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對�!毕到y(tǒng)說,
“這話不是跟劉徹說的吧?”
林久沒說話,系統(tǒng)自顧自說下去,“應(yīng)該是讓劉徹轉(zhuǎn)告給誰。奇怪,
你們之前沒有講過這個話題吧,能轉(zhuǎn)告給誰呢,你們同時見過的人”
系統(tǒng)忽然失聲叫起來,
“竇嬰!”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這樣就全都可以講通了�!毕到y(tǒng)恍然大悟,
“難怪劉徹和王娡都認(rèn)定你將涉足政事,
你露出破綻了!”
林久說,“東方朔、董仲舒。”
“是,你的破綻就在于你親自選擇了董仲舒和東方朔。”系統(tǒng)說。
“倘若你只是一個工具人,
完全不存在個人意志,
而只作為神女這個概念而存在,
那你為什么要親自選定董仲舒和東方朔呢?你大可以將水泥和造紙術(shù)交給劉徹,由他選人來交付這兩項神技�!�
“所以不是劉徹和王娡篤定你將涉足政事,
而是你已經(jīng)涉足其中了�!�
“我還有一點(diǎn)不懂,”系統(tǒng)困惑道,
“劉徹是想把竇嬰獻(xiàn)給你沒錯吧,這就是他給你的祭品。可他為什么認(rèn)為你想要竇嬰?你要竇嬰干嘛?”
林久一個一個回答他的問題,“要竇嬰和要東方朔還有董仲舒一樣。至于劉徹為什么給我竇嬰,
因?yàn)槲乙恢边x擇的都是這種窮途末路的人�!�
系統(tǒng)立刻懂了,“此前你也見過衛(wèi)青,但你沒選衛(wèi)青,
因?yàn)樾l(wèi)青是劉徹將要重用的人,
而你選擇的都是對劉徹沒用的人�!�
“所以,
這才是你們之間真正的默契。”
系統(tǒng)緩緩?fù)鲁鲆豢跉�,他變得更迷惑了,“可你是神女,你不該和劉徹有默契,默契就意味著妥協(xié),神女怎能妥協(xié)?”
“方才劉徹問你的時候,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下來�。渴欠潘删枇藛�?”
“我不覺得竇嬰重要到不可取代,我覺得你應(yīng)該放棄竇嬰,那是劉徹丟給你的一塊香餌,你吞下這塊餌的同時也吞掉了魚鉤,你將你的目的暴露在了劉徹面前,你會被他看穿的!”
林久歪了歪頭,她注視著劉徹,同時在精神海中向系統(tǒng)說,“看穿嗎?”
劉徹沉默地和她對視,兩封詔書橫陳在他們之間,從方才開始他的視線就沒有從神女身上移開。
“是你自己說,不要小看劉徹�!毕到y(tǒng)的聲音變輕了,“也是你自己說,劉徹貪婪不滿足,他得到越多,就想要更多�!�
劉徹還在盯著林久看,他的心思都寫在眼睛里。
神女接受竇嬰,神女需要竇嬰,東方朔和董仲舒做的事情對神女來說很重要,襄助劉徹成為偉大人皇對神女來說很重要,或許比所有人能想象到的都還要更重要。
他立刻就整理出了這樣一個邏輯鏈條。
重要到神女會為之做出讓步!
“劉徹的眼神在發(fā)光啊”系統(tǒng)小心翼翼地說,“我還是提前祝你好運(yùn)吧�!�
劉徹湊近了一點(diǎn),他的衣袖擦在桌面上,寫在絲帛上的詔書被掃落,輕飄飄的。
既然神女這么看重我,看重我的宏圖大業(yè)。
那我如今在偉大人皇的路上又走出了一步,來日我將朝綱獨(dú)斷。
如此,神女是不是、應(yīng)該給我一些獎勵?
這話他沒有說出口,可這話簡直就明晃晃寫在他臉上了。
“倘若野心有形貌,就是劉徹如今的模樣吧?”系統(tǒng)說,“他想要的,朝綱獨(dú)斷不夠,宏圖大業(yè)也不夠,還有什么,他還想要什么呢?”
