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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李謙的心里頓時像火在燒。

    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轉(zhuǎn)身捧了她的臉,輕輕地貼著她的面頰,溫柔地喊著“保寧”、“保寧”:“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jīng)約定過什么?有什么事的時候都不要瞞著對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你要是不想說,就那暫時不說,可等你要說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呢?”

    李謙的懷抱是如此的暖和,他的聲音里隱隱帶著求而不得的期盼,讓她的腦子頓時暈乎乎的,想就這樣只在這個懷抱里,永遠(yuǎn)都不要離開。

    “宗權(quán)!”姜憲回抱了李謙,她腦海里浮現(xiàn)他在金鑾殿一面回她的話,一面打量著她時那略帶幾分輕挑的眼神。

    姜憲忍不住笑起來。

    他在她面前,可是什么丑都出過了……相比之下,自己可比他強(qiáng)多了……

    她想著,有些話就這樣不經(jīng)意間說了出來:“我要是做了太后,卻養(yǎng)著趙璽,你卻成了轄制一方的大將軍,你還會護(hù)著我嗎?”

    “你是什么意思!”好好的溫馨驟然間冰冷刺骨,李謙捧著她的臉,眼睛泛紅地盯著她,像個隨時要撲上來把她拆骨入腹的惡狼,她若是再敢說一句讓他不悅的話,他就要一口吞噬了她似的。

    姜憲應(yīng)該感覺到害怕才是。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不僅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有種在逗著只外形兇猛,對別人都毫不留情,對她卻沒有辦法的大犬的感覺。

    她大聲地道:“要是我嫁給了趙翌,卻沒有子嗣,趙翌死后,我只好擁立趙璽為皇帝,垂簾聽政做了太后,像曹太后那樣每日和群臣唇槍舌戰(zhàn),斗來斗去的……”

    “保寧!”李謙的面色一沉,看她的目光猝然深如枯井,冷漠,平靜,安然無瀾,透著森然的告誡。

    姜憲心中一緊。

    前世,她最怕李謙這樣看她了。

    每當(dāng)他這樣看著她的時候,那就是要把她的事管到底的意思。

    不管她怎么發(fā)脾氣,籠絡(luò),變相地服軟,他都不為所動。

    特別是在她的私事上。

    有著出人意料之外的固執(zhí)。

    只是沒等她開口,李謙已道:“你后悔嫁給我了?”

    姜憲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

    可事已至此,就算她想補(bǔ)救,也沒有辦法把話說圓了。

    她咬了咬唇,腦子飛快地轉(zhuǎn)了起來。

    李謙已經(jīng)再次逼問:“你后悔嫁給我了嗎?”

    見他反復(fù)地追問這個問題,姜憲松了口氣。

    她如同惡人先告狀般地道:“我說了我后悔嫁給你的了嗎?為什么每次和你說什么你都抓不住重點。我是說,如果我落到那個地步,你還會護(hù)著我嗎?”

    李謙聞言眨了眨眼睛,過了一會好像才明白她的意思。

    ###第二百八十七章

    感觸###

    李謙頓時喜笑顏開,道:“當(dāng)然會護(hù)著你�。∧憧墒俏蚁矚g的人。何況如果你真的做了皇后,肯定不是因為不喜歡我,而是因為形勢所迫,這怎么能怪你呢?”

    “真的嗎?”姜憲喃喃地道。

    “當(dāng)然是真的�!崩钪t看她目光又變得人溫暖起來,他低聲道,“就算真的有那一天,我自己沒辦法護(hù)著你,也會派個人護(hù)著你的�!�

    姜憲福至慧來,想到了七姑。

    她輕聲道:“是不是像七姑那樣……”在她身邊當(dāng)婦仆,卻有著一身好武藝。

    李謙點頭。

    姜憲笑了起�!�

    她軟軟地依偎在了李謙的懷里。

    所以前世,云林一直在居庸關(guān),一直在居庸關(guān)做總兵。

    那么前世,他還做過多少她不曾知道的事呢?

