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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褪掉前世遮蔽她眼睛的光芒,他仍然是她的克星啊。嘉語嘆著氣,錦葵迎了出來:“賀蘭娘子等三娘子很久了�!�

    嘉語:……

    她居然還沒走。

    嘉語定定神進屋。賀蘭在與連翹說話,一偏頭瞧見她,掩口笑道:“三娘哪里去了,可叫我好等!”

    嘉語道:“哪里敢讓表姐等,是太后召見……”——這是一早準備好的借口,賀蘭袖總不能找太后去問個明白,要實在追問,就說太后召見,去了又沒見人,空等到現(xiàn)在,才被琥珀放回來。

    所幸,賀蘭袖并不追問,只道:“三娘如今,可真是太跟前的紅人吶。”

    嘉語覺得這等對話索然無味,也不應聲,徑直問連翹:“表姐來找我下棋,怎么,還沒把棋給我擺出來?”

    “表妹錯怪連翹了,”賀蘭袖柔聲道,“是我在與連翹說,今兒謝娘子衣裳上的鳳凰花,刺繡別致�!�

    “哦,”嘉語狐疑地看連翹,連翹點頭:“表姑娘在指點奴婢下針�!�

    嘉語女紅不出色,也知道問不出什么來,就不多話,吩咐了連翹擺棋。要加上前世,這對姐妹已經很多年沒有對弈過,這時候嘉語照常執(zhí)白,賀蘭執(zhí)黑,雙方都有瞬間的恍惚。

    時光以奇異的方式疊合,這一手,勝負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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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姐妹對弈

    還如從前,

    嘉語落子快,賀蘭想得慢。落子的空檔,嘉語就有些走神:蕭阮為什么忽然變臉?他從前沒有這樣羞辱過她。如今,他想做什么?他想從太后與皇帝的母子不和中得到什么好處?

    這一次的母子不和不會持續(xù)太久,嘉語是知道的,

    這對母子的感情,

    還遠沒有到決裂的時候——只是個開始。

    只是有些事,

    一旦開始,恐怕就難以善終了。嘉語有些郁郁地嘆了口氣,

    就聽見賀蘭笑道:“三娘這么怕輸嗎?”

    “嗯?”

    “不然三娘嘆什么氣?”賀蘭袖笑吟吟地說,

    純黑的棋子,襯得手白如玉。

    “又沒彩頭,我為什么要怕輸�!奔握Z說。

    “三娘想要什么?”

    “什么?”

    “三娘想要什么,

    說與我聽,”賀蘭袖眸光流轉,

    翠袖青眉,

    皓齒朱唇,竟明艷不可方物,

    “咱們就拿那個做彩頭�!�

    嘉語再怔了一下,她想要什么。如果是從前,也許是一方精繡的錦帕,

    或者賀蘭袖親手調制的胭脂,

    要是她足夠膽大的話,

    沒準會玩笑說,

    宋王殿下。不過如今,她只想要她賀蘭袖,不能夠母儀天下。

    她會答應么?

    嘉語眉目里略略生出一絲戲謔:“我沒什么特別想要的,倒是表姐——表姐想要什么彩頭?”

    “我想要表妹頭上的金釵。”賀蘭袖略略有些歉意,“三娘肯割愛么?”

    嘉語笑道:“我的首飾,哪樣不是由著表姐挑,偏這支不行——這支是謝姐姐送我的,卻不好拿來做賭注,要不表姐選別的吧,我新得了對金寶琵琶耳墜,成色也不差什么,還有只晶粉玉質芙蓉鈴,響起來可好聽�!�

    “才不要,”賀蘭袖難得地駁回了嘉語的建議,“千金難買心頭好,既然是謝娘子所贈,我也不好要了,那不如就賭今兒晚上,三娘陪我說話,哪兒也不許去吧——就算太后來召也不許去,三娘可愿應我?”

    嘉語心道:都這么晚了,太后還找她做什么,真當她是太后跟前的紅人了。

    一笑就應下。

    你來我往又十余個回合,白子布在邊角上的棋,已經被吃了個七七八八,嘉語卻還沉得住氣,忽然門外喧嘩,嘉語落定一子,聽著那喧嘩聲越來越近,吩咐道:“錦葵你去看看�!�

    錦葵領命而去,不過片刻又折轉回來:“是紫苑來找三娘子。”

    “紫苑?”

    嘉語一愣神,面前已經跪了一個人:“三姑娘,我家姑娘、我家姑娘——”

    “起來回話!”嘉語心里咯噔一響,聲音卻還壓得住,“阿言怎么了?”

