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窗外陰云密布,天空呈現(xiàn)出詭異的深灰色,南乙拉上窗簾,沉聲問:“發(fā)生什么了?”
“和你說的一樣,他確實去找了陳韞,也被打了一頓,我跟著他的時候,看著他一瘸一拐出來的。”祁默繼續(xù)道,“消失前一天他還和阿姨聯(lián)絡(luò)了,發(fā)給她一個文件包,里面有一些照片視頻和聊天記錄,說這只是個開胃菜,剩下的還在他手里,要當(dāng)面給現(xiàn)金,開的價格都是天文數(shù)字�!�
“阿姨先攏著他,說要找領(lǐng)導(dǎo)談?wù)�,結(jié)果第二天人就失聯(lián)了。我看了,最后的定位在海淀的一家酒吧附近。”
“南乙,現(xiàn)在怎么辦?”
作者有話說:
恒星時刻是四渣男樂隊,和我們海鮮燒烤有什么關(guān)系()
今天眼睛過敏了,看屏幕有點費(fèi)勁,寫得比較少,sorry寶貝們(不用擔(dān)心,吃了氯雷他定已經(jīng)好多了,可能是因為我手碰了過敏原又揉了眼睛,就腫了)
延遲小劇場
不小心偷聽到墻腳,殷律涂鴉也沒畫,回自己排練室了。
第二天,他在食堂排隊買菠蘿包,結(jié)果看到了隔壁窗口排隊的嚴(yán)霽和遲之陽,腦子里突然閃回了昨天秦一隅說過的話。
“…………我就把你喜歡遲之陽的事告訴他,我嚇?biāo)浪?br />
誒?
嚴(yán)霽喜歡遲之陽?
于是殷律開始了視奸之旅。
在食堂,他坐在兩人隔壁,一邊吃菠蘿包一邊盯,看見嚴(yán)霽給遲之陽夾菜。遲之陽說打鼓打出汗了小辮子碰到脖子就癢,嚴(yán)霽就給他拿住小辮子,讓他喝湯。
在電梯里,他看著嚴(yán)霽給遲之陽摘護(hù)腕,遲之陽說護(hù)腕戴久了好癢想撓,嚴(yán)霽抓著他的手,不讓他撓,說一會兒給冰敷。
冰敷?至于嗎?
殷律站在后面愣愣開口:我手指頭彈出血了也沒冰敷過。
遲之陽:?誰問你了?
殷律:啊,你臉紅了。
遲之陽:你有病吧!誰讓你盯著我看了?
殷律:為什么不能看?臉長在外面沒有長在肚子里,就是給人看的。(沒表情,沒語氣,沒起伏)
遲之陽:��?你在狗叫……(看一眼嚴(yán)霽的眼色,改口)不是,胡說什么呢你!是不是想找麻煩?你是不是想挨打!
嚴(yán)霽:別吵架(有些苦惱)殷律你也別說了,小陽脾氣是有點暴……
遲之陽:我怎么了!我哪兒暴躁了!我脾氣好得很!
殷律盯著遲之陽,好奇,要是這時候把那件事告訴他會怎么樣?會爆炸嗎?
于是他開口:我聽說嚴(yán)霽……
還沒說完,電梯門打開了,門外是南乙。于是殷律眨眨眼,忘記上一秒要說什么了,跟著南乙又坐了一輪電梯。
南乙os:莫名其妙。
但他把遲之陽害慘了,遲之陽半夜醒來都是:
“聽說什么?聽說嚴(yán)霽什么???操,說話說一半兒我要把他嘴卸下來!”
第83章
黑色孤翼
得知這個消息,南乙嘗試站在第三視角去推測張子杰近期最有可能發(fā)生的事。
在他安排的雙重夾擊下,張子杰找到陳韞,以他對陳韞之前的了解,必然會把他痛打一頓,張子杰就會徹底對他斷了指望,投靠到“媒體”這邊以解除困境。
但這其中有一個最大的漏洞。
這些都基于他對“過去”的陳韞的了解制定的計劃。
以前的他底色也是惡,但骨子里其實是個懦夫,只能靠霸凌他人獲得成就和自我滿足。他不受陳善弘的重視,渴望被父親看見,因此很重視自己的聲譽(yù),但似乎他又是恨陳善弘的,所以會和他的情人大打出手,很矛盾。
成年后的他也通過飆車獲得快感,撞了李不言,害得他變成植物人,卻又像是逃避一樣不敢面對,躲在權(quán)勢背后假裝無辜。明明因為父親恐同,現(xiàn)在卻又和自家公司的男藝人不清不楚。
現(xiàn)在的陳韞,越來越像第二個陳善弘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張子杰現(xiàn)在恐怕很危險。
“你先不要繼續(xù)找他了�!蹦弦腋嬖V祁默,“他有可能真的知道一些性質(zhì)很嚴(yán)重的東西,被綁架或者干脆除掉了,陳韞肯定是瞞著他爸的,不想讓他泄露出去,下狠手也不奇怪�!�
“最近太危險了�!蹦弦以噲D厘清思緒,“你先幫不言辦轉(zhuǎn)院,越快越好,然后辭掉維修店的工作,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出現(xiàn)了,把現(xiàn)在的聯(lián)絡(luò)方式都換掉�!�
他想了想,又問:“張子杰給出來的那部分證據(jù),有可以用的嗎?”
