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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他就是仗著這會兒沒攝像機跟著拍。

    膽子可真大!

    “你們倆到底在說什么��?”化妝師一臉好奇。

    南乙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仿佛剛剛表白的人不是自己似的:“我在罵他�!�

    “真的嗎?”化妝師大笑起來。

    秦一隅卻得寸進尺,仗著腿長,伸出腳踢了踢南乙的鞋尖:“那你再罵一次�!�

    “你腦子不正常�!�

    “用手語罵�!�

    行。南乙挑了挑眉,并起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輕點了點。

    雖然這回是真罵人了。但是秦一隅莫名覺得這一幕很帥。

    于是他又打了一句。

    [想親你。]

    南乙露出疑惑的表情,有些無語,懶懶沖他打道。

    [那你想吧。]

    不知為何,南乙莫名有種直覺,感覺秦一隅好像在憋著什么。

    盡管他一直都是這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可是吉他和其他事于他而言并不是同一量級,尤其對手還是殷律無序角落的新一任吉他手,一旦輸了,他真的會毫無感覺嗎?

    不太對勁。

    即便南乙將計劃透露給了他們,但內(nèi)心仍舊傾向于由他自己來曝光,盡可能讓火力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

    但很快他發(fā)現(xiàn),由于昨天的出逃,陳善弘已經(jīng)開始施壓了。

    結(jié)束完妝造,回到休息室,南乙說:“我的”

    他沒有手機,這事還是秦一隅發(fā)現(xiàn)的。

    “什么?是他們干的對不對?想把你的發(fā)聲渠道都提前掐掉�!边t之陽沒想到會這樣,“可是這場是直播啊,就算他們把你?要是想說我直接就對著直播鏡頭說了啊�!�

    “禁言”嚴霽說,“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南乙,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之后會做什么,都不一定了�!�

    “網(wǎng)上現(xiàn)在也鬧得厲害呢�!鼻匾挥缯f。

    遲之陽湊過去:“這么快就鬧起來了?”

    “不是,是節(jié)目組篩選入場樂迷的事,昨晚就有人在網(wǎng)上爆料,說明明抽中了入場名額,但是節(jié)目組提前做了調(diào)查,問他們最喜歡哪個樂隊�!鼻匾挥缯f著,挑了挑眉,“目前被拒絕的樂迷,不是恒刻就是執(zhí)生的,也有幾個是不燼木的�!�

    “太惡心了�!边t之陽想想都覺得頭皮發(fā)麻,“他們這是鐵了心讓咱們當炮灰了。”

    嚴霽想了想:“現(xiàn)在南乙又被禁言,很難不引起聯(lián)想,輿論估計會發(fā)酵。”

    “肯定會。”秦一隅從,樂了,“1組的群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吃瓜了。”

    南乙靠過去看了一眼,大家竟然都在發(fā)CB失火的表情包。這還是倪遲P的。

    距離淘汰賽正式開始只剩下一個小時。

    恒刻的休息室很安靜,一直沒有人來敲門,嚴霽覺得有些古怪。除開去恒刻直播間的候機準備,剩下的這點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進行賽前采訪了。

    “怎么還不來人?”他起身拉門,“我出去問問�!�

    “不用了�!蹦弦医凶×怂岸歼@么久了還不來叫,估計是取消了。”

    秦一隅也收到了回復(fù):“程澄說不燼木已經(jīng)采完了,倪遲他們也采過了�!�

    “那就是單獨取消了恒刻的?”嚴霽靠在門上,竟然笑了一下,“好蠢的做法�!�

    遲之陽看向南乙。他還是老樣子,事情越棘手,他越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面無表情,根本不像個被逼到死角的受害者。

    “那……”坐在沙發(fā)上的遲之陽歪著身子,拽了拽嚴霽的衣角,“汪琦那邊有消息嗎?能不能在比賽前發(fā)布?”

