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倪遲你多大了還和你哥睡一起啊?”
荒謬,溫馨,出乎意料。此時此刻所有這一切,和站在眼前的冷酷貝斯手一起,構(gòu)建出一個夢一樣的場景。
于是,做夢一樣,許司在迷茫中點頭。
“嗯�!�
南乙也只是點了下頭,低聲說多穿點,轉(zhuǎn)身就走了。
但就是在這個瞬間,許司忽然就明白,為什么秦一隅會愛上他。
路過倪遲房間,遲之陽還在里面,他們一邊大笑,一邊對彼此說“噓”,不知道聽了什么笑話,傻子一樣笑彎了腰,深深吸氣。倪遲拉起還沒醒的倪迅,聲稱要背著他去。
他和秦一隅一樣都不太正常,還真的把阿迅背了起來,衣服也不穿就往樓下跑,嚇得阿迅一直打他肩膀。
半小時后,所有人穿戴完畢,在客廳集合,盡管都挨個叫了,但無序角落的新主唱和鼓手還是沒來。
“他們同意了,而且還借給我們這幾輛車,和一個手持?jǐn)z影機�!眹�(yán)霽說著交涉結(jié)果,“但是需要我們把拍到的素材給他們�!�
“行�!�
“先答應(yīng)再說,有沒有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出發(fā)咯!”
時間已經(jīng)不早,距離天氣軟件預(yù)計的日出時間只有不到一個小時,不過好在他們離適合觀景的山很近,勉強能趕得上。
恒刻四人算上倪遲阿迅,擠在最小的那輛SUV里。遲之陽剛坐上副駕,嚴(yán)霽就探過身子幫他扣上安全帶,并小聲說:“再睡會兒吧�!�
不說這句還好,聽他說完,遲之陽竟然精神百倍,睡意全無,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嚴(yán)霽說這句話的樣子。
沒辦法,他只能看風(fēng)景。車窗外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深藍色,他們好像在海底穿梭,盤山公路上等距的燈光在高速中不斷后退,仿佛是逆向飄遠的水母。
車?yán)锖芘�,只有舒緩的鋼琴曲在流淌,遲之陽扭頭,看見南乙靠在秦一隅的身上睡著了,還睡得很香,有些驚訝,沖嚴(yán)霽小聲說:“小乙之前在車上從來不睡覺的�!�
嚴(yán)霽笑著,從后視鏡瞟了一眼,的確睡得很安穩(wěn)。
“那他干嘛?”
“就坐著看窗外,他很暈車的,手機都不能看,很容易就會吐�!边t之陽說著,又扭頭,“他也很少這么缺覺,我老開玩笑說他像超人一樣,什么都會,每天做好多事,從來不會累。”
但現(xiàn)在,他竟然會全身心放松下來,靠在另一個人懷里安穩(wěn)入眠。
嚴(yán)霽望著玻璃外隱隱變得疏朗的天色,笑著說:“以后都會不一樣的�!�
三輛車行駛在黑灰色的盤山公路,白色車燈緊緊相連,逃亡似的拼命在往前,往上,浩瀚的墨藍色天幕肉眼可見地變淺、變淡,好像一滴墨滴入水中的倒放畫面。
秦一隅一秒鐘都沒有睡,眼神在窗外和南乙的睡臉上徘徊。他看見絲絲縷縷亮起來的薄云,照亮了蒙著霧的玻璃窗,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上面畫了個愛心。
空間很大,他又試著畫了一個簡筆畫版的小狼,在愛心的右邊,畫下一只小獅子。
窗上的小動物從藍色,一點點變白,變亮,他側(cè)過臉,叫了南乙的名字,順便偷偷親了他的頭發(fā)。
“完了完了,是不是趕不上了?”遲之陽著急地降下車窗,在冷風(fēng)中伸出半個腦袋,望著越發(fā)亮起來的天空,和不遠處藍紫色的天際線。那里已然升起一片薄薄的橘粉色的光暈,油畫似的,仿佛下一刻就會冒出一顆小小的太陽。
“來得及,馬上到了�!眹�(yán)霽提了速。
南乙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他們正在追趕日出。
“好好笑�!彼吐曊f。