    “我家姑娘聽說表姑娘被送出永巷門,就追出去要人了……”

    “什么!”嘉語眼前一黑,“這等混話她聽誰說的——怎么這么糊涂!你、你……你們也不攔著點!”

    “奴婢攔不住……”紫苑的聲音里已經帶上哭腔,“我們姑娘的性子,三姑娘是知道的,奴婢這會兒也不敢去驚動王妃……”

    “太后知道么?”嘉語打斷她。

    “太后、太后……”紫苑攥緊了帕子,有些支支吾吾。

    嘉語這時候也沒心思與她計較,起身道:“罷了,我去看看�!�

    “三娘輸了�!弊宰显愤M門之后一直沉默的賀蘭袖,忽然開了口。

    “什么?”嘉語詫異地回頭,賀蘭的目光靜如夜色,就仿佛在和她說誰家衣料鮮艷,誰用的口脂格外潤澤:“我說,這局棋,三娘輸了,愿賭服輸——三娘還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么�!�

    “陪我說話,哪兒也不許去”,嘉語記起這個,一瞬間臉色蒼白:“表姐知道什么?”幾乎是不假思索,脫口就問了出來。

    “我什么都不知道,”賀蘭袖這樣說,但是表情分明不是這么一回事,“我只是想三娘今晚哪兒也不去,就陪我在這里說話�!�

    賀蘭袖說不知道,那必然不是真的,嘉語腦子里轉得飛快。從前賀蘭能得皇帝和太后青眼,與她那次留在宮里脫不開關系,而那一次,嘉言是不在的。如果她推測得沒有錯,姚佳怡這次在劫難逃,而賀蘭阻止她……是怕姚佳怡還有轉機,會妨礙她的皇后之路嗎?

    嘉語這遲疑,紫苑已經開始掉眼淚,轉向賀蘭袖連連磕頭:“賀蘭娘子奴婢求您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可是三姑娘的親妹妹啊……”

    “你這丫頭胡說什么呢,”賀蘭袖好整以暇端坐著,冷冷道,“我?guī)讜r說你家姑娘不是三娘的親妹妹了�!�

    “那就讓三姑娘去救我家姑娘吧……沒時間了,”紫苑大哭,“沒時間了!”

    看來昨兒晚上的事,這個丫頭也知道了。不錯,昨兒晚上她狠狠得罪了于烈,如果于烈要報復,如今嘉言湊上去就是白給……

    “這宮里,上有太后太妃,下有公主,什么時候輪到三娘了!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是三娘該去頂?shù)�。”賀蘭袖從未有過的疾言厲色,“三娘來洛陽才幾天,進宮才幾天,就被你們這么糟踐!”

    “奴婢不敢!”紫苑面上已經再找不到一絲兒血色,“三姑娘、三姑娘奴婢絕無此心!”

    “表姐,”嘉語的聲音已經鎮(zhèn)定下來,“別難為她了,她不過是個丫頭,能知道什么,阿言的事,由不得我不管�!�

    賀蘭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有千言萬語,卻只說了一句話:“不管三娘你信不信,我不會害你�!�

    這句話,嘉語卻是信的。別的不說,賀蘭袖不至于讓她有性命之憂——她的價值還沒有被榨干凈呢,哪里能這么輕易死掉。因說道:“我知道表姐是為我好,但是阿言……”

    “你去能做什么?”賀蘭袖說。

    “我……”

    “你信我,六娘不會有事的,姨父不是鎮(zhèn)國公,就算……陛下總還要顧念姨父的面子,何況王妃如今,人還在宮里呢,”賀蘭袖不動聲色地說,“而你不一樣�!�

    她不一樣,她不是王妃的親骨肉,她不是太后的親外甥,親疏有別,在生死之際最為分明,動她的風險,要小過嘉言,而于烈恨她,要遠遠多過嘉言。所以紫苑想求她去,其實是想用她換嘉言。

    在她的立場,當然是沒有錯的。如果沒有賀蘭袖的賭約,和極力阻攔,也許她真能坐得住也不一定,但是如今——嘉語低聲說:“但是阿言,總是我妹妹……如果出事的是表姐你,我也是坐不住的。”

    她說完這句話,折身要走,就聽得“撕拉”一聲,袖子已經被賀蘭袖扯下半幅:“三娘不要去!”

