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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蕭渡見她這幅模樣,頓時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城,便故意嘆道:“這處總不能讓我來驗了罷�!闭f完又故意將眼光定在她身上。

    誰知元夕紅著臉點了點頭,接道:“這處要找個經(jīng)驗豐富的嬤嬤來驗才是。”

    蕭渡剛剛掛起得笑容瞬時僵在了臉上,覺得頗為受挫,這時卻聽元夕又道:“我覺得,這兇手應(yīng)該是個女人?”

    “何以見得?”

    “你看,”元夕指著她脖子的傷痕道:“這幾處傷痕應(yīng)該是女人的指甲抓出來得,”她話音一滯,突然又瞪大了眼,猛地朝尸體的脖子上伸過手去……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上了一個死人!”聽完蕭渡說完,鄭龍的臉?biāo)⒌冒琢讼聛�,表情像剛吞了只蒼蠅般難看。

    蕭渡心中好笑,卻仍然板著臉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你看清楚,扶你進(jìn)房得那個到底是不是她?”

    鄭龍望著床上那張腫脹的臉孔,頓時覺得腹中泛著酸水,奈何他當(dāng)時喝的太醉,這丫鬟打扮都是差不多,而這尸體的臉上又全是傷痕,實在是沒法斷定。

    蕭渡看他嚇得滿頭是汗的樣子,才覺得憋了一晚上的閑氣抒發(fā)了許多,慢悠悠道:“你放心吧,已經(jīng)找府里的嬤嬤驗過,她體內(nèi)并無體液存在,可見并不是和你云雨那人。而且從她脖子里發(fā)現(xiàn)一截涂著蔻丹的斷甲,殺她得應(yīng)該是個女人。我想是有人故意誘你入局,再趁你睡死,將著尸體搬過來故意嫁禍�!�

    鄭龍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暴怒道:“被我查出是哪個敢害我,定要扒她的皮、抽了他的筋!”他望向蕭渡已有些疲倦的側(cè)臉,又哭喪著臉道:“都掛我一時色迷心竅,毀了侯爺?shù)亩捶恐��!?br />
    蕭渡聞言怔了怔,隨后走到窗邊,微微勾起唇角道:“這倒是無妨,夏相這個女兒頗有些意思,沒弄清楚她的底細(xì)之前,我不會給機會讓她懷上子嗣�!彼哪抗庥肿兊昧鑵柶饋恚崎_窗頁,接著道“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誰,做了這么一出好戲!”

    此刻天邊漸漸露出第一抹紅霞,薄霧初升,百鳥輕啼,這一夜,終于就要過去。

    元夕因記掛著清早要給公婆奉茶請安,雖然已被折騰得疲倦至極,卻不敢睡死,只脫了外袍在床上打了個盹,聽見的更鼓聲響起,連忙讓安荷和余嬤嬤為她盥洗打扮,又挽了個墜馬髻,就匆匆出得門去。

    走到游廊垂花門前,便看見蕭渡正抱胸站在廊柱旁,一身月白色團(tuán)云宮綢錦袍,沐在清晨的陽光下,如瓊枝華樹,熠熠生輝。他一見元夕出來,便朝她朗朗笑道:“娘子昨晚睡得可好?”

    元夕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勉強如他一般裝腔作勢地應(yīng)了聲,同時又暗自感嘆:為何同樣是一夜沒睡,這人這么快就能恢復(fù)神采,自己卻要拼命敷粉凃脂,才讓臉色不那么難看。她身邊的李嬤嬤和安荷此時也連忙朝蕭渡請安,安荷昨日在門外看守被他逮個正著,此刻見他便如耗子見了貓,匆匆行了禮便躲在元夕身后不敢出聲。

    元夕隨著蕭渡一路穿廊過院,終于走到老侯爺和夫人所在的上房內(nèi),一進(jìn)門便望見滿屋的人或站或坐,皆是羅衣華服,發(fā)髻上的金釵步搖晃得她眼前有些眩暈,腳下本就因勞累而有些虛浮,跨過門檻時竟不小心絆了一絆,猛地朝前栽去。