秦一隅拿腦袋磕了一下他的,“你應(yīng)該說,好浪漫。”
“嗯�!蹦弦颐鏌o表情地改口,“好浪漫�!�
藍紫色的云靄開始泛出淺金色的光暈,被染成粉色、橙色,好像一片柔軟的火焰,追逐著這片火焰的人們也一個個跳下車,雙腳踩在被積雪覆蓋的山坡上,大叫著,笑著,舉著鏡頭試圖拍下這奇妙的一刻。
秦一隅牽著南乙的手腕,帶他來到山坡的邊緣,面前是一望無際的云海,流動不息,雪一樣白,遠處的山峰在背光下呈現(xiàn)出墨色,背后已然是一整片粉色云霞,在最中間,一抹充滿生命力的金光正在升騰。
有人開始尖叫,有人說突然好想哭,還有人沖著山谷大喊“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奇怪的是,南乙發(fā)現(xiàn),身旁的秦一隅靜得不像話。
他的側(cè)臉被天光照亮,用英俊都不足以形容,更像是和即將升起的太陽一樣,充滿蓬勃的生命力。無論被擊垮多少次,還是能笑嘻嘻地爬起來,說我是天才啊。
而這位天才卻閉上眼,雙手合十,對著初生的太陽許下了心愿。
睜開眼后,他湊到南乙耳邊,告訴他:“我會永遠記得這一天�!�
南乙沒有許愿,他篤信他想要的一切,只有自己能給。
所以他對自己說,無論未來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和這個人分開。
嚴(yán)霽給了他們一張小毯子,還特意對秦一隅說:“帶少了,你們倆就用一個吧�!�
秦一隅了然接下,找了塊大石頭和南乙坐下,兩個人裹著一張小毯子。太陽光漸漸地泛開,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竟然開始唱歌。
“Here
es
the
sun,Doo-dn
doo-doo……”
“好老的歌!”
“這叫經(jīng)典搖滾曲目!很應(yīng)景好嗎?”
漸漸地,唱的人越來越多。一群搞音樂的人,怎么甘心隨隨便便大合唱,莫名其妙地,大家開始了阿卡貝拉,自然而然地分好了聲部,默契得不像話。
突然,人聲之中撞出一個清脆的器樂聲,所有人都驚訝地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竟然是李歸。
“你還帶了尤克里里!”
“天哪,好浪漫�!�
遲之陽甚至還撿了個棍子,假裝打鼓。
他們都笑了,在尤克里里的琴聲下自由自在地大聲唱著、笑著,這座小小山峰擠滿了人,又被初升的太陽曬透,雪光反射著金色的光輝,亮極了,也美極了。
南乙莫名想到了天堂。
秦一隅唱完,比了個搖滾的手勢,南乙發(fā)現(xiàn),伸出手,將他的大拇指掰開來。
“嗯?”秦一隅看向他,有些疑惑,“這什么意思?”
南乙抿開笑意:“看來你還得學(xué)。”
他沒明白南乙說的還得學(xué)是學(xué)什么,但忽然想起一直藏在懷里的東西,于是趕緊拿了出來。
竟然是一盒溫牛奶。
“快喝,我走之前專門熱的�!彼灵_吸管口,直接抵到南乙嘴邊。
“這牛奶總算喝上了�!鼻匾挥缧χ职研√鹤庸o一些。他覺得很幸福,因為自己的幸福原本是兩個人的,現(xiàn)在有這么多人一起分享。
不遠處,程澄和遲之陽莫名其妙開始比賽堆雪人,南乙喝著牛奶,盯著他們,聽到有人說“下雪了”,才抬頭,望向天空。
一分鐘前還金燦燦的天,此刻變得很淡,云霧浮上來,變得發(fā)灰,發(fā)白了。雪花起初很小,但漸漸地,愈發(fā)變大,羽毛一樣飄落下來。
他忍不住伸出手,一枚輕飄飄的雪落在他指尖。
好神奇。
就在南乙安靜凝視這片雪花的消融時,秦一隅忽然靠到他耳邊,輕聲叫他寶寶。
南乙差點打他,可秦一隅說的下一句又令他愣在原地。
“你出生那晚,也下雪了�!�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秦一隅的雙眼,和他透著壞勁兒又很溫柔的笑,有些迷惘,心頭又泛起一陣酸澀,一直涌上鼻尖。
“你怎么知道?”
