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但他很清楚,從她第一次把他當(dāng)做雍衍開始,他就希望她永遠(yuǎn)這樣以為下去。
他現(xiàn)在僅存的底線只有不把那些他畫在紙面上的骯臟欲念真的施加在她的身上,那些只能存在他的筆尖下,被她擁抱著陷入沉睡的夢境里。
卿岱再也沒有跟他提起雍衍,甚至還在某天晚上看著整理床鋪的他說:“到床上睡吧�!�
厲酆的手停住,抬頭看了她很久。
真的分不清她是把他當(dāng)做雍衍還是他本人嗎?
其實(shí)也不是,他甚至已經(jīng)猜到她做這些的目的。
“好。”厲酆提起自己的枕頭和被子,走向她。
當(dāng)晚,她又抱住他,這次是在柔軟的被子里,他的被子里,面對面地對著他。
厲酆在她的手臂落在他的身上前,便睜開了眼。
還像以前一樣,她抬起頭,輕輕親了他一下,只是這次親的是他的喉結(jié),然后她的手摸到了他的扣子,氣息絲絲縷縷打在他的頸間:“我想你了。”
厲酆沒有制止她,靜靜容忍著他的衣襟被打開,背心下擺撩起,露出分明的肌理。
在她的手撫上來的時候,厲酆第一次摟住她的腰,不能說
銥驊
摟,她的腰對他的手來說太過纖細(xì),用不上手臂摟抱,他的一只手就能握住她。
他的氣息有些不穩(wěn),但除卻控住她的腰的手微微用力,沒有其他過激的行為,只是在她對自己為所欲為的過程里,偶爾低頭吻一下她的額頭臉頰。
一開始落在他胸口的還是她柔軟的唇。
不知在哪個瞬間,冰冷的木倉口抵在他身上。
她的人退開,簡單地索要:“密碼。”
厲酆很平靜,果然,她做這些,都是為了逃離他的控制,他沒說話,手覆上她的手,替她按下扳機(jī)。
木倉口什么都沒發(fā)生,她握木倉的手被按在枕頭上,他手背上的青筋稍微浮起,她就脫力放開了她僅有的武器。
厲酆雙腿在她的身體兩側(cè),一只手壓著她的雙手,另一只手拿出一把木倉,真的上過膛的木倉。
用它抬起她的下頜:“卿小姐,我說過什么?”
卿岱沒出聲,他很有耐心,把木倉移到她的大腿:“卿小姐知道我訓(xùn)練的時候,得到分?jǐn)?shù)最高的內(nèi)容是什么嗎?”
“如何在保證敵人清醒的情況下,讓他說出更多我想聽的東西�!彼臉尶谫N著她的皮膚移動,在最合適的位置停下來,“換句話說,我很擅長折磨人。”
“我說過什么?”厲酆讓木倉口在脆弱的位置細(xì)微地打著圈,加重對被審訊的人的煎熬,“重復(fù)一遍。”
卿岱沒顯出害怕的樣子,但按照他的話做了,開口:“你不允許有人欺騙你,利用你�!�
厲酆語氣很平穩(wěn),光聽聲音絕對想象不出他現(xiàn)在的姿勢,倒是有點(diǎn)像老師在訓(xùn)導(dǎo)學(xué)生:“那卿小姐你是怎么做的?”
卿岱看著他,低下眼睫:“對不起,厲先生,我錯了�!�
聽到她認(rèn)錯,厲酆的眼神還是冷的,卻像冰化作了雪,不再堅硬,多了松散柔軟,可他鉗制她手腕的手指卻慢慢握緊。
認(rèn)錯之后,應(yīng)該是什么?
應(yīng)該是接受懲罰,厲酆的呼吸聲本來也不重,突然它徹底消失在黑暗里,因?yàn)樗谄疵酥啤?br />
卿岱抬起眼,看著壓在她身上,沉默凝視她的男人。
他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他的木倉又挑起她的下巴,他的聲音啞得太明顯了,再怎么壓抑也改變不了這一點(diǎn):“你到底想做什么,卿岱?”