“我會給他想要的,只要他敢伸出手。”林久這樣說著,抬起手臂。
火紅的長袖滑過她的手腕和手臂,她將手一直遞到了劉徹眼前。
劉徹的視線就落到她手上。
神女看起來年少稚嫩,神女伸出的手也稚嫩,掌心向上,指尖纖纖。
“你給劉徹的獎勵是,握手?還是吻手禮?”系統(tǒng)混亂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僅僅是碰一下你的手嗎,多少有點(diǎn)草率了吧?”
劉徹沉默著。
神女沒有為他降下神跡,而僅僅是向他伸出手。
“我感覺劉徹是不是不滿意了?”系統(tǒng)輕聲嘀咕,“可是好奇怪啊,哪里奇怪又說不上來”
系統(tǒng)忽然叫起來,“等等,等等,劉徹臉紅了!”
紅暈在帝王的臉頰上暈染開來,劉徹的袖子動了動,袖口的山河紋章如活物一般起了細(xì)微的移動。
然后他一把握住了神女的手,那一瞬間他面孔扭曲得堪稱猙獰。
系統(tǒng)簡直覺得匪夷所思,“所以他根本不是因?yàn)橐湍阄帐侄邼樇t是因?yàn)樗簥^他激動,他想起什么事情了,這是握一下你的手,竟然就爆發(fā)出如此激烈的情緒?”
林久沒有回答系統(tǒng)的話,劉徹捏著她的手,她直視著劉徹的眼睛。
她的袖子在飄動,沒有風(fēng),可她的袖子飄動得越來越厲害,最后她穿在身上的整條長裙都飄動起來,披在身上的那些雪白鈴鐺也跟著一起晃動。
一陣風(fēng)猛然吹進(jìn)清涼殿中,就在這陣風(fēng)里,劉徹第一次聽見了鈴鐺的響聲。
一百一千只鈴鐺同時響起,一百一千只雪白的眼睛同時張開!
劉徹鼻子里立刻就開始滴血,他的眼角緩慢地開裂,流出來的紋路如同血淚。
有那么一瞬間他簡直跪坐不穩(wěn),本能催促著他立刻放開神女的手,可他反而捏緊了神女的手,越來越緊。
就在鈴鐺響起的那一剎那,劉徹的視角開始無限拔高。
從前他說,神女的眼睛是從高天之上俯瞰人間的眼睛。
這一生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借助神女的眼睛看這天地?
他看見清涼殿,又看見宣室殿,最后整個未央宮連同長樂宮都鋪展在他面前。
還有更多更多,多到整個長安城,乃至整個帝國全境!
山川河流都鋪展在他面前,他看見長安周邊那條河,水流動的速度和水流向的方向
還有更多更多難以言喻無從理解的信息,這些東西像是活的一樣,拼命往他腦子里面鉆,鉆得他腦髓生疼。
而他做出的唯一的事情是抓緊神女的手。
此時任何人都不能將神女和他分開,江山近在咫尺,只手可握,此時哪怕將他的手腕按進(jìn)鍘刀,他也不會放手!
系統(tǒng)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看著此時的林久,血紅的長裙和晃動著的雪白鈴鐺,只覺得自己像是看見了一頭皮毛火紅又長滿了雪白眼睛的野獸。
并不威嚴(yán)也不美,只是邪異,看一眼就眩暈得叫人想吐。
就在這種想吐的余韻中,系統(tǒng)竭力穩(wěn)住聲音不起波瀾,同時問道,“這是你自己定制的衣服,名字叫做白澤。”
既然有名字,那是不是也有技能附著在其上?
投入了那么多的成就和心動值砸出來的服裝,怎么可能沒有附帶技能,該是無比強(qiáng)力的自帶技能吧?
林久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是覺得無所謂,她隨便就說出了這句話,“通天地,曉萬物�!�
【白澤:通天地,曉萬物。】
沿襲了林久一貫簡單粗暴的風(fēng)格,就是這樣的簡單又好用的技能。
天地萬物,就在她眼睛里變成一張扁平的地圖,她俯瞰這張地圖。
她拉著劉徹的手,帶著劉徹一起俯瞰這張地圖。
系統(tǒng)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林久說,只要劉徹敢于伸手。
劉徹伸出手,她就給了劉徹全部!