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遲之陽都不知道。
秦一隅太想親他了。他的鼻尖紅紅的,眼睛也很濕潤,小動物一樣�?伤麤]辦法親過去,實在氣餒。
“因為我是天才啊。”
南乙顯然不信,又固執(zhí)地問了一遍:“你怎么知道的?”
沒辦法,秦一隅靠過去,湊到他耳邊。
他的聲音比雪還輕,還柔軟。
“因為我愛你。”
第80章
秘密驚喜
雪越下越大,眾人頭上都落了一小層雪,不得不下山,像是一群參加冬令營的中學(xué)生,嘰嘰喳喳,一會兒亂七八糟唱歌,一會兒互開玩笑。
在南乙的少年時代,很少會有這樣的時光。他總是獨來獨往的那個,最多的社交活動就是和遲之陽待在一起打游戲、排練和看演出。
參加比賽的初衷有很多,有為了復(fù)仇做鋪墊,也有重新陪著秦一隅復(fù)出的私心,但他從沒想過,這場比賽會給他帶來這么多朋友,這是他計劃之外的。
“南乙,合照啦!快抬頭!”
聽到這聲呼喊,南乙下意識抬頭,秦一隅的臉也瞬間貼了上來,像往常的每一次合影一樣。
在最前面舉著自拍桿的禮音喊下“三二一”,將這一刻記錄下來。鏡頭里,太陽只剩下橙色的一個小點兒,伴隨著柔和的光暈。
“日出好短啊,幸好咱們動作快,趕上了�!�
“我們頭上都有雪誒!”
“好像被撒了糖霜一樣,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你們都別跑我一口一個!”
Uka用手機錄了vlog,在車上粗剪出來,發(fā)到了微博,很快眾多追比賽的粉絲就蜂擁而來。
[我們文藝小卡上線了,每次Vlog都好有電影質(zhì)感!就是含澄量是不是太高了一點?]
[你們?nèi)タ慈粘隽�??臥槽你們樂隊男真的!我說怎么這么早發(fā)微博!]
[好瘋啊你們,這誰提議的?]
[禮音和穗穗也發(fā),還有他們一起敲門叫其他人的視頻,又好笑又酷,追日出的完整版會播出吧?好想看啊啊��!]
[感覺這么離譜的事兒很像qyy的風(fēng)格,之前無落巡演live的talk環(huán)節(jié)就說想看日出,但是沒人搭理他哈哈哈]
[哎不是,過了一夜qyy和ny的內(nèi)搭咋對調(diào)了?昨天看路透滑雪有人拍到qyy穿的是高領(lǐng)毛衣��?你們xql干什么了?害怕……]
由于換衣服的評論被頂?shù)锰撸琔ka有點慌,正好下車到了別墅,他干脆去問秦一隅需不需要刪。
誰知秦一隅直接大手一揮道:“不用!別刪,越刪越奇怪了�!�
Uka:“好吧,你說得也有道理。”
五分鐘后,他再次登上微博,兩眼一黑。
秦一隅居然直接跑去回復(fù)了那個評論。
[:別害怕,我又不是什么正常人~]
見Uka捧著手機面色沉重,一旁的程澄湊上去問:“怎么了?見了鬼啊你�!�
“我是真害怕了�!盪ka把手機給他看。
程澄看完,卻嘴硬說:“這怎么了?秦一隅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你也太溺愛了……”
滑雪度假的第二天,原本節(jié)目組安排了要錄制的趣味游戲,可所有人回到別墅都倒頭就睡,大家早就在群里商量好一起反鎖臥室門,還分發(fā)了耳塞。導(dǎo)致制作組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只能作罷。
下午他們重新補錄了一部分滑雪的鏡頭,其他人錄制的時候,秦一隅和南乙又偷跑去高級道滑雪。秦一隅實在佩服南乙的體力,睡了一覺起來就跟沒事兒發(fā)生一樣。
“你不累嗎?”上了魔毯,他下巴抵到南乙肩上,對著他耳朵吹了口氣。
南乙直接把冷帽拽到耳朵下面:“還好。”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起不來床呢。”秦一隅故意逗他,“下次一定……”
南乙面不改色:“嗯,加油�!�
正聊著,忽然感覺有人輕輕戳了一下后背,南乙回過頭,發(fā)現(xiàn)是兩個女孩兒。秦一隅也被戳了一下,干脆轉(zhuǎn)過身子,左手搭在魔毯的護欄上,還是倚著南乙,好像沒了他就站不直似的。
“那個……我們昨天就看到你們倆滑雪了,好厲害啊�!逼渲幸粋女孩兒拿出手機,“可以加個好友嗎?”