她認(rèn)錯太快了。
而且用這種方法逃離他,對她來說,有些太拙劣了。
她可以做得更好的,只要她想,他可以被她欺騙,騙到不愿意醒來都可以。
可她沒那么做。
卿岱順著木倉口抬起頭,這個角度看厲酆難免帶著點(diǎn)睥睨的感覺,她輕聲回答:“我在給你一個合理的理由。”
她的手指合向手心,慢慢握住控著她雙手的大手。
不是推開他,而是拉著他,讓他低下身靠近她。
“對我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的聲音仿佛和另一道也屬于她,但不屬于這個時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另一道來自幾天前,卿岱第一次“夢游”的夜里,她在他的房間里,在他的床上,同樣也是被他壓制,但是是背對著他。
兩個聲音說的話大致相同。
那時她側(cè)著臉,伸出舌尖,才能親吻到他落在床頭的影子。
可現(xiàn)在他的影子就在她的身上。
她一開口,就能把他咬住。
她的字音咬得很輕,根本不急于享受就在她嘴邊的獵物:“就像你畫的那些畫一樣�!�
厲酆的背緊繃弓起,握著她的手稍微不注意,可能就會捏斷她的骨頭。
“可是,好像不太夠。”卿岱把手放下來,她沒放開厲酆的手,厲酆也一樣,可他沒有阻止她這么做。
他看著卿岱,她沒說錯,確實(shí)不夠。
她目前欺騙他的這些,不足以讓他放下他虛偽的道德感,拋棄原則。
她是什么時候看透他的?厲酆皺起眉,很快又放開,雙眼凝著她的眼睛。
像那次一樣,他根本無法從她的眼睛分出現(xiàn)在的她是清醒的還是異常的。
可能從第一次以后,她就再也沒有醒來過。
也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異�!�。
卿岱沒管還抓著她手腕的厲酆的手,攤開手:“把你的木倉給我�!彼晕⒁е亓恕澳愕摹眱蓚字。
厲酆沒有動,卿岱耐心地攤著手:“下一次我們見面,你就會有足夠的理由了。”
厲酆看著她的眼睛,握木倉的手慢慢放開,木倉從他手中換到她手里,卿岱把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
這回輪到她在他身上找合適的位置。
一手拿木倉抵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頸,木倉聲泯滅在消音裝置中,只在她和他靠近的身體間發(fā)出他們能聽到的響聲,厲酆沒有注意那個熟悉的聲響,他在聽她開木倉時,起身在他耳邊說的話:“希望你還能活著來見我,那時候�!�
“厲先生�!碧弁丛賱×液脱阂粯�,都沒濺落在她身上,他給她準(zhǔn)備的睡裙依舊潔白,她落在他臉上的唇在痛楚里是那么輕,卻讓他記得最深,和她比親吻更輕的聲音一起,永遠(yuǎn)也不能忘,“你可以把你所有的骯臟不堪展示給我,作為差點(diǎn)害死你的罪人,我會好好承受的�!�
怎么會有人,用一句話,幾十個字便踩中他最隱秘的爽點(diǎn),只用無形的聲音便給予他前所未有的歡愉。
“密碼�!鼻溽诽鹜吹抿槠鹕韰s一聲不吭的男人的下巴。
這種歡愉和身體的痛交織在一起。
分不清了,也不想分清了,厲酆低聲說出數(shù)字,明明攥緊了手指,卻讓她就這么在他身邊走掉。
下次見面一定會有的。
卿岱拿走了厲酆的手機(jī)和打火機(jī),在一樓客廳里,撥通了一個號碼。
通話結(jié)束,她把豎著火苗的打火機(jī)傾斜,靠近黑色窗戶上毫無意義的窗簾。
她的眼里亮起火光。
孟鶴白接到警察的電話趕往醫(yī)院,路上跟對方確認(rèn)更多的信息:“都燒光了?什么也查不到了?房子里只有卿岱,沒有別人?那會是誰”
她的聲音低下去,聽到那座關(guān)著卿岱的房子的位置時,她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雍衍。
只有他才喜歡把喜歡的寶藏藏在偏僻,無人知曉的地方,一層層地鎖起來。
可雍衍已經(jīng)死了,而且她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卿岱因?yàn)槟承┨厥庠颍蝗藥ё哒{(diào)查了。
帶走她的人好像是厲酆,那孩子她也知道,最剛正不阿,鐵面無私了,而且手段也厲害,不可能把抓了的人莫名其妙地放走了。
所以,卿岱為什么會一個人在那里?