清涼殿外,天光正烈。
沒人知道宮室之中正發(fā)生一場怎樣的神跡,殿外的侍臣正高聲唱名,“廣川人士董仲舒,前來覲見,獻(xiàn)無字天書”
聲音一直傳入清涼殿中。
劉徹豁然起立,幾乎是本能地掙扎了一下,他含糊地說,“宣�!�
神女的手從他手掌中滑走了,他從天神俯瞰江山的視角中跌落出來,頭腦劇痛,血一滴一滴地濺落在漆案上。
有人深衣上殿,雙手捧著一張漆盤。
劉徹按著桌案,觸手盡是滑膩的血,他緩緩坐下來。
他仍然覺得眩暈,仿佛有海水從他耳朵和眼睛里灌進(jìn)去,他看到董仲舒下拜行禮,聽到董仲舒的祝頌,卻都如同霧里看花一般朦朧。
此前所見的山川河流在他腦子里一遍一遍循環(huán)往復(fù),清晰得仿佛只手可握。
董仲舒在說,“集紙成冊,得天書十八卷,留待陛下題字。”
好吵。劉徹以手支額,滿臉滿手都是血。
鈴鐺不再響了,那些雪白的眼睛又閉合上。
他又想起神女的手了,腦子里塞滿了山川河流,他想不起拉起神女的手時,是什么樣的觸感。
董仲舒說,“書畫墨彩,更勝絹帛”
有侍女捧著顏料上殿,似乎是要當(dāng)堂展示在天書上繪畫。
站到董仲舒身后時,她不經(jīng)意間抬起頭。
然后她的動作忽然凝固了,驚恐像潑在絹帛上的墨跡一樣飛快染透了她整張面孔,她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董仲舒迅速回頭,他身為儒生身形消瘦,此時竟然展露出了猿猴一般的敏捷,單手托著漆盤,轉(zhuǎn)身就以空出來的手死死捂住了侍女尖叫著的嘴。
而他的聲音竟然一直不停,也不起波瀾,在聽到聲音而進(jìn)殿的侍從將他手里那個侍女拖出去的時候,他剛好說完最后一個字,“是為無字天書�!�
劉徹慢慢抬起頭,他重復(fù)了一遍董仲舒的話,“無字天書�!�
董仲舒恭謹(jǐn)?shù)貜澫铝搜?br />
他是個很有規(guī)矩的人,從踏入清涼殿伊始就恭謹(jǐn)?shù)氐痛怪劬�,因此很難分辨他有沒有看見劉徹此時的面孔。
滿臉血污,眼角皸裂出鬼神那樣的紋路。方才那個侍女無意間看到這張臉,便因驚恐而失態(tài)尖叫。
而董仲舒的神情始終平靜。
劉徹笑了起來,他一笑牽動傷口,原本止住的血就又滴滴答答地流到漆案上,濺開細(xì)小的血花。
“天命�!彼f。
此前田蚡勸阻他推倒堤壩,用的就是這個理由,“恐怕違逆天命�!�
天命是要他將今日所見都記在天書上嗎?
山川河流,地質(zhì)水文,這樣寫出來的東西,什么無字天書,是他的河圖洛書!
“你在做什么,快上【治療術(shù)】啊,劉徹這樣子太可怕了,你到底給【白澤】套裝加了什么東西,怎么會這么狂暴?你做出這樣的衣服,僅僅只是為了給劉徹展現(xiàn)一張地圖嗎?我覺得有點(diǎn)不對勁�!毕到y(tǒng)混亂地說。
林久回答他,“是為了看見?”
“看見?”
