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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mo和數(shù)搖,吉他節(jié)奏跳躍。鼓的不對稱錯位編排也是秦一隅提議的,但當初,許司給的幾條貝斯線他卻始終不滿意,律動不對,只是附在吉他上,像沉重的錨,將整個旋律氛圍往下拖拽。

    因此,他最終沒有將貝斯放進demo里,也沒有將這首歌做成成曲。在音樂方面他有著近乎苛刻的要求,不行就是不行,差一點也不想要,何況是這么特殊的一首。

    可此時此刻,當南乙的貝斯進入的瞬間,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心中某一處塵封已久的灰色角落,忽然被點亮。

    是死灰復燃的感覺嗎?

    和之前所有的bassline都不同,從第一秒,南乙就拋出了堪稱華麗的雙手點弦技法,抓耳到極致,點弦之間穿插節(jié)奏感十足的sp,毫不沉悶,律動感奇佳。

    只花了十幾秒,獨特的貝斯基調(diào)就被打下,并非只是墊著,做托底,做陪襯。

    而是毫不掩飾地與他的吉他拉扯、交鋒。

    是你來我往,勢均力敵,卻又保持著同一頻率的情感共鳴,每一處律動都恰到好處,渾然天成,好像能完完全全聽懂他寫的歌。

    手下意識握了拳,這一刻,年少的靈魂仿佛重回這具身體,跟著眼前這個男孩兒,一起放肆、酣暢淋漓地合奏著。

    南乙低著頭,打濕的額發(fā)半掩眉眼,黑灰色漸變的貝斯幾乎和他整個人長在了一起,發(fā)梢的水珠滴在琴上,似乎也變成音符。

    指法、律動和節(jié)奏編排都無可挑剔,干脆利落,低音旋律如隔著玻璃的大雨,錯落有致,傾瀉而出。

    如果閉上眼聽,一定會認為這段貝斯線出自苦練多年、技巧嫻熟的老手,就算是發(fā)出來讓人學,也沒幾個人彈得明白。

    而他才十八歲。

    想到方才南乙說過的話,秦一隅在心中否認了。

    怎么會是因為他才彈貝斯?

    這個人……分明天生就是要成為貝斯手的。

    最后一個音結束,南乙輕輕將手壓在弦上。

    一首demo的時間不過兩分鐘,很短暫,但彈完這一曲,他卻好像花了數(shù)年。

    拿著自己擁有的第一把琴,彈完為秦一隅的歌寫過的第一條貝斯線,南乙終于走到了他面前。

    射中的不是十環(huán),算達成目標嗎?

    南乙不確信,但他喜歡把選擇權交到對方手里。

    “謝謝你的音箱,效果還不錯�!彼蜗聛恚澈们�,也撿起地上的帽子,看了一眼垂頭坐在沙發(fā)上的秦一隅。他頭發(fā)散落在臉側,遮掩了全部的情緒,安靜得反常。

    南乙沒告別,開門離去。

    下樓時,心依舊跳得很重。他深深吸了口氣,撥了遲之陽的電話,但只有忙音。

    外面雨勢依舊,他戴上帽子,打算和來時一樣騎車去排練室。

    突然,他聽到了聲音,但并非從電話里傳來。

    “哎,貝斯手�!�

    循著聲音,南乙在雨中抬頭,雨水恣意落在他臉上,模糊了雙眼。回憶在恍惚間也一同鋪展開。秦一隅打開了窗,和六年前的樣貌重合。

    探出小半個身子,他歪著頭,扔下來一把傘。

    “別淋壞你的琴�!�

    第7章

    意外之喜

    晚上十點,遲之陽坐在去排練室的地鐵上。

    距離海選只剩最后三天。

    一想到這,他的心就慌得直逼300bpm。

    昨晚下了大雨,南乙很晚才到排練室。他異常沉默,調(diào)音、練琴,排練。遲之陽也沒問,他有一種直覺,南乙大概率又去見了秦一隅。

    只有遇到他,南乙才會反常。

    因此,排完之后,他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他沒說要來�!蹦弦抑换亓诉@一句話。

    “那咱們找別人,行嗎?”遲之陽小聲嘀咕,“秦一隅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啊,就是拿刀架他脖子上,他不想干也不會答應的,說不定還自己笑呵呵抹脖子!”

