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裴公子起頭起的果然夠遠(yuǎn),從小王爺與皇帝的娘太后開講。
老柴家的故事全都混帳里透著傻氣。小王爺?shù)牡弦粋皇帝與現(xiàn)在皇帝的爹上上任皇帝做皇子的時候都看上了一個美人。美人嫁給了皇帝的爹當(dāng)時的太子。太子登基做了皇帝。沒出三年得了熱病,掛了。后宮上下只有皇后肚子里有個沒出生的孩子�;实叟R死前把弟弟叫到床頭,說了一番據(jù)說能流芳百世的話,大概意思是,我把王位傳給你,老婆孩子也一起托給你照顧了。
小王爺?shù)牡辛怂缦鹊鄣倪z言,理所當(dāng)然繼承王位,理所當(dāng)然順便把大肚子的皇嫂給娶了,方便照顧。孩子生下來立刻立為太子,就是現(xiàn)在的皇帝。
現(xiàn)在的太后給老皇帝只生了小王爺一個兒子。當(dāng)時在皇帝的親兒子里排第十二位。據(jù)說小王爺從小聰明伶俐,很討老皇帝喜歡。小王爺五歲那年的某一天,皇帝開百官宴,順便考究各位皇子的品行。當(dāng)時的大學(xué)士蘇文遠(yuǎn)講了個故事。
一個老農(nóng)去員外家送米,員外賞給他一個橘子。老農(nóng)沒舍得吃,晚上在炕頭塞給了妻子。妻子第二天早上拿給兒子,兒子回房拿給兒媳,兒媳在廚房塞給小姑。農(nóng)夫晚上回家,女兒從袖子里摸出一樣?xùn)|西恭恭敬敬遞給爹,老農(nóng)一看,正是昨天那個橘子。于是對著橘子,涕淚直下。
蘇學(xué)士問,那個橘子為什么又回到老農(nóng)手中?
當(dāng)時的諸位皇子皆低頭沉思之,坐在二皇子膝蓋上抽鼻涕抓糖吃的十二皇子小王爺張口就接:“橘子里下了毒!”
一言出舉座驚。蘇學(xué)士回家連夜寫了十萬字的奏折,說十二皇子品行堪憂,萬不可予以重責(zé),以免將來成為國家之禍。蘇學(xué)士自知折子必定大大得罪皇后,不久便辭官回家�?蓱z小王爺從五歲起被一錘定音,從此后皇帝不喜。
柴容長大后不負(fù)眾望,十三歲開始斷袖,十五歲蓄養(yǎng)男寵。這一段老子在奈何橋上倒是曉得。養(yǎng)的第一個男寵就是當(dāng)時年方十四的九皇子侍讀裴其宣。
終于,小王爺折騰到一十六歲,老皇帝連日勞牘兼心力交瘁,崩了。太子登基。
然后就是小王爺查歲貢微服下江南,巡查玩樂兩不放松,還帶了若水公子同行。某一天與若水公子在一家茶樓里喝茶,靠窗的座上,看見了一個清秀少年。
小王爺?shù)男艞l是有了好貨絕不放過。何況那少年看衣著氣度是富家公子,舉止卻甚是奇怪。茶水點(diǎn)心一概不要,只要了一杯白水。
茶樓里的小二報料,這位公子是蘇家的三爺。蘇家是徽州第一富商,自有茶園,哪里吃茶樓里的茶水點(diǎn)心。只是愛那位置靠窗的景致好,經(jīng)常來坐一坐。一個蘇字忽然勾起陳年事。小王爺轉(zhuǎn)頭向裴若水道:“當(dāng)年那位蘇學(xué)士,老家便是徽州罷�!毙』镉嫿忧徽f:“據(jù)說蘇三爺?shù)挠H叔叔,當(dāng)年在京里還是個大學(xué)士。”小王爺?shù)溃骸坝腥��!?br />