“是。”林久說,“劉徹看見了,我也看見了�!�
說這話時,她眼睛里亮起興奮的光彩。
“你看見什么了?”系統(tǒng)小心翼翼地問。
但林久忽然轉(zhuǎn)開了話題,她說,“申請結(jié)算主線任務(wù)�!�
【作者有話說】
新的打工人竇嬰即將上線。
以及一個隱藏人物待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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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眠蘿勿擾
140瓶;喚起一天明月、風(fēng)入衣
30瓶;綠窗春與天俱暮
18瓶;熱檸檬紅茶
10瓶;夏葉
5瓶;千年淚
3瓶;月明星稀霜滿野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59
在漢武朝做神女
◎白澤05◎
系統(tǒng)立刻響應(yīng)了她的申請,
“主線任務(wù)【使?jié)h武帝產(chǎn)生喜愛之情】已完成,完成度SSR。”
他來不及說更多話,緊接著就是一連串提示音:
“恭喜你打出成就:【患得患失】,
你是他想要觸碰又收回的手�!�
“恭喜你打出成就:【刀尖之上】,與你相伴是刀尖之上的行走,臉上的笑容掩蓋了腳下的傷口�!�
“恭喜你打出成就:【盛寵之下】,
君心叵測,他得到了你的盛寵,
又因畏懼失寵而徹夜惶恐�!�
話音落地,
系統(tǒng)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這三個【成就】和之前林久打出來的那些成就似乎有些差別。說不上來差在哪里,
但就是叫人覺得,有點(diǎn)奇怪。
“我沒想到你真的能打通【虐戀情深】板塊下的三個成就。”系統(tǒng)說。
眾所周知,愛情也分很多種類。
系統(tǒng)經(jīng)歷過一萬個任務(wù),
其中總有那么幾個不走尋常路的宿主,
放著甜甜戀愛不談,
非要搞虐戀情深。
經(jīng)歷得多了以后,系統(tǒng)就專門為這種宿主開辟了一個成就版塊,
名字就叫做【虐戀情深】。
基于虐戀路線與甜寵路線之間的差異,這個版塊內(nèi)部的成就和其他成就也存在很大差異。
其中最顯著的特征就是,
這個版塊的【成就】先針對系統(tǒng)宿主,然后再針對任務(wù)目標(biāo)。
林久這次一口氣打通的三個【成就】就屬于針對系統(tǒng)宿主的前期成就。
其中,【患得患失】的正確通關(guān)方式,
應(yīng)當(dāng)是林久將【患得患失】的情緒鮮明地表現(xiàn)在劉徹面前,從而打出【成就】。
同理,【刀尖之上】和【盛寵之下】也同樣如此。
當(dāng)初林久勾選這三個【成就】時,
系統(tǒng)詫異得像是看見了一頭奔跑的鯨魚。
因?yàn)榫退闶怯媚_指頭思考,
林久也不可能和劉徹虐戀情深吧?那場面也太獵奇了!
林久也確實(shí)沒和劉徹上演虐戀情深的戲碼,
她選擇讓劉徹單方面虐戀情深。
“你簡直是個鬼才啊�!毕到y(tǒng)說,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絕望。
“我也覺得這三個【成就】打出來得很漂亮。”林久說,似乎全然把系統(tǒng)的話當(dāng)成了夸獎。
“”系統(tǒng)無話可說,心想那能不漂亮嗎。
【患得患失】,劉徹現(xiàn)在何止患得患失,系統(tǒng)用頭發(fā)絲想都知道他必然想拉神女的手,怎么可能不想,拉住神女的手就能借助神明的視角俯瞰江山萬物。
可他敢來拉嗎?方才那短暫片刻的共享視野就已經(jīng)讓他血流不止了。
劉徹是個謹(jǐn)慎的人,短期之內(nèi)他不會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險,他不敢再來拉神女的手。
【刀尖之上】,原本這個成就里的“傷口”是虛指,而換到林久這里劉徹臉上的血可還沒擦干凈呢!
而且不僅僅是一道傷口,而是那么多那么多,橫亙過劉徹整張面孔,甚至已經(jīng)超出了【刀尖之上】的范疇,更名為【刀山之上】還要更貼切些。
倘若【成就】也有完成度評級,系統(tǒng)毫不懷疑林久又能拿到一個SSR。
【盛寵之下】,林久這次給劉徹的是前無古人的盛寵,與劉徹方才那片刻的經(jīng)歷相對比,周幽王的烽火戲諸侯都顯得拿不出手了。
這一切有什么問題嗎?沒有任何問題�。∏∏∠喾�,林久堪稱是【虐戀情深】版塊開啟以來做得最好的宿主,可以去怕教程的那種。
系統(tǒng)又看了劉徹一眼。
他臉上的傷口還在慢慢往外沁血,侍臣急匆匆地跑著出去宣召醫(yī)官,有侍女小心翼翼地捧著帕子靠近劉徹,試圖為他擦去滿面的血。
系統(tǒng)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
他不能不去想,林久是不是對【虐戀情深】版塊的【成就】感興趣?