    南乙聽了也沒說話,只是低頭,安靜地盯著手里被收起來的雨傘,有些出神。

    過了好久,他才開口:“招募別的吉他手吧�!�

    “什么?”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真的能接受其他的吉他手嗎?

    “你不是一直在忙活這事兒嗎?”南乙看向他,笑著。遲之陽睜大了眼,沒想到這也被他看透,原本還想瞞著。

    但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在南乙面前什么都瞞不住。

    “那……真的不找秦一隅了?”

    南乙放下傘,從桌上拿起一枚飛鏢,隨意地往墻壁上掛著的靶子上輕輕一投,正中紅心,連帶著靶子都跟著輕輕旋轉了小半圈。

    “我可沒這么說�!�

    遲之陽不明白這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明明被拒絕了,可他卻這么氣定神閑,不知道的,還以為那人已經(jīng)答應了。

    但從小到大,南乙算的事兒每一樣都很準,想做的也基本都成功。

    不知道秦一隅會不會是例外。

    盡管態(tài)度不明,但他至少愿意試試其他人,這已經(jīng)是極大的讓步。遲之陽也松了口氣。

    只要能找到一個水平不錯的,海選就不會錯過。

    更何況,相較于其他位置的樂手,吉他手數(shù)量最多,也相對最容易招募。

    但今天的遲之陽否定了自己昨天天真的想法。

    正常的吉他手真、的、不、多。

    一想到被放鴿子這件事,他還是氣得半死,坐地鐵都忍不住給南乙發(fā)長語音吐槽。

    “就沒見過這么沒臉沒皮的,人還沒見著呢,就急著談條件談獎金分成了,讓發(fā)個吉他solo的視頻也墨跡半天發(fā)不出來,倆傻逼。我直接拉黑讓他們滾蛋了,別來排練室找我了,煩死了�!�

    “你是不知道,就那個吹自己寫曲倍兒牛的,還問我要咱倆的照片,說要看看臉。我回了一串問號,要照片是什么操作?結果這丫居然說,他不樂意跟小白臉一起組樂隊,說現(xiàn)在全是假樂迷,那幫女的只會看臉,笑死,我還不稀得和丑人一起組樂隊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給老子拿外賣搬架子鼓的!長什么樣關他屁事!”

    幾個語音發(fā)過去,遲之陽長舒一口氣,扯了扯毛線帽的邊緣,很快他便收到了南乙的語音。點開一聽,他語氣散漫,居然還在笑。

    “你就說,我們一個是金角大王,一個是銀角大王�!�

    真敢應就收葫蘆里是吧?

    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呢,遲之陽一時不知作何感想。

    這哥真是從小到大沒有一天是不淡定的。

    又一條語音發(fā)來。

    “我剛剛看了一眼你的帖子,有條新回復,不是吉他手。”

    語音里很嘈雜,伴有鳴笛聲。

    遲之陽沒顧上回帖的事,“你不會在騎摩托車吧?那別回我了,當心點兒!”

    “行�!�

    新的語音結尾果然出現(xiàn)了引擎的轟鳴聲。

    聽聞不是吉他手,遲之陽壓根懶得跑去回復。樂隊三大件兒吉他、貝斯、鼓,距離集齊就差一個。

    他不相信找不著一個靠譜的。

    長舒一口氣,遲之陽勸自己戒驕戒躁,鎖了屏,戴上耳機,把注意力放在四周,誰知就這么巧,隨便一瞟,他就撞見了地鐵性騷擾。

    斜對面,一個中年禿頂男拿著手機,緩慢靠近拉拉環(huán)站他前面的女孩兒,目標明顯就是裙底。

    只是女孩兒背對著他,面朝車廂門,估計快到站要下車,壓根沒發(fā)現(xiàn)異樣。

    遲之陽聽著后朋,鼓點越來越躁,一股子邪火直往上冒。

    本來就煩!