    嚴霽搖了搖頭。

    拿到證據(jù)的第一時間,汪琦連夜就把這些內(nèi)容梳理了一遍,熬了個通宵寫好了稿子,因為這涉及到公職人員,怕出岔子,他甚至不敢輕易找之前合作過的自媒體,而是選了最信任也非常正義的新聞界前輩,想要通過更官方的渠道公開。

    官商勾結(jié),通過錢權(quán)交易洗刷掉肇事逃逸的罪惡,視人命為玩物,這本身就是一件大新聞,更何況受害者的親屬是現(xiàn)在大熱比賽之中關(guān)注度超高的人氣樂手。如果能在半決賽直播的時候發(fā)布,關(guān)注度一定是空前的。即使后期在資本的博弈下被掩蓋,前期爆發(fā)式的輿論也足夠引發(fā)關(guān)注了。

    然而事情比他們想象中還復(fù)雜。

    “汪琦說,現(xiàn)在一直卡在審核的部分,過不了,他們還在想辦法�!�

    壞消息接踵而至,事到如今,他們仿佛被架在危險的高塔之上,眼見著可供求生的繩索一根接著一根斷掉,眼前只有一條路可走。

    “要不我們這場干脆就不唱……”

    還沒等遲之陽說完,南乙就否決了:“不行。”

    他的態(tài)度非常明確:“這場演出是一定要好好演的�!�

    說完,南乙語氣平和些許,像是反過來寬慰他們似的:“先別想這些了,我們頂住壓力排練了這么久,心血不能白費,也不能對不起來看我們演出的人�!�

    遲之陽不知該說什么。

    他很清楚,今天的比賽過去之后,如果還是不能做出改變,南乙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

    南乙看得出他的顧慮,揉了一把遲之陽的頭發(fā):“鼓手老師,把這次表演當做最后一次去演,好嗎?”

    “十只羊是不是不想演了��?鼓沒練好吧?”秦一隅故意說。

    “你丫才沒練好!我都練出肌肉記憶了!”

    “行,一會兒你要是錯拍了……”秦一隅指向嚴霽,“錯一次就讓嚴雨齊打一下�!�

    嚴霽對這突如其來的甩鍋有些詫異:“打哪兒?”

    遲之陽更是驚呆了,扭頭望向嚴霽:“你還問打哪兒??”

    氣氛稍稍活躍些,南乙起身說:“要開始了,我去趟洗手間。”

    剛走過走廊拐角,他便發(fā)現(xiàn)秦一隅也跟了過來,跟著就算了,還死活擠進了同一個隔間。

    空間狹小,秦一隅笑嘻嘻地往南乙身上貼。

    南乙抬眼盯著他,不確定別的隔間有沒有人,因此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在用唇語交流:“干嘛?怕我偷偷又抽煙?”

    秦一隅只望著他笑,不說話,一雙眼睛透亮又干凈,可做的事完全是兩個極端,低頭便吻了上來,一開始還算有分寸,漸漸地手就繞過去摟住他的背,往上又往下,自如又自由地游走。

    唇舌糾纏之際,南乙出神地想,這個吻是秦一隅拿來抵抗他的焦慮的嗎?還是讓他自己放松下來的?他也分不清了。

    他要面對的敵人本就不是普通人,南乙早就習慣了受阻和失敗,如果這樣就沉不住氣,早就被逼瘋了。

    相比起現(xiàn)在四面楚歌的境遇,他更擔心馬上就要開始的一對一挑戰(zhàn)。他心里是不愿意秦一隅和殷律比賽的,并非是因為輿論,就是單純心疼他的手。雖然改了反手,可手指機能只有巔峰期的一半,秦一隅又是好強的個性,為了贏下來他必然會拼盡全力。

    手一定會很痛的。

    這樣想著,在這個愈發(fā)深入的吻中,南乙伸出手,摸索著秦一隅手的位置,想要握住,替他揉一揉�?汕匾挥鐓s躲開了。

    他笑著,也順道結(jié)束了這個吻。

    兩人的嘴唇都很濕潤,一絲將斷未斷的水線在燈光下泛著光亮,對這個有些突然的結(jié)束,南乙還有些懵,左手還搭在秦一隅的后頸,微微喘息著。

    秦一隅啄了啄他的嘴唇和臉頰,手插進口袋,推門出去,像個早戀的學(xué)生一樣,臉上藏不住笑。

    沒多久南乙也出來,兩人肩并著肩,剛過拐角,就遇到從休息室出來的嚴霽和遲之陽。

    “他們說要準備去候場的直播間了�!眹漓V說。

    “嗯。”

