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但是今天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這個超級跨國大公司的老板,她連字都不認識啊?
這跟文盲有什么區(qū)別?
“我、我”系統(tǒng)只覺得自己心臟病都快發(fā)作了,整個統(tǒng)都快厥過去了。
他看著林久。
林久也看著他。
系統(tǒng)深吸一口氣,努力冷靜下來,看看林久,再看看擺在林久面前那兩份禮單。
“那這怎么辦?”
字都看不懂,這禮單怎么處理?
在系統(tǒng)看來,這是個愁得頭都要禿掉的大問題。
但是在林久看來,這就算不上個事兒。
“讓張喬來啊�!彼碇睔鈮训恼f。
系統(tǒng)都被她的坦然震撼到了!
他終于意識到林久是認真的,她是真的準備把這個事一股腦塞給張喬。
至此,系統(tǒng)終于稍微琢磨出來一點林久的思路了。
首先,這是一個度假世界。
事實上,到現(xiàn)在為止,系統(tǒng)已經(jīng)不太認識“度假”這兩個字了。
但顯然林久時刻謹記,她是在度假,不是在做任務。
所以她選擇降臨在娘娘廟,老張道士面前。
先前系統(tǒng)想不明白林久為什么選這么個地方,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個小破廟都跟“權力”兩個字沾不上關系。
總不能是隨便選的吧?
但現(xiàn)在他明白了。
合著完全是沖著張老道士能干活又好忽悠是吧。
一個照面,直接拿下玄女娘娘的身份。
再相處幾天,張老道士直接開始自發(fā)自覺照顧玄女娘娘衣食住行,規(guī)劃娘娘來了之后對娘娘廟乃至娘娘村造成的影響。
最后發(fā)現(xiàn)事太多,自己一個人干不過來,也沒想著去打擾玄女娘娘,而是自覺的寫了一封信,把自己的徒弟們叫回來了。
一個人給娘娘打工還不夠,這是拖家?guī)Э诘膩斫o娘娘當牛馬來了。
然后林久也就真把人當牛馬用啊。
度假世界要干的活太多,沒辦法躺平度假怎么辦?
簡單,只要把活都分給別人干,自己就能躺平度假了!
這大概就是林久的思路。
“那這,送過去給張喬?”系統(tǒng)盡量接受林久的思路,“然后呢,要不要帶句話什么的?”
或者給個簡單的意見,再不濟簡單的安撫一下張喬,或者說兩句好聽的鼓勵一下。
當老板的,應該是這個路數(shù)嗎?
其實按理來說,應該賞賜點東西下去的,但系統(tǒng)現(xiàn)在也不指望林久能干這事兒了。
她在這個世界收到的所有東西都在張喬哪兒放著呢,她自己看都沒怎么看過一眼。
就這,還指望她去賞賜?根本!懶的費這個事兒。
聽了系統(tǒng)這話,林久鄭重的思考了一下。
“你說得有道理,”她慢吞吞的說,“那要怎么措辭?”
系統(tǒng)被問得愣了一下,“��?”
林久于是換了一個問法,“你懂文言文嗎?”
系統(tǒng)被問住了,“我,我不懂�!�
他又不是當秘書的。
這在之前是張角的活兒,換到現(xiàn)在,就是張喬的活兒。
那這事情又繞回來了,難道要跟張喬說,娘娘準備鼓勵你兩句,你自己想個比較符合時代背景的詞?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了吧?