    啪地一下,耳機被他一推,掛回脖子上。他直接起身,一屁股坐到了猥瑣男的右邊。

    還沒等他開口呢,只聽見一句低沉的“抱歉”,遲之陽循聲望去,一個身穿正裝、白領模樣的年輕男人擠到了猥瑣男的左邊,還抱著個大紙箱,里頭晃晃蕩蕩裝著不少辦公用品,像是剛離職的。

    遲之陽莫名覺得這人特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但現(xiàn)在這不是重點。

    他倆一左一右,正好把犯罪分子夾住了。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白領似乎故意往右擠了擠,猥瑣男抬起頭,瞥了他一眼,手下意識飛快按了鎖屏鍵,剛要往回收,下一秒就被遲之陽捉住了手腕。

    他是鼓手,手勁兒大,隨便一捏對方就吃痛地哎呦呦叫出聲,手指條件反射地張開,手機也掉下去。

    不過好巧不巧,被左邊的白領伸手接了個正著。

    還挺敏捷。

    “你干什么!”猥瑣男起身想跑,被遲之陽給拽了回去。

    他冷笑一聲,手上力氣越發(fā)重了:“你還敢問啊,傻逼吧?”

    左邊的白領拿起猥瑣男的手機,“您好,看這邊�!�

    人在慌亂時總是會下意識完成指令,猥瑣男還真就乖乖看了過來。

    白領將手機對準他的臉,輕易解開鎖屏,“很好。”

    他打開相冊,勾選視頻刪除,動作干脆利落。

    “你!”中年男氣得大喊,但很快被對方一句話給堵住。

    “我看你的公文包很眼熟,你在金融街上班對嗎?這是銀行內(nèi)部發(fā)的,沒錯吧。”白領露出標準笑容,“你也不希望這些東西被發(fā)到你行工作群里吧�!�

    對方滿臉恐慌,拼命掩飾罪行:“我沒有!你別胡說!”

    “胡說?你在狗叫什么?剛做了什么惡心事兒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遲之陽高聲質(zhì)問。這聲音引來不少人圍觀,包括受害者。

    趁著女生扭頭看向他們,白領舉起那部手機,沉著道:“你好,這個人剛剛偷拍你,視頻我?guī)湍銊h了,但不確定有沒有備份,建議你報警�!�

    女生瞪大雙眼,轉身退了半步:“什么?偷拍?”

    “對,我作證�!边t之陽死死拽著嫌犯,“就剛剛,我看得清清楚楚,這個死變態(tài)垃圾猥瑣男在偷拍�!�

    地鐵正好到站,猥瑣男趁機鉚足了勁起身想往外跑,可白領長腿一伸,直接把對方絆倒。

    “還想跑?!”遲之陽將對方兩只手反絞在背后,朝女孩兒揚了揚下巴,招呼著跟他一起下了車。

    白領抱著紙箱,跟在三人后頭一起出來,正好碰見地鐵工作人員。對方幫忙報了警,詢問女孩情況。

    遲之陽總算騰出手,看了眼剛剛打配合的白領,發(fā)現(xiàn)這人比他高出大半個頭,長得挺帥,身材也不錯,都包在白襯衫里,看上去一副精英相。

    “對了,我剛剛錄了他偷拍的視頻,可以做證據(jù)�!卑最I沖他開了口,也看向他眼睛,“加個微信,我發(fā)你?”

    遲之陽沒過腦子,下巴朝受害者那兒一揚:“你直接加她唄�!�

    大約是聽到對話,小姑娘也立馬過來,連連道謝,又問他們能不能陪她一起去派出所。

    遲之陽很是直白:“我一會兒還有點事兒,警察馬上就來了,你跟著警察叔叔走吧�!�

    女孩又望向白領。

    “我也有事,不好意思�!�

    “那那個視頻……”女孩沖他眨眨眼,打開了微信加好友的二維碼。

    “差點忘了。”白領看了一眼她的手機,“我AirDrop給你�!�

    片區(qū)的警察很快趕到,使命達成,遲之陽光榮退位,又鉆進地鐵里坐了三站才下。

    出了站,街上行人寥寥無幾,路很黑,不過他幾乎每天都要走這條小路,早就習慣,低著頭邊給走邊給南乙發(fā)消息。

    [咩:我馬上到排練室了。]

    沒多久南乙便回復。

    [小乙:今晚又不回宿舍了?]