小王爺不費(fèi)工夫把蘇家的情況打探了清楚,也能當(dāng)書來講。蘇老爺兩年前病故,十七歲的蘇家二公子接掌家產(chǎn)。蘇二公子比蘇三公子只大了近半個月。三公子與大公子是一母同胞。其母本是蘇老爺?shù)脑�,蘇老爺為了生意,又娶了江淮織造的妹妹。新夫人進(jìn)門做大,原配倒成了偏房。原配生的大公子十五歲死于痢疾。新夫人與原配差不多時間懷孕,不幸原配又生了男孩;萬幸蘇三公子命大,生在二公子后頭。
原配夫人生了三公子后不出月就死了。蘇三爺自小在辭官的叔叔家長大。后來叔叔出門求道,方才回到本宅。蘇二爺接掌蘇家半年左右,新夫人也病故。蘇家如今只剩下二爺與三爺兩個主子。
小王爺?shù)诙匾娞K衍之,是欽差大人的接風(fēng)宴。柴容是微服,只說是明面上的欽差大人宋大人的親隨。蘇家的二爺三爺都請來陪席面聽?wèi)�。小王爺再見蘇衍之心思越發(fā)堅(jiān)定,蘇衍之不擅長應(yīng)酬,對欽差大人的親隨更不上心。但蘇行止的眼睛是油鍋里煉過的,席面上與小王爺抱拳一笑。點(diǎn)到為止,彼此明白。
第二天,小王爺直接殺到蘇家。據(jù)說蘇行止極不好應(yīng)付。往蘇家送禮的人如河里的鯽魚,金條銀票古董玩器樣樣皆有,從沒人能送的蘇二爺如意。小王爺與平常人當(dāng)然大大不同,去蘇家只帶了一套子經(jīng)校集。蘇二爺頓時眉花眼笑。之后的十來天與蘇二爺如何連絡(luò)來往探討談判裴其宣不曉得。總之是談成了,桌面上,蘇二爺替蘇衍之捐了個功名,頂了個參贊的名聲進(jìn)京。等進(jìn)了王爺府,蘇衍之才曉得上了賊船�?蓱z再也沒下來過。
小王爺個畜生,蘇二爺個禽獸!
蘇二爺蘇行止是個怎樣的人,裴其宣說倒不好形容。從面子上看是個極和氣的俊美公子,笑如春風(fēng)。蘇二爺?shù)目陬^禪是十足地道。蘇二爺做任何事情都講究十足地道。生意做的十足地道,奸商當(dāng)?shù)氖愕氐�,賣弟弟的缺德事干的十足地道。從書畫古董到吃穿用度,樣樣都要十足地道。人但凡提到蘇二爺,都說是徹頭徹尾的十足地道。
蘇衍之初被騙進(jìn)王府,反應(yīng)自然異常激烈。王府大夫的醫(yī)術(shù)經(jīng)蘇公子半年磨練,突飛猛進(jìn)。蘇二爺做了兩江總商,一手包攬歲貢。常進(jìn)京來王府逛上一逛,蘇二爺出手絕對十足地道,從上到下打點(diǎn)的皆大歡喜。王府里不斷的茶葉玩器。
銀鉤是蘇家的名茶。蘇二爺?shù)谝淮握埿⊥鯛敽炔�,喝的就是銀鉤。茶葉彎如鉤,上有白霜,所以叫做銀鉤。小王爺愛茶,蘇衍之入府就是第一公子,小王爺一次當(dāng)著蘇二爺?shù)拿嫫吩u說:“衍之如茶,清雅澄透,平和沖淡�!�
小王爺說蘇行止:“蘇二如墨,漆黑油亮,沾了滲,觸了染�!�
狼狽為奸總有分贓不均時,漸漸小王爺與蘇二爺有了些芥蒂。約莫一年多后,小王爺與蘇行止喝酒,不知道哪里言語出了岔子。小王爺把蘇二如墨念了一遍,從此撕破了臉。