“是啊,”林久說,“我也不懂,所以算了吧�!�
不懂,也懶得想,懶得動腦子。
所以直接把禮單退回去就算了,帶話什么的,還是不要多此一舉了。
然后林久就又回去打游戲了,開局之前沒忘記把兩份禮單往系統(tǒng)面前推了推。
這事兒就這么完了,從頭到尾沒超過十分鐘,其中有八分鐘是系統(tǒng)在等林久打完游戲。
剩下兩分鐘里,林久說的話也沒超過五句,加在一起不到三十秒鐘。
系統(tǒng):
心情就很復雜。
但是沒辦法,林久能當甩手掌柜,他卻不行。
所以系統(tǒng)最后只能愁眉苦臉的把禮單抱起來,放輕手腳往外走。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pua成了林久的形狀,就算是在干正事,也下意識的擔心會打擾到林久打游戲。
再然后,系統(tǒng)就抱著這些東西去見張喬。
張喬當然是就等在外面的,他確實很忙,拜玄女教的掌教真人,說一聲日理萬機也不為過。
可是那些事情在娘娘面前,就也都不值一提了。
所以自從把禮單送過來之后,張喬就等在了外面,預備著娘娘的召見,也預備著隨時接下娘娘的吩咐。
正如呂布和王允不敢離去,而是在拜玄女教地盤里盤桓著,等最終的結(jié)果。
張喬現(xiàn)在也是如此恭謹?shù)脑诘却锬锏臎Q斷。
等待的時間如此短暫,前后也就十分鐘左右,顯然超出了張喬的預計。
但他也沒露出驚異的神色,見到系統(tǒng)抱著禮單過來,很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和襟口,雙膝跪了下來。
這是等著接娘娘的法旨。
系統(tǒng)良心有點痛,有點心虛的把禮單放在了張喬舉起來的雙手上,然后,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張喬原本低著頭,等神使傳遞娘娘法旨。
可是神使一言不發(fā)。
時間一秒鐘一秒鐘過去,張喬就這么一直跪著,等著。
系統(tǒng)在激烈的頭腦風暴,但他確實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本來也不怎么聰明。
最后他只能干咳一聲,含糊的跟張喬說,“別跪了起來吧�!�
然后腳底抹油,就要溜走。
沒能走成,被張喬拉著手,留了下來。
系統(tǒng)晃了晃自己用紅線做出來的小手,沒晃動,只能無奈的停了下來。
張喬看起來有點懵,還有點不知所措。
他長得很顯小,尤其那對眼睛很圓,像年紀很小的貓,但這還是系統(tǒng)第一次看見他臉上露出這么脆弱的表情。
張喬開口問,“娘娘可有法旨示下?”
聲音聽起來,也挺倉皇的。
啊這。
系統(tǒng)實在不知道怎么說,硬著頭皮說,“沒有。”
張喬一瞬間露出來的表情,像天塌了一樣。
系統(tǒng)看得都不忍心了,良心痛痛的,最后把林久說的話翻翻撿撿了一遍,又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兒,“就,這個事兒吧,你自行裁斷吧�!�
張喬瞪大眼睛看著他,愣愣的,像是沒反應過來。
系統(tǒng)硬著頭皮再補了一句,“不必向娘娘請示就這樣�!�
然后他一秒鐘都不敢再留,實在是肚子里沒話能說了。
好在張喬聽了這話,似乎一瞬間失了力氣,抓住系統(tǒng)的手也松了下來。
系統(tǒng)于是趁機把自己的紅線小手拽出來,飛快溜走。
天色還早,清淡的日光透過重重金色的帷幕,照進極其高遠而空曠的宮殿。
一地淡金色碎光鋪就的輝煌地面上,只剩下張喬一個人孤零零的影子。
娘娘廟里發(fā)生了什么,娘娘說了什么,張喬又說了什么,直播間觀眾是看不見的。
他們看見的只是,張喬捧著兩份禮單從娘娘廟里出來。
這時候他臉色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一張顯小的臉,圓眼睛,很稚嫩的長相,但是因為表情冷淡,所以顯得有一份不沾紅塵的孤冷氣度。
和張角有點像,但是并不一樣。
他就頂著這樣一張臉,和這樣的表情,面朝娘娘廟跪下來,自己對自己行了家法。
234
改朝換代級別的大事兒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在這個時代,
由于落后的生產(chǎn)力限制,皇權對于基層的統(tǒng)治,非常勉強而且力不從心。
這就導致宗族勢力強大,
在很多地方,宗族內(nèi)部的規(guī)矩甚至還要大于國朝律法。
是以“家法”兩個字,在這個時代具有十分嚴肅的意義。
而在拜玄女教內(nèi)部,
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還要更嚴肅、更鄭重一點。
畢竟拜玄女教是一個宗教團體,用21世紀那邊的話說,
就是一幫瘋子組成的狂信徒教團。
所謂狂信徒的特征,
就是對別人狠,
對自己更狠。
這所謂的家法,就是專用來約束教內(nèi)掌權的這一波姓張的道士而設立。
可想而知其嚴苛程度,那是真的實打?qū)嵉耐览锎颉?br />
系統(tǒng)整個都沒反應過來,
就眼睜睜看著張喬跪下來,
脫掉上衣,
做出請罪的姿態(tài)。
粗大的鎖鏈鎖住他的手腳不是簡單的捆綁那種鎖法,而是洞穿他的手腕、腳腕、以及肩膀處應該是琵琶骨的位置。
六根鐵鏈子,
在血肉之軀上穿出六個血淋淋的洞。
血流出來的一瞬間,系統(tǒng)終于反應過來了,
他簡直想尖叫了,這咋了,啊,
這是咋了?