僅僅是做了前三個幾乎不存在話題度的【成就】,就搞出了這么獵奇的場面。
這版塊最后一個【成就】的名字,系統(tǒng)記得可是【火葬場】啊!到那時林久更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這個問題很嚴(yán)峻,因?yàn)榱志脤?shí)在十分有可能把劉徹塞進(jìn)火葬場里,物理意義上的那種火葬場。
但系統(tǒng)僅僅只是想了一下就又放下,轉(zhuǎn)而開始關(guān)心另一個更為迫切的問題。
“你方才說,你看見了�!毕到y(tǒng)輕聲問林久,“劉徹看見了河圖洛書,你看見什么了?”
莫名地他就是很在意這個問題,重復(fù)著又問了一遍,“你看見什么了?”
“這么在意,那你跟我一起看啊�!绷志谜f。
她抬起自己的手,緩慢地轉(zhuǎn)動著手腕,姿態(tài)純稚得就像是凝望花苞的小女孩兒。
就在她抬起手腕的同時,虛空中忽然密密麻麻張開了無數(shù)只純白的眼睛!
鈴鐺聲又響起來了。
有那么一瞬間,系統(tǒng)覺得他的視角開始拔高,高到與云天相并列。
他甚至看見一只矯健的鷹從眼前掠過,振翅之際翊羽凜然,黃金一般的瞳孔中,閃爍著尖銳的寒光。
鷹?據(jù)說這種猛禽只在北方的寒風(fēng)中生長。
長安城也算是在北方,可距離有鷹的地方還差了很遠(yuǎn)吧?
這種一看就野性猶存,不曾被人馴養(yǎng)和賞玩過的鷹,會出現(xiàn)在長安城中嗎?有點(diǎn)奇怪啊。
系統(tǒng)腦子里轉(zhuǎn)動著這樣的疑問。
下一刻懸在高天上的視角忽然開始下墜,穿過風(fēng)穿過光穿過鷹羽和云霧,最后轟然墜落在一片細(xì)嫩的草葉子上!
系統(tǒng)看見踩在草上的兩只馬蹄。
從相馬的角度講,這真是兩只好馬蹄,大如碗口,潔凈光亮。
“這里怎么又有馬蹄?”系統(tǒng)混亂了。
“稍等,我調(diào)整一下角度。”林久說。
然后系統(tǒng)就察覺到視角稍稍往上抬了一下,他看見一些奇怪的,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東西,像一個個小窩窩頭,在根部用麻繩系起來,有的大一點(diǎn),有的小一點(diǎn)。
看起來似乎還有些眼熟,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那些究竟是什么東西。
視角又往下拉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滿意了,很久沒有再調(diào)整。
“我的”系統(tǒng)近乎是呻吟著說,“你,這”
他看見馬蹄,不是兩個馬蹄,而是兩百個、兩千個,甚至更多的馬蹄,林立在草原之上。
那些黑色的大小不一的東西,什么窩窩頭,那是漢時風(fēng)行在男子之間的發(fā)髻。
今日站在這里的是一支軍隊!
此時日在中天,天光大亮,衛(wèi)青騎在馬上,站在這支隊伍的最前方。
不知道出于什么緣由,他沒有再往前走,而是靜靜地騎在馬上,期間也并沒有參與其他事情。
順著衛(wèi)青的視線看過去,能看見站在他對面的沒有軍隊,而只是單槍匹馬的一個人。
那人模樣很詭異,渾身都裹在一塊巨大的羊皮里,頭顱微微低垂著,仿佛無力支撐脖頸,羊皮里探出兩只枯瘦的手臂。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站在草原上,攔住了衛(wèi)青所率領(lǐng)的軍隊。
“原來如此�!绷志萌粲兴嫉卣f,“所以這才是神最無法忍受的變動,衛(wèi)青提前攻打匈奴�!�
【作者有話說】
有點(diǎn)事情,我要去學(xué)校一次。離很遠(yuǎn),路上很麻煩,到那邊之后也很麻煩。
所以這幾天更新會有點(diǎn)問題,今天兩千字,明天也是兩千字,后天請一天假。
大后天我就可以把事情辦完回來正常更新啦。
真的不好意思,很對不起追到這里的老師們,忙完之后我會努力把這些欠的更新都補(bǔ)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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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黛色褶、天問九歌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常儀