權(quán)大的壓得住權(quán)小的。小王爺翻開舊帳,壓了歲貢的價錢,再往兩江各地的知府衙門與織造衙門遞個話兒。蘇家的局面頓時艱難了許多。小王爺擱話說看蘇衍之的面子,只要蘇二爺?shù)皖^賠罪,大家里子面子照舊。低頭的沒等來,倒等來一個消息--蘇二爺去茶場收帳遇到大雨,風(fēng)寒病轉(zhuǎn)成傷寒,不治身亡。
蘇二爺一死,蘇家商號產(chǎn)業(yè)被下面人分個精光,樹倒猢猻散。
我從裴其宣房中出來,回房小睡了兩三個鐘頭。坐轎子去了知府衙門。周知府脊梁挺的筆直跪著,一副從容就義的神情。我說:“本王是來向你說一聲,這就回京去了。你這個官做的不錯。要堅(jiān)定不移繼續(xù)保持�!敝苤露窓�(quán)貴的戲開不了臺子,一個人傻著。搶了探花郎等于侮辱了天下讀書人的顏面,更等于煽同榜進(jìn)士的耳光。禁種銀鉤,連這兩個字都不能提的命令也純粹是濫權(quán)暴政。奈得住周青天說?
出了揚(yáng)州城,直回京城,又過徽州。去蘇府老宅子再轉(zhuǎn)了一趟。祭拜了蘇家祖墳又去摩云寺后給蘇二爺?shù)囊鹿谮藘芍�。蘇公子賣了老宅子,錢捐給了摩云寺。高墻深院將變成破磚爛瓦。
蘇公子說:“緣分盡了,隨他去罷�!�
青山一水盡,方外是浮云。
那天晚上我問裴其宣:“蘇二爺真死假死?摩云寺后頭是衣冠冢,沒有棺材�!�
裴其宣道:“你不曉得?蘇二爺?shù)氖遣皇潜煌鯛斠话鸦馃嗣�?王爺床頭擺的青瓷花瓶里,裝的正是蘇行止的骨灰。”
這么說,發(fā)燒那天晚上,老子做的夢不是假的。
一下是我看著小王爺在挖墳,一下又是我自己在挖墳。新漆的棺材掀開了蓋,露出蒼白的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現(xiàn)在還記著,摟了僵硬的尸體在懷里,冰冷透心的凄涼。
蘇行止的確是死了。
御書房里跪著同皇帝討圣旨,天下禁種此茶,再不能提銀鉤兩個字。
蘇衍之與裴其宣后的十幾位公子,一個一個模樣,一個一個風(fēng)骨,沒有半個有半分與那個人相似的。
四月十三,正是周年。搶了恩科的探花入府,除了蘇公子一杯加了料的茶,還另沏了一杯茶,霜白似雪,形彎如鉤。
衍之如茶,行止如墨。
柴容個孫子。
彎如鉤,碧入骨的分明不是平和沖淡的蘇衍之,是十足地道的蘇行止。
目光澄透,熙熙攘攘的席面上眾人堆里一眼望過來,拱手一笑,云淡天高:“在下徽州蘇二,蘇行止,字征言�!�
反正都是過去的事情,不計較究竟是這樣還是那樣。隨他到陰曹地府怎么鬧去。老子求個明白,為的是日后通暢。個人且顧個人,其它深想了也累。
我晃著扇子擦汗:“趁天快趕路,這回過黃河再不坐羊皮筏子了�!�
第五十一章
回京之后,事情很多。
進(jìn)了城門兵分兩路,我與符卿書進(jìn)宮跟皇帝交差,蘇公子與裴其宣先回王府。
皇帝辦公事的時候款派一向很足。笑要是莊重里帶著和氣的,話要是威嚴(yán)里帶著安撫的。先說路上辛苦,然后總結(jié)了成績�;实蹎栁遥骸奥犝f揚(yáng)州那位知府周云棠,待你不大恭敬?”