“有,和你猜的一樣,他確實染上了違禁品。張子杰拍到過他吸白粉的視頻,還有一些聊天記錄,但這些定不了多大罪,最多在網(wǎng)上掀起一陣子輿論�!逼钅D了頓,又道,“之前的計劃是拿到這些之后匿名投給一些媒體,現(xiàn)在還這樣做嗎?”
一個大娛樂公司的太子爺吸毒,是個新聞沒錯,但不是大眾最喜歡的,一方面陳韞不算完全的公眾人物,不是藝人,另一方面,這些消息遲早會被誠弘花錢壓下來,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
“先放一放吧�!�
這么多年,什么方法都嘗試過了,光是舅舅就試了不知多少次錯,媒體這條路根本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走得通的,最大的障礙不是陳家用金錢堆起來的壁壘,而是權(quán)。
還是得從蔣正這邊下手。
“那個筆記本你破解了嗎?”
“說到這個,”祁默冷笑了一聲,“他做了特別完備的加密,不過快了,這幾天就能出來,不確定是不是所有數(shù)據(jù)都能修復(fù)成功,因為有的加密算法在解碼之后會觸發(fā)銷毀機(jī)制�!�
南乙表情很冷,只勾了勾嘴角。
“看來是真的有東西�!�
他忽然想起什么,對祁默說:“對了,有一件事還得拜托你。我之前跟你提過,我初中的物理老師,鄒老師�!�
“對,我記得,是個女老師對吧,她幫過你,后來離職去開培訓(xùn)班了。”
“嗯,她手上有一些視頻,但時間太久,損毀了,前幾天她問過我有沒有辦法修復(fù),但她不放心發(fā)出來,可能需要你親自去一趟�!�
“沒問題,我拿到之后再跑路�!�
掛斷電話之前,祁默又急忙說“等一下”,南乙于是沒有掛,繼續(xù)聽。
“不知道為什么,我最近總是很擔(dān)心,你現(xiàn)在熱度越來越高,我就越害怕,雖然這些事你做得都沒什么痕跡,他們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是你的手筆,可你現(xiàn)在就是一個公開的靶子,太顯眼了。”祁默的聲音透過電波,很輕,有些失真,但依舊能聽得出擔(dān)憂的情緒。
“小乙,安全第一,不要變成下一個不言,也不要變成其他犧牲品,你答應(yīng)我。”
南乙靜了片刻,嗯了一聲。
“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早就過了自毀式報復(fù)的年紀(jì)了,之前不是沒想過,后來覺得不值得。就算真的要以身入局,至少手段要再聰明點。
更何況現(xiàn)在的他,人生不再只有復(fù)仇,遇到秦一隅之后,他戛然而止的人生規(guī)劃得到了延續(xù):夙愿得償后,他還想和秦一隅在同一所大學(xué)上課、像普通情侶一樣一起吃飯、自習(xí),和朋友們寫歌、排練和演出,做很多普通但快樂的事。
他也非常清楚,表面什么都不在乎、成天嘻嘻哈哈的秦一隅,其實失去了很多,也很討厭失去。他不愿成為傷害秦一隅的刺,也不想變成他心口永遠(yuǎn)愈合不了的一個血洞。
這意味著這場復(fù)仇變得更加困難重重,更不可告人。
張子杰的失蹤就像是懸在城墻上血淋淋的一顆頭顱,南乙是站在下面唯一的觀眾。之前的他認(rèn)為戀人之間是需要坦誠相待的,也曾經(jīng)動搖過要不要將自己復(fù)仇的計劃告知給秦一隅,可此時此刻,這個念頭被徹底埋葬了。
他無法讓身邊的任何人置身險境,尤其是秦一隅。
但他太過于專注這場黑色的博弈,太過于保護(hù)愛的人,甚至忘了,秦一隅骨子里其實就是個好奇心強(qiáng)烈到極端的瘋子,熱衷探究,會毫不猶豫地一頭扎進(jìn)所有會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謎團(tuán)里。
要不是成了戀人,他們說不定會是最勢均力敵的對手,也是最令彼此頭疼的仇家。
“仇家?算不上啦�!�
“就這幾個小混混,還不配。我是揍過他們其中的一個,嚇唬過一次,但后來就沒來往了�!鼻匾挥鐚χ娫挘f得很隨意,但心里的確是有些后悔的。