    要開始了。

    和之前那場新年跨年不太一樣,這次每一只參賽樂隊都有一個獨立的直播間,在其他樂隊上場時,也會進行全程直播。在工作人員的帶領(lǐng)下,恒星時刻也來到相應(yīng)的房間等待開始。

    鏡頭對準了他們四人。

    隔著屏幕,南乙很清楚,自己正在和陳善弘、陳韞在進行一場暗流涌動的較量。他在賭這些人目前為止并不知道他的真實面目,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或許還以為他就算冒失地開了口,想說的也不過是陳善弘試圖“包養(yǎng)”樂手的新聞。

    而陳善弘大概率也在賭,賭南乙不會為了這份還沒簽署的包養(yǎng)合約,貿(mào)然毀掉樂隊的前途,這不值得。

    看不見的交鋒之中,淘汰賽正式開始了。房間里大屏幕上實時監(jiān)控著livehouse的舞臺,主持人開場后,介紹了賽制和分組。

    “下面請各個樂隊的樂手們向直播間的觀眾以及現(xiàn)場的樂迷朋友們打個招呼吧!”

    恒刻的直播間也涌進大量的彈幕。

    [啊啊啊啊啊來了來了]

    [海鮮燒烤的直播間是最卡的!人太多了]

    [誒秦一隅和小乙怎么都戴著帽子?你們今天都是冷帽造型嗎?]

    [一點頭發(fā)都沒露出來誒不會有新發(fā)色吧��!]

    [真的誒��!]

    一如既往地,恒星時刻還是沒學(xué)會怎么默契地打招呼,四個人四種開場白。

    [你們這自由散漫的勁兒,真不愧是搞樂隊的]

    [還是讓演技當官方發(fā)言人吧]

    這些和諧的彈幕里也夾雜著不少攻擊性很強的發(fā)言。

    [拒絕黑幕!不想好好比就別辦了��!]

    [請賽方公平對待恒星時刻!]

    然而這時,大屏幕上,主持人已經(jīng)開始介紹1對1器樂對決的規(guī)則,緊接著,無序角落的直播間鏡頭就出現(xiàn)在livehouse的舞臺大屏上,開始了連線。

    其他直播間的樂手們表情都各有各的微妙,臺本的瓜幾乎人人都吃了,誰都知道現(xiàn)在這段不過是在走過場,劇本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執(zhí)生樂隊的直播間里,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倪遲直接演了起來。

    “打賭吧�!蹦哌t雙臂抱胸,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我覺得是無落會派殷律出來比,而且我覺得他會選秦一隅�!�

    尼克本來就藏不住事兒,見倪遲直接全給抖摟出來,都快嚇死了,睜大了一雙眼睛盯住倪遲。

    [哈哈哈怎么感覺金毛這么緊張啊]

    “不是……”還沒等尼克開口,坐在他右邊的芮游竟然也摻和進來。

    “嗯。我覺得你是預(yù)言家�!避怯蚊鏌o表情道。

    你們……

    尼克扯了張紙巾給自己擦汗。

    [賭輸了怎么辦!]

    倪遲看到這條彈幕:“輸了……你們說輸了怎么辦?”

    尼克睜大眼:不是你還真敢互動��??

    [輸了一會兒去你哥直播間親他一口!]

    “好!輸了我就去我哥那兒親他!”

    尼克實在沒忍住給自己掐了一秒鐘人中。

    主持人對著已經(jīng)連線成功的無落直播間說:“好的,無序角落樂隊,發(fā)起本場1對1對決的樂手是?”

    畫面中,坐在最左邊的殷律拿起了話筒。

    “我。”他就說了這么一個字。

    彈幕瞬間飛漲。

    [啊真的是殷律?]

    [你吃你這嘴是繼承了奶油老師的衣缽了是嗎?]

    [woc該不會真的是無落新舊吉他手之爭吧?你們CB太會搞事了!]

    [完了,還沒開始彈幕就已經(jīng)吵起來了]

    [秦一隅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彈吉他誒?該不會是和節(jié)目組簽了合約一直拖著就等著這一場吧?]