我肚子里叫乖乖,敢情老子一路上的舉止行動都在皇帝的手心里攥著,幾個大內(nèi)高手一碗飯吃的不容易。
我說:“揚(yáng)州的周知府,固然來往禮數(shù)上欠了老練,他新官上任也是情有可原。這個人為官嚴(yán)謹(jǐn),清正廉潔,臣弟想找岔都找不出�!蔽疫@句話說的分外有精神。以德報怨,我就是這么一個大度的人。
皇帝摸著鼻子底下那撇胡子,難得爽快地笑了:“連日舟車勞頓,也該乏了。印信呈上來都回去歇著罷,朕自有封賞�!敝x了恩,符卿書懷里摸出一塊玉佩,旁邊的太監(jiān)轉(zhuǎn)呈了,一個紅漆鋪黃綢子的托盤一伸伸到我眼皮底下。我心里咯噔一聲,是了,老子那塊鐵牌子哪里去了。依稀仿佛,路上見過一回,還是裴其宣渡口趕上來那次給我看的,我記得當(dāng)時往懷里隨便一揣……
之后哪里去了?我袖子抹抹脖子的汗滴,對老太監(jiān)干干一笑。媽的,都是XX的皇帝不好,符卿書是你未來妹夫,老子的殼子可是你的親弟弟。居然給他塊玉佩給我塊鐵牌子。我抬頭看皇帝:“臣弟急著趕來宮里復(fù)命,信物忘記帶了。”十有七八,被老子丟在路上了。
皇帝的顏色拉下來:“當(dāng)官的不能沒大印,為將的不能沒兵符,你這個欽差倒好,居然把信物丟了。”
我說:“不是丟了,臣弟~~拿了皇兄給的信物惟恐丟了,所以從不敢貼身帶著。估計在行李里放著,回家請出來立刻呈給皇兄�!�
媽的,能拖一時不急三刻,一塊鐵牌子還能砍了我?
皇帝說:“沒丟便好,丟了欽差印信是失職犯上重罪,你是朕的皇弟朕也不能顧情面。”我靠,當(dāng)真要砍不成!我伸手往懷里摸汗巾子:“臣弟,知道�!痹挍]落音,咣鐺一聲,懷里掉出樣?xùn)|西來。黑漆漆的連著根紅繩子,可不正是老子那塊鐵牌子。
皇帝看著地下,手磨著下巴笑了:“可是連日跑暈了頭,行李里跟懷里都記不清了�!蔽覔炱鹋谱臃胚M(jìn)紅漆托盤,老太監(jiān)轉(zhuǎn)上皇帝的御桌。乖乖,這塊牌子幾時鉆進(jìn)老子懷里的?它倒認(rèn)主。我腦子一閃,驀然記起進(jìn)城臨換車前,裴其宣幫我整衣衫,順手往懷襟里摸了一把。
這一路上,老子來來回回也不知道被裴其宣摸過多少回。摸了就摸了。橫豎大家睡都睡過了,橫豎虧的不是老子。
牌子毫無疑問就是這個時候塞的。不過幾時又到了裴其宣手里?
好容易出了宮門,我和符卿書走的不是一條道。彼此一拱手,我還不忘記拿符小侯找個樂子:“回去好生歇歇,說不定明天一大早讓你娶公主的圣旨就到了,到時候你可成我妹夫,別忘了請兄弟喝個私房酒�!�
符卿書翻身上馬,甩給我一句話:“忘不了�!�
泰王府三個字在太陽底下閃閃發(fā)亮,我下了轎子抬頭,門口一堆仆役家丁,最前面站著三公子惜楚與四公子月清。我心中就這么熱了一熱,還真有點(diǎn)回家的模樣。
蘇公子與裴其宣在小廳里坐著乘涼,看樣子是洗涮齊整,衣裳也換了。裴其宣遞了手里的涼茶,我接著喝了:“今天多虧了你,不然可交不了差。”裴其宣彎著眼道:“早想著估計被王爺給再丟了,在奉陽客棧那天我就囑咐小順從你床底下找出來,一直都在我這里。一路上居然都被你忘了�!睆奈沂掷锝踊夭璞瓟R回桌上,“圣上那里有什么封賞?”