假如當(dāng)時把他們幾個人都打服了氣,是不是就不敢去招惹南乙了。
不過以他們的本性,等他畢業(yè)了,說不定會變本加厲地欺負(fù)他。
電話那頭的姚景繼續(xù)道:“很奇怪,我問起來的時候,鄒夢特別小心,她那么個大大咧咧的直腸子,說起來也吞吞吐吐的。不過我根據(jù)她給的那些信息,查了一下當(dāng)年的學(xué)生,估摸著領(lǐng)頭霸凌的就是這個。我發(fā)你了�!�
秦一隅懷里還抱著琴,戴了耳機(jī),點開一看,是一張類似準(zhǔn)考證上的證件照,下一秒姚景把名字也發(fā)給了他。
叫陳韞。
“說起來,他和你也挺有緣的�!�
“我單方面不承認(rèn)和他同一個中學(xué),除非招生系統(tǒng)里有畜生道這一欄�!鼻匾挥玳_始檢索這個人。
“你這嘴真會是……不光是這個,他爹是誠弘娛樂的董事長,你之前簽的AAS廠牌就是誠弘旗下最大的搖滾樂廠牌,現(xiàn)在CB那個ReDream簽的也是誠弘的音樂廠牌。這個比賽的金主也是他們家�!�
聽到他說這些,秦一隅手指頓了頓,想起之前周淮說的話。
這些是不是太巧合了一點。
CB最大的兩個投資商就是誠弘和Matrix,前者的太子爺霸凌過南乙,而后者,南乙也和他碰過面,雖然據(jù)南乙所說,只是為了找他。
參加比賽的初衷,是為了讓他復(fù)出,但當(dāng)時自己不接受招募,南乙也帶著嚴(yán)霽和遲之陽去參加海選了。所以他其實是必然要來Crazy
Band的。
秦一隅腦中閃過一絲猜想,但很快又覺得不太對。如果真的只是為了報復(fù)霸凌的話,上一輪賽段他就可以借著熱度曝光了。
所以一定不止這些。
“鄒老師那兒真的套不出別的事兒了?”秦一隅試探性地問。
“什么都沒有了,再問下去我復(fù)合更沒希望了!”
“沒事兒,別害怕姚老師,我出來了就去廟里給你求姻緣,你倆明年就結(jié)婚!我去當(dāng)司儀!”
“別,我害怕�!辈蹇拼蛘熗�,姚景語氣又變得正經(jīng)起來,“秦一隅,你現(xiàn)在好不容易重新開始了,別摻和這些陳年往事了,我當(dāng)這么多年老師,早就看透了,這些事年年都發(fā)生,誰也改變不了�!�
他又說:“你想想,陳韞這種家底,鄒夢當(dāng)時也就是一個副科老師,能給那孩子的幫助都是杯水車薪,所以即使到最后,那個小孩兒反擊了,還手了,又能怎么樣呢?記大過的被開除的都是他,霸凌了他這么久的學(xué)生連個警告處分都沒有,現(xiàn)在照樣是光鮮亮麗的太子爺。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你也別太上心了,別把自己卷進(jìn)去……”
誰知秦一隅竟然笑著打斷了。
“那不行啊,那小孩兒現(xiàn)在是我男朋友。”
他低頭,撥了撥琴弦,自言自語道:“我一顆心全撲他身上了,怎么可能不上心�!�
這幾天,有一句話不斷地在秦一隅腦中閃現(xiàn),是在酒店吵架時,南乙情緒瀕臨失控不小心說出來的一句話。
[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而且我做得非常辛苦。]
這幾乎是南乙在他面前露出的唯一一個破綻了。
為了尋找他的下落,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從北京的老胡同,到瑞士的滑雪場,再到西南邊境的小村落,翻山越嶺,任何一點微渺的可能性都不放過,可提起來時,也沒說過苦,沒有一句抱怨。
究竟是什么樣的事,連南乙都覺得“辛苦”?
他必須得弄清楚。
暫且放下這些,秦一隅再次抱起吉他,忍著痛繼續(xù)彈琴。以他過去的經(jīng)驗,要不了多久,指尖的血泡就會變硬、變厚,最后變成新的繭。
彈著徐翊寫下的旋律,他腦中忽然閃過什么。
南乙和別人最大的不同,不就是他執(zhí)著得可怕嗎?而他執(zhí)著的根源,他艱難跋涉的每一步背后的動力,每一塊靶心,都是缺憾。
而他曾經(jīng)也是這其中之一。
秦一隅又一次回憶起他顫抖流淚的樣子。
和自己并列的、橫亙在南乙心里的缺憾,不就是他失去的至親嗎?