張喬現(xiàn)在身上全是血,他不敢上去,好在張老道士也在,
見了系統(tǒng),
彎下腰行禮,
“神使大人�!�
“啊,啊”系統(tǒng)顫顫巍巍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組織出來語言,“張喬,啊不對,掌教這是在干啥?”
搞什么行為藝術��?
張老道士見怪不怪的站著,明明受罰的是他的徒弟,看起來人都要沒半條命了,他整個人卻平靜得有點不對勁。
聽了這話,似乎還覺得很奇怪,跟系統(tǒng)說,“他做錯事,該領家法�!�
系統(tǒng)要瘋了,有種自己錯過了十局劇情的茫然感,“他做錯什么了?”
不是一直干得挺好的嗎?
張老道士說,“娘娘無有法旨降下,自然是掌教真人做錯了事�!�
“啊��?”系統(tǒng)被這邏輯震撼住了。
很想說娘娘無有法旨降下,單純是因為娘娘她不識字,這關張喬什么事了?
但是張老道士說這話時,實在太平靜也太理直氣壯,系統(tǒng)竟然硬是說不出一個字。
拜玄女教內(nèi)部的家法,當然不止于把人綁起來。
張喬看起來剛緩過一口氣,就有一個用符紙蒙著臉的道士提著鞭子上前。
他提的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通體泛著微光,一眼看去就有血腥煞氣,幾乎要刺痛人眼的一把兇器。
一鞭子下去,張喬脊背上皮開肉綻不說,嘴里也是猛然嘔出一大口血。
系統(tǒng):
“不、不至于��!”系統(tǒng)大驚失色,語速快如機關槍,生怕慢一步張喬就要被打死了。
“你聽我說娘娘沒生氣,真的,你先讓他們停下來,這不關張喬的事兒啊,他沒做錯任何事!”
張老道士有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是自然,我等微賤之身,何德何能牽動娘娘的七情�!�
系統(tǒng)張了張嘴,內(nèi)心完全是崩潰的。
老張!你怎么了老張!你以前不這樣的,第一次見面你可是一直盯著娘娘碗里的白粥看的。
系統(tǒng)艱難的阻止起語言,“既然你也知道娘娘沒生氣,那張喬這挨的哪門子的罰?”
他看不懂張老道士他們的思路,張老道士看起來也看不懂他的思路,兩個人的茫然程度好像是一樣的。
系統(tǒng)就見張老道士有點苦惱的跟他解釋,“我等微賤之身,粉身碎骨千萬次,也不敢稍微惹來娘娘的怒火�!�
“無有法旨降下,是掌教真人不得圣心,是他失德,自然該領家法。”
張老道士看著系統(tǒng),系統(tǒng)也看著張老道士。
滿腦子都是,老張,你說的這還是中文嗎?我怎么一個字都聽不懂?
合著沒有任何原因,反正林久不說話就是張喬的錯?這也太不講理了吧!
系統(tǒng)現(xiàn)在沒有眼睛,但老張道士還是看出來了系統(tǒng)小小的嘴巴里大大的疑惑,于是他絞盡腦汁的又解釋了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也是娘娘的恩德�!�
系統(tǒng):
說真的,無論系統(tǒng),還是老張道士,其實都沒讀過多少這個時代正經(jīng)的書。
兩個絕望的文盲,始終無法理解對方的想法,只能面面相覷。
最終,系統(tǒng)弱弱開口道,“可是,這兩份禮單怎么辦?”