    她這樣懇切,讓嘉語驀地想起許多年以后,她看到她的足尖,就在她的眼底,鑲著淡金色的海珠,流光溢彩,那時候她的表情也同樣懇切,她的聲音也同樣懇切,就仿佛她口中說的,并非這天下最惡毒的詛咒。

    嘉語幾乎要捂住胸口,才能夠止住那樣撕心裂肺的疼痛。再不能多看一眼,信手扯過連翹手頭繡了一半的鳳凰花柳葉軟羅披帛,匆匆就出了門。

    她沒有回頭,所以也沒有機會看到賀蘭低頭的一瞬間,眉尖一閃而逝的笑意:她信她的時候,她利用她信她,她不信的時候,她利用她的不信。元嘉語,你就是再重生三百次,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賀蘭袖低頭看自己的手,十指纖纖,翻云覆雨。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想起她走時的那句話,如果出事的是表姐你,我也是坐不住的。如果是沒有死過的元嘉語,這句話,她是信的。只是一切都不可能重來,賀蘭袖這樣想的時候,竟然能夠清晰地感觸到一絲一絲的悲涼,從夏天的夜色里沁出來,滲入她的肌膚。

    一切都不可能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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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落入陷阱

    嘉語打發(fā)了紫苑和錦葵去找太后,

    但是太后能不能趕來,她心里委實一點把握都沒有。她到永巷門,只來得及看到嘉言被押走的背影,她幾乎是提著裙子追上去:“阿言、阿言!”

    “阿姐!”嘉言聽到嘉語的聲音,恍如絕處逢生,

    又掙扎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混蛋!”

    嘉語緊走幾步,

    到兩個羽林郎面前,匆匆行了一禮,

    說道:“兩位郎君,

    我阿妹年幼無知,兩位高抬貴手……”這邊說,這邊袖底下遞過去兩支珠釵。嘉語從前聽周樂說過怎樣給底下人好處,

    但是自己做,這還是平生頭一回,

    指尖都在抖。

    那羽林郎卻拂開她的手:“娘子言重了,

    小人當不起�!�

    押著嘉言又要走。

    嘉語趕緊跑到前頭,雙臂一張,

    攔住他們去路:“那還煩請兩位郎君和我說說,我妹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勞動兩位大駕�!�

    兩個羽林郎互相對望一眼,

    年紀稍長那個開口說道:“這位娘子,

    想出永巷門�!�

    “這不是沒出得去么�!奔握Z笑吟吟道。又轉頭對嘉言說,

    “阿言你又胡鬧了,

    還不快給兩位郎君賠禮道歉�!�

    嘉言還從沒有見過她這樣低聲下氣,忽地提及自己,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我?我道歉?”

    “當然是你!”嘉語道,“要不是你胡鬧,也不會麻煩到人家走這一趟�!币幻嬲f,一面不屈不撓又把珠釵遞了過去:“兩位郎君辛苦,也不值什么,拿去喝盞酪飲,大熱天的,消消暑氣。”

    兩個羽林郎再對望了一眼。

    他們也是貴族出身,雖然和謝、鄭這樣的高門沒法比,那也是有些來歷的,只是在皇宮這種一片樹葉掉下來能砸到幾個親王的地方,自然全無地位可言,肯這么和和氣氣和他們說話的姑娘——六娘子是宗室,這位娘子既然是她姐姐,自然也是宗室——還是頭一個,那冷臉也擺不下去,雖然還是拒了珠釵,卻說道:“六娘子的事,真不是我們能做主的,還請娘子莫要為難我們�!�

    嘉語心里一沉:“那么可不可以耽擱兩位片刻,容我問妹子幾句話?”

    年長的羽林衛(wèi)微點一點頭,算是許可。

    嘉語問:“阿言,到底出了什么事?”

    “表姐!”嘉言眼圈一紅,“表姐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我去找姨母,姨母不見我,我去問琥珀姑姑,琥珀姑姑也找不到人!”

    聽起來像是失蹤,倒并不一定就是……嘉語道:“姚表姐不見了,你來永巷門做什么?”

    “我來找皇帝哥哥!”嘉言瞧著她阿姐臉色不好看,咬了咬唇,“小玉兒不是表姐殺的……我去跟皇帝哥哥求情……就算皇帝哥哥不答應,我總也要試一試……我總不能就看著表姐、看著表姐去……”最后一個“死”字沒有出口,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嘉語瞧著她這樣子,滿心的大道理,一個字也出不了口,只得輕言細語說道:“陛下連太后都不見,又怎么會見你?”