一只停留在窗外的黑鳥撲騰翅膀,離開了。他低下頭,望著懷里的吉他長久出神,冥冥之中,好像是徐翊在提醒什么。又一次,他用吉他指出了一條新的路。
秦一隅忽然知道自己應(yīng)該找誰了。
那只像燒焦樹葉的黑鳥,兩天后,再次掠過這片灰白園區(qū)的天空。
南乙站在冷風(fēng)里,被灰色圓柱體建筑包圍,腦子里想著零碎的旋律,神情淡漠地抽完了一支煙。
熄滅后,他走近秦一隅畫的涂鴉,蹲下來。可下一秒,一聲頗為清脆的鳴叫出現(xiàn),他循聲扭頭,看見一只黑色小鳥落下,停在他身側(cè),仿佛要和他一起蹲在這里似的。
它通體深黑,喙和眼圈都是鮮明的亮橙色。很眼熟,南乙想,自己以前在學(xué)校是不是喂過這類鳥。
上初中時他和遲之陽不在同個中學(xué),學(xué)校里沒什么朋友,比起人,他更熟悉校園里邊緣的、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飛禽走獸,仿佛那些才是同類。
因為從小看外婆那本鳥類百科大部頭,他認(rèn)識很多鳥,對它們有種天然的親切,有時候還會撿到受傷的小鳥。
仔細(xì)觀察了一遍,南乙確認(rèn),這是烏鶇。上學(xué)時遇到過,他之所以記得,還印象深刻,是因為那只后來死了。
尸體就在他的抽屜里。
他一直以為是陳韞做的。后來埋掉那只烏鶇的時候,他還看到了張子杰,頂著一臉淤青,刻薄地嘲諷他。那時候他還以為,張子杰會把鳥挖出來,繼續(xù)羞辱他。
但并沒有,他去過很多次,那個小小的土堆一直很安全。
眼前的小烏鶇發(fā)出鮮活的叫聲,蹦跶著靠近了墻面,啄了啄已經(jīng)掉了不少的油漆,又蹦回來,到南乙面前。
兩對褐色眼珠在寒風(fēng)中對視。
南乙從口袋里找出一袋很小的面包,是早上遲之陽塞給他的,但他沒胃口吃。他拆開來,撕碎了面包放在手心,遞過去。
他總是給人距離感,但在動物這塊,南乙很吃得開。這只小鳥也不怕他。
“你們好像�!�
看著這只,他總有種當(dāng)年的小鳥死而復(fù)生的錯覺。
在它快要吃完后,南乙伸出手,觸摸到的好像是年少時軟弱的自己,所以只是碰到一點點,就飛走了。
沿著黑色小鳥飛去的方向,南乙回頭,卻看到了自己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陳韞衣著光鮮地站著,身旁沒有那群愚蠢的擁躉,但那副做派,還是一樣地令人作嘔。
大腦變成一本被烈風(fēng)吹到幾近碎裂的書,所有痛苦的記憶開始瘋狂閃回。
他分明被仇恨燒得滾燙,看起來卻冷漠得像塊冰,站起來,轉(zhuǎn)過身,朝陳韞走過去,一步步靠近,在距離拉到一拳就可以將這個人擊垮時,他卻視若無睹地擦肩而過,仿佛根本沒看到這個人的存在似的。
這無疑是對陳韞最大的羞辱。
“你現(xiàn)在混得不錯嘛�!�
陳韞轉(zhuǎn)身,沖著南乙背影道:“被這么多人喜歡,很得意吧�!�
南乙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面無表情地直視陳韞的臉。
“上學(xué)那會兒,動不動就把你踩在腳底下,用膠帶封著你的嘴,當(dāng)時也沒想到,原來這張嘴之后還能唱歌啊。瘦不拉幾的家伙,現(xiàn)在站在臺上,還挺人模人樣的�!标愴y毫不收斂地羞辱著,和在大眾面前營造出來的高學(xué)歷、體面溫和的二代形象判若兩人。
南乙依舊沒有說話。
他最恨、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副模樣,用這雙動物一樣的眼睛看他,又漠視他。
“怎么?被我說中了�!标愴y朝他走近,“想告訴所有人你小時候被我折磨過,干嘛寫歌呢,這么麻煩,直接說啊,這里全是攝像頭,隨便挑一個賣慘不就得了�!�
陳韞說著,笑了,像是突然想明白什么似的:“啊,差點兒忘了,這是我家投資的比賽啊,你想說的話,你想曝光的東西,能不能被聽到,都由不得你。你還能繼續(xù)唱歌,繼續(xù)站在這里,不是因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是因為我樂意�!�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了,語氣變得低沉,帶著點陰狠。