    [有可能啊,我現(xiàn)在感覺這個節(jié)目全是劇本,hxsk都成了墊腳石了]

    主持人點頭微笑:“好的,無序角落派出的樂手是吉他手殷律,那么根據(jù)本輪規(guī)則,你只能從1組的三支樂隊,也就是執(zhí)生樂隊、恒星時刻樂隊以及不燼木樂隊中選擇一名吉他手,和你進行對決,請問你的選擇是”

    畫面中,殷律的臉上沒什么表情,那雙上挑的眼呆呆地睜著,好像根本就和即將開始的比賽無關(guān)似的,活像個街頭被隨機拉來采訪的路人,拿著話筒一臉迷糊。

    “果然這是個非常困難的抉擇,殷律現(xiàn)在肯定很緊張,現(xiàn)場的樂迷朋友們掌聲鼓勵一下吧�!�

    主持人勉強圓了場,低頭再次確認臺本上的對決信息:“好的,謝謝大家的熱情,現(xiàn)在請殷律給出自己的”

    就像信號對不齊似的,這回殷律又打斷了主持人的話,場面頗有些尷尬。

    “哦,那我說了。”

    主持人嘴角都僵了僵:“嗯,你說�!�

    “我選……”他低頭,似乎在翻著什么。

    [他手里那是什么?]

    [好像是CB樂手花名冊]

    [???這是玩哪出啊音律]

    “執(zhí)生樂隊的程澄�!币舐梢荒樅V定地說。

    1組三個直播間同時爆發(fā)出默契的疑問聲。

    “�。�??”

    倪遲指著自己:“原來我叫程澄?”

    程澄則完全炸毛:“什么執(zhí)生樂隊��!我是不燼木的吉他手!”

    [殷律,你是懂怎么用一句話惹所有人的]

    無落的直播間情況則更加復(fù)雜,鼓手大成轉(zhuǎn)過頭瞪了他一眼。他不知道殷律這是抽什么風,之前開會的時候分明已經(jīng)說好了選秦一隅,經(jīng)紀人和節(jié)目組都找他談過話,也都敲定了。

    雖然一直知道這人性格古怪,但明明再三保證過了,現(xiàn)在居然犯這種糊涂?

    借著他把樂隊搞混,大成出聲警告他:“你是不是搞錯了?別亂開玩笑了,這是現(xiàn)場直播!”

    說完他對連線的主持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們吉他手太緊張了,讓他重新來一遍吧,抱歉各位觀眾�!�

    主持人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剛剛就開始眼神求助制作組了,現(xiàn)在無落的鼓手給了臺階,他也立刻接�。骸昂玫暮玫�,殷律別緊張,這就是個小對決而已,來,你再向大家……”

    “哦,搞錯了�!币舐煞路鹜耆钤谧约旱氖澜缋铮仙蟿倓偰莻花名冊,抬起頭,看向直播間鏡頭,一字一頓,認真得有些好笑。

    “我的挑戰(zhàn)對象是:不燼木,程澄�!�

    大成覺得他是瘋了,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腳。

    誰知殷律扭頭看他:“你踢到我了�!�

    他露出開場以來第一個表情,皺了皺眉,甚至嘖了一聲。

    “我穿的新鞋,白的。”

    第97章

    人琴合一

    殷律的選擇出乎在場眾人的意料。

    其中最無法接受的,自然是無序角落的經(jīng)紀人于昇。這次1v1對決是當初簽約時,他專門向CB制作組要求的,目的很簡單,他必須給殷律一個絕佳的亮相機會。

    秦一隅離隊的這三年時間里,盡管商業(yè)上沒有多大影響,甚至還有進步,巡演和專輯盈利都頗高,無序角落仍是他手中的一張能賺錢的好牌,但秦一隅就像是一個陰魂不散的幽靈,提到無落,人們必定會提及他。

    如果秦一隅像過去那樣銷聲匿跡也就罷了,可他現(xiàn)在竟然從一個根本名不見經(jīng)傳的三無樂隊復(fù)出了,這支樂隊甚至還打出了名堂,長此以往,無落曾經(jīng)的樂迷群體很可能被瓦解分化,最后被秦一隅的新樂隊吸走。

    作為經(jīng)紀人,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發(fā)生,因此第一時間找到曾經(jīng)回絕過多次的CB總導(dǎo)演,要求作為踢館樂隊加入,條件就是必須要殷律和秦一隅對決。