    姜憲想仔細(xì)地捋一捋,可李謙的懷抱太舒服了,她腦子里亂哄哄的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什么也不愿意想。

    她就想像現(xiàn)在這樣,一直依偎在她的懷里。

    姜憲緊緊地?fù)ё×死钪t的腰。

    “保寧!”李謙感覺到姜憲情緒上的波動,他有些不解,也有些擔(dān)心,想把拉開撲在他身上的姜憲,卻幾次都沒能如愿,他索性就這樣抱住她,心緒跟著慢慢的寧靜下來,理智也慢慢地回了籠,他這才感覺到剛才姜憲的那些有多突兀,他不在她耳邊低沉而又溫柔地道:“保寧,你怎么會突然問你如果成了太后會怎么樣?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沒有!”姜憲已經(jīng)不想再提這件事,她只覺得很幸運,在她和李謙經(jīng)歷了那些事之后,她能重生,李謙沒有放棄她,兩人居然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成了夫妻,她不想再去追究前世的那些恩怨了,她只想好好地和李謙過日子,好好地和他這樣走下去,“我就是做了個惡夢,夢到我嫁給了趙翌,結(jié)果年紀(jì)輕輕地做了太后……”

    李謙呵呵地笑,道:“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你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才會做這個夢的�?煺f,你想到什么了?或者是看到什么了?”

    這個家伙,蠢的時候蠢得讓不忍目睹,精明的時候又精明的讓人咬牙徹齒。

    “你就不能不問嗎?”姜憲決定糊弄過去,“不是說難得糊涂嗎?你就不能在我不想說的時候裝裝糊涂嗎?”

    “其他的事能行�!崩钪t斬釘截鐵地道,“只有這件事不行。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你如果做了皇后會怎樣?”

    姜憲氣得不行。

    這家伙還有完沒完?

    可不把他糊弄過去,他肯定不會擺休的。

    前世大伯父知道她閑暇的時候喜歡聽?wèi)虼虬l(fā)時間,就請了個名不見傳經(jīng)的戲班子進(jìn)宮給她唱戲。說實在的,那個戲班子的戲唱得真得很一般,但架不個幾個角都長得好看,宮里的女孩了們見了眼睛都挪不開,她覺得好玩,就把那個戲班子留下來了,連唱了好幾天。結(jié)果不知道這件事怎么就傳到李謙那里,八百里加急的折子,他一天上了六道,就是為了問她這件事。她一開始還有耐著性子回答他,后來見他又像發(fā)了病似的管她的事,她索性裝沒有看見,吩咐司禮監(jiān)的要是看到再看到他的折子就直接壓箱底。

    李謙倒好,從西安趕了過來,還揪著她不放,在上書房里質(zhì)問她還不罷休,居然追到了慈寧宮,好像她召戲班子進(jìn)宮唱戲就是在狎玩伶人,淫亂宮闈似的……她當(dāng)時也是氣急了,問了他一句“你憑什么管我”,“我喜歡召誰到宮里就召誰到宮里來”,“你有本事就廢了我這個太后啊”。

    李謙紅著眼睛沖了出去。

    沒多久,她就聽到消息,那個戲班子的幾個主角都被人殺了。

    她想也沒想就知道這是李謙做的。

    把他叫進(jìn)來詰問,他還振振有詞地說什么那幾個伶人出了宮之后打著她的招牌在外面招搖撞騙,姜律不管,他來管……把她氣得要死。

    誰知道那家伙卻依舊冷著一張臉追問她這些日子為什么突然迷上了聽?wèi)颉嵌螘r間看著她就覺得腦袋痛。

    李謙這么在意她剛才的假設(shè),肯定也會像她召伶人進(jìn)宮唱戲一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

    姜憲只好道:“我是看著我不管走到哪里,身邊總有你的人,想著要是我若是進(jìn)宮做了皇后,肯定不會有這一天了。所以才問問你!”

    她落落大方地道,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說話有多曖昧,甚至帶些許的安撫,些許的討好,些許的息事寧人。

    李謙卻聽出來了,他頓時心花怒放。抱著姜憲不停地喊著“保寧”,把姜憲勒都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姜憲連連推他,道著:“你這是干什么呢?我都要透不過氣來了�!�

    李謙忙放開了她,看著她的眼睛卻如化不開的墨,深情而又執(zhí)著。

    “保寧,”他溫聲地道,“只要你心里有我,就算是你做了皇后,我也會一樣護(hù)著你的。”

    難道前世他覺得她心里有他不成?

    姜憲玩心頓起,道:“如果我心里沒有你呢?你就不護(hù)我周全了?”

    李謙沉默了一會兒,好像考慮她說的這種事情。然后像決定了什么似的,正色地對姜憲道:“如果你心里沒有我,我就想辦法讓你心有我,最終我還是會派人護(hù)著你的�!�

    姜憲愣住。

    李謙已一把抱住了姜憲,道:“好了,別想那么多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也會一直照顧你的。我們睡吧!明天一早還要回門,拜見大舅兄�!�

    姜憲“哦”了一聲,心里五味陳雜,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可在離開李謙的胸膛之時,她卻發(fā)現(xiàn)他謙的耳朵紅彤彤的,像在被火烤了似的。

    她心旌搖拽。

    剛才那句話,是李謙的心聲吧?