    嘉言不說話,只是抽泣不止。

    嘉語嘆了口氣,替她把稍顯凌亂的發(fā)絲攏上去:“這兩位郎君攔住你,也是職責所在,你不要覺得委屈。所幸沒有釀成大禍,兩位郎君,我妹子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她年幼無知,險些闖禍,幸虧有你們兩位……我會看著我妹子,保證她不會再起這個念頭,你們就高抬貴手……”

    她言辭懇切,兩個羽林郎只能苦笑,年輕一點的羽林郎說道:“這位娘子,我就實話和你說了吧,是上頭得了風聲,說有人要闖門,是上頭的意思,要殺一儆百,我們……”他們做不了主,無論嘉言是不是年幼無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個人,他們都得交上去。

    得了風聲……誰透露的風聲?嘉語忽然之間意識到這是一個局:以如今形勢,就算太后狠了心要把姚佳怡交出去,也不會這么快,就算是又起了變故,太后不得不做這個決定,也絕對會看住嘉言——嘉言和姚佳怡要好,嘉言什么性子,太后難道還不比她清楚?

    只是太后忙亂,未必有空見嘉言是真,琥珀為太后奔走,嘉言一時找不到也是真,但是姚佳怡被帶走,九成九是假。

    嘉言落進陷阱里了!

    嘉語一時間只覺手足冰涼:誰?嘉言得罪了誰?

    她這怔忪之中,兩個羽林郎又押送嘉言前行,就要穿過永巷門,嘉語眼睜睜瞧著他們的背影,忽然下定決心,追了上去。尚未開口,年紀稍長的羽林郎已經說道:“我們不可能放過她的,娘子你還是回去吧。”

    嘉語深吸一口氣:“我不是來求你們放掉她的�!�

    “那你來做什么?”年輕的羽林郎沖口問。

    “她不就是闖了永巷門么,你瞧,我也闖了,你們要帶她走,索性連我一起帶去吧�!奔握Z說。

    兩個羽林郎聽到這樣不可思議的要求,忍不住面面相覷。嘉言已經叫出聲來:“阿姐你回去!我……我就不信皇帝哥哥還能要了我的命!”

    這句話,兩個羽林郎倒是很以為然:“娘子你還是回去吧,犯不上多賠一個,你是來找妹子的,我們都知道�!�

    嘉語苦笑,要是她昨晚沒往死里得罪于烈,她倒是有這個信心,但是眼下……嘉言畢竟還小。嘉言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姚佳怡出事,難道她能眼睜睜看著嘉言去給她頂罪?嘉語搖了搖頭,說:“走吧�!�

    “這不合規(guī)矩。”年長的羽林郎卻道,“我們只奉命帶闖門的人走,娘子沒有闖門,還請娘子回宮�!�

    嘉語道:“何必再多此一舉呢?”

    那年長的羽林郎尚在猶豫,一隊人馬遠遠奔來,領頭一人喝問道:“都堵在這里做什么,沒事可做了嗎?”

    兩個羽林郎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通,那領隊下馬,走到嘉語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忽而笑道:“三娘子?”

    嘉語粗粗掃了一眼,是個弱冠少年,生得十分俊秀,水光瀲滟一雙桃花眼,不笑的時候眼角也含了三分笑意,笑的時候不知怎的就生出七分邪氣來。嘉語不記得自己見過他。這邊還在使勁想,那邊已經笑道:“三娘子認不認得我是誰?”

    嘉語老老實實回道:“不認得�!�

    “我姓于�!蹦穷I隊笑了起來。

    姓于,看年紀,只怕是于瓔雪的哥哥了。嘉語心里暗暗叫苦: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領隊不與她啰嗦,喝道:“一起帶走!”

    嘉言小聲埋怨:“叫你不要跟來!”

    嘉語沒好氣回道:“我還叫你別管姚表姐的閑事呢,你聽了嗎?這下好,姚表姐沒事,咱們可麻煩了�!�

    領隊聽得這對姐妹拌嘴,回頭瞧了一眼,無聲地笑了笑:就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至于讓父親這樣上心么。這回人經了手,自有她們說不清的,就算他要納這對姐妹花,始平王也只能悶聲吃了這個啞巴虧,也算是給阿雪出了口惡氣。這三娘子也就罷了,六娘子可真真是個美人胚子……

    嘉言沒留心自己被盯上了,聽嘉語說姚佳怡沒事,一時大喜:“表姐真沒事?”

    嘉語郁悶翻倍:“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那可沒準,”嘉言說,“阿姐你騙人次數(shù)雖然不多,也還是有的,比如上回寶光嘉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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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姐妹情深

    嘉語和嘉言被帶進營中,

    兩排羽林郎兵甲鮮明,嚴陣以待。莫說嘉言,嘉語都有些腿軟。雖然周樂說,羽林衛(wèi)中看不中用,

    不過就羽林衛(wèi)的戰(zhàn)斗力,也足夠讓她和嘉言死個兩三百回吧。

    主位上坐的不是別個,正是于烈,于烈道:“三娘子,

    這么快又見面了�!痹捳f得輕松,語氣卻一點都不輕松。

    嘉言往嘉語靠得更近一點,低聲道:“阿姐,怎么不是皇帝哥哥?”