    殷律是他從好幾個電吉他大賽里挑出來的好苗子,形象好,技術(shù)彪悍,和當年的秦一隅天賦接近,又是個正值機能巔峰的琴癡,對上隱退三年的秦一隅,勝算是相當高的。就算是旗鼓相當,他們也能控票,讓殷律穩(wěn)穩(wěn)地贏下這一輪。

    當初殷律甚至還主動提出,要選對手,他只會選秦一隅。

    這究竟是怎么了?于昇著實沒想到,這小子看著呆呆愣愣,居然和秦一隅一樣不可控。

    如果是錄播,他必定會要求節(jié)目組重新錄制,可這是直播,他們已經(jīng)沒有機會更改選擇了。

    無序角落撕掉秦一隅標簽的最佳機會又錯失了。

    面對這樣的狀況,制作組也很驚訝,但事已至此,他們沒辦法光明正大換人,只能透過耳機讓主持人繼續(xù)。

    接收到制作組的信號后,主持人硬著頭皮宣布了對決名單:“好的,樂手選擇完畢,那么本輪對決將由無序角落吉他手殷律對戰(zhàn)不燼木吉他手程澄!”

    “請兩位樂手稍作準備,前往livehouse舞臺,對決即將開始�!�

    不燼木的直播間全部都在刷屏加油,看著站起來的程澄,Uka回頭,手摸了摸他的后背,輕聲說了一句“放輕松”。

    程澄深呼吸了一下,伸出手,和Uka上下碰了碰拳,像每一次開場那樣。

    而在隔壁執(zhí)生的直播間,情況就頗為尷尬了。不久前還一臉篤定的“預(yù)言家”倪遲,此刻面對刷得飛起的彈幕,騎虎難下。

    [你吃你輸了�。�!剛剛說什么來著?快去��!]

    [一分鐘內(nèi)我要在尤引的直播間看到你]

    [親哥哥!親哥哥!親哥哥!親哥哥……]

    尼克搖了搖頭,用“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向倪遲,而右邊的芮游則假裝無事發(fā)生,獨自低頭檢查著自己的鼓棒。

    倪遲完全沒想到板上釘釘?shù)氖聝哼能出岔子的,試圖蒙混過關(guān)。

    “哎呀,這樣不好,各位,到時候直播間封了咋辦?”

    [怎么就不好了?誰家哥哥弟弟小時候沒親過��?]

    [是啊我不相信你小時候沒有親過阿迅!]

    [隔壁尤引的直播間也刷起來了hhh倪遲你實在不行去道個歉吧hhh]

    尤引的直播間里,穗穗戴著墨鏡雙臂環(huán)胸,悄悄地在補覺,阿迅在發(fā)呆,只有李歸一個人認真地讀著彈幕,一口一個“家人們”,加上他那一頭黑得發(fā)亮的長發(fā),乍一看還以為是賣護發(fā)產(chǎn)品的直播間。

    “親哥哥?”李歸有些莫名,“什么意思?倪遲親哥哥?”

    他想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掌墊在阿迅的下巴下面,向大家介紹:“是啊是啊,這就是倪遲的親哥哥阿迅,大名倪迅……這不一目了然嗎?家人們他們長得多像啊�!�

    阿迅也點了點頭,慢吞吞說:“……是的,我是小遲的……”

    篤篤篤

    直播房間的門忽然被敲響,偷偷睡覺的穗穗嚇得一抖,墨鏡直接跌到鼻梁。李歸一扭頭,黑長發(fā)糊了阿迅一臉。

    進來的是倪遲。

    “誒?說曹操曹操到……”李歸還在傻愣愣地給大家介紹,“家人們,這個就是我們阿迅的親弟弟,你們看是不是一模一樣啊……”

    而此時,倪遲已經(jīng)大步流星朝他們走來,站在阿迅身后,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似乎思考著什么。尤引的彈幕突然暴漲,速度快到李歸都來不及看。

    “哎等等,你們慢點兒刷……”

    “右手給我�!蹦哌t彎下腰,伸出手。

    阿迅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是倪遲來了,扭過頭看他,有些意外,慢半拍地伸手,放到他手上。

    [啊啊啊啊啊啊牽手手了!]

    [你吃你小子還搞前搖是吧]

    [怎么不叫哥??]