    她是不是可以假設(shè)……前世的李謙,就是這么想的呢?

    姜憲全身都火辣辣的。

    她推開了李謙,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繭,閉著眼睛對李謙說了一聲“我要睡了”,就再也不理會他了。

    李謙低聲地笑,把幫她整了整被子,側(cè)身把手搭在她的腰間,也閉上了眼睛。

    姜憲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的,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李謙卻已經(jīng)起了床,正小聲地吩咐值夜的情客:“不要驚擾了郡主,等她多睡一會。你們把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啟程前半個時辰叫她起來就是了。早膳就在馬車?yán)锍砸残��!?br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回門###

    李謙把她當(dāng)成了一個沒人照顧就不知道穿衣吃飯的孩子。

    做了七年攝政太后的姜憲覺得很新鮮,也很有趣。

    她躲在被子里抿著嘴笑。

    被轉(zhuǎn)過身來的李謙一眼就看見了。

    把被子拉在鼻子下方的姜憲眼眸水潤,蒙著層氤氳,像江南三月的煙雨。

    李謙的心暖暖的。

    他親昵地刮了刮姜憲的鼻子,溫聲地問她:“是睡個回籠覺還是這就起來?”

    “這就起來!”姜憲皺了皺鼻子,打掉了李謙的手,道,“我不喜歡在馬車?yán)锍詵|西,一股味。”

    李謙卻不放過她,笑著擰了擰她的鼻子,在她發(fā)怒之前笑著起身,喊了香兒進(jìn)來服侍更衣。

    姜憲只好做罷。

    但轉(zhuǎn)念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了姜律了,又高興起來。

    兩人梳妝打扮了一番,用了早膳,辭了李長青夫婦,去了姜憲出閣借居的莊院。

    姜律早已換好了衣服在正廳的廡檐下等。

    看見姜憲和李謙并肩而來,他不由露出了歡喜的笑容。

    “大哥!二哥!”姜憲給姜律和姜含行禮,李謙跟著姜憲喊了兩位舅兄,行了禮。

    姜律和李謙同年,倒沒什么,姜含卻比李謙要小,李謙這樣禮遇他,他頗有些不自在,訕訕然笑著給李謙回了禮。

    幾個人去了正廳。

    姜律和姜含作為舅兄各給了新人一個大大的封紅之后,姜憲去了內(nèi)宅,和齊夫人說話,讓齊夫人回去了也好給房夫人報個平安,房夫人回了京,也能應(yīng)對太皇太后的話。李謙則和姜律、姜含到書房里聊天。等用過了晚膳,新婚夫妻就可以回家,婚禮也就正式告一段落。

    姜憲和李謙分頭行事。

    齊夫人正有些坐立不安地等著姜憲。

    新婚之夜,李謙在新房里過夜。

    齊夫人有點擔(dān)心兩個孩子做出什么糊涂事來。

    見到姜憲的時候,她拉著姜憲上下打量了好一會,見姜憲面色紅潤,精神抖擻,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一半,把她接到身邊細(xì)細(xì)地問起花燭夜來。

    姜憲知道她們在擔(dān)心什么,坦蕩地把兩人新婚之夜的情景告訴了齊夫人,當(dāng)然,關(guān)于李謙調(diào)戲她的那些她就是有心也沒臉說出來。

    齊夫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又告誡了她一番“雖說以夫為綱,可也不能什么都依著夫婿讓自己受傷害”的話。

    姜憲知道她這是在關(guān)心自己,耐心地聽著,笑著連連點頭。

    齊夫人這才放了齊氏姐妹進(jìn)來。

    姐妹倆見了她格外的親熱,嘰嘰喳喳地跟她講著婚禮的熱鬧,她們都聽了哪些戲,吃了些什么東西,見了什么人……像是去看了廟會似的,講得十分盡興。

    姜憲直笑。

    姐妹倆就要求姜憲過些日子請他們來太原玩:“比大同熱鬧多了,金小姐的幾個朋友也都很爽直,我們相處的不錯�!�

    齊夫人潑兩個女兒的冷水:“我看不是因為太原比大同繁華,而是因為這邊沒有人管著你們吧?”