張喬挨了這一頓家法,就算身體素質(zhì)超凡脫俗,也高低得幾天下不來床吧。
可是林久之前又說了這個事讓張喬處理。
老張道士很不以為然,“又死不了,等掌教真人領完家法,順手就處理了�!�
系統(tǒng)徹底說不出來話了。
好你個老張,周扒皮都沒你狠,從今往后你就叫張扒皮。
這邊,系統(tǒng)和老張道士站在一起,心情復雜的圍觀張喬受家法。
另一邊,直播間里亂得像天塌了一樣。
“怎么了,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開始十八禁畫面了?”
“都什么時候了還抖機靈,這事兒得多大啊,張喬都受這么重的罰。”
“怎么就是抖機靈了,放在以前這不就是得打上馬賽克的十八禁畫面嗎!”
“我好像聽到他們說什么領家法?”
“說了,還說了什么,明正典刑,反正就是聽起來就很不妙的話�!�
“有一種錯過了十集劇情的茫然�!�
“有沒有人關心張喬一下,這是真往死里打啊,看起來隨時可能下一秒鐘斷氣�!�
“這么嚴肅的畫面,真的不需要掐掉直播間的彈幕嗎?沒人管管嗎?”
“直播間權限,應該是在那邊手里吧,之前那次是那邊主動掐了彈幕。這次那邊沒動手,你覺得這邊敢隨便管理人家的直播間嗎?”
“害,這算什么大場面,上次可是娘娘出場了,所以彈幕被掐了,這次不就是張喬挨個打嗎�!�
“看過紅樓夢嗎?賈寶玉也挨過家法啊,小事一樁。”
“這是能類比的嗎?”
“前面的是狂教徒吧,他們這種人的思路就是這樣的,娘娘之下,眾生如螻蟻,娘娘之外,沒有值得在乎的事兒�!�
“話是這樣說,但是張喬算什么東西,也配跟娘娘相提并論,我看前面的就該被治個大不敬之罪,讓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
“好了好了,所以到底咋回事啊,張喬多少也算個人物吧,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往死里打?”
“理性討論,是否說明拜玄女教內(nèi)部又要變天了�!�
“這個又字從何而來?”
“從張角那次來?”
“最近發(fā)生的大事不就一個,呂布和王允一起來獻禮單嗎�!�
“我倒也不是看不起呂布和王允,但是憑他倆想動搖張喬的位置是不是還有點困難?”
“那肯定的,這句話有點繞,但是王允和呂布要是有本事靠一次送禮把張喬搞成這樣,那他們反而沒必要來拜玄女教送禮了�!�
“所以張喬現(xiàn)在都這樣了,拜玄女教內(nèi)部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王允和呂布怎么辦?”
“其實應該問董卓和漢獻帝該怎么辦才對吧�!�
“能不能給董卓和漢獻帝也送兩個攝像頭過去,真的很想看�!�
“我服了,都什么時候了還擱這兒惦記攝像頭呢,拜玄女教內(nèi)部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咱們這邊也別想獨善其身。”
“跟海嘯地震一個道理,現(xiàn)在挨打的是張喬,因為余波還沒傳遞到咱們這邊來,等過些時候余波傳遞過來了,你還想跑掉?做夢吧你�!�
“到底有沒有人出來說句話,現(xiàn)在這人心惶惶的,我外賣都點好了,硬是沒心情吃飯了�!�
沒有人能出來說一句話,所有人都急瘋了。
觀眾懂的道理,官方當然更明白。
和拜玄女教合作到了這樣的地步,那邊但凡發(fā)生什么大事,這邊想不受影響,幾乎是不可能的。
最簡單的一點,眾目睽睽之下張喬挨了這么重的打,這背后代表了什么含義?
拜玄女教是不是又要換掌教了,如果不換,那之后對待張喬的態(tài)度要不要做一些調(diào)整?
后勤組和導演組都快瘋了,什么信息都沒有,兩眼一抹黑,現(xiàn)在心情就像是圍觀奪嫡的大臣一樣忐忑,且不安。
而且還不敢問。
張喬都這樣了,萬一背后隱藏著什么不好說的隱秘,這會兒去問,萬一惹怒拜玄女教怎么辦?