我從蘇公子跟前又摸了一杯茶灌了,才在椅子上坐了:“說是一定有,還沒見著。我的肯定沒符小侯實(shí)惠,公主的駙馬,鐵定是姓符了�!�
小王爺挑人果然從沒有次貨,南下這一兩個月,王府被整頓的井井有條。我放了忠叔兩天假,讓他去跟劉嬸好好敘敘。晚上開飯,兩張大桌子拼起二十個座位,我敞開肚皮盡情一吃,無比爽快。
晚上睡覺前,還有樣事情要辦。我請了蘇公子到房里,指著床頭那個青花瓷的瓶子:“這樣?xùn)|西我想來想去,還是你處置最妥當(dāng)�!毙⊥鯛旐斨嗨迹献涌刹辉敢鈱χ腔覊铀X。我跟著說:“我的意思是再打掃出一間空屋,供在桌子上。等到時候再入土。”
蘇衍之瞧著瓶子,道:“就這樣便好。化成灰了不過是個空,隨他去罷�!�
青花瓷瓶封了口供在長桌上,我親手上了門鎖。蘇公子轉(zhuǎn)身回房,我看著他的神情心里油煎似的難受,不知不覺就跟了上去。進(jìn)了蘇公子臥房,我抵住門,惡狠狠地道:“等哪天我死了,你們想鞭尸體就鞭尸,想油炸就油炸。玩剩下的渣滓再跟那個瓶子一處埋了�!�
蘇公子在蠟燭光里轉(zhuǎn)過身來居然笑了:“過去的總是去了,也沒那么多計較�!蔽倚乜谝魂嚤飷�,他媽的他們是清凈了,那你怎么辦,這一園子的其他十幾個人怎么辦?
我說:“蘇公子,你是個有才的人。其實(shí)天下也大的很。你若不想留,也只一句話。哪里開不出一片天來。”
蘇衍之望著我眼神我心里針扎似的疼:“今生怕是不能了�!�
也是,就算換了我馬小東,這輩子也忘不了,也再不能過好日子。我心里忽然一種潮楚的空落,究竟老子把蘇公子從和尚廟的門檻上扛回來是對還是錯?
蘇公子的現(xiàn)況言語,與和尚廟的條件再合適不過。而蘇公子此刻的神色表情,也活象在和尚廟的燈火底下看紜紜眾生過眼云煙。
我打了個激靈,一把握住了蘇公子的雙肩:“蘇……衍之�!�
一雙干干凈凈的眼,沒波瀾,也沒起伏。若是當(dāng)年,又該是怎樣的澄凈明亮,清透見底?小王爺你這個畜生!我閉上眼,低下頭。
清雅澄透,沖淡平和。OOXX的柴容。
我的舌尖從唇齒間細(xì)細(xì)深入,蘇衍之依舊不動。那天晚上也沒動。我狠狠把纖削的身子往懷里箍緊,細(xì),再細(xì)。還是不動。
簡直是拿刀子挖老子的心,蘇公子與柴容,就是這么不動過來的?