    正當(dāng)元夕羞憤地想著:這下要在眾人面前丟丑之時,一雙大手已將她牢牢扶住,一抬頭就對上蕭渡那雙關(guān)切的雙眸,柔聲叮囑道:“娘子小心。”仿佛天底下最為溫柔多情的相公,元夕驚訝地眨了眨眼,一時也忘了害羞,呆呆地被他扶進(jìn)了屋。

    屋內(nèi)高坐上首的蕭云敬點了點頭,似是對這一幕十分滿意。而坐在他身旁的趙夫人則表情淡淡,只拿眼神往元夕身上掃了一掃,如古井般無波的深眸看不出任何情緒。

    元夕定了定心神,連忙朝兩人屈膝跪下,接過身旁的丫鬟遞來的茶盞,深吸一口氣,道:“爹、娘,喝茶。”

    蕭云敬接了茶,笑著抿了口,掏出紅包遞了過去,元夕抬頭道謝,借機端詳著兩位公婆:老侯爺生得方臉闊肩、劍眉星目,有種武將特有的颯颯英姿,相比起來,蕭渡的五官倒是有些過于清秀了。而趙夫人雖綴了滿身配飾,卻也看得出身子骨十分羸弱,卻又透著些弱不勝風(fēng)的風(fēng)情,滿是病容的臉上掩不住曾經(jīng)的傾國之色。只是那雙眸子,即使是在笑得時候也沒有任何溫度,而當(dāng)它直直盯在自己臉上時,竟令元夕雙手莫名一顫。

    她連忙低下頭來,掩飾心中那一絲慌亂,然后她便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接下來該做些什么?此時屋里突然靜了下來,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再開口,等著新媳婦說上幾句恭維話。但元夕哪里應(yīng)付過如此場面,此時越是緊張,腦中越是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該說些什么。

    蕭渡見元夕滿臉懊惱地蹙眉發(fā)呆,忍不住以拳掩住嘴角的笑意,哪有新媳婦向她這般木訥。不過照此看來她的確是不韻世事,又或者是城府太過深厚,能把他們都騙了過去。至于究竟哪個才是她的真面目,他有得是時間慢慢驗證。

    元夕局促地站在屋中央,見自家相公悠哉地站在一旁,并沒有任何想要幫忙的意思,急得冒出汗來。幸好,就在這時,門外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聲嬌呼,打破了這片令她尷尬的沉默“哎呀,我來遲了!”

    第6章

    交鋒

    “哎呀,我來遲了。”

    元夕轉(zhuǎn)過頭去,便看見一位大約十四、五歲的姑娘,生得粉腮杏眼、身段婀娜,正提著鵝黃灑金褶裙一路飛奔,待她氣喘吁吁地進(jìn)了屋,發(fā)現(xiàn)滿屋的目光都凝在了她身上,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低著頭默默蹭到老侯爺身后站著。

    老侯爺搖了搖頭,道:“萱兒,你也是快及笄的人了,還這么成天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樣子�!彼诶镫m說著責(zé)備之語,眼神中卻滿是寵溺。元夕立即明白過來,原來這位就是自己的小姑,從小跟在老侯爺身邊長大的小女兒蕭芷萱。

    蕭芷萱連忙笑著行禮賠罪,口中還嘟囔著:“都怪我昨日睡得遲了,怕來晚了就趕不上見嫂嫂了�!彼幻嬲f,一面不住地以一雙溜溜的大眼睛往元夕身上瞟去,元夕見這雙眼中滿是好奇和善意,便也朝她微微笑了笑。

    此時,門外又走來一名衣著容貌皆不俗的婦人,躬身行禮道:“那邊飯菜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可以用早膳了�!崩虾顮旤c了點頭,道:“既然人到齊了,便全家人一起去吃頓飯吧。”他站起身來,走過那婦人身邊時稍頓了頓,對元夕道:“這位就是你王姨娘。”元夕連忙朝她行禮,王姨娘笑著握住她的手,道:“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要是嫌底下的人哪里伺候不好了,盡管來找我,姨娘必定給你安排妥當(dāng)�!边@時蕭芷萱又蹦了過來,笑盈盈道:“要是大哥欺負(fù)你了,也可以來找我�!痹捯粑绰�,一道聲音自她背后悠悠傳來:“找你做什么?來晚了還不規(guī)矩點,不怕再被罰禁閉?”蕭芷萱一聽,立即耷拉下小臉,回頭朝蕭渡做了個鬼臉,規(guī)矩地退到后面。元夕見她生得嬌俏可人,性格又天真浪漫,便不由對這個小姑生出許多好感。