    這樣天真,

    嘉語只能嘆氣。且不說皇帝如今沒有成年,

    沒有親政,

    即便太后不垂簾,也須得輔政大臣臨朝。就算皇帝親政,

    于烈又怎么會讓她們見到皇帝。心思一轉,

    卻道:“于將軍好大威風!”

    于烈哈哈一笑,

    正要接話,嘉語話鋒一轉:“可比皇帝哥哥威風多了!”

    雖然這時候于烈身邊,

    盡是親信,聽到嘉語這句話,

    還是免不了變色:“三娘子可真愛信口雌黃啊。”

    嘉語笑道:“于將軍過獎——于將軍如今,

    是做了我元氏宗令了嗎?”

    “什么?”

    “如果不是元氏宗令,

    于將軍眼下,是以什么名義審問我和我妹子?”嘉語笑吟吟問,“或者如今,于將軍是兼任了大理寺卿,那么敢問將軍,我和我妹子,所犯何罪?我雖然于燕律不熟,這罪名,還是要問一問的�!�

    嘉語這接連兩問,于烈頗有些應接不暇。他當然不可能做了元氏宗令,就連大理寺卿,如今也還不是他的人。倒有些躊躇,長子于瑾已經上前一步,說道:“三娘子要逞口舌之能,父親何必與她計較,搜出東西,罪名不就定了嗎。到時候是交給陛下發(fā)落,還是請宗令來,不都是父親一句話的事?”

    搜出東西?嘉語一呆:什么東西?側目去看嘉言,嘉言也是一頭霧水。想必是沒有。嘉語心下稍安,揚聲問:“于將軍是要栽贓嗎?”

    于烈冷笑道:“本將軍還沒有無恥到這個地步�!�

    嘉語轉頭看于瑾:“那么少將軍呢。”

    于瑾沒想到她還惦記著自己,當時桃花眼一挑,笑道:“本少將軍卻是舍不得�!�

    “無恥!”嘉言當時就怒罵出聲。

    就這等層次的言語輕薄,嘉語實在懶得理會。只目色灼灼盯住于烈:“那么,如果我和我妹子身上搜不出將軍要的東西,將軍是不是可以放我們回去?畢竟,我和我妹子雖然魯莽闖了永巷門,但是也沒有闖到陛下面前去啊。”

    “這……”于烈面色猶豫。

    他不想得罪始平王,就算是宮里太后,他也不想往死里得罪。但是就這么把人放回去,未免于心不甘——昨兒晚上這丫頭還威脅他來著。

    嘉語卻是心里一動。

    她話里提到“沒有闖到陛下面前去”,于烈并沒有反駁,那是不是意味著,如今是于烈在隔絕兩宮,而不一定是皇帝的意思呢——關閉永巷門,起初定然有皇帝的意思,但是比之于烈,皇帝必然是更容易反悔、也更容易被說服的那個,畢竟太后是皇帝的親娘。于烈定然是要防的。

    嘉語見于烈沉默著,眼珠一轉,又道:“于將軍是不是思女心切了?”

    這句話倒是點醒了于烈,于烈道:“正是。阿雪進宮這么多天,杳無音信,本將軍自然是惦念的�!�

    “于娘子和阿言最好了,”嘉語笑嘻嘻地說,完全無視嘉言的白眼——要不是她和于瓔雪昨晚已經鬧成那個樣子,她其實也不介意說她和于瓔雪情同姐妹,“如果我和我妹子身上沒有搜出東西,那么于將軍是不是可以送我妹子回去?她年紀小,經不起嚇,如今母親又有孕在身,更不能受驚,如果將軍答應的話,我倒是可以修書一封給姨母,姨母為了我,定然會送還令愛�!�

    “阿姐!”嘉言叫了起來,“要就一起回去,不然我也不走!”

    嘉語偏頭冷笑一聲:“既然你叫我一聲阿姐,就須得聽我的話,不然,就不必再叫我!這個話,你就是說到母親面前去,我也認的�!�

    她這樣疾聲厲色,又提到王妃,嘉言不敢再多話,只低聲唧唧咕咕,嘉語雖然離她極近,竟也聽不清楚她在嘀咕些什么,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于烈見此,眉目一動,于瑾搶先道:“……都等搜過再說�!�

    “不可以!”嘉語大叫,手一伸,已經緊緊攥住銅簪,雪亮的簪尖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阿姐!”嘉言還是頭一回看到嘉語的真面目,一時唬得魂飛魄散,聲音里也大有哭腔,“阿姐你這是做什么!還不快放下!”

