商量吧�!眳丘^長算是這三個人里最輕松的,雖然能感覺得出他比較偏向李風,但畢竟他只管技術(shù),別的不太參與。
李風的小寵收到了一條信息,他切到通訊器上看了一眼。
“怎么樣?”吳館長問,“現(xiàn)在什么情況?”
“問李署長吧,”張署長說,“保障署的線人遍布全城,消息不是一直都很靈通么�!�
“人已經(jīng)走了�!崩铒L這次也沒跟他再裝樣子。
“走了?”吳館長說。
“激進分子鬧點事,成不了什么氣候,”李風說,“軍方?jīng)]出面,防止暴露協(xié)防情況�!�
“現(xiàn)在有什么決定嗎?”邱時問。
“這就得問張署長了,”李風說,“他是主要負責跟徐上校那邊聯(lián)系的�!�
“一個小小的收尸人失蹤而已,需要有什么決定?”張署長說,“跟任務(wù)無關(guān),跟徐上校那邊更是毫無關(guān)系,跟云城都沒關(guān)系。”
邱時看著他,沒說話,這一瞬間他甚至沒有感覺到明顯憤怒。
他只是想要發(fā)泄一下……但肩膀剛動了一下,胳膊都沒來得及有任何移動,邢必的手已經(jīng)抓在了他肩上。
“別�!毙媳氐吐曊f。
邱時偏頭看了一眼他抓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咬牙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來,然后才看向張署長,點了點頭:“那既然這樣,沒事兒了�!�
既然只是小小的收尸人自己的事,那就好辦了。
“你想干什么�!睆埵痖L盯著他。
“不想干什么,”邱時看著他,“小小的收尸人想干點兒什么還需要城防署的署長親自過問嗎?”
“當然不過問,但是任務(wù)相關(guān)人員,我不僅會過問,還會采取措施,”張署長眼神里突然帶上了刀鋒,“鑒于邱時涉及云城最高機密,為了防止泄密可能,城防署決定……”
從大廳那邊的門外突然沖進來幾個舉著槍的人,而張署長也在這時拔出了腰間的槍。
操你們祖宗。
邱時不知道這是要當場擊斃自己還是要逮捕自己,但他還是按最高級別擊斃來進行應(yīng)對,他在張署長拔槍的同時猛地伏身,借著臺面擋住了自己。
接著是要扯過吳館長還是李風來給自己擋子彈就看誰更順手了。
但邢必突然動了。
從他踩著邱時的肩躍上臺面,滑到張署長面前,搶掉他的槍再把槍口對準了還坐在椅子上的李風,前后也就兩秒時間。
沖進來的人甚至又往前沖了好幾步才猛地停下了。
這個意外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邢必?”李風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而那邊的張署長震驚之中甚至愣了兩秒才吼出了聲:“這就是你們說的百分百可控?”
“任務(wù)模式下,”邢必開口,“人類搭檔安全排序第一,我的搭檔有可能受到生命威脅。”
“老吳?”張署長又吼了一聲。
震驚中的吳館長這才回過神:“這個……的確是這么設(shè)置的,他需要保證人類搭檔的生命安全,除非解除搭檔關(guān)系。”
張署長往拿著槍的那些人那邊看了一眼。
“我肯定快。”邢必說。
“為什么不指著他?”李風看著槍口問了一句,慢慢往旁邊歪了歪身體,想躲開槍口,“是張署長威脅到了你搭檔,不是我�!�
“所以指你。”邢必回答得很簡單,槍口一點兒沒偏地跟著他移動。
李風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張署長,你是要殺邱時嗎?”
“我要關(guān)押他,”張署長說,“我認為現(xiàn)階段讓邱時自由活動會對任務(wù)造成極大威脅�!�
“他保證了,不殺邱時�!崩铒L看著邢必。
邢必沒說話,也沒有動,槍口還是對著李風。
“張署長,”李風捏了捏下巴,嘆了口氣,“人先撤了,本來開個會能解決的事,剛不也說了么,激進分子鬧點事而已,自己人這么搞起來是要怎么收場啊?”
張署長瞪著李風的五秒鐘時間里,李風確定他肯定想過是不是就借這個機會讓邢必開了這一槍算了,但最后他還是選擇了一擺手,讓剛沖進來的幾個人都撤了出去。
邢必跳下了臺子,把槍還給了張署長。
“邱時,”吳館長看向邱時,臉上還有著沒有退去的震驚表情,“這種情況下是需要你……進行控制的�!�
“是么,”邱時看了邢必一眼,“沒人教過我,任務(wù)都是槍戳屁股逼著上的�!�
“我會親自給你再過一遍守則的,”吳館長說,“這個任務(wù)狀態(tài)界定也還需要跟邢必再……”
“李署長,”張署長撐著桌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李風,“現(xiàn)在還覺得你堅持的方案是最優(yōu)解嗎?”