“我看你就像看籠子里的一只鳥一樣,鳥確實應(yīng)該唱歌,多唱點兒,反正別的事,你也做不了�!�
南乙依舊那樣盯著他。
“怎么?不敢說話了?你確實應(yīng)該小心點,畢竟你們家有短命的基因,總死人�!�
可和他想象中不同的是,此刻的南乙,并沒有像16歲時那樣,因為一句死了人就暴走,瘋狗一樣撲上來。
他漠然地聽完,竟然笑了出來,彎著眉眼,好看極了。
陳韞愣在原地,擰著眉盯住他勾起嘴角時隱約可見的淺渦,滿腦子羞辱的話都被按下暫停。
“說完了?”南乙的頭發(fā)被吹亂,遮住大半張臉,黑上衣,褲子也是黑色,頭發(fā)也是,看上去像一片瘦削的鬼影。
“好久不見啊�!彼男σ鈹咳チ�。
那雙淺色的瞳孔平靜至極。陳韞甚至感覺,這不僅不是人的眼睛了,這好像根本不屬于他身處的世界,二維還是四維,他不知道,反正絕對走不進(jìn)去。他甚至想挖出來搞清楚那是什么。
“這么愛聽我唱歌,下次去livehouse聽吧�!�
他很無所謂地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越走越遠(yuǎn),最后真的變成一抹影子,消失在遠(yuǎn)處的轉(zhuǎn)角。
南乙的沉默持續(xù)到他回到寫歌的琴房,關(guān)上門,他一言不發(fā)地彈著貝斯。狹小的空間里,sp的速度越來越快,低音像是連續(xù)抽打的鞭子,在渾濁的空氣里留下無形的血痕。每一下都回蕩著悶痛。
陳韞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不成他就是那天食堂里工作人員說的資方來“監(jiān)督”的人?那還真是大駕光臨。
真想殺了他。
又或者是,因為張子杰的反水,他終于開始害怕自己的事被曝光,岌岌可危,所以忍不住來警告他,把這個破比賽當(dāng)成他的軟肋來要挾?
真想殺了他。
不可以讓陳韞知道他和秦一隅的關(guān)系,絕對不行,他就算做不到把恒刻踢出局,也一定會想辦法給秦一隅使絆子。秦一隅才是真正的軟肋。
直接殺了他算了。
腦海中,理智的分析和瘋狂的念頭不斷拉扯,南乙無法再繼續(xù)彈下去。做人真是件可悲的事,竟然需要考慮這么多,要是他真的是野獸就好了,狠狠地撕碎所有傷害過他的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現(xiàn)在的他需要發(fā)泄,想被秦一隅抱住,或是和他像兩個瘋子一樣上床,最好是能把他搗碎的程度。身體最想要這些,但理智卻讓南乙選擇暫時遠(yuǎn)離。
他不能讓秦一隅發(fā)現(xiàn)。
得像貝斯、像幽靈一樣隱匿起來,和過去一樣做點能刺激感官的事,吐出這些只會妨礙思考的無用情緒。
于是南乙放下了琴,離開這里。外面忽然下了雨,冬天的雨在這里很不常見。他戴上黑色棒球帽,又套上深灰色衛(wèi)衣的帽子,獨(dú)自離開大樓,走進(jìn)雨里。來到園區(qū)靠近西門的墻壁,這里離他停摩托車的車棚只有一墻之隔。
他輕而易舉地翻過這堵墻,卻看見了一個穿著羽絨服架著長焦單反的年輕女孩兒。
兩人面面相覷,場景顯然非常尷尬,不過最尷尬的,是他兩秒后就被認(rèn)了出來。
“南乙!”女孩兒激動地原地跺腳,手指著他開始尖叫。
南乙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弄得有些懵,他算是知道每次發(fā)在網(wǎng)上的那些所謂repo是誰發(fā)的了。
本想不說話,假裝沒看見直接離開,誰知看到她手機(jī)上橙色的小獅子掛件,上面還印著縮寫QYY,腳步下意識就頓住。
眼看著對方要把手機(jī)對準(zhǔn)他,南乙立刻開口阻止。他只想一個人找個清凈的地方躲一躲,不想被人知道。
“別告訴其他人你看到了我�!�
女生一愣,但還是很激動,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有些懵。
但很快,南乙又平靜道:“幫我保守秘密,我給你一個好處。”
“什么好處?”女生更激動了,抓著手,明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亢奮。
“東門出去右轉(zhuǎn)巷子口最近有人支攤賣烤冷面,這幾天晚上秦一隅都會溜過去買,十一點左右�!�
女生的眼睛明顯亮起來了:“真的嗎?”