    嘉語沖她笑了一笑:“于將軍不先答應我,這里哪個敢走過來,咱們可以試試,是我的簪快,還是你們的手快——我猜,我要是死了,這么大的事,母親也擔不起,到時候我爹定然是要回師洛陽,將軍要怎么和我爹解釋,我就在天上看著�!�

    于烈:……

    怎么就沒防著她這一招呢,竟讓她故伎重施了!于烈頗有些后悔,也只得說道:“我答應你便是�!�

    “少將軍呢?”嘉語唇邊一抹輕笑。

    于瑾其實不相信這個小丫頭真有這個狠勁,他估摸著憑自己的身手,應該能夠奪下她的簪子,但是他不敢冒這個險——萬一呢?別的不說,那妹妹是真回不來了吧,就別說皇后的寶座了,始平王多半會和他們于家死磕。

    這年頭,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于烈“啪啪”拍了兩下手,就有人領來兩個宮裝老婦人——嘉語和嘉言終究是宗室女,于家世代為元家守門,于烈的姐姐又是世宗的皇后,于烈心中對皇室,多少存有敬畏,不敢胡來。

    那兩個老婦人原本就是宮里人,頗懂禮節(jié),分別向嘉語和嘉言行過禮之后,說道:“兩位娘子……得罪了�!�

    話說得客氣,手下也有分寸,但是嘉言有生以來哪里經受過這樣的侮辱,當時眼淚花花,嘉語倒是沒什么表情,這忍耐功夫,就是于烈,心里也嘖嘖稱奇——他們自然不會知道,更大的侮辱,她也都經歷過了。

    給嘉言搜身的老婦人先一步完事,說道:“這位娘子身上,沒有夾帶�!�

    “她呢?”于瑾指著嘉語問。

    給嘉語搜身的老婦人躬身回稟道:“回少將軍的話,這位也沒有�!�

    嘉語心里雖然知道自己和嘉言都不可能有夾帶,但是得到證實,還是松了口氣,相視一笑。嘉語道:“那么如今,于將軍能送我妹子回去了嗎?”

    于烈稍有沉吟,嘉語立時就道:“于將軍要言而無信?”

    軍中無信不立,于烈自然不肯認這個,爽快地道:“來人,給三娘子看座,上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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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欺君之罪

    嘉語心中早有腹稿,

    這時候接過筆墨,幾乎是一揮而就,吹了吹,讓人遞給于烈,

    于烈展開一看,紙上大白話直截了當?shù)貙懀骸八陀谀镒映鰜�,換我回去,在永巷門交換�!闭f道:“三娘子爽快。”

    嘉語笑嘻嘻道:“于將軍謬贊。”

    信封了交給嘉言,

    嘉語道:“你好生回去,

    莫要驚到母親。就和姨母說,于將軍思女心切,

    是父子天性,

    萬望姨母成全�!�

    明明父女天性,嘉語卻說父子天性,

    嘉言不知道里頭有什么蹊蹺,只是應了,忽又想起,

    急道:“那要是姨母不見我怎么辦?之前就……”

    還真有這個可能……嘉語摸摸嘉言的鬢發(fā),忽問:“阿言你膽子大不大?”

    嘉言心道:我就算膽子不大,這關口,

    還能怎么樣。便應道:“阿姐叫我做什么,

    我就做什么�!�

    “那好,

    ”嘉語說,

    “姨母要是不見你,

    你就放火燒德陽殿�!�

    于烈:……

    于瑾:……

    眾羽林郎:……

    明明都是正兒八經的金枝玉葉,到底從哪里養(yǎng)成這一身的土匪習氣?見過這么教兒子的,還真沒見過這么教女兒的。始平王真是與眾不同。于家父子只管吐槽,嘉言卻是應道:“……我聽阿姐的!”一絲兒猶豫都沒有。

    ……這特么就是一窩子土匪吧,于烈默默地想,怪不得阿雪干不過她們。于瑾在重新考慮自己的姐妹花計劃。

    卻聽嘉語又道:“一事不勞二主,可否煩請之前帶我們來的兩位郎君送我妹子回去?也使我妹子少些驚嚇?”