“是不是最優(yōu)還是要看結(jié)果,”李風說,“結(jié)果就是他讓我們回到了桌子旁邊開始討論�!�
“行,”張署長點頭,“那就請你說說你的想法�!�
“那就不繞彎子,”李風起身拿出自己的小寵,投影了一張地圖,“東林和興川兩個鎮(zhèn)子雖然能聯(lián)系上,但一直過不去,除了地型上的困難,就是感染和生化體,但鄧葉葉把地點定在了東林,加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上那邊,再算上最近突然增加的生化體,說明什么?”
“直接說,怎么還要上課抽查嗎?”張署長說。
“鄧葉葉和她背后的人能在東林和云城之間移動,”邱時說,“他們跟那些生化體是一伙的,已經(jīng)控制了東林,興川說不定也已經(jīng)被控制了�!�
“除了這兩個鎮(zhèn)子,別的人類據(jù)點我們聯(lián)系不上,也不知道都在哪里,”李風說,“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我們一直想弄清楚,現(xiàn)在就是一個機會,我們需要一個跟對方直接接觸的機會……”
聽到這里的時候,邱時猛地反應(yīng)過來,李風是想讓他去東林的。
“他們的目的就是毀滅云城!毀滅人類!”張署長很強硬,“比起你的這對搭檔,我們更需要的是強有力的武裝力量,共生生化體和軍隊才是最終的手段,不要再妄想靠著……”
張署長指著邱時:“這樣的人能拯救云城!拯救這里的人類!他要還有一點用處,也就是他的免疫力了。”
李風看著他,突然笑了笑:“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狂妄的了,沒想到張署長才是真的狂妄。”
“你說話要注意�!睆埵痖L冷聲音,“別以為手上那點把柄有多管用,哪怕是我兒子,影響到了云城的安全,該怎么處置我也不會手軟�!�
“云城有多少生化體?有多少軍隊?”李風站了起來,“有多少愿意去戰(zhàn)斗的人?還有多少物資?知道保障署倉庫里的東西還有多少嗎?我們的田地和養(yǎng)殖園到底有多少產(chǎn)量?”
張署長看著他不出聲。
“我是不是不該聽到這些。”邱時開口,李風的這些問題讓他后背一陣發(fā)涼。
“晚了,”李風轉(zhuǎn)頭看著他,“歡迎進入云城絕望俱樂部�!�
“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更需要速戰(zhàn)速決,”張署長說,“如果對方真有那么強,也不需要跟我們周旋那么長時間了!”
“云城能讓東林和興川通訊沉默嗎?”李風問。
張署長看著他。
“不能,”李風說,“他們能,所以他們到底強不強,不應(yīng)該先去探一探嗎?為什么跟我們周旋了那么久突然就行動了?”
“因為一號巢穴被毀了,”邢必突然開口,“共生體依靠巢穴控制,他們需要等待巢穴連成片,但一號巢穴突然死掉了�!�
“這應(yīng)該是他們沒有考慮到的�!眳丘^長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生化體一直對云城有小規(guī)模的騷擾,是在試探我們的情況,他們沒有想到一號巢穴會被我們摧毀�!�
“他們急了。”李風說。
“所以你就趕緊把他們要的東西送過去�!睆埵痖L冷笑一聲。
“我可算知道張思海腦子隨誰了�!崩铒L說。
張署長本來就被怒火頂著,這句話直接戳他肺管子上了,對著李風撲過來就是一拳。
但是打空了。
李風被邢必一把拽開摔到后面的椅子上滑出一米多遠。
吳館長沖上去摟住了張署長:“這是怎么搞的,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還動起手來了這么壓不住火呢!”
“這個一級潛衛(wèi)!還安全?可控?”張署長指著邢必。
“你們不能受傷,”邢必說,“徐上�?吹搅藳]有辦法解釋。”
邱時看了邢必一眼,剛拿槍指著李風的時候呢,李風可以死,但不能受傷?