    “你怎么……”

    沒等阿迅問完,倪遲忽然低頭,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一口。

    這一聲雖然不響亮,但尤引的三人都聽到了,也都齊齊看過來。

    直播間彈幕也炸翻了。

    [媽呀你小子居然是親手背�。�!]

    [天,倪遲你平時吊兒郎當?shù)膭艃耗�?我以為你會直接打啵!]

    [你們CB的直播間遲早要封……]

    履行完賭約的倪遲松了手,直起腰,脖子迅速地變紅,但他還是強撐著一張看起來游刃有余的笑臉,拍了拍阿迅的后背:“加油加油。”

    穗穗人都傻了,墨鏡往頭上一推:“這是你們吉他手之間的加油方式嗎?”

    倪遲還強裝鎮(zhèn)定:“那要不我也親你一下貝斯手女士?”

    “不用了謝謝。”

    倪遲扭頭,發(fā)現(xiàn)李歸已經(jīng)幽幽地伸出了手,他差點兒翻白眼,啪的一聲拍上李歸的手。

    “加油加油,我先溜了!”

    倪遲都走了快一分鐘了,阿迅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摸了摸,耳朵有些紅。

    “加油……”他很小聲自言自語。

    這個小插曲自然也蔓延到恒星時刻的直播間。

    “為什么都在刷親親啊?”遲之陽一臉懵地念著彈幕,“隔壁倪遲都親上了,你們四個在干嘛……”

    南乙有些無語,你就非得念出來嗎?

    嚴霽微笑著說:“那干脆讓倪遲來個CB巡親吧�!�

    遲之陽飛快拒絕:“我不要!”

    [哈哈哈哈1v1對決真正的受害者出現(xiàn)了]

    南乙看向一旁的秦一隅,發(fā)現(xiàn)自從殷律宣布要挑戰(zhàn)程澄后,他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松一口氣,相反,反而微擰著眉頭,仿佛他其實是想要被挑戰(zhàn)似的。

    于是他靠過去,用幾乎不能被錄進去的聲音輕聲說:“你怎么好像還挺失望的?”他說著,桌下的手下意識地搭在了秦一隅的膝蓋上,側(cè)過臉望著他。

    沒一會兒,秦一隅偏過頭,盯住了南乙。他戴著帽子,五官被完全地暴露出來,英氣逼人。

    [好絕的兩張側(cè)臉,救命……世紀名畫]

    [按頭小分隊呢??]

    而他的視線也逐漸下移,從南乙的眼睛落到他的嘴唇上。

    他剛剛說什么了?秦一隅沒聽清,也顧不上,每次看到南乙這樣專注地盯著他的時候,就非常想接吻。

    “啊是不是要開始了?”遲之陽突然指了指觀戰(zhàn)室的大屏幕。

    秦一隅這時候才回神,伸出手指撥了撥南乙耳垂上的唇環(huán),笑了一下。

    [啊啊啊啊好蘇!]

    [這狀態(tài)絕對是談了,沒談我倒立洗頭]

    [撥的是他自己的唇環(huán)誒!qyy你小子是不是想親ny?]

    一直站著做伸展運動的嚴霽也挨著遲之陽坐了下來,拿出自己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水。

    [誒演技的保溫杯上是貼了貼紙嗎?好可愛��!]

    [是蠟筆小新里的小白狗�。

    “程澄上臺了�!彼驯乇畔聛恚N紙那面對著自己。

    舞臺一分為二,程澄站在左邊,抱著一把火紅色的異形吉他。經(jīng)過淘汰和相當激烈的復(fù)活賽之后,他整個人好像忽然間沉了下來。

    秦一隅散漫地抬眼望著臺上,手卻在桌下握住了南乙的手,緩慢地、細致地一根一根捋著他修長的手指,從手指底部到指尖,從拇指到小指。

    滑過小指最末的指節(jié)時,南乙卻忽然勾起了小指,像勾弦那樣,留住了秦一隅的拇指和食指。

    而他戴著黑框眼鏡,正盯著觀戰(zhàn)屏幕,神情頗為認真,毫無破綻,直到秦一隅抽出了手,他的眉尾才輕微動了動。但下一秒,那只離開的手竟然貼著他的手腕,鉆進袖口。

    “這個規(guī)則的意思是他們兩個人用同樣的隨即伴奏,然后即興solo,是嗎?”遲之陽問。

    嚴霽點點頭:“嗯,和很多電吉他solo比賽一樣�!�

    遲之陽像是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啊,程澄先。”

    “先上不太占優(yōu)啊……”嚴霽輕聲說。

    [qnzy怎么這么安靜??Ny就算了,qyy怎么也不講話?]