南乙面對這種搭訕已經(jīng)有一套很完善的敷衍手段。
“抱歉,沒帶手機�!�
“啊……”女生轉(zhuǎn)頭看向他身旁穿橙色滑雪服的。
誰知他竟然笑嘻嘻說:“不好意思我用老人機,沒有微信。”
兩個女生都愣住了。
“啊?”
“那方便問一下你們叫什么名字嗎?我們想交個朋友……”
南乙還沒開口,秦一隅便一本正經(jīng)說:“我叫南小魚,打南邊兒來了條小魚�!�
什么鬼。雪鏡擋住了南乙迷惑的眼神。
“他叫秦久久�!�
兩個女孩兒都露出懷疑的表情,因為這兩個名字和眼前兩名大帥哥實在不太匹配。
魔毯快到頂了,秦一隅立刻戴好口罩,抓著南乙逃跑似的滑走了。
明知這可能就是秦一隅腦子一抽隨便想的,可南乙還是很好奇。一直到他們離開滑雪度假村,乘大巴來到機場,他還是沒忍住,詢問秦一隅。
“為什么叫秦久久?”
秦一隅剛換完登機牌,沒能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想了兩秒,他笑了,湊到南乙耳邊很小聲說:“因為這是我小名兒啊�!�
南乙愣住了,他之前都不知道。
“小名?”他又追問,“哪兩個字?”
秦一隅抓過他的手,在他手心寫下久久兩個字。
“為什么起這個?”南乙下意識問,“因為你爸媽想長長久久?”
秦一隅笑了。
這一看就是幸福家庭的小孩兒會提出的猜想。
“他們可一點兒也不相愛,就是找了個結(jié)婚搭子而已,長長久久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折磨�!鼻匾挥缤浦欣钕�,看上去滿不在乎,“是因為我是早上九點零九分生的,但是我媽覺得數(shù)字不適合做小名,就干脆用同音字替代了。”
據(jù)母親說,在他沒有大名之前,所有人都這么叫他,一直到三歲還這么叫,他總聽到人說,一個人的小名寄托著家人對孩子未來的期許,但秦一隅卻覺得他的小名像個魔咒他擁有過的很多美好事物都不得長久。
所以他從來不告訴其他人。
在看完日出坐車回去的路上,他陷入短暫的睡眠,半夢半醒間,總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叫這個名字,那聲音越聽越像南乙。
這是一種預(yù)兆嗎?還是他太期待和這個人擁有長久的結(jié)局了。
秦一隅不知道,但醒來之后,還是忍不住把這小名兒告訴南乙。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萬圣節(jié)找人討糖的小屁孩兒,但不想要惡作劇,只想要糖。
他也很自信地覺得,他想要的,南乙會給。
“你喜歡這個名字嗎?”南乙靠近他,聲音很低,“久久�!�
秦一隅偏過頭看他,視線從眼睛移到嘴唇。
“之前覺得就那樣吧,很大眾,一點兒也不特別,所以我都沒告訴其他人。”
站在機場大廳,被離別和相聚的人潮簇?fù)�,秦一隅旁若無人地靠近南乙,輕聲告訴他:“但是被你叫過之后,我好像又喜歡上了�!�
南乙心中泛起愉悅,靜靜地望著他,也不說話。
秦一隅偏過頭去看他:“看我干嘛?”
“你小時候肯定是個搗蛋鬼,上樹掏鳥蛋那種。”
“那你可說對了,我不僅掏鳥蛋,我還把蛋擱肚皮上孵小鳥呢,結(jié)果睡著了一翻身全壓爛了,然后我就去找我媽哭,她嫌我煩,給了我一個雞蛋讓我自個兒玩兒去。”
南乙聽完,笑了,在心里想,你是最討人喜歡的搗蛋鬼。
候機時他們遇到跟著的粉絲,其中一個特別大聲地叫他倆名字,秦一隅都忍不住回頭:“您有什么吩咐��?”