汗,透了我跟蘇衍之的衣衫。我箍著蘇公子的手漸漸松了。舌在柔軟的唇間轉(zhuǎn)了一圈戀戀不舍地后退。蘇公子忽然輕輕,輕輕地嘆了一聲。也不過是化了一絲風(fēng)擦過我的臉。老子就如同個擰了開關(guān)的煤氣灶,轟的一聲,著了。
我一只手拔起桌上的蠟燭,往地上一摔�;鸸馓S閃爍瞬間屋里一片透黑。我一把圈緊蘇公子,再一把把他按到床上。現(xiàn)在事后回憶,居然按到了床上,沒有按到桌子上和地上,說明我馬小東當(dāng)真的確是個人才。而且,我還記著,一定要細(xì)致。
我記著就會實(shí)踐,確實(shí)很細(xì)致。口手并用,從脖子到前胸再漸漸向下,蘇公子的呼吸起伏終于有了變化。我喜悅地繼續(xù),起伏逐漸明顯,我也越來越不能控制度的把握。終于,蘇衍之的喉嚨里發(fā)出了第一個音。老子,徹底的,著透了。
但是我記著,在最后的最后關(guān)頭,以及舔掉蘇公子眼淚的時候,老子還是很盡量地,細(xì)致了。
等到火也滅了,涼風(fēng)也應(yīng)景地進(jìn)來了,我輕輕把蘇衍之?dāng)堅(jiān)谖壹绨蛏�,雖然很熱,還是要攬。我干什么事情就干的徹底,我承認(rèn)今天的結(jié)果有沖動在里頭。但是,這回絕絕對對的怨不得天也怨不得地,是老子自愿自發(fā)心甘情愿。我在蘇衍之耳邊說:“我……喜歡你,是真喜歡。你不信也沒關(guān)系�!蔽疫想加上老子絕對不是柴容那種人,想一想還是沒有說。
蘇公子輕輕嘆了口氣。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天晚上,那個人在我胸前,也是嘆了氣,不過比蘇公子,多了十分的風(fēng)情。
蘇公子輕輕說:“裴公子是個不錯的人�!�
第五十二章
番外?回波辭
侍讀是陪著念書的,侍童是用來暖床的。
柴容八歲上,曉得了這兩個詞的區(qū)別。他五皇兄柴欣告訴的。
當(dāng)時是個春光爛漫的太陽天,柴容蹲在御花園的小亭子里頭抹鼻涕,五皇兄坐在旁邊一臉幸災(zāi)樂禍地替他揉頭上的青包,咧著嘴告訴他這兩個詞的差別。那個包火燒火燎地陣陣跳著疼,被五皇兄揉了兩下,越發(fā)難忍耐。九皇兄真毒!
不過說錯了一句話,況且不知者無罪,用得著敲這么狠么?
柴欣說:“活該。早告訴過你別去招惹老九,這回長個記性。你在這里坐著,我去找藥膏來給你涂涂�!迸R走前在包上狠狠按了一下,按的柴容捂著頭齜牙咧嘴。
事情的源頭出在父皇跟母后身上。
昨天在母后宮中玩耍,聽見母后同父皇商議:“昨兒德妃又說了一回,現(xiàn)如今六皇子都十二了,曉得人事也好。是安排大些的宮女還是先撥兩個侍童服侍?”
十二皇子好學(xué)不倦的名聲不是白來的,柴容當(dāng)即扯住一個小太監(jiān)低聲問:“侍童是個什么東西?”小太監(jiān)貼在十二皇子耳根子上說:“千歲還小,奴才也解釋不大清楚�?傊�,與奴才這樣的人不同,是專讓主子暖床用的�!�
柴容豁然開朗,現(xiàn)下雖然開春了天還涼的緊,脫了衣服進(jìn)被窩還挺冰,用湯婆子到后半夜不暖了還要換。果然找個活人來暖最好�!盀槭裁慈巳硕加兄徊唤o我?”小太監(jiān)支吾了一聲:“那個……等過時日,興許就有了�!�
第二天,柴容去了九皇兄的思安宮:“皇兄皇兄,我找你商量件事情�!�
九皇子柴頤正和五皇子在回廊里下棋,掂著子兒問他什么事情。柴容開門見山直截了當(dāng):“九皇兄,把裴其宣借給我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