    [咩:嗯,就睡這兒吧,練累了直接睡,方便。]

    消息發(fā)出去,他心里忽然冒出奇怪的預感,總感覺身后有人跟著自己,可回頭又空無一人。

    他們租的排練室在一片遲遲沒拆遷的老小區(qū),里面的住戶大多早就搬離,價格便宜,也沒人會投訴他們練習。

    唯一的缺點就是晚上太過空蕩,格外冷清。

    “奇了怪了�!边t之陽拽了拽帽子,大步邁進單元樓門。

    但他沒直接下地下室,而是守在門后,靜靜等了一分鐘,果不其然鉆進來一個黑影。

    今兒什么運氣,都梅開二度了!

    遲之陽猛一跺腳,伸手去抓,還真叫他逮個正著。

    “別跑!”

    這一嗓子把樓道感應燈直接喊亮了。可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回自己抓住的,竟然就是方才在地鐵上和他完美打配合的白領。

    “怎么是你!”

    遲之陽懵在原地,很快聯(lián)想到什么,又反應過來:“好你個濃眉大眼的,怪不得剛剛要加我微信,操!我還以為你是好人呢!玩兒跟蹤��?你丫想干嘛!”

    對方明顯語塞了一秒,開口時語氣溫和:“你誤會了,我也是來這兒的,不是跟著你�!�

    “扯淡!你當我傻��?”遲之陽就差翻白眼,“我前腳過來你后腳就到了,還說不是跟著我?今兒這派出所是非去不可了……”

    沒等罵完,白領放下紙箱,拿出手機,打開一個頁面拿到他眼前。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發(fā)的招募樂手的帖子。

    “我給你留了言,帖子下面你給了地址,看你沒回我,就直接找過來了。”

    白領朝他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就是來應召的鍵盤手,我叫嚴霽�!�

    留言?

    遲之陽忽然想起南乙提的那一嘴,又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這人。

    他看上去幾乎是這輩子都不會和自己產(chǎn)生交集的類型,更不會出現(xiàn)在舊小區(qū)地下室的樂隊排練室里西裝革履,文質(zhì)彬彬,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社畜才有的穩(wěn)定與倦怠,分明應該關在金融街燈火通明的高樓里,喝著咖啡加班才對。

    “你?給我留言?”遲之陽指著自己,“你沒搞錯吧?我找的是樂手,不是投資顧問,我沒錢�!�

    “沒錯�!眹漓V筆直地望著他,露出微笑,“我是鍵盤手�!�

    鍵盤手會突然出現(xiàn)在遲之陽的招募貼里,這事兒本身就挺稀奇。

    南乙看到回帖的當下,就覺得不太簡單。出于平時的習慣,他甚至點進去那人的頭像,盤查了一遍對方的賬號,怎么看都像是現(xiàn)充,并沒有任何樂隊相關的內(nèi)容。

    但就這樣直奔遲之陽的帖子,甚至無視了標題上“吉他手”三個大字。

    挺神奇的,南乙想。

    深夜,他辦完事回到排練室。

    摩托車往單元樓門口一停,手機便震了一下。下樓梯去地下室時,南乙查看了新消息,有些意外。

    [仇勝:這點小忙也值得你特意跑一趟?地址發(fā)來,下次有事兒直接打電話,我可當你是親弟弟,別跟哥客氣。]

    剛剛去的時候人不在,沒想到這么快就收到回復。

    南乙發(fā)過去地址,又回了句感謝的話,這么講義氣的人他也是頭一次遇到,事情順利的程度超過了他的預期。

    十秒鐘后,他發(fā)現(xiàn),原來這不是今天發(fā)生的唯一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走進排練室的他竟意外撞見極其和諧的畫面一向暴脾氣又認生的遲之陽竟然在和一個陌生人練習,還特別投入,特別開心。

    他的出現(xiàn)中止了這場頗為默契的律動配合。兩人齊齊朝他看過來。

    還真把那個鍵盤手帶回來了?