“下回live能不能搞個驚喜造型啊?!”
“成,下回扮野人!”
周圍粉絲都笑了。
“別真扮野人!能不能和小乙一起染個頭��!”
“我倆給您焗個油�!�
和粉絲打完嘴仗,他們便上了飛機。滑雪這兩天轉(zhuǎn)瞬即逝,短得像夢,可又發(fā)生了好多,一切就像那只出現(xiàn)了四分鐘不到的日出,他們堪堪趕上,抓住了,但夢的閥門一旦關(guān)閉,他們立刻就會重新墜入現(xiàn)實。
回CB的路上,嚴(yán)霽提起了一件事。
“最近我收到一些郵件,說來也是好笑,他們好像默認(rèn)我兼職了咱們樂隊的經(jīng)紀(jì)人了�!彼樖洲D(zhuǎn)發(fā)給其他三人,“簡單講,就是一些音樂廠牌找到了我,希望能和我們簽約�!�
這其實是預(yù)料之內(nèi),比賽播出到現(xiàn)在,恒星時刻的口碑已經(jīng)從“秦一隅復(fù)出的無名跳板”變成了“Crazy
Band奪冠大熱門”,他們目前的熱度超過了這個圈子的絕大部分樂隊,已經(jīng)不能用“小眾”來形容。
而這還是支才成立三個月、沒有廠牌也沒有團隊運營的獨立樂隊,對現(xiàn)在愈發(fā)式微的行業(yè)來說,幾乎是紫微星一樣的存在。
“為什么現(xiàn)在就跑來找?”遲之陽不明白,“賽都沒比完,這么急,趕著投胎啊�!�
其他三人都不約而同被他逗笑了。
“比完還得了?”秦一隅說,“有時候我真羨慕你,看世界的方式總是這么單純,你應(yīng)該沒什么煩惱吧�!�
“你又在狗叫什么?你看我今天殺不殺你就完了!”
嚴(yán)霽抓住他的手,反問遲之陽:“如果比完了,我們真的奪冠了,會發(fā)生什么?”
遲之陽停止揍人,開始思考:“發(fā)生什么?可以拿錢唄�!�
南乙說:“當(dāng)時說過,冠軍是可以直接簽約資方的廠牌的�!�
也就是誠弘娛樂旗下的搖滾樂廠牌。
“哦!”遲之陽這時候才想起來,“我懂了,所以他們是怕我們被簽跑了,想先下手為強,這些資本家真的是……”
這話倒是沒說錯,他們的確都是看重利益的資本家,也都不約而同地開出了看似豐厚的條件。
南乙查看了那些郵件內(nèi)容,不出所料,連誠弘旗下的AAS拋出了橄欖枝,這可是無序角落后來簽約的廠牌。
這應(yīng)該不是無落的經(jīng)紀(jì)人于昇發(fā)來的,很大概率是AAS其他制作人的邀請,當(dāng)初已經(jīng)徹底撕破臉,連秦一隅的版權(quán)都騙到了手,已經(jīng)沒有了求和的任何可能了。
而和別的音樂廠牌相比,AAS連裝都不想裝了,直接暗示,如果選擇和他們簽約,他們基本可以鎖定冠軍。
“那咱們簽嗎?”遲之陽又問。
嚴(yán)霽看了看他們,“舉手投票,想簽約的舉手?”
沒有一個人舉手,秦一隅獨自開朗地抬起了兩只腳。
“太早賣身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他晃了晃腳。
四人都笑了。
剛回去沒多久,節(jié)目組就分別對1組和2組召開了第三賽段的會議。盡管是團隊賽,但和第二賽段的賽制卻不盡相同,這次是累積分?jǐn)?shù)pk,每支樂隊都可以獨立表演一首歌。
可就接下來的兩天里,恒刻提交了好幾次演出曲目,竟然都被制作方以各種理由駁回了。
他們就這樣卡在選歌環(huán)節(jié)。
遲之陽對此非常憤怒:“不是,憑什么就卡咱們選歌�。縍eDream也提交的是翻唱曲目,他們的翻唱有版權(quán)咱們沒有?都換了這么多首了!”