“信不信由你�!蹦弦易叩杰囘叴骱妙^盔,發(fā)動了車子。
“我會保密的,保證不出賣你!我發(fā)誓今天的事絕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回應(yīng)她的只有引擎的轟鳴聲,南乙已經(jīng)騎車駛離現(xiàn)場。雨中,他幾乎和黑色的摩托車融為一體,只伸出一只白而修長的手,晃了兩下。
仿佛在說再見。
作者有話說:
南乙:老公?哦,你說關(guān)鍵時候可以想都不想直接拿來賣的對象。
秦一隅:真是好新鮮的定義呢。
當(dāng)晚的東門巷子口
遲之陽站在嚴(yán)霽的傘下,看著簡直可以用“人山人�!毙稳莸男〕詳�,咬著牙問身旁的秦一隅:這就是你說的沒人發(fā)現(xiàn)的冷門寶藏小攤兒?這就是你說的秘密基地???這些不是人是鬼嗎?
嚴(yán)霽(溫和微笑):不可以這么說哦,這都是粉絲啊小陽。
秦一隅(聲音快被叫聲淹沒了):是哦,怎么回事?昨天還一個人都沒有啊……(扯這嗓子)哎能不能給我留一份烤冷面啊!你們都買了我吃什么?
最后他們?nèi)税着芤惶�,誰都沒吃到不說,還被圍堵著差點沒跑出來。
遲之陽:再也不相信秦一隅的鬼話了!
嚴(yán)霽:果然下雨天還是不適合出門呢
秦一隅(獨(dú)自發(fā)呆):小乙怎么不接我電話……
粉絲視角
“媽呀秦一隅真的來了�。。�!”
“臥槽還帶了嚴(yán)霽和遲之陽!!”
“誒南乙怎么不在?好可惜�。�!”
透露消息的小姐妹在人群中深藏功與名:他肯定不在呀,他跑了!
烤冷面買不到,南乙又不接電話,秦一隅出來一趟跟丟了魂兒似的,傘都是往上翻的
嚴(yán)霽提醒:你是用傘接雨嗎?
秦一隅這才傻愣愣把傘面翻下來。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哎南乙!”
秦一隅立刻回頭,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被騙了,非常無語:你們這些小姑娘真是……學(xué)點兒好吧!
“你也有被騙的時候��!哈哈哈哈”
“樂子人終成樂子哈哈哈哈”
“不知道以為你叫南乙呢!”
“原來貝斯手是主唱召喚器啊�!�
第84章
少年日記
去CB園區(qū)時,陳韞被簇?fù)碇?br />
誠弘是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娛樂公司,而陳韞作為二代,背景強(qiáng)硬,皮相也不錯,曝光一直不少,他在大眾面前始終維持著溫和的貴公子形象這也是誠弘的營銷之一。因此,這里的大部分人都認(rèn)得出他。
而他也偽裝出謙遜有禮的樣子,大手筆買了高檔甜點犒勞工作人員,無論走到哪兒,都在微笑,就連偶遇備采的ReDream,看到父親的情人阿丘,他也十分體面,仿佛從未和這位吉他手有過任何的瓜葛。
這張假面只在遇到兩個人時發(fā)生了碎裂,其一是南乙,其二則是秦一隅。
后者,他是在路過排練室時遇到的。隔著玻璃窗,他清楚地看見秦一隅就坐在里面,叼著根棒棒糖,正在聽另一個吉他手彈琴。
明明過去很多年,可他如今的模樣,和高中時幾乎沒分別,吊兒郎當(dāng),漫不經(jīng)心,笑起來也沒個正形,無論做什么,都會被一群人包圍。
陳韞向來都不懂,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莫名其妙、毫無緣由地喜歡這個人,因為這張臉?還是所謂才華?但他最不懂的,還是南乙為什么會一直跟著他。
明明誰都不放在眼里。
從小,陳韞就知道,他和其他人不是同一階層,而這一切都是父親給他的。母親生下他沒多久就離婚出國定居,唯一的親情寄托只剩下父愛。他很崇拜父親,卻又痛恨他從不回應(yīng)。
從小,陳善弘就會毫不避忌地帶男人回來,兒時的陳韞還不懂,直到十歲那年親眼撞見。一種扭曲又恐懼的心理像蛇一樣從心口往外鉆,爬上來,纏繞住他的脖頸,令他窒息。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次次看著父親帶回不同的男人。有時候他甚至?xí)治鏊麄兊墓餐c,探尋父親的喜好。