    [你倆在偷偷干什么?]

    舞臺上,隨即伴奏開始播放,是一段相對偏抒情搖滾的demo,鼓組簡潔有力,貝斯律動也很工整,給電吉他的發(fā)揮空間很大。

    聽了幾秒后,程澄低頭,手握撥片開始了自己的演奏,他先是用一個一個相當抓耳的groove進入其中,節(jié)奏流暢。

    [好絲滑!�。

    很快,他就施展了自己最擅長也最得心應(yīng)手的混撥技巧,右手除了拿撥片的手指,其余手指也跟著撥弦,左手速度也相應(yīng)加快,雙手在吉他指板上翻飛。

    [速彈�。〕坛卧贑B進步飛快了]

    [技巧好好!]

    南乙聽著程澄的吉他solo,不能說是十成十,但確實非常像秦一隅過去即興的風格,起手一個混撥,再加三連推渲染情緒,速度和旋律齊發(fā)。

    [這個混撥真的太有秦一隅那味兒了,不愧是秦一隅毒唯,深得真?zhèn)靼

    從程澄回到CB之后,秦一隅也去過好幾次不燼木的排練室,教過幾次。程澄的悟性其實很高,只是始終沒有找到最有他本人特色的演奏風格。

    就像現(xiàn)在,他彈琴還是會下意識模仿。

    只是秦一隅不明白,殷律那小子為什么放著他這么一個本尊不來挑戰(zhàn),而是挑和他最像的吉他手?以他那顆看上去就沒發(fā)育完全、只會直線思考的大腦,應(yīng)該不會是為了贏才退而求其次。

    難不成他知道自己手受傷了?

    可是是什么時候知道的?連于昇他們都被瞞得好好的啊。

    秦一隅摸著南乙的手腕,思考著這件事,直到臺上的程澄來了一段掃撥,揉弦相當強烈,輕而易舉地激起了聽者的共鳴。

    [程澄在復(fù)活賽的采訪說過:這個揉弦是南乙指點他的!真的好適合他,奶油老師是最懂吉他的貝斯手!]

    [哇有種習武之人打通經(jīng)脈的感覺!]

    從這一刻,他忽然從秦一隅的影子里跳了出來,仿佛一只曾經(jīng)的小小木偶,突然有了自己的靈魂和風格,開始自主地行走。

    電吉他的音色如泣如訴,高亢中帶著一絲孤勇。

    “他壓力好大。”遲之陽望著屏幕,低聲說,“汗都滴到鼻尖了�!�

    那一滴汗珠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搖搖晃晃,滴落在火紅的吉他上,濺起星星點點,那一瞬間,程澄也露出了笑容,因為他完成了這段被賦予個人色彩的樂段。

    秦一隅也露出微笑,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他感到快樂。

    他喜歡吉他,喜歡音樂,就是因為這樣的時刻,他從來都不想成為金光閃閃的招牌,擋在其他樂手面前,卻死氣沉沉,只留下一地揮之不去的陰影,那團影子桎梏住別人,同樣也桎梏了秦一隅自己。

    “彈得真不錯�!鼻匾挥缗ゎ^,看向南乙,手也悄悄地和南乙的手十指相扣,“是吧。”

    南乙也點了點頭:“是很好。”

    就看殷律怎么演繹這段solo了。

    遲之陽雙手合十,在腦袋上晃了晃,又拿下來晃了晃。

    [咩又開始做法了]

    “保佑保佑,保佑程澄贏。”遲之陽碎碎念說。

    只要贏下這次對決,至少能保證不燼木不被淘汰。

    嚴霽則從飛快閃過的彈幕中挑中一條,念了出來:“程澄果然是秦一隅死忠粉,這一段solo的末尾竟然還致敬融合了秦一隅之前發(fā)在個人主頁的最后一只demo……”

    念完,他看向秦一隅:“個人主頁?音樂平臺上的?”