    五分鐘后,經(jīng)遲之陽的介紹,南乙了解了事情經(jīng)過。

    “懂了,你們繼續(xù)�!�

    從遲之陽的描述來看,他只是單純對這位新樂手的高超技術心悅誠服,其他知之甚少。

    而南乙向來也不喜歡打聽別人的事,他更喜歡自己觀察。

    譬如,他發(fā)現(xiàn)嚴霽從事的是金融行業(yè),對方從紙箱里拿出的保溫杯是公司發(fā)的,上面還印著名字,是非常知名的投行。

    又譬如,他發(fā)現(xiàn)這人的編排和節(jié)奏和遲之陽意外地契合,仿佛排練過成千上萬次。這很難得,遲之陽的底鼓節(jié)奏極快,變化也多,又酷愛加花,之前和很多樂手合作時,鮮少有人能快速跟上他,總需要遲之陽先讓一讓,磨合磨合。

    但嚴霽不用。

    他甚至能壓得住遲之陽。

    實事求是的說,南乙對招募樂手這件事并沒抱過期待。從頭到尾,他想找的只有秦一隅而已。

    但眼前這個看似和組樂隊沒半點關系的鍵盤手,卻有著超出他預期的音樂制作水平,不光強,最難得是融洽。這個特質(zhì)看似尋常,但對樂隊來說,簡直珍貴無比。

    聽得久了,南乙甚至有點想拿起琴和他們一起練。

    他后來也的確這么做了。

    人一旦過于投入就會忘記時間,尤其在望不見天際線的地下室。

    肆意的音樂將一切掩蓋,直到南乙六點的鬧鐘響起,三人才大夢初醒。

    “好爽。”遲之陽意猶未盡,長長舒了一口氣,轉了轉脖子,“好久沒打這么久了,以前都是我和小乙兩個人練,加上你感覺完全不一樣�!�

    嚴霽的視線跟隨著他,見他撥開搭在肩上的小辮子,臉上不自覺露出微笑。

    “這算是通過驗收了嗎?”

    遲之陽笑得燦爛,拿鼓槌在強音镲上敲了一下,“當然!”說完他看向南乙,眼睛很亮,似乎非常期待他也能給出肯定答復。

    事情的發(fā)展不可能永遠符合預期,這一點南乙從來都有準備。

    因此他也欣然接受了。

    他取下貝斯,靠在墻邊,對嚴霽微笑道:“歡迎加入�!�

    “Nice!”遲之陽興奮地連敲十幾下通鼓,“我覺得我們甚至可以不要吉他手!真的,想做什么音色嚴霽都可以給,吉他并不是非要不可啊,雖然肯定和真的吉他有差距啦�!�

    這倒的確如此。

    沒有吉他手的知名樂隊也不是沒有。

    如果是前段時間的南乙,是斷然不會接受這件事的。

    但當他得知秦一隅很可能無法再彈吉他的時候,他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感到絕望,甚至更渴望,更想得到他。殘缺的,不完整的,低迷混亂的,都好,他要拉住他的手,拽起來,讓他回到正確的人生軌道。

    或許從一開始,他執(zhí)著的就并不是秦一隅的吉他,只是這個人而已。

    “你們確定?”嚴霽倒是沒那么自信。

    南乙也認可了遲之陽的提議。

    “與其現(xiàn)在花時間找一個技術欠佳的吉他手臨時上陣,倒不如把最后的三天時間花在排練上,之后的事,之后再說�!�

    “對�。 边t之陽站起來,“小乙說得對,就這么辦!大不了之后再找,成員變更又不是大問題�!�

    “你們要是真放心讓我干,我肯定會盡全力的�!�

    “好社畜的發(fā)言啊�!边t之陽吐了吐舌頭,“先說好,我們現(xiàn)在可沒錢,不過過了海選,咱們的錄制費會平分的�!�

    “這不重要,反正我現(xiàn)在免費了�!眹漓V開了個玩笑,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時間還早,咱們?nèi)コ栽顼埌�?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錯的包子鋪,要不要試試?”