100瓶;地獄染瞳
60瓶;德克鮑加得
30瓶;黛色褶、蠻秋
20瓶;鯨落℡
10瓶;我的名字最顯眼、邀明月共舉杯
5瓶;千年淚
3瓶;伊水荷安yu、落雨、咸魚翻身到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60
在漢武朝做神女
◎白澤06◎
清涼殿上,
神女輕輕轉(zhuǎn)動著手腕,她低頭注視著隨之晃動的衣袖,鈴鐺聲一聲接一聲,
細(xì)微而持續(xù)不斷地響起。
劉徹沒有轉(zhuǎn)頭看神女,他面前擺著十八冊無字天書,他也不低頭看,
董仲舒已經(jīng)退下了,他也沒抬頭看一眼他告退時的禮節(jié)。
此刻他似乎什么都不想看,
什么都不想在意,
眼神放空,
心神也跟著放空。
柔軟的指尖隔著絲帕撫摸過他流血的臉頰,侍女捧著帕子的手慢慢移動,要擦拭他眉心的血漬。
劉徹抬手按住了那方在他臉上游移的絲帕。
侍女的手頓住了,
她抬眼看了劉徹一眼。
在看清楚君王神色的那一瞬間,
本能繞過大腦直接向身體發(fā)令,
仿佛被蟄了一下,她即刻放開了按在絲帕上的手。
劉徹說,
“退下�!�
他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在每個人耳邊,清涼殿上驟然如同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他的聲音不大,
說了一遍之后也不再重復(fù)。
清涼殿上,有人跑著去找侍醫(yī),有人以白銀的盆盛來溫水,
有人焚燒傳聞中可用以止血的香草。
在劉徹開口之后,這些人忽然就消失了,所有侍從全部退下,
清涼殿又變回了往日的岑寂。
偌大宮室中,
只有神女端坐其中。神女身邊人來人往,
唯獨(dú)劉徹始終都在。
系統(tǒng)不確定地說,“劉徹這是在撒嬌嗎?”
嘀嗒,嘀嗒。
僅僅說了兩個字,劉徹滿臉傷口就又更深地裂開,血一直透過絲綢的手帕,滴落到漆案上,濺起小小的血花。
系統(tǒng)說,“恭喜你打出成就【刻骨銘心】,身上傷口容易消退,心上傷口難以痊愈�!�
要什么藥膏宣什么侍醫(yī),神女留下的傷口,就讓神女來治療我。倘若神女想要這傷口留下
那就讓這傷口留下。
是這樣的意思嗎?
“嗯�!绷志谜f,心不在焉,模棱兩可。
清涼殿發(fā)生的一切都分毫不錯地傳進(jìn)她耳朵里,可她一點(diǎn)兒也沒有去在意。
她全神貫注地看著衣袖上的鈴鐺,透過那些晃動的鈴鐺,看著千里之外的衛(wèi)青。
衛(wèi)青那邊的場面,看起來有些過于古怪了。
他身后萬千士卒,卻都在那一人身前止步。
而那人看起來,也并非是健壯到可以以一敵百的武士。
恰恰相反,他裝束古怪,瘦弱得可憐,露出來的兩條手臂上,布滿垂下來的蒼老肉皮。
有人驅(qū)馬上前,一邊警惕地看著那個攔在衛(wèi)青馬前的怪人,一邊輕輕說,“將軍?”
他在問,問衛(wèi)青緣何在這時停住馬蹄。
一人之問,千人萬人之問。
在這些奔襲千里要?dú)⑷艘獡P(yáng)名要以軍功封妻蔭子的年輕人眼里不不他們甚至并不將這個怪人放在眼里。
他們以為衛(wèi)青只要放開韁繩,狂暴的烈馬就能在片刻之間踏碎這怪人的一身血肉和骨頭。
所以衛(wèi)青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他停下了,怎么能停下?
不清楚衛(wèi)青是怎么做到的至少在此時,他麾下的年輕人看起來都還對他有著信服的情緒。
可他畢竟第一次領(lǐng)兵第一次出征,他帶領(lǐng)的這些兵卒縱然對他有信任可沒有被血淋過的信任終究淺薄。
他們可以容忍衛(wèi)青停下一刻鐘兩刻鐘,倘若衛(wèi)青停下更長時間呢,倘若他一直停在這里呢?
這樣的結(jié)果,想一想都覺得可怕吧。
那個怪人站在衛(wèi)青的馬前,衛(wèi)青何嘗不是站在身后那些年輕人的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