無獨有偶,執(zhí)生也遇到類似的情況,但他們和恒刻不同,比賽前就有足夠多已發(fā)行的歌,選曲范圍很大,但節(jié)目組卻一再對他們的新編曲進行干涉。
原以為這是針對所有樂隊的行為,但午飯時,他們對2組的刺殺旦和尤引提起,卻意外得知,他們并沒有收到干擾。
盡管之前的兩個賽段也贏得很不簡單,但南乙隱隱覺得,這次他們要面對的,或許不只是實力強勁的對手,幕后操控的黑手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
早期的誠弘趕上娛樂圈快速發(fā)展的階段,在資本游戲里撈了個盆滿缽滿,但如今,陳善弘過于自大的經(jīng)營模式已經(jīng)開始跟不上行業(yè)發(fā)展,誠弘娛樂開始顯現(xiàn)疲態(tài),進入瓶頸。
而誠弘娛樂和Matrix之間的博弈,也已經(jīng)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前者希望借這次比賽的熱度和收益融資上市,而后者則想要大魚吃小魚,并購前者。
執(zhí)生和恒刻或許都是不錯的奪冠選擇,但這兩支樂隊顯然都很不受控,這也是誠弘急著讓無落加入的原因。一旦ReDream捧不起來,營銷效果不如預(yù)期,已經(jīng)有粉絲基礎(chǔ)的無落就是最佳選擇。
看透這些,南乙竟然感到期待。最開始學(xué)射箭時,老師就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
[射箭最忌諱心急,開弓沒有回頭箭,越急,越容易脫靶。]
他知道,不僅自己等著看脫靶的好戲,林逸青也是一樣,事關(guān)利益,時機一到,他一定會下場。
面對這些事游刃有余,可關(guān)于戀愛,南乙卻好像真的退化成真正的18歲男孩兒,喪失了站在上帝視角洞察一切的能力。
原以為之前對秦一隅的占有欲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偏執(zhí)了,可真的確認(rèn)關(guān)系,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變得更嚴(yán)重了。
可秦一隅似乎不這樣,南乙發(fā)現(xiàn),他甚至躲著自己,排練的時候總是玩兒消失,一躲就是一整天,但只要他發(fā)消息,秦一隅又會乖乖回來,和他偷偷在洗手間或者沒有機位的儲物間接吻,在擦槍走火的臨界點分開。
然而沒多久,他就又借口溜掉,消失在他視野范圍內(nèi)。
作為新手,南乙也在網(wǎng)絡(luò)上搜尋治療,總結(jié)出一系列“戀愛法則”,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條就是給予戀人足夠多的私人空間。
沒錯,說得很有道理。
可是……
“可我現(xiàn)在還不餓誒�!彪娫捘穷^,秦一隅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抱歉。
“還不餓?晚飯你好像也沒吃,宵夜也不吃?”
聽著聽筒那頭的回音,南乙敏銳地察覺他是在某個隔音效果不錯的房間里。
他甚至想把整個CB大樓符合情況的房間都搜個遍,逮住這條滑不留手的魚。
但這是不是太嚇人了?
“想吃什么?我打包給你送過去�!蹦弦艺驹谑程茫t之陽和倪遲正在他旁邊斗嘴。
“寶貝你先吃,別管我了,乖,我一會兒……”
南乙深吸一口氣,沒聽他說完,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另一頭的秦一隅聽到冰冷的忙音,呆滯地眨了眨眼。
“完了完了,我完蛋了�!�
坐在他對面的是之前的制作人兼導(dǎo)師李紓,他還是頭一回見秦一隅慌成這樣,話也說不清楚,全然沒有了往日到處看樂子的松弛感。
“怎么了?家里房子著火了?”
“差不多吧。”秦一隅收拾了東西,看了一眼表,“不行,今兒就練到這兒,我先溜了�!�
等他著急忙慌來到食堂,只看到其他人,不見南乙的蹤影。
遲之陽嗦了一大口土豆粉,仰頭哈出熱汽,含含糊糊對他說:“小乙回宿舍了。”
秦一隅立刻回宿舍,客廳沒人,他直奔臥室,卻發(fā)現(xiàn)燈沒開,里面一片漆黑,南乙已經(jīng)躺在床上了。
這么早就睡了?