    姐妹倆就膩在齊夫人身上撒著嬌,務(wù)必要讓齊夫人答應(yīng)她們以后能常來太原做客。

    姜憲兩世為人也沒有享受過這樣任性玩鬧的時候,在一旁看著心里就替她們高興。

    書房里,李謙卻在和姜律說著邵家的事:“……因為不知道伯父是怎么打算的,這件事我也不好多說。給邵大人傳個話而已。至于要怎么做,我等伯父和大舅兄的消息�!�

    姜律的眉頭鎖成了個“川”字,問李謙:“你難道不覺得這件事很蹊蹺嗎?邵瑞來參加你的婚禮,結(jié)果卻有人強(qiáng)行闖了榆林關(guān)……我覺得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算了!邵瑞會不會是得罪了什么人?他在榆林關(guān)十抽四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居然沒有人彈劾他,可他見把上上下下的關(guān)系都打點好了,會不會是哪里出了紕漏?不把事情查清楚了,不管是我爹還是我都不好給他個準(zhǔn)信�!�

    他這么說,就是對榆林關(guān)那十抽四的稅賦感興趣。

    李謙略有些窘然地輕咳了一聲,道:“大舅兄是只想順手牽羊呢?還是想把邵家收入囊中?”

    順手牽羊,那就是賺邵家一筆。收入囊中,那就是以碾壓的姿態(tài)和邵家分成,而且是要分大頭,甚至是取而代之。

    姜律看著李謙的模樣,心中一動,想到他連姜憲都敢拐了,一個大膽的念頭立刻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他望著李謙斟酌道:“這件事,不會是你干的吧?”

    李謙并沒有打算瞞著姜律。

    他既然想取邵家而代之,就不可能永遠(yuǎn)不透出風(fēng)聲去。與其那個時候再向姜家解釋,引得姜家不快,還不如此時就承認(rèn)了,說不定姜家看在彼此是姻親的份上,幫他周旋。

    但姜律這樣直白的問法還是讓年輕李謙覺得有些赧然。

    他再次輕輕地虛咳了兩聲,道:“這件事的確是我讓人去做的……李家初來乍到,不把這潭水?dāng)嚋喠�,哪里有李家的立足之地�!?br />
    姜律從小在京城里長大,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同、宣府、天津衛(wèi)、薊鎮(zhèn)等地,對山西沒有什么感情,也就無所謂哪里死人哪里地動了。他聽了笑道:“我就說,是誰這么不給邵家面子,原來是你啊!不過,你這么做要是東窗事發(fā)了,你可想過怎么應(yīng)對嗎?”

    李謙毫不在意地道:“打怕了,自然就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了。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姜律頓時雙目神采奕奕,高喝了一聲“好”,他道:“正是這個理。我爹他們總是覺得這也要慎重,那也要慎重,有時候,不如打了再說�!币桓焙芮频闷鹄钪t的樣子。

    姜含倒吸了一口冷氣。

    榆林關(guān)也敢硬闖?

    他這個妹夫,看來很生猛��!

    不過,他覺得這樣很好。

    像個武官的樣子。

    他雙目眨也不眨地望著李謙。

    李謙失笑,道:“當(dāng)然,我原來也不敢,但現(xiàn)在有伯父和大舅兄在,我想,只要能找到引薦人,我們又付得出代價,廟堂上的事也就不是什么事了。那我怎么折騰都不怕了�!�

    “放心!”姜律拍著胸道,“京城的事有我和我爹�!�

    邵家的那點蠅頭小利,他都看不上眼,何況他爹。正好給姜憲貼補(bǔ)些胭脂水粉錢。

    李謙沒想到姜律會把這件事攬在身上。

    可他也不是那種喜歡把事推給別人的。

    他不禁道:“大舅兄只需要在有人在京中活動此事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即可。”

    姜律冷笑:“你覺得我們姜家護(hù)不住你不成?”

    ###第二百八十九章

    借勢###

    ?  “不是!”李謙忙道,“我是覺得我經(jīng)歷還淺,有些事能自己辦就盡量自己辦,沒辦好的時候或是辦不到的時候再請大伯父和大舅兄幫忙也不遲�!�

    他語氣平和,顯得不卑不亢。

    姜律面色微霽。

    姜含則目露欣賞之色。

    兩人又就這事說了半天。

    姜律覺得這件事最后還是不要鬧到朝堂上去:“……這樣你就可以沒有什么顧忌地和邵家一爭高低了。”

    李謙卻覺得這件事姜家最好不要插手,當(dāng)不知道才是:“……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事情若是敗露,姜家曾經(jīng)插手西北之事,肯定會招來皇上的忌憚,我覺得姜家最好還是別插手這件事好。”