如果說,21這邊的人,個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那王允和呂布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抱在一起哭一場了。
兩人一共也沒跟張喬說上兩句話,把禮單遞上去之后就離開了。
然后就開始想辦法在拜玄女教內(nèi)部找個住的地方,等到確切的回復之后再啟程回洛陽。
倆人對張喬的印象就是一個冷淡的掌教真人,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了。
畢竟見面的時間本來就短暫,再加上當時的氣氛實在很緊張,幾乎都沒敢抬頭看清楚張喬的面孔。
本來都已經(jīng)夠忐忑的了,生怕結(jié)果不如人意,結(jié)果,老話都說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可這還沒入夜呢。
禮單遞上去一共也沒超過十分鐘吧,兩人還沒從張喬辦公的地方走遠了,突然就晴天霹靂,說掌教真人挨了家法了!
這咋了,這是咋了?
王允的心情是崩潰的。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
他不關心拜玄女教內(nèi)部出了什么大事,說句難聽的,也輪不到他來關心。
他現(xiàn)在這個級別,想摻和拜玄女教內(nèi)部的事兒,那純粹屬于活膩歪了。
但是,掌教真人都這么慘了,估計得是改朝換代級別的大事兒吧?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在我來送禮的時候,撞見了這樣的事兒?
王允一瞬間有種掏出來個烏龜殼燒一燒的沖動,看看今天是不是不宜出行,更不宜送禮。
235
比周扒皮還要多扒一層
◎王允和呂布站在了一起!◎
王允現(xiàn)在是真的想這么敢,
他真的非常忐忑,非常不安,以他一己之力,
已經(jīng)沒辦法對抗這巨大的惶恐了。
他甚至沒有仔細去想他究竟在恐懼什么東西。
事實上,從他踏入拜玄女教地盤的第一天開始,或者說,
這么多年來,從他第一次聽聞拜玄女教的名號開始。
他就已經(jīng)深陷在了拜玄女教帶來的改變之中。
最初,
有人討好王允,
為王允獻上拜玄女教出產(chǎn)的牛肉醬和曬干的白粥干就是把娘娘賜下的白粥曬干之后得到的一種類似鍋巴的食物。
那個人不是拜玄女教內(nèi)部的人,
送禮的目的也很單純,只是覺得這些東西是稀世罕見的美味,所以送給王允嘗一嘗。
這一嘗之下,
王允就震撼住了。
那也不過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
當時王允早已經(jīng)身居高位,
雖然大漢朝廷今非昔比,但王允怎么也算是吃過見過的人。
可是這些食物一入口,
王允的腦子就變得一片空白了。
這甚至跟味道的關系都不大這么說吧,人類也是一種動物,
擁有進食的本能,而進食本質(zhì)上是為了攝取身體所需的養(yǎng)份。
白粥榨菜在21世紀的人看來是粗劣的食物,是窮得受不了的時候,
用來勉強維持生理特征的賑災糧。
但是在東漢末年,在這個只有最簡陋最原始的粗糧的時代,大部分人吃的主食是硬得咽下去都刺嗓子,
只有達官貴人才能有一口好牙齒,
其他人的牙齒都磨損嚴重,
因為平時食用的食物過于粗糲的時代
這些東西無異于瓊漿玉露!