他放輕了腳步,走過去,見南乙側(cè)躺著,閉著眼,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
他的身上散發(fā)著很淡的沐浴露香氣,很好聞,秦一隅忍不住靠近些,撩開擋在他側(cè)臉的頭發(fā),低下頭,想親一口他臉頰上的痣。
可南乙卻突然翻了個身,轉(zhuǎn)過去背對著他。
撲了個空的秦一隅有些懵,于是又轉(zhuǎn)到另一邊,可剛要下手,南乙又翻了身。
“好啊,你裝睡。”秦一隅掀開被子鉆到南乙床上,從背后摟住他,在他耳邊親了半天,“怎么不理我?”
可南乙好像是鐵了心要裝睡似的,始終不睜眼,直到秦一隅支起半個身子,捏住他下巴扳過來想要接吻,他才反撲上來,壓住秦一隅,直接摁住了秦一隅的兩只手。
“啊疼疼疼……”秦一隅皺起眉。
一開始南乙以為他是裝的,畢竟秦一隅很擅長對他使苦肉計,何況他都沒怎么用力,尤其是對秦一隅的左手。
可他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好像不太對,于是立刻松了手。
“你手怎么了?”南乙起身問道。
“��?”秦一隅假笑了一下,“剛剛磕了一下,磕到手腕了,有點兒疼�!�
南乙并不相信他的鬼話,還沒來得及追問,秦一隅便黏糊糊地?fù)е难�,湊上來接吻。他狡猾地伸了舌頭,毫不遮掩地挑逗,一邊親,一邊含混的說“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之類的話。
一開始南乙是沒有上當(dāng)?shù)模芸�,秦一隅開始揉他的腰那是他最敏感的地方,還輕輕舔著他最尖的齒尖,簡直像是主動把要害暴露給捕獵者的獵物似的。
“你……”南乙想罵他,卻都被淹沒在這個黏膩的吻里。他確實也很想他,就算嘴上否認(rèn),可身體也是誠實的。
在他喘氣時,秦一隅見縫插針地說:“我手的舊傷……好像復(fù)發(fā)了�!�
南乙沒說話,接著吻,手卻摸到秦一隅的左手,拉過來,兩手包住,輕輕地給他揉捏,從掌根到指腹,既溫柔,又親密。
而在這個時候,他也掌握了這個吻的主動權(quán),將秦一隅壓在身下,在嘖嘖的水聲里,咬他的唇釘。牙齒和金屬磕碰出清脆的聲響,明明很細碎,可卻仿佛震在秦一隅腦中。
他的學(xué)習(xí)天賦在這時候也運用到極致,深深淺淺,欲拒還迎,每當(dāng)秦一隅開始低喘,舌尖企圖勾纏上來時,南乙便故意退出來,盯著他看。
反復(fù)幾次,勾得秦一隅急了,想伸手去控住他的后腦,可南乙卻直接離開了。
“回你床上。”
“�。俊鼻匾挥邕想賣慘,“我手疼……今天能不能一起睡?”
“不行。”南乙語氣冷酷,“會壓著手。”
秦一隅還沉浸在方才的吻中,腦子暈暈乎乎,賭氣地想這人怎么這么會親,每次接吻都能把他親硬,想著想著,思緒莫名其妙回到滑雪度假時的真心話大冒險,于是他一個鯉魚打挺:“哎不是,我想起來了!”
“你初吻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說:
qnzy姐這幾天的嗑cp之旅
第一天滑雪路透:
[一個橙色雪服黑雪板一個是黑色雪服橙板子,這不是情侶裝是什么��??]
[臥槽我的cp好帥……嗑到這么帥的一對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你倆真的除了比賽像上床其他干什么都像比賽]
[這個視頻你們看了嗎?男一教全魚宴滑雪那段,性張力拉滿啊,要不是冰天雪地的我真的建議兩位原地doi了]
[滑雪場真的好多神圖,這兩位太配了]
[怎么感覺他們氣氛怪怪的,好像鬧別扭一樣,節(jié)目組是不是故意搞事拆我cp了!]