    “你不怕邵瑞,難道我們姜家就怕那邵瑞不成?”姜律堅持已見,并道:“你回去之后,他肯定會派了人來問你事情辦得怎樣了。你告訴他我不置可否就行了。他若是再問,你就把我的行蹤告訴他——我爹昨天已啟程返京,我娘還在大同等著我。我明天一早就要趕往大同。然后會在大同待一天,返回京城。他若是有心,自然會追過來,他若無心,這件事就當(dāng)你沒有說就行了。”

    不過是消息若是傳到京城就請姜家的人幫忙說項而已,先不說這件事完全可以推說是礙于情面的無奈之舉,這個消息能不能傳到京城還兩說。

    暫且這樣先安撫一下邵家也不錯!

    李謙打定了主意,笑著同意了姜律的做法。

    姜律又問了些李家搶劫邵家的具體細(xì)節(jié),就到了用午膳的時候。

    男一桌,女一桌的吃了飯,姜律就打發(fā)李謙和姜憲回去:“保寧是遠(yuǎn)嫁,這宅子還是借的,飯菜再好也沒有什么意思。我明天一大早就走,還要收拾東西,就不留你們了。等過些日子你們回京,我們再在鎮(zhèn)國公府好好聚聚。我也帶著宗權(quán)在京城里好好逛逛�!�

    姜憲看著姜律不以為然的面孔,卻突然悲從心起,淚眼婆娑起來。

    “哎呀!”姜律不解地找身邊的小丫鬟要了塊帕子遞給了姜憲,道,“你哭什么哭啊?嫁的是你喜歡的人,陪嫁也夠你吃幾輩子了,你公公怕你在太原住不習(xí)慣,還特意在大同買了個宅子,你還有什么好哭的?好了,快點別哭了。過些日子等京城里安寧下來,我就派人來接你和妹夫回京住。你就別在這里哭哭啼啼了�!�

    他那略帶幾分嫌棄的口吻讓姜憲很受傷害。

    她聽了大怒,哪里還哭得出來,沖著姜律就道:“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還嫌棄我哭哭啼啼的,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怠慢過呢!”說著,她拉了李謙,“我們走了,你不用送�!�

    李謙忙道著“冷靜、冷靜!”

    可直到姜憲出了垂花門,姜律至始至沒有安慰她一下,還朝著她揮手:“快點回去。明天也別來送了,免得我等你誤了吉時。”

    “我不知道你啟程還看黃歷。”姜憲諷刺著姜律,生氣地上了馬車,催促著馬車回李府。

    可等馬車駛出了別院,她卻忍不住撩了簾子回頭看。

    姜律還站在大門口,滿臉的落寞,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大哥,這是怕和她道別,所以干脆提前把她趕走吧?

    姜憲淚如雨滴。

    李謙抱著她哄了好久,她的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道:“我明天一大早要去送大哥離開�!�

    “當(dāng)然�!崩钪t笑著把她垂落在腮邊的凌亂發(fā)絲順在了她的耳后,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姜憲點頭。

    等他們到家,家里的喜棚已經(jīng)撤了,灶也封了,庭院里收拾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如果不是門上和窗欞還隨處可見貼著的大紅喜字、寓意吉祥的窗花、對子,根本就看不出來昨天家里還辦了喜事的。

    他們回屋更了衣,到東跨院的正房給李長青問安。

    李長青卻在正房前的抱廈里,家中幾個有頭有臉的管事嬤嬤垂手低頭立在他的面前,他正在訓(xùn)斥著什么。

    看見姜憲和李謙回來,他大吃了一驚,也顧不上教訓(xùn)那些仆婦了,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的脧著,急急地問:“你們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按風(fēng)俗,回門那天岳父岳母對新女婿越滿意就會留得越晚,這才剛剛過了晌午,李謙和姜憲就回來了……難道李謙說話得罪了姜律?

    這不可能�。�

    他的兒子他最清楚不過了,那可是打小就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

    李長青神色間不免流露出些許急躁來。

    李謙忙道:“京城里的事耽擱的太久了,大舅兄明天一大早就要啟程趕往大同,還要收拾東西,我們就提早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長青如釋重負(fù)地松了口氣,隨即臉上又堆滿了笑,慈愛地對姜憲道,“郡主快回去歇著吧!趕路可是個力氣活。沒想到你們會回來用晚膳,正好,我們今天晚上自家人圍在一起吃頓飯好了�!�

    姜憲恭敬地笑著應(yīng)“是”,隨李謙回了西跨院。

    只是李謙剛換了件衣裳,冰河就來稟道:“大爺,云護(hù)衛(wèi)來了�!�

    他聲音隱隱透著喜氣,可見這次云林出行很是順利。

    她覺得李謙就算是沒有重生,也比她這個重生的人更有主見,更果斷,更有毅力。她就別在李謙的面前耍大刀了。

    姜憲去了內(nèi)室。

    李謙跟著冰河去了西跨院的小書房。

    姜憲就招了留在家里的香兒問:“大人怎么親自訓(xùn)斥起家中的仆婦來了?怎么不見何夫人?”