    秦一隅想了想,“哦,我出道之前在云村的個人號�!�

    遲之陽忽然想到什么:“啊我知道,小乙之前還在那個……”

    沒等他說完,南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盡管遲之陽也是個直腸子,但比起殷律來說,又多了那么一點點的人性,以及對發(fā)小的敬畏之心,因此及時噤聲了。

    [誒?咩怎么話說一半�。⌒∫以趺戳�?]

    [有什么是我尊貴的vip用戶不能聽的??]

    [ny你不會偷偷給那個號私信表白過吧hhhhh]

    [也不是不可能啊,畢竟是開啟CB戀綜模式的男一hhhh三大表白金句歷歷在目,振聾發(fā)聵哈哈哈]

    秦一隅也很好奇,靠過去想問�?梢豢拷弦揖投悖缓髢扇司鸵宦吠蟮谷�,都快出畫面了。

    最后秦一隅還是因為南乙的眼神警告而回到正軌。

    “殷律開始了�!蹦弦依淇岬�。

    舞臺上,左邊的程澄頂光漸漸暗下去,右邊,殷律頭頂?shù)墓庠礉u漸亮起。

    他生著一張略有些稚嫩的臉孔,整個五官最醒目的就是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光線和陰影將他的眼睛描摹得比平時更長,眼珠也更亮些,但依舊沒什么情緒,比起一個正在參加激烈比拼的樂手,他更像是不小心竄上臺的一只貓。

    [無落的吉他手都有點貓系誒,只不過秦一隅是超大型貓科動物,殷律是只愣了吧唧的奶牛貓]

    直到伴奏響起。

    或許是因為之前參加過各種賽事的勝利者前綴,大家都會自然而然形成一種他一定很會炫技的預(yù)設(shè)。

    然而從第一個樂句開始,他就打破了這種慣性思維。他進入demo的旋律相當柔和,沒有強律動,也沒有開門見山展示技術(shù)的速彈,平緩、流暢,甚至充滿了情感。

    這是最詭異的一點,平日里幾乎看不到正常人情感的殷律,在演奏的旋律中竟然是有情緒的,而且很豐富,隨著他加入跨弦琶音、點弦等技巧,推出層次,律動和情感愈發(fā)激昂。

    “好強的旋律天賦�!眹漓V都忍不住感慨,“程澄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和伴奏融合得恰到好處,但是殷律,他彈出來的效果就好像這個伴奏是為他這段吉他線寫的……”

    他把伴奏牽著走了。

    [好強的旋律線,能不能寫完一整首啊!]

    [不愧是好幾個比賽的冠軍]

    舞臺上,殷律始終低著頭,仍舊沒表情,所有的情感都從他的身體流向了這把琴,透過琴弦,河流一樣汩汩而出,逐漸攀上高峰。旋律太出眾,導(dǎo)致他炫技都炫得毫無痕跡。

    明明是同樣的demo,但殷律的演奏顯得格外地短暫,他的處理很精妙,將高潮放在尾段,情緒最濃時,戛然而止,留下悠長的尾音。

    結(jié)束后,殷律連鞠躬也沒有,就這么直愣愣地抱住了琴,看向臺下,眨了眨眼。

    但臺下的樂迷回饋了極其強烈的掌聲。

    “好的,現(xiàn)在兩名吉他手演奏完畢,實在是太精彩了,難分高下!那么選擇權(quán)交給我們臺下五千名樂迷朋友,請為你們喜愛的樂手投出寶貴的一票,這一票至關(guān)重要,將決定他們是否能順利晉級下一輪的……”

    表演已經(jīng)結(jié)束,但南乙的腦中還在回蕩著殷律的solo,下意識地與秦一隅做對比。

    很公平的說,殷律比自己想象中強很多,和秦一隅一樣,都是旋律上的天才,也都能做到人琴合一。

    但……

    [我還是比較喜歡程澄的,技巧拉滿]

    [殷律比我想象中走心太多了,小人機一彈琴居然不人機了!]

    [怎么還有拉票環(huán)節(jié)啊,兩個人都不太會講話誒]

    [程澄別這么傲嬌!撒撒嬌票就來了!]

    很快,舞臺上的投票倒計時結(jié)束。舞臺燈閃爍了幾下,最終頂光落在了殷律這一邊,而程澄的舞臺則陷入黑暗。

    [2099票vs2309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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