[啊有現(xiàn)場姐妹說他倆吵架了,吵得好像還挺兇的,為什么呀]
[是不是因為ny和無落新吉他手一起滑雪的事啊?]
[��??又有新人加入秦南自乙戰(zhàn)場了??救命,怎么又是無落,你們節(jié)目組劇本能不能別這么明顯啊,別搞我xql]
[有蹲點的姐妹說ny和qyy跑了,脫離大部隊了……]
[��??還能這樣,你們cb好自由……大晚上跑去哪兒啊]
[反正不會是酒店(我是清醒的cpf)]
[爸爸媽媽你們別吵了孩子害怕]
[他倆不會打起來吧?要打去床上打可以嗎(卑微)]
[完了,對家姐已經(jīng)開嘲秦南自乙be了……]
[做夢,我們be了至少還在一個樂隊,對家姐別捧著隔夜飯庫庫吃了好嗎]
[好傷心,本來想看蜜月旅行的,怎么吵架呢]
第二天:
[臥槽uka的vlog你們看了嗎!豹豹貓貓世紀(jì)大復(fù)婚了�。�!]
[天哪又讓我們qnzy姐撿到了,是誰的cp裹著一張小毯子摟摟抱抱啊]
[媽呀只有我一個人發(fā)現(xiàn)求姻緣和奶油的內(nèi)搭對調(diào)了嗎??過了一夜他們倆怎么沒換衣服還互換了��??]
[豈止是沒換衣服,隔壁嚴(yán)遲粉說秦一隅外套是嚴(yán)霽的,南乙帽子是小陽的,他倆不會徹夜未歸吧……]
[草,去游泳在,這算認(rèn)了嗎?]
[爸爸你好會賣……]
[臥槽我到處撿糧吃,cb樂手,每個都能撿到一口,這就是美帝的快樂嗎]
第二天滑雪路透:
[臥槽有美妝博主在xx上發(fā)了滑雪偶遇帥哥的視頻,這倆人不是秦一隅和南乙嗎??]
[臥槽這個視角好帥好帥,好配好配,幸好是美妝博主,不然哪有這么高清的視頻啊]
[秦一隅你好愛,居然說自己叫南小魚,說ny叫秦久久,這是什么互冠姓氏行為啊……渴死了別管我了……你們相愛就好]
[完了我都有點不敢磕了……太真了有點,南乙在視頻里全程都讓秦一隅靠著,還給他理滑雪服衣領(lǐng)……他什么時候這樣對過別人]
[有什么不敢磕的!樂隊男真男同多了去了,live接吻的都有,嗑,大家一起嗑!]
[沒人發(fā)現(xiàn)南乙手腕上有淤青嗎……脖子倒是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手腕被拍到了……]
[天哪我cp真的床上打架了!]
第81章
反手練琴
聽到這個問題,南乙開始忍笑。
他不打算就這么輕易地告訴秦一隅答案,畢竟“初吻”這事兒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被占便宜,更何況這家伙最近這兩天還玩兒失蹤,明顯有事兒瞞著他。
最重要的是,如果沒湊齊五次夢游實錄就給秦一隅,他死了都能氣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人好久沒有夢游了,因此他也很久沒偷偷錄像。
但今天,南乙在秦一隅來之前,特意架好了手機,萬一錄到了,明天就能直接把罪證打包發(fā)給他。
“你猜�!蹦弦铱吭诖差^,勾著唇角,沒戴眼鏡,因此稍稍瞇起了那雙亮而銳利的眼。
秦一隅癟了癟嘴,一開口都藏不住陰陽怪氣的勁兒:“我猜?我干脆給您來段兒數(shù)來寶得了唄,把CB所有參賽樂手都報一遍,念到初吻對象了勞您喊個停,行嗎?”
南乙笑了:“窮舉是吧,行啊,試試�!�
別到時候報完一百多號人得不到結(jié)果,又開始念制作組名單。
秦一隅見他這樣云淡風(fēng)輕,醋意大發(fā),直接捏住南乙的下巴:“你還笑?到底哪個小畜生��?”
南乙還是笑:“罵得還挺臟�!�
秦一隅嘖了一聲:“我就罵了,怎么,還心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