    香兒小聲地道:“說是何夫人之前得罪了人,被老爺給禁了足。家里的事也沒個能管事的。老爺只好親自出面訓(xùn)斥那些仆婦�!�

    姜憲恍然,奇道:“何夫人做了什么事?我這才剛剛嫁過來,她怎么就被禁了足啊!”

    如果她不是知道李長青性格開朗,很喜歡她能嫁到李家做媳婦,她還以為李長青這是對她不滿,要下她的臉呢!

    香兒左右看了看,見四周沒人,這才湊到姜憲的耳邊低聲道:“何大舅太太想把女兒嫁給二爺,大人不同意,夫人就給何大舅太太出主意,讓何大舅太太去請伏玉先生幫著出個主意。這不,大人知道了,就把夫人禁了足�!�

    姜憲一愣,道:“何大舅太太是這次來喝喜酒的時候去跟伏玉先生說的嗎?”

    “是�。 毕銉旱�,“不然大人怎么會發(fā)脾氣呢?喝斥夫人說話也看時候……”

    ###第二百九十章

    晚膳###

    姜憲不由為李長青捏了把冷汗�!�?·

    他剛剛訓(xùn)完老婆,家里的仆婦就能打探得到消息,而且訓(xùn)了些什么都知道……想她在宮里的時候,別說貴人們說了什么話,就是中午吃了些什么東西,那都是打聽不出來的。誰要是連自己的這些事都藏不住,也就沒有資格在宮里混下去了。

    李家的后宅,早已經(jīng)成了個篩子吧?!

    可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她卻見到了據(jù)說被“禁足”了的何夫人。

    何夫人朝著她很勉強(qiáng)地笑了笑,眉宇間難掩深深的疲憊和些許的尷尬。

    可見何夫人縱然沒有被禁足,日子也不太好過。

    這讓姜憲想到那些被孝宗和先帝冷落的妃嬪,一天天數(shù)著日子,沒有個盼頭。

    她朝著何夫人善意地笑了笑。

    何夫人突然間淚盈于睫,飛快地轉(zhuǎn)過頭去,吩咐身邊一個穿著碧綠色素面杭綢比甲的丫鬟道:“小蕙,讓程嬤嬤她們上菜吧!”

    那個叫小蕙的丫鬟恭敬地行禮,退了下去。

    何夫人就對姜憲道:“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我就讓灶上的師傅把他們拿手的菜都做了一樣。你慢慢地嘗,覺得好吃的,就記下來,下次讓他們再做。覺得不好吃的,就跟灶上打個招呼,以后把那道菜從菜單上下來……”

    那李家飯菜的口味豈不都依她的喜好而行?

    這怎么能行?

    她自幼在宮里長大,跟著太皇太后一起用膳,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只求營養(yǎng)不求口味的飲食習(xí)慣,只要有利于身體,不管是水煮還鹽拌的,她都能吃下去。

    ?·早已失去了對口味的追求。

    而那些傳承百年的私房菜之所以能人人稱贊,還是因為有很好的口味。

    李家的飯菜全是自己的喜好,怎么可能做出讓人稱贊的菜品來。

    這與一個世家的形象可是極為不符的。

    姜憲笑道:“每個人喜歡的食材都不一樣,豈能依我的口味行事?何況我從小在宮里長大,口味單一,我覺得好吃的,別人未必喜歡。夫人讓我把灶上師傅的拿手好菜都慢慢地試吃一遍,我覺得挺好,卻不必按照我的口味去添減菜單�!�

    何夫人對她的說詞好像很意外,看了她半晌,這才道:“難怪大人讓我什么事都聽郡主的,郡主不愧是宮里出來的,年紀(jì)雖輕,行事卻穩(wěn)妥持重。如果換了別的千金小姐,就算是不把自己吃過的東西自吹自捧一番,也會把自己吃過的山珍海味點評幾句,郡主卻全是大實話。

    “可惜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

    ? ?·

    “這是大人吩咐下來的。

    “說您是慈寧宮里長大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沒有見過,沒有吃過。若是連您都喜歡,那肯定是好東西……”