    于烈心道我才受了驚嚇好不好!既然答應了放人,這時候也就不再斤斤計較,直接吩咐了,兩位羽林郎出列,客客氣氣地道:“六娘子請!”

    幾個人就要出營,忽然于瑾大叫一聲:“且慢!”

    “少將軍還有指教?”嘉語面罩寒霜,只問。

    “三娘子這條披帛,繡得好生別致,”于瑾慢條斯理地說,“可否請杜嬤嬤再多看幾眼?”

    披帛,繡花……嘉語神態(tài)雖然還勉強鎮(zhèn)定,臉色已經不可抑制地發(fā)白——那是誰在說“今兒謝姑娘衣裳上的鳳凰花,刺繡別致”,那是誰在說“這局棋,三娘輸了,愿賭服輸”。

    好個愿賭服輸!

    “看仔細些。”于瑾吩咐。

    “先前我就奇怪,明明闖門的是六娘子,怎么三娘子這么熱心,死乞白賴非跟出來不可。跟出來也就罷了,又讓六娘子先回去,自己留下,”于瑾譏笑道,“可別和我說姐妹情深……”——同父異母,能情深到哪里去?

    嘉言氣憤地說:“我們姐妹的事兒,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長、舌、男!”

    “阿言!”嘉語制止了她繼續(xù)發(fā)揮。

    “是嗎?那么這個,是太后的交代呢,還是三娘子、六娘子自己的意思?”于瑾沖嘉語揚一揚披帛里找出來的密文,是用極軟極細的絲線織就,妙的是,字跡與鳳凰繡花渾然一體,不容易看出來。

    “阿姐——”嘉言也驚住了,滿眼不可思議:“你、你——”

    “是我。”嘉語知道解釋不清,當機立斷,低聲道,“我讓人引走姚表姐,我讓你誤以為姚表姐出了事。我自然知道你的性子,知道你會闖門去找陛下,我是為找你而來,以為他們不會疑心我,我只是沒想到……”

    是沒想到這次賀蘭袖竟然不顧她性命下此毒手,還是沒想到,這前后到底哪里出了差錯。嘉語也說不明白,只轉身對于烈說:“我妹子什么都不知道�!�

    “哦,”于瑾笑嘻嘻地說,“這個說服力可不夠,你們姐妹情深,誰知道是不是合伙演戲�!�

    “我妹子不會演戲,”嘉語冷冷地說,“放她走!”

    “放她走?”于烈還沒有開口,于瑾已經笑了出來,“三娘子可真會說笑,偽造懿旨什么罪名,三娘子不是對燕律略知一二么。想必這個罪名,即便是在始平王面前,也很交代得過去了吧�!�

    一直不說話的于烈聽到這里,也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唯有嘉言淚如雨下:“阿姐,你說你不騙我的……”

    嘉語無言以對,滿心滿腦都只轉動一個念頭:必須送嘉言走……無論如何,都須得把嘉言送回宮去。奇怪,賀蘭袖一向討好王妃,怎么會把嘉言也送進虎口里來?如今王妃還坐鎮(zhèn)宮里,不比始平王父子出征在外,一旦嘉言有事,王妃可不講究什么證據(jù)不證據(jù),立時就能翻臉。論理,賀蘭袖不該冒這個險才對。

    嘉語死活找不到活扣,是有所不知——在賀蘭袖的計劃里,嘉言作餌引出嘉語,只要搜過身,夾帶是在嘉語身上,嘉言自然就會被放過。她也算不到嘉語會一開始就拿話將死于烈父子。到如今,倒是兩個人成了一條繩上的蚱蜢:嘉語固然被困,嘉言也走不脫。

    嘉語想不通賀蘭袖的計劃,也就不去想了,揚聲問:“于將軍笑完了嗎?”

    于烈:……

    “于將軍要是笑完了,就該我說話了�!奔握Z說,“敢問于將軍,這密文中,寫了什么?”

    于瑾冷笑道:“你自個兒的東西,難不成自個兒沒有看過?”

    “我還真沒看過,”嘉語臉皮奇厚,根本不與他打口水官司,接口就應道,“還請少將軍允我看上一眼�!�

    她這個要求雖然奇怪,好在不難滿足,于瑾也有幾分好奇,抽出披帛里的密文,就要遞過去,猛地于烈喝道:“小心!”