“一級潛衛(wèi)不是傀儡,”李風坐在一米開外的椅子里也沒再挪回來,“人類之所以需要有這樣的生化體存在,要的就是他們同樣有情感,有思維,有判斷是非的能力,并且在人類像現(xiàn)在這樣發(fā)瘋的時候能保持冷靜�!�
“我是這樣想的,”吳館長沉默了一會兒,語速很慢地開了口,“共生實驗在二三四五號實驗體上也已經(jīng)開始,但還需要一些時間來培養(yǎng)觀察,在這個階段,像……”
他看了邢必一眼:“這樣沒有什么作用的搭檔,去探探對方的意圖,也不會損失什么,畢竟他們要的是邱時,如果想傷害他,動手的機會還是很多的,特別是之前外城沒有協(xié)防的時候�!�
張署長沒有出聲。
“我們的確需要一個跟對方接觸的機會,”吳館長說,“公司一直是以防御為主要方向,將軍那邊……似乎也并沒有很急要正面沖突,如果能有談判的機會,也不能說不是一件好事……”
吳館長有著技術(shù)人員特有的憨厚氣質(zhì),張署長在面對他的時候明顯要緩和很多,咬著牙好一會兒終于說了一句:“我并不是完全反對,但他們再沒用,也是接觸過核心內(nèi)容的,要怎么保證他們不泄密?”
“邢必的話,可以設(shè)定供能時間,”吳館長說,“設(shè)定一個期限,三天五天,八天十天,最長可以一個月,時間到了,就會自動中斷身體的生化反應(yīng)�!�
“中斷生化反應(yīng)是什么結(jié)果?”張署長問。
“就是我死了。”邢必說。
“由我們實驗室中斷,帶有我們的標記,也必須由我們才能再次激活�!眳丘^長說,“這是為了防止生化體……叛逃,使用的第一層手段。”
邱時聽著從看上去比張署長尤其是李風要憨厚得多的吳館長嘴里說出的這些話,有些恍惚。
看向邢必的時候,邢必沒有任何表情,似乎這些都跟他無關(guān)。
“另外,邱時也可以在他認為搭檔有違背原則對人類方不利的行為時,限制搭檔的行動,”吳館長又看了看邱時,“就是那些控制手勢。”
“那誰來控制邱時?”張署長問,“在我看來,他不比一個不可控的生化體安全多少�!�
吳館長又小心地看向李風。
“他們離開云城期間,收尸人由我們監(jiān)管,”李風非常利落地回答,“如果邱時有任何可疑行為……”
“老子現(xiàn)在就他媽收了你的尸!”邱時跳起來對著李風就是一腳踹了過去。
但邢必還是先了他一步,李風被邢必連人帶椅子再一次往后甩出去了兩米,接著又反手一把抓住了他胳膊。
“又他媽不會真的打死他!”邱時想要甩開他的手。
“私下打�!毙媳氐吐曊f。
邱時能感覺到身后張署長的視線,也許正在等著自己向他證實自己比生化體更不安全。
他壓著火,指著李風:“你是真黑�!�
“我是你討厭的人里最白的了�!崩铒L站了起來,慢慢走回臺子旁邊,“現(xiàn)在繼續(xù)正事,去東林鎮(zhèn)的路。”
“我知道。”邢必說。
李風轉(zhuǎn)頭看著他:“哪年的記憶?”
“我被封存的前一年�!毙媳卣f。
“那是多少年前?”李風看吳館長。
“云城驅(qū)逐生化體之后,”吳館長說,“這里沒有人經(jīng)歷過……不過理論上變化不大�!�
“那這一步暫時可以不管,”李風說,“限制時間呢�!�
“這個我跟技術(shù)組討論之后才能確定,”吳館長說,“一級潛衛(wèi)數(shù)量有限,不能受損,所以這個時限設(shè)置要討論�!�
“行,還有一件事,”李風輕輕舒出一口氣,“我要跟張思海聊聊�!�
“你想干什么�!睆埵痖L看著他。
“要鄧葉葉的情況,鄧葉葉背后的人,以及他到底跟那幫人來往有多深,”李風說,“當然,如果張署長愿意幫忙,就最好了�!�
“我去問,”張署長停頓了一會兒之后像是下了決心,“把他送回牢里,我去牢里問�!�
“謝謝�!崩铒L說。
去東林鎮(zhèn)的這次“任務(wù)”具體執(zhí)行細節(jié)全部確定還需要時間,在此之前邱時有將近一天時間可以自由行動,當然,是在內(nèi)城之外的自由行動。
其實就是給他時間能去跟他那幫兄弟解釋為什么他們要被城防署看守起來,還得安撫他們不要鬧事。
為了確保安全,以及進一步磨合搭檔,邢必會跟他一起。
“但不能暴露邢必的真實身份,他對外就是城防署警衛(wèi)�!崩铒L跟他們一塊兒坐在車里,“一會兒我上倉庫里找兩身普通的衣服給他�!�
“能挑嗎?”邢必問。
李風看了看他:“那你自己挑。”
“我呢?”邱時問。
“想挑就挑,下半年你們那幫人的衣服不是還沒拿么,”李風說,“這次都拿走吧。”
“酒呢?”邱時問。
“拿大黑桶的�!崩铒L說。
“這聽著像是云城馬上要毀滅了我們幾個現(xiàn)在就是趁亂去把倉庫瓜分了跑路�!鼻駮r說。
李風笑了笑:“你倆只要能回來就行,云城半死不活撐著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活著不容易,死也不是那么好死的。”
邱時看著他,李風這個人說不好是個什么感覺,劃到不是人那類一點兒不委屈,坑人利用人一點兒不手軟,似乎人命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但要面對云城那些“核心”的時候,他反倒是讓邱時最不害怕的一個。
也許就像張齊峰說的,他們是李風的“最優(yōu)解”,李風需要他們,但為什么,他反正是想不太明白。
“你搶了槍的時候為什么不指著張齊峰?”邱時轉(zhuǎn)頭問邢必。
“指誰都一樣,但李風不會因為被槍指一下就覺得生化體不可控,”邢必說,“張署長會找機會重新封掉我�!�
“能想這么多么。”邱時皺皺眉。
“跟完全不想的人比的確多�!毙媳卣f。
“我那些手勢里居然沒有禁言,”邱時嘆了口氣,“那你會開槍嗎?”