    “行啊。”遲之陽確實也餓了,他性格急,出門都比其他人動作快,就像有什么東西在后頭攆著一樣。

    夏末初秋的凌晨已經(jīng)浸了些許涼意。南乙看向嚴霽,低聲詢問:“你以前是彈古典鋼琴的?”

    他連疑問句都說得有如陳述。嚴霽微笑:“為什么這么說?”

    南乙拿出揣在兜里的手,微微分開五指,盯著地上動著的影子。

    “你放松狀態(tài)下伸手的時候,小拇指是下意識往外展開的,關節(jié)也有點彎曲,而且每根手指都很長,長度差很小,典型的鋼琴手。握手的時候我摸到你指尖的繭了,練了很多年吧。怎么從古典轉鍵盤了?”

    這番話被他說得極為平常,令嚴霽有些訝異。

    好可怕的洞察力。

    “這個……”

    才起了個頭就被打斷。遲之陽見兩人遲遲不跟上來,回頭喊了一嗓子:“你們怎么吃飯都這么不積極�。 �

    “來了�!�

    兩人跟了上來。

    遲之陽背包太重,總往后拽著他。他習慣性抓著肩帶蹦了一下。

    一會兒鼓棒又要掉了,南乙心道。

    正想著,誰知身旁初次見面的朋友竟伸出手,似乎是有所預設的那樣,接在遲之陽破了個小眼兒的側兜。

    下一秒,他握住了往下掉落的紅色鼓棒。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驗證了南乙剛見到他時閃過的某種猜想。

    “你的鼓棒。”嚴霽神色如常,拍了拍遲之陽的肩,將東西物歸原主。

    “哦,謝啦!”遲之陽沒心沒肺,“這包確實該換了,我這個月都丟了好幾次鼓棒了,再這么下去真得破產(chǎn)�!�

    嚴霽只是笑笑,回頭看向南乙,想繼續(xù)方才的話題。

    “我一畢業(yè)就出來工作,有五年了,整天和人精打交道,不過像你這樣第一次見面就能發(fā)現(xiàn)這么多秘密的,我還是頭一回遇到�!�

    南乙卻突然笑了,也挑了下眉。

    “是嗎?”

    那我現(xiàn)在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的秘密。

    你和遲之陽,不是第一次見面。

    作者有話說:

    嚴霽:這小孩兒好可怕,是有上帝視角嗎?

    小乙:是你太明顯。

    遲之陽:咩咩咩?

    因為鍵盤手是遲之陽招募的,所以就用了小陽視角,隊友的視角就招募的這一兩章(如果有他們的番外就不算哈)

    很快就要進入樂隊比賽線了朋友們!

    第8章

    重啟人生

    和這個城市的許多人一樣,嚴霽生活在死循環(huán)里。

    二十五年的人生被父母推著走,漫長得讓人覺得喘不過氣,又短暫到剛剛好壓縮在一張“優(yōu)質(zhì)”簡歷上好性格、好成績、好大學,好工作。

    不過再好的簡歷,也有一定概率變成一張病歷。

    剛開始出現(xiàn)焦慮癥狀,嚴霽認為是加班太過的原因,但這改變不了,他只能求醫(yī),可惜效果不佳。在醫(yī)院走廊等待被叫號時,他沒帶工作電腦,難得閑下來刷了社交軟件。

    很偶然地,嚴霽刷到了一位架子鼓博主,巧合的是,他打的曲子正是嚴霽中學時最愛的冷門歌曲,一首金屬搖滾樂。

    他看完了那個視頻,又一連看了許多,差一點錯過叫號。

    這該怪罪于誤人的短視頻機制,他想。

    坐在醫(yī)生眼前,聽他提問的時候,嚴霽也在走神。

    “你現(xiàn)在腦子里是什么畫面?可以描述一下嗎?”