    嘉語眼前一黑,于瑾已經退了開去,手心里握著的,赫然是那支李花扁銅簪。嘉語笑出聲來:“于將軍想多了,少將軍不是于娘子,我可不敢動這種念頭�!�

    于烈心道對付你這種小狐貍,總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于瑾這時候再把密文遞過去,嘉語展眼一看,上頭只寫了四個字:黃泉見母。

    嘉語還在發(fā)怔,不學無術的嘉言已經奇道:“這是什么意思?”雖然因為被騙多有不滿,但是她對嘉語依賴已深,不知不覺就問出了口。

    嘉語這時候哪里還有傳道授業(yè)的心思,刪繁就簡解釋道:“春秋時候,鄭莊公的母親偏愛他的弟弟叔段,幫叔段起兵造反,鄭莊公平定了叛亂,因怨恨母親偏心,發(fā)誓不到黃泉不見母�!�

    嘉言驚得目瞪口呆:“那、那……”——她阿姐冒這么大的險,竟是要阻止皇帝和太后和好么?皇帝又沒有弟弟!

    嘉語瞟她一眼:“后來鄭莊公后悔了,又有賢臣勸諫,說母子天性,如烏鴉反哺,羔羊跪乳。鄭莊公以君無戲言相對,賢臣說,黃泉好辦。于是挖了一條地道,讓鄭莊公得以探望他的母親�!�

    這個典故的精髓在于“鄭莊公后悔了”,母親這樣偏心,鄭莊公這樣決絕,都有后悔的一日,而況姚太后與皇帝還遠遠沒有到那個地步。這個意思,嘉言聽得出來,于氏父子自然更聽得出來,一時營中默無聲息。

    嘉語卻在想:奇怪,這字跡,怎么不是賀蘭袖的?難不成真是太后的手筆?如果是太后的意思,嘉言當時找不到人也不奇怪了。但是,為什么太后會把事情交給賀蘭而不是直接來找她?哪怕賀蘭是有臨摹之技,這短短一個多月,哪里就能摹得這般分毫不差了?且,她也不記得賀蘭有這個本事。

    這恍神中,就聽得于烈說道:“三娘子真是煞費苦心�!�

    嘉語應聲道:“為人臣子理當如此,不盡心竭力促成兩宮和好,難道要母子怨懟,至死不見?”

    這冠冕堂皇,明說鄭莊公,暗指的太后母子。于烈被她一堵,應答不上。于瑾接道:“偽造懿旨是欺君之罪!”

    嘉語也不辯解,只是冷笑:“于將軍要怎么處置我?”

    她說的“我”,而不是“我們”,還是想把妹妹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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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回首又見

    于烈往她兩人臉上看了一眼,

    他今兒是收到宮人出首相告,說有人趁夜?jié)撎樱角俺フ一实�,給太后捎信。當時不過半信半疑,沒想到竟真有。

    更沒想到會是——

    六娘子也就罷了,

    看樣子就知道,

    是個全不知情,

    拿她換阿雪正好。這個三娘子,卻不能輕易放過了。有偽造懿旨這個罪名,

    就算是殺了,

    也名正言順。但是……殺還是不殺,怎么殺,什么時候殺,

    卻都是問題。

    正權衡,嘉語又道:“我有罪,

    難道不該宗令來判?”

    于烈心里一動:確實,

    歷來宗室都由宗令處理,尤其是沒出閣的宗室女。這也是個辦法——反正人證物證俱全,

    他可沒有污蔑她。交給宗令,還免了他臟手,便始平王有怨,

    也怨不到他頭上來。竟和顏悅色道:“正是�!�

    “那如今天色已晚,

    宗令不在,

    于將軍是不是先給我們姐妹找個安歇的地方?”嘉語環(huán)顧左右,

    面有難色。

    果然還是個小姑娘啊,于烈心里發(fā)笑,天塌下來了還在惦記吃飯睡覺,只怕地方不潔凈、鋪蓋不綿軟,還睡不安穩(wěn)。顏色越發(fā)緩和:“有理�!币箔h(huán)視左右,見一人目色炯炯,身段挺拔,便點了他:“阿樂,你領她們姐妹去、去——”

    “小人聽說宗室女素來都安置在寶光寺,將軍是要小人送這兩位娘子去寶光寺嗎?”那少年問。

    于烈雖然覺得寶光寺略遠,但確實有這個慣例,便點頭道:“路上小心。”

    “是!”少年單膝跪地,接過令箭,領命而去。

    嘉語拉著妹妹轉身,背對眾人,忍不住唇角微微上翹,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能在這里碰上故人,實在是太好了——她進帳不久就看見他了,只是不到這一步,并不打算借他之力。

    ——她不知道他怎么混進的羽林衛(wèi),混成于烈的親兵,雖然他一向是討人喜歡;就更沒有細想過自己哪里來的信心,篤定他會為了她放棄到手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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