孟鶴白下車,快步走進(jìn)醫(yī)院,剛看到電梯,就見電梯門打開,很多人簇?fù)碇粋她很熟悉的男人,他的身邊是臉色有些蒼白,大衣下還是病號服的卿岱。
孟鶴白皺眉,攔住他們:“二叔,卿岱是我的兒媳,你就這么把人帶走,想干什么?”
孟鶴白口中的二叔,年紀(jì)差不多是卿岱的三倍,鬢角都斑白了,臉上的細(xì)紋也很明顯,但還是能從中看到他年輕時的風(fēng)采。
“雍衍已經(jīng)死了。”二叔看著溫文爾雅,話卻直接,“你的兒媳是誰的,得看誰更有本事。”他看孟鶴白的眼神顯出一點(diǎn)鄙夷,“你的大兒子說死就死,二兒子也找不到影,自己都快保不住在雍家的地位了,還擔(dān)心別人?”
孟鶴白冷笑:“雍衍是立了遺囑的,他的,不,雍家的財產(chǎn)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留給卿岱的,你算什么東西?”
雍二叔也笑了一下:“是嗎?那你要不要問問卿岱愿不愿意跟我走?”
孟鶴白皺眉看向卿岱,卿岱沒有看她,她在看雍二叔,后者笑著問她:“沒有人逼你,你想跟我走還是和她走?”
孟鶴白抿唇,盯著卿岱,卿岱的頭發(fā)都披散著,微微凌亂的發(fā)絲在她的臉邊微微晃動,美麗而又脆弱。
她在雍二叔的注視里點(diǎn)頭:“我跟二叔走�!�
孟鶴白大失所望,低罵了一句蠢貨,雍二叔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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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勝利方本來還想跟孟鶴白說什么,有人快步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什么,他的臉色微變,不再停留,快速帶著卿岱走出醫(yī)院,上車離開。
他的車剛開走,就有好幾輛車從不同方向過來,停都沒停,在刺耳的輪胎摩擦聲,直接跟著雍二叔的車拐了彎。
孟鶴白臉上隱隱的不甘憤怒消失殆盡,看著那些不要命飆速的豪車,嘲諷地勾勾唇。
這些愚蠢又自以為是的男人。
但,孟鶴白想到卿岱那張漂亮到連她都險些生出占有欲的臉,她也沒聰明到哪去。
經(jīng)過廝殺,留到最后的,肯定是最兇殘,最狠辣的那個。
除非這些覬覦她的男人能自相殘殺到一個也不剩,否則,她就會成為剩下的那個的戰(zhàn)利品,想怎么處置她就怎么處置。
到時候,她更逃不掉。
孟鶴白猜對了一半,當(dāng)天晚上,這場角逐就有了結(jié)果,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放棄了,有些人再也回不到這里,而卿岱則是被雍家的一個快八十歲的大家長派人帶走了。
那位大家長可是年輕時可是很會“玩”的,手段很變態(tài),但因?yàn)檎律厦�,他也很有手腕,大家對他就睜一眼閉一眼算了。
直到雍衍掌權(quán),這位才收斂氣焰,避世去了。
沒想到,這次把他也引出來了,孟鶴白情不自禁地分神,想象了一下卿岱會經(jīng)歷什么,不過,很快她就收起思緒。
孟鶴白更沒想到的是那天凌晨傳來的消息。
那位大家長死了,不只他,他的莊園從里到外被血洗了一通,唯獨(dú)卿岱在樓上的床上,手腳都被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