    是一雙恣意打鼓的手,是手背上的太陽刺青。

    他好像被敲醒了。

    從渾渾噩噩的成年夢境中醒來,回到中學的自己,那時候的他第一次試著反抗,悄悄學著在父母眼中不入流的電子琴,將音樂播放器里的古典鋼琴曲都換成搖滾樂,戴著耳機,日復一日沉默地浸泡在無聲的叛逆中,直到被父母發(fā)現(xiàn)。

    “我在和人合奏�!眹漓V終于開口。

    醫(yī)生并不理解,溫聲詢問:“什么?”

    他看向醫(yī)生,說:“有一個鼓手,他把十六歲的我找回來了。”

    從那天起,25歲的他重新?lián)炱鹉晟贂r被強行扔掉的鍵盤,重新聽回真正愛聽的歌,也成為那個不露面鼓手的忠實粉絲。他的演奏節(jié)奏、風格和律動,嚴霽幾乎了然于胸,加班回家的深夜,他仍舊會不知疲倦地聽他的鼓,跟著編曲、演奏。

    有了音樂,短暫的一天不再只是獻祭給初篩材料、財務盡調(diào)和開不完的會。即便是死氣沉沉的加班時間,也終于有了些許期待。

    這種跨越空間的“合奏”,嚴霽持續(xù)了一年之久。期間,他不止一次對這個未曾謀面的樂手感到好奇。他長什么樣?技術這么好,是不是也已經(jīng)工作了?是什么樣的性格?

    要是能真的見面,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場景。

    令嚴霽沒想到的是,這一天竟然以一種極為戲劇性的方式到來了,降臨在他一成不變的生活中。

    8月31日,印象中很糟糕的一天,項目臨近收尾,他連著加了一個月的班,車也在早高峰時被人追尾,送去維修,倒霉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當天晚上,他還被同組的同事拖住,被迫參與了和他關系不大的臨時會議。

    沒車開,只能坐地鐵,好在趕上了末班車,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末班車上的每個人都好像灌了一千公斤的水泥,渾渾噩噩,提不起勁。

    他也一樣,即便上了回家的車,卻仍垂著頭在工作群里匯報進展,發(fā)送出去的每個大拇指表情都在替他賽博假笑。

    好累。

    人為什么要工作?

    我真的在做有意義的事嗎?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打破這種生活。

    啪嗒。

    東西掉落的聲音,打斷了嚴霽沉重的思緒。他循聲望去,一根鮮紅色的鼓棒垂直砸在深灰色的地面,像狹長的火焰滾動、滾動,最終靜止在他的皮鞋尖。

    好眼熟。奉行助人為樂的嚴霽下意識伸手去撿,同一時間,一雙白色球鞋靠近,鼓棒的主人也伸出手。

    手背上,金色的太陽刺青很耀眼。

    于是他們相逢。

    “謝啦�!�

    一張少年氣的臉,明亮的眼睛,蓬松的、漂到最淺的白色短發(fā),還留著一條長長的小辮子,繞過來搭在左肩上,毛絮絮的。

    他嚼著口香糖,將鼓棒重新塞進包里,笑起來一口牙亂亂的,但很白。

    原來是個小孩子。

    “不客氣�!�

    一直以來,全部的想象都被推翻了,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縈繞著他。

    竟然是個這樣的小孩兒。

    后來,嚴霽干脆不開車了,深夜的地鐵里,他總能遇到那個鼓手。

    他發(fā)現(xiàn),這小孩兒的鼓包有個很不顯眼的小洞,所以鼓棒總掉,也發(fā)現(xiàn)他脾氣不大好,時常處在氣憤狀態(tài),愛發(fā)語音罵人,語速和打鼓頻率一樣快,偶爾他又會對著手機屏幕傻樂,笑得前俯后仰拍大腿,還喜歡一邊聽歌一邊虛空打鼓,那雙手總是閑不下來。

    更細微的一點是,他最近似乎很焦慮,總是擰著眉頭,好像有什么大事沒有解決。

    這一點后來得到了驗證,嚴霽看到了他在最新視頻的評論區(qū)發(fā)的樂手招募帖。

    樂隊比賽。

    說實話他是心動的,但這也絕對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畢竟嚴霽只想面對面合作一次,而不是完全打破現(xiàn)有的生活。