    姜憲汗顏。

    覺得李長青又是一個被傳聞?chuàng)魯〉娜恕?br />
    實際上宮里的日子有些還比不上外面的那些大商賈。

    房子逼仄不說,還大多數(shù)都朝向不好,這些年來因國庫空虛常常不能及時修繕,那些小宮女小內(nèi)侍有時候奮斗那么多年就是為了能住上個好一點的廂房,能在寒冷的冬天看見陽光照進(jìn)自己的地方。

    可這些事,她就算是跟李長青說,李長青估計也不能理解。

    她索性道:“那就依夫人所言,如果遇到我不喜歡吃的,我就跟灶上的師傅說一聲�!�

    何夫人笑著應(yīng)“好”,居然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這樣何夫人的日子得過得多憋屈啊!

    姜憲看著都替她難過。

    偏偏何夫人不以為然,跟姜憲道:“大爺還找了個姓寧的媳婦,十分擅長做藥膳。她被大爺安置在了西跨院。你正房后面的一個兩間的退步,正好可以做個小廚房。你以后要是覺得這邊的飯菜不好吃,就在你自己的小廚房里用膳好了,不必專門過來一趟�!�

    在這種事關(guān)自己吃飯、睡覺的大事上,姜憲向來不會客氣的。

    她笑著說“好”,繼續(xù)聽著何夫人嘮叨。

    坐在她對面的李冬至忍不住,她輕輕地踢著自己母親的小腿。

    可惜何夫人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女兒的小動作,在李冬至第三次踢自己母親的小腿時,何夫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卻沒有明白李冬至的用意,而是又氣又惱地瞪了李冬至一眼,繼續(xù)和姜憲說著山西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姜憲禮貌地微笑著,聽何夫人說話。

    李冬至又羞又憤,卻又沒有辦法,好不容易等到晚膳上了桌,何夫人才安靜下來。

    姜憲不由想,難道我以后就每天這樣與何夫人為伍,不是說吃就是說穿嗎?

    可這些好像都不是她擅長的。

    不知道何夫人會不會失望。

    姜憲向來吃得精而少,何況是晚膳,她吃得就更少了。

    但禮儀教養(yǎng)告訴她,她不能在何夫人之前放下自己筷子,就讓玉兒給她盛了湯,慢慢地喝著,等著何夫人。

    她眼角的余光無意間從李冬至身上掠過。

    李冬至也在喝湯。

    她抿著嘴,拉著個臉,好像在生悶氣。

    姜憲覺得很有意思,笑著打量她。

    她一開始還氣鼓鼓地用筷子戳著碗里的雞塊,可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姜憲在看她的時候,她的臉頓時通紅,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了似的,夾一個菜要好幾次,低著頭只吃自己面前的菜肴,羞怯得不得了。

    讓姜憲想起了小時候她種的一株含羞草。

    李謙的這個妹妹還挺有意思的。

    念頭在姜憲的腦海里掠過,她不由坐直了身子伸著脖子朝外望去。

    外間,李長青和他的幾個兒子正圍在一起吃飯。

    李謙的生母還活著的時候,李長青最喜歡的事就是坐在桌邊一面和妻子兒子說閑話,一面吃飯�?涩F(xiàn)在,他們都要遵守禮儀,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連喝湯,都不允許發(fā)出響聲來。

    他很不習(xí)慣。

    想到屏風(fēng)后面的嘉南郡主,他還是忍了下來。

    姜憲卻不想忍。

    這樣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也太難受了。

    還要分男女。

    為什么不學(xué)周禮,分桌而食?

    難道別人家也是這樣用膳的嗎?

    她決定明天找個人問一問。

    而且有空的時候,最好還是讓自己那個所謂的小廚房給她做飯吃好了。

    雙方都有些不自在的吃完了飯,移到旁邊的宴息室喝茶。

    李長青就問李謙:“你剛剛成親,四川的事,就讓謝元希代你走一趟吧!你在家里好好的陪陪郡主,讓郡主能早點熟悉家里的布局�!�

    親們,給弦歌幾重的靈獸蛋加更!

    o

    ###第二百九十一章

    喝茶###

    李謙聽了不免有些猶豫。

    他和李長青不一樣。

    李長青覺得李謙娶了嘉南郡主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有了鎮(zhèn)國公府的支持,和皇室宗親扯上了關(guān)系,對李家已經(jīng)足夠了。等過上個三、五年,嘉南郡主再給他生幾個孫子、孫女,李家也就改頭換面。雖然比不上姜家那樣顯赫,可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誰都敢踩他們幾腳。