他發(fā)現(xiàn),父親似乎很喜歡搖滾樂手,再不濟(jì)就是歌手,這些男人通常有不錯的皮囊和一副好嗓子。
跟鳥兒一樣。
于是他開始養(yǎng)鳥,各種各樣的鳥,臥室里、花園里滿是金絲鳥籠。但有一天放學(xué)回來,他發(fā)現(xiàn)所有的鳥都死在了籠子里。
是毒死的。
“它們太吵了�!�
這是陳善弘面對哭到歇斯底里的陳韞,給出的唯一回應(yīng)。
他不敢反抗,只能花錢在學(xué)校附近租了個房子,偷偷養(yǎng),而且比之前更多。在家他總是誠惶誠恐,所有脾氣都在學(xué)校發(fā)泄出來,帶著一幫狗腿子,四處找麻煩,因為他知道,無論他做多么離譜的事,他爸都會替他擺平。
這算是愛他的一種方式吧,陳韞想。
很普通的一個午休,和往常一樣,他來到學(xué)校的樹林這里是鳥最多的地方,只是這次,他看到一個瘦小的陌生身影,坐在他常坐著的長椅上。濃綠的樹蔭下,那個男孩兒攤開的手掌、肩膀,甚至頭頂上,都是褐色的小麻雀。
他在喂食。
陳韞怔愣在原地,看了很久,當(dāng)那人扭頭,伸出手指逗弄肩膀上的鳥時,太陽光斜斜地落下來,一連串如夢似幻的光暈,好像都落在他眼里。
一雙淺色的瞳孔,令陳韞想到杜鵑鳥。
第二天,他找到這個人,剛?cè)雽W(xué)的初一學(xué)生,名字和眼睛一樣特別,叫南乙。
第一次接觸是在食堂,他拉住南乙,想逗逗他,以為他認(rèn)識自己,他也想象過很多種會發(fā)生的狀況,但怎么都沒想到,這人竟無視了他。
瘦瘦小小,像只鳥一樣的家伙,居然對他視若無睹。
這激怒了陳韞,他開始挑釁,嘗試用更過激的言語,可無論他說什么,做什么,南乙都仿佛看不見他。
這種絕對的無視,令陳韞想到了被父親對待的樣子。
于是他開始變本加厲,孤立、嘲諷,午休時去南乙的教室,在黑板上寫下羞辱他的話,把他的書桌搞得一團(tuán)糟,即便如此,還是一樣。
他從沒用正眼瞧過他一次。
某天下午,他帶著張子杰一群人從食堂回教學(xué)樓,意外在鏡湖邊發(fā)現(xiàn)了南乙。他蹲在草叢里,手里似乎捧著什么。
和平常一樣,他們習(xí)慣性上前,想找茬,但忽然間,陳韞停住了腳步。
他不走,張子杰一行人也不敢動,先是看陳韞的眼色,又扭頭,盯著不遠(yuǎn)處的南乙。
他捧著一只黑色的鳥。那鳥似乎受傷了,撲騰著翅膀,沒能飛起來。
張子杰瞇著眼瞅著:“烏鴉?他撿了只烏鴉?真他媽晦氣!”
誰知一旁的陳韞擰著眉罵了他一句傻逼。
“那是烏鶇�!�
“烏冬?”
意料之外地,陳韞沒再繼續(xù)靠近,反而轉(zhuǎn)身就走了。
張子杰不明白,覺得陳韞只是單純心情不好,想給他找點樂子,于是他跟著南乙,看到他把受傷的烏鶇藏在鏡湖背后那棵玉蘭樹下的灌木叢。在南乙走后,他摸過去,在冬青叢里找到一個小紙箱,里面果然是那只鳥,還有塑料盒裝的面包屑。
紙箱上還有一張手寫的紙條請不要扔掉,我晚上就會把它帶走,謝謝。
張子杰看了只想笑。他扯掉那張紙條,揉成團(tuán)丟到一邊,一把抓住了那只鳥,掐死之后,趁著南乙做值日的空檔,扔到他的抽屜里。
為了讓陳韞樂一樂,他拍下照片,洋洋得意地發(fā)過去。
那張照片陳韞是在車?yán)锟吹降摹D翘旆艑W(xué),管家開著保時捷來接,他上了車,就收到了張子杰的消息。
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之前被毒死的滿房子的鳥,血液逆流,幾乎無法呼吸。
隱約間他似乎聽見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呼喊著什么,是路邊嗎?他聽不清。那時候的他頭暈耳鳴,盯著屏幕里僵硬的鳥,渾身無法動彈。
第二天他將張子杰狠狠揍了一頓,這還不夠,他甚至想找到南乙,告訴他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還沒來得及這樣做,南乙便沖到了他所在的教室,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像惡鬼一樣攥住了他的衣領(lǐng)。
他雙眼通紅,嗓子卻好像幾近失聲那樣,但還是努力地、歇斯底里地高聲喊著什么。
殺人償命?
什么意思……陳韞懵在原地。
不是鳥嗎?那不是我殺的。你在說什么��?