    但似乎連上天都在逼他做決定。

    一大早,母親沒打招呼就跑到他獨居的房子里,美其名曰替他收拾,卻將他整理到一塵不染的房子翻了個底朝天,當然,也發(fā)現(xiàn)了那張病歷。

    于是,一場歇斯底里的單方面戰(zhàn)爭爆發(fā)了,母親大哭、質(zhì)問、咆哮,打電話叫來永遠只會擺臉色指責的父親,兩人就夠把這里鬧個底朝天。他矗立一旁,反倒冷靜得像個觀眾。

    沒人勸他為了身體辭掉這份體面的工作,反倒怪他“想得太多”,更玄妙的是,在父母眼中,最好的藥方不是關懷,而是適時地娶一位賢惠的妻子。

    啊,好累。這個世界上竟然有比上班還累的事。

    他拒絕溝通,獨自換上襯衫,在一片狼藉的家里對著玄關鏡子打領帶。

    “不說了,上班要遲到了�!�

    那天確實遲到了,路上被一個同樣著急上班的人撞到,打完卡他就流了鼻血。

    “喲,一上班就見紅,挺吉利的�!�

    上司陰陽怪氣了一番,又在工作會議上搶走他連續(xù)兩個月加班到深夜換來的勞動成果,并且相當熟稔地將其他人的錯誤推了過來。

    這樣的事發(fā)生過多少次了?

    實在是記不清。

    每天都是一樣。重復又重復的無意義勞動,五分鐘刷新一次的工作郵箱,領導沒完沒了的pua,改了無數(shù)遍的pitchbook,每周都要傳一次的裁員優(yōu)化計劃,人心惶惶的降薪,更新個沒完的財務模型,虛偽的松弛感,虛假的名利場,切實的16小時工作,真實的病歷……

    “雖然嚴霽在上次的項目上存在一些失誤,但經(jīng)驗還是相對豐富,所以接下來這個新的發(fā)債募集說明書……”

    好吵。

    腦海里,架子鼓咚咚咚咚的聲響蓋過了該死的領導的聲音。

    大概是會議室的空調(diào)開得太大,嚴霽被吹得不太清醒,腦中沒來由地冒出了那個小孩兒的口頭禪。

    他甚至不小心跟著嘀咕了出來。

    聲音不大,但殺傷力不小。

    上司坐得很近,皺眉問:“你說什么?”

    嚴霽如夢初醒,扭過頭,第一次認真地端詳他這張丑臉。

    “哦,我說……”

    他用那種優(yōu)等生常見的溫馴、禮貌的語氣,微笑著重復了一遍:“你在狗叫什么?”

    上司的眼珠子瞪得幾乎要掉出來,一時間血脈倒流,梗得說不出話來。會議桌上的所有人,全都不可置信地看向這個最溫和的共事者,這個永遠在幫他們收拾爛攤子的老好人。

    嚴霽站起來,鞠了一躬:“各位,抱歉�!�

    “我不干了。”

    離職申請他寫得潦草,原因那欄就一句話。

    [我要去參加樂隊比賽。]

    然而,給遲之陽的回帖,他卻寫得很認真。

    [YJ:我很欣賞你的演奏技巧,也非常喜歡你的風格,雖然不是你想要的吉他手,但或許能給個機會面一下試試?(ps:我這人很擅長面試),說不定我們的風格會很合拍,如果你認為不合適也沒關系,我們是雙向選擇,就當做是一次單純的音樂方面的合作,非常期待能和你一起排練。]

    唯一讓他感到后悔的,是不應該那么早離職,以至于為了能和暴躁小孩兒碰見,嚴霽抱著紙箱,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坐了幾乎一整天。

    他看了很多次手表,反復確認,等和平時加班完的時間差不多了,才前往地鐵站。

    幸運的是,不僅讓他碰到了,還真的讓他加入了。

    自由的、無拘無束的搖滾樂將他無聊大人的外殼砸了個粉碎,嚴霽找回了青春期的自己,也獲得了兩個迥然不同的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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