“不會�!毙媳卣f。
“我想過你可能會給我胳膊肩膀什么的來一槍。”李風說。
“開槍沒有意義,”邢必說,“只有不確定才有用,結(jié)果出現(xiàn)的時候威脅就失效了。”
“……看看,”李風伸了個懶腰,“這就是老祖宗的智慧�!�
“你家老祖宗才一百多年,”邱時說,“什么物種這么短的年頭�!�
邢必笑了起來。
其實從表面上來看,保障署民用倉庫這一塊的儲備還是挺豐富的,每次邱時來的時候,都能看到物資運輸車往里拉東西。
但他的確也沒細算過,這些東西平攤到每個人身上到底能有多少,可能真的不多,所以外城的人,還有些那難民想得到一點物資是那么困難,就連內(nèi)城給他們的工作機會,換到的物資也只夠糊口。
一大桶酒,對于趙旅他們來說,除了是酒,還是一筆橫財。
邱時又要了點兒存放時間長的壓縮食品,裝了差不多半車,李風一直擰著眉仿佛做了什么賠本生意。
衣服每年能從倉庫給大家拿上幾套,每次邱時都是隨便拿點兒,回去了分的時候也都是隨便一搭就行,只有自己那條圍巾是專門挑的,他喜歡那個顏色,但后來好多年,都沒再看到一樣的顏色,他也就一直沒換。
邢必很意外地挑了半天。
“你是色盲還是太久沒穿自己衣服了不適應(yīng)?”邱時問他,“隨便拿兩套不就行了?”
“太難看了�!毙媳卣f。
“……什么?”邱時愣了愣,好不好看是他基本不會考慮的問題,有穿的就不錯了,起碼比從死了的難民身上扒下來的要強,“您以前穿的什么�。亢芎每磫�?”
“西服,休閑服,都有。”邢必說。
“西服?”邢必看李風。
“云城沒有,龍先生都不穿,”李風說,“為了不跟大家有距離�!�
“隨便吧,”邱時翻了翻,隨便扯了幾件塞到邢必手里,“換上,趕緊的。”
邢必脫掉了身上實驗室的衣服,開始穿。
邱時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胳膊上的傷口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了,身上也沒有黑色的東西,也不知道真菌都發(fā)展到哪塊兒了。
邢必穿好衣服,邱時給挑的衣服極度隨意,褲子甚至短了一截。
“靴子穿上誰看得出來長短�!鼻駮r完全無所謂,“衣服越隨便越好,你這臉上連點兒傷痕都沒有,衣服再不往亂七八糟上靠,走哪兒都是最明顯的目標。”
李風從一個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了一條藍色的圍巾,扔給了邱時。
“這個是我私人送你的�!�
“你是真按我去送死的標準來辦了啊�!鼻駮r把圍巾繞到了自己脖子上。
“你命就值一條圍巾�。俊崩铒L說。
“在你眼里,”邱時說,“恐怕不值一條圍巾�!�
李風看了他一眼,手一揮,轉(zhuǎn)身準備上車:“走吧,送你們到隧道口。”
“現(xiàn)在可以�!毙媳卣f。
邱時只愣了半秒,就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什么了。
“李署長�!彼侠铒L。
李風轉(zhuǎn)身的時候他一腳蹬在了李風肚子上。
“瘋了你�!崩铒L捂著肚子坐到了地上,一口氣差點兒沒抽上來。
“胡小嶺出了任何事,我那幫兄弟出了任何事,”邱時說,“公司太遠,將軍太遠,我全都會算到你頭上。”
過了快五分鐘,李風才從倉庫出來,上了另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