為什么這么恨我?為什么……
那只烏鶇的死像是一個預(yù)兆。
南乙愈發(fā)無視他,而陳韞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靠愈發(fā)極端的施暴去吸引注意。
知道他不想告訴自己的家長,他就霸凌到他瞞不下去的程度。
圍毆,造謠,打他除了臉之外的所有地方,把書撕爛、扔湖里,在光榮欄單獨(dú)把他的照片涂黑,摁在地上踩他的頭,羞辱他最特殊的眼睛,用膠帶纏住他的嘴,把滾燙的煙頭扔到他身上,將洗拖把的水淋在他頭上……
陳韞近乎癲狂地折磨著這個人,就像他父親從心理上折磨他似的。他試圖讓南乙在痛苦中抬起頭,好好地看一看自己。
但并沒有。
就在他以為,這個人根本不是人,他沒有心,不會認(rèn)真地注視任何人的時候,陳韞意外發(fā)現(xiàn),南乙竟然會跟著另一個人高中部受無數(shù)人追捧、喜歡的秦一隅。
他不僅跟著,甚至用那雙眼睛仔細(xì)、執(zhí)著地盯著秦一隅的背影,好像一絲一毫的細(xì)節(jié)都舍不得放過。
簡直像……愛上了他似的。
太恐怖了,太惡心了。
那一刻陳韞簡直想殺了他。
這種扭曲的關(guān)系結(jié)束于南乙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反擊。在黑暗的北胡同,他像瘋子一樣揍他,陳韞竟然在暴怒中感到一絲快活,因為他終于被“注視”了。
也是那一晚,他忽然意識到,那雙濺滿血的、在黑暗中閃著鋒利光芒的眼睛,一點也不像鳥。而是別的動物。
但沒等他想明白到底像什么,南乙就消失了,遠(yuǎn)離了這里,去到了他并不知道的城市。
而陳善弘對此勃然大怒,認(rèn)為他丟了陳家的臉,身為上等人,竟然被螞蟻反咬一口。
擺平一切之后,他開始更加嚴(yán)苛地控制陳韞的一言一行。陳韞也不再養(yǎng)鳥,走入自家停滿了豪車的地庫,用飆車找刺激。
搭乘金錢和權(quán)利堆砌的天梯,陳韞以并不出眾的成績走入名校,好巧不巧,開學(xué)沒多久,就在社團(tuán)認(rèn)識了一個叫李不言的男孩兒。
安靜,說話輕聲細(xì)語,性格軟弱好欺負(fù)。
這都和南乙天差地別,只是他也有雙淺棕色的、微微上挑的眼睛。
于是那種扭曲的情感復(fù)活,被嫁接到新的受害者身上。成年后的他早就品嘗過權(quán)利的甜美,于是高高在上地加倍凌辱,扒光李不言的衣服,用打火機(jī)燒他的皮膚,把他帶去賽車的空地,讓他舉著自己的裸照站在原地,等著被撞。
通常陳韞都會恰到好處地停下,饜足地下車,看著顫抖的李不言害怕到淚流滿面。這雙眼睛太適合流淚了,越是哭,越透亮。
直到某一次,他吸了違禁品,開車的時候出現(xiàn)幻覺,頭暈?zāi)垦�,沒能控制好距離,撞上了李不言的身體。
砰的一聲
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副血淋淋的軀殼。
他的靈魂隨著闔上的雙眼,被吞噬了。
陳韞清醒之后,嚇得癱軟在地,什么都做不了。依舊是他的父親派人前來收拾爛攤子,只不過這次還出現(xiàn)了一個交警。他穿著便服,但看上去似乎挺高職位,對手下人說了幾句,就輕松地把這件事壓下來了。
他還笑著說:“別害怕,回去吧,替我向你爸帶個好。”
有人頂包,有人收拾,陳韞事發(fā)后直接回了家,連問話都沒有。
原來這就是特權(quán)階級。陳韞睡了一覺醒來,就心安理得了。
得知李不言變成植物人,他也懶得去看,反正他睜不開眼了。陳韞只是有些可惜,因為后來再也沒找到和南乙相似的人了。
而因為這些事,他被父親安排專人監(jiān)視一舉一動,沒辦法繼續(xù)折磨人,于是他陷入毒品的漩渦,和那些小明星鬼混。
只是他沒想到,南乙竟然會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里,而且搖身一變,成了“搖滾樂手”,參加他父親投資的樂隊比賽。
他想干什么?想接近誰?
陳韞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吉他手阿丘。
這簡直快把他逼瘋了。
從CB園區(qū)離開,陳韞上了自家的車,用近乎崩潰的態(tài)度再次對管家說:“讓他退賽,我不想看到他!”
或許是因為說的次數(shù)太多了,甚至不需要說出姓名,管家已經(jīng)心領(lǐng)神會,和往常一樣,用安撫孩子的方式溫柔但冷漠地告訴他,不行。
“為什么!”
之前管家都會說出各種原因,但這次,他只是沉默開車,望著擋風(fēng)玻璃外的道路,一言不發(fā)。
雨越下越大,密集地砸在透明的玻璃上,眼前的一切變得愈發(fā)模糊。
蒙霧的玻璃鏡片被啪的一聲打開,視野才終于變清晰,快到目的地,南乙減了速,最終將車停在路邊,摘下頭盔。
他渾身被淋透,每一步都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