吃下去,滿足的不僅僅是嘴巴和喉嚨,腸胃從這些食物中攝取能量,比從粗糧中攝取能量要簡單十倍。
所以,一口下去,王允整個人從舌頭震驚到DNA。
祖先留下來的原始基因被激活了,叫囂著要指揮王允往白粥和牛肉醬的地方去
那是可以讓所有人得到更好的生活的地方,就像古代西方人追逐流淌著蜜與奶的迦南。
對于這種身體內(nèi)部的反應,王允大驚失色。
他當然不至于因為這點理由就棄掉在朝廷內(nèi)部的官職,跑去拜玄女教。
當然那是一年多之前的事兒,要現(xiàn)在的王允來說,他是真的后悔,當初就該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過來。
什么叫仙人指路?上蒼、啊,不對,是娘娘,都已經(jīng)把機會放在他面前了,他愣是沒把握�。�
當然了,這是一年多之后王允的想法。
而在當時,王允只是細細品嘗了牛肉醬和白米鍋巴,然后在腦子里鄭重的下了一個論斷。
拜玄女教這個勢力,來日必定有一番作為,必定在這天下留下一番名聲。
再之后,王允一直刻意關注拜玄女教的動向。
事實證明這完全是多余之舉,就算不刻意關注,拜玄女教相關的事兒也在陸陸續(xù)續(xù)傳過來。
比白米鍋巴和咸菜還要更好吃更美味的可樂、炸雞腿、漢堡。
一夜之間修到了洛陽城外的水泥路和運河。
被運進洛陽城內(nèi)便宜廉價又細軟的布料,以及一些造型怪模怪樣,但是穿起來保暖舒適,又便宜到幾乎不要錢的衣服。
還有不久之前,忽如其來遍布大街小巷的自行車和電動車。
董卓那個義子呂布突然拋棄了平日最愛的寶馬,騎起來了一種突突直叫的摩托車。
以及出了洛陽城之后,沿途所看見的,從精神到外貌無不煥然一新的老農(nóng)。
還有路邊地里結(jié)出來的多到嚇人的麥穗。
王允有一次在路上歇息了片刻,甚至聽到在地里勞作的老農(nóng)民會寫字,還能引經(jīng)據(jù)典的說上幾句論語!
王允當時,整個人都像是見鬼了一樣。
這所有事情,其中任何一件事單拎出來,王允都理解不了。
更何況這樁樁件件湊到一起,王允很難不感到害怕。
就那種,一個普通人,一直正常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某天猛一抬頭,忽然看見地平線上冉冉升起一個龐然大物。
他還沒有看到這個龐然大物的全貌,可是這東西投落下來的陰影,卻已經(jīng)扎扎實實的籠罩在了他身上,甚爾籠罩了他生活的這個世界。
王允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人。
那個龐然大物的名字,他不敢說,而那些鋪天蓋地的陰影,便是此時他身處期間,正與之打交道的,拜玄女教。
此刻他畏懼拜玄女教內(nèi)部發(fā)生的動蕩,一如凡人畏懼將要到來的天災。
但偏偏他得不到任何消息,甚至不知道將要到來的天災將以何種形式發(fā)生,是摧毀他,還是忽略他。
張喬受了這么重的刑,背后發(fā)生了什么事?
誰能對張喬動刑,除了那位之外,似乎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須知張喬此刻已經(jīng)是拜玄女教的掌教真人。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
張喬受刑還在其次,王允現(xiàn)在迫切想要知道的是,這件事,是否已經(jīng)驚動了玄女娘娘?
掌教真人丟了半條命,是駭人聽聞的大事,但是與玄女娘娘相比,又成了什么都不算的小事兒了!
如果說現(xiàn)在有誰能理解王允的心情,那就是呂布了。
說起來非常荒謬,但現(xiàn)在在場的人之中,也只有他倆的立場是相同的。
王允非常焦慮,呂布也非常焦慮。
面對這樣的局面,王允無計可施,呂布當然更無計可施。
論沖鋒陷陣,他可以把十個王允吊起來打。
但是搞政治和揣測上位者心意,十個王允可以打一百個呂布。
事情的開始,是呂布主動去找了王允。
他很嚴肅的希望王允能出個主意,現(xiàn)在這關頭,他們兩個要怎么辦?
禮單的事兒已經(jīng)不去想了,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在這場變故中保住命。
雖然他倆跟拜玄女教內(nèi)部沒有瓜葛。
但首先,倆人誰也沒天真的指望拜玄女教能跟他們講道理。將心比心,他們要是有拜玄女教這樣的實力,他們也不會講道理的。
其次,畢竟現(xiàn)在是東漢末年,朝廷里最不缺的就是政變。
那幾場政變,哪次不死一堆沒有瓜葛的無辜人士?
呂布不想死在這里,他還沒騎夠他的摩托車。
王允王允能有什么辦法,他連最基礎的信息都拿不到手,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一動不如一靜。
不然萬一一頭撞上什么禁忌,那才是真的要完。
所以王允思量半天,跟呂布說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而這一幕,看在直播間觀眾眼里,就是王允和呂布突然空前的親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