    沒有了生存的的危機(jī)和壓力,有些事也就沒有那么著急了。

    何況成親是人這一輩子只有一次的事,李謙應(yīng)該好好地享受享受才是。

    李謙能感受到父親的想法和善意,卻沒有辦法接受。

    他如果沒有去京城,如果沒有看見姜家是怎樣面對皇家圣意陽奉陰違的,沒有看見姜憲三個候選的未婚夫,沒有橫刀奪愛,他也許就和他父親想的一樣了。

    李家從前就很有錢,現(xiàn)在又有了權(quán),已經(jīng)暫時安全了。

    他們再做些什么,李家也不會有大的變化。

    就應(yīng)該歇一歇,讓從前爭奪來的那些東西沉淀下來,生兒育女,教育子嗣,十年二十年以后,李家自自然然就變得不同了。

    但他去了京城,見到了姜憲的三個未婚夫候選人,也和趙嘯結(jié)了奪妻之仇,他要護(hù)著姜憲的周全,他要給他和姜憲的孩子一個安全的小窩,就要不停地奮斗,直到有一天,他能面對靖海侯府的威力仍舊有能力一戰(zhàn),而且是打敗他們,那時候,他才能真正的護(hù)著姜憲的安危,才能保護(hù)他和姜憲的孩子。

    只是這些話他說給父親聽,父親縱然明白卻也難以體會他心中的危機(jī)感,未必會贊成他的做法,也許還會覺得他過于激進(jìn),不夠持重。

    而如能了解他感受的,可能只有姜憲了。

    他不由自主地朝姜憲望去。

    姜憲知道李謙很看重她。

    可也野心勃勃,雄心壯志。

    李長青這樣說,會讓李謙左右為難。

    她沒等李謙開口,已笑道:“現(xiàn)在才五月底,八月底的時候我們會回汾陽祭祖,將軍九月份才去四川,應(yīng)該不要緊吧?”

    李長青聽了差點閉過氣去。

    這個嘉南郡主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幫她,幫她把李謙留在家里多陪陪她。等到十月,草原那邊開始下雪,韃子們沒吃沒喝了,就會開始擾民。雖然他們是山西總兵府,可若是太原總兵府或是大同總兵府要人增援的時候,李謙做為山西總兵府的游擊將軍,不上戰(zhàn)場也要到城關(guān)督戰(zhàn),而以李謙的性格,他肯定身先士卒的。

    一去兩、三個月不在家,又是白雪皚皚的冬季,有幾個女人心里高興。

    李長青開口就想訓(xùn)斥姜憲幾句,可抬眼看見她那如孩子般紅潤光潔的稚嫩面孔,訓(xùn)斥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來。

    兒媳婦太小了也不是件好事��!

    李長青腹誹著,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讓心中怒火慢慢散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而無害,對姜憲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他一去一來要一個多月呢!等他回來,我們十之八、九要和韃子開戰(zhàn)了,你到時候會有大半年看不見他的人。你又是初來乍到的,他不在你身邊,我怕你不自在。”

    姜憲微微一愣。

    她沒有想到李長青看上如此的粗獷,為人卻細(xì)心又體貼。

    難道李謙是隨了他的性子?

    姜憲思忖著,看李長青又順眼了幾分,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好男兒志在四方。將軍是去辦正事,我怎么能拖了將軍的后腿?何況我雖然長在慈寧宮,卻是鎮(zhèn)國公府的姑娘,家中的叔伯父兄也多是行伍出身,我大伯父還擔(dān)任著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每年都要去大同、宣府等地巡查,我大伯母留在家里,主持中饋,撫育子嗣,照顧公婆,我也看習(xí)慣了。將軍若是出征,我知道該怎么打發(fā)時間。公公不用擔(dān)心我,我并不是那溫室里養(yǎng)大,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一席話說得像山中的清泉流進(jìn)了李長青的心里,讓他只覺得全身舒爽,渾身通泰,笑得嘴都快要合不攏了。

    李冬至看了不住地眨著眼睛。

    他爹,就這樣被哄住了?

    郡主真是厲害��!

    她再望著嘉南,羞怯中就平添了些許敬佩。

    李駒垂下了眼簾。

    他這位大嫂到是很會說話,可那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等到哪天她真正一個人的時候,就知道厲害了。

    只有李麟和李驥,笑瞇瞇的,一副聽閑兒的模樣。

    李謙卻心神激蕩,若不是當(dāng)著這么多的人,他真想把姜憲抱起來親上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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