    一行人出門穿過回廊,便來到了正院飯廳,屋里已經(jīng)有許多丫鬟婆子伺立著,老侯爺和趙夫人一齊坐在了上席,回頭望了望,道:“今天是渡兒的新媳初初進(jìn)門,就不要拘禮,一齊坐下吃罷�!�

    王姨娘和身旁一位婦人應(yīng)了聲是,各找了位置坐下。元夕那見名婦人打扮貴氣,行為舉止卻透著小心溫順,想必就是那位丫鬟出身的蔡姨娘。只見蔡姨娘挨著蕭芷萱坐下,一臉慈愛地偷偷打量著她,眸中隱隱泛起水光。

    元夕突然想起了七姨娘,心中莫名有些發(fā)酸,聽李嬤嬤說老侯爺從小就將蕭芷萱養(yǎng)在自己身邊,還找了專人教習(xí),只怕是嫌蔡姨娘出身低賤,會教壞了女兒。她又想著自己雖不被爹爹寵愛,至少還能時時見到最疼愛自己的姨娘。而蕭芷萱雖受盡寵愛,卻無法與自己的娘親近,心中必定也不會好受吧。

    她想著想著便不由感慨:生于深宅大院、侯府世家,有幾人能真正稱心如愿,其中的禍福際遇,又有誰能真正看透。

    她就這么想得出了神,待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盤中多了許多小菜,轉(zhuǎn)過頭,便對上蕭渡那雙意味深長的雙眸。王姨娘眼波朝這邊一瞥,便掩嘴輕笑道:“看這小夫妻恩愛的,才一晚就這么如膠似漆了�!痹δ樕厦偷匾粺�,又不好說明,其他人便也跟著調(diào)侃打趣,桌上氣氛逐漸熱絡(luò)起來。

    見元夕含羞不語,王姨娘又笑道:“不是我夸我們家渡兒,像他這般身世容貌,這些年想借身子攀上高枝的丫鬟們不計其數(shù),他可是從沒拿正眼瞧過那些人。就說前幾日,有個新來的丫頭,就想憑著色相癡纏上來,結(jié)果呢,還不是被打發(fā)出府了。要我說,那些爬床的賤婢就不該有好下場,平白壞了府里的門風(fēng)�!�

    話音剛落,蔡姨娘的臉色唰得白了起來,這桌上誰不知道她是丫鬟出生,靠生了女兒才得了個名分,但她仍是不發(fā)一言,只默默往蕭芷萱碗中夾菜,好似除了女兒,這桌上一切都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似得。

    “好了�!币恢背聊内w夫人眼神往王姨娘身上一掃,輕聲道:“好好吃頓飯,我的兒子還輪不到旁人來夸贊�!蓖跻棠锩嫔蛔儯B忙賠笑噤聲,一時間,桌上靜得只剩碗盤碰撞的聲音。

    元夕在自家看多了這些內(nèi)宅爭斗,早已學(xué)會置身事外,便只端起面前的粥猛喝,這時蕭渡偏又開口道:“夕兒,你日后可要向王姨娘多學(xué)學(xué),好好學(xué)著怎么把這個家當(dāng)?shù)糜新曈猩攀��!痹π闹忻偷匾惑@,那口粥卡在喉中咽不下去,又不敢吐出,于是捂著嘴猛地咳嗽起來。后面站著的安荷連忙遞了張帕子過來,元夕狼狽地擦了嘴,才將這口氣順上來。再抬頭看王姨娘臉色未變,依舊笑得十分親熱道:“那是自然,以前是姐姐身子弱,我才不得以逾矩代管,如今新夫人進(jìn)了門,能趕緊交出去真是再好不過。只是這府中賬目繁雜,外面的生意又多,需得一點點教給你才是。”元夕勉強扯了扯嘴角應(yīng)下,不明白蕭渡為何第一天就要把自己推入這風(fēng)口浪尖。

    一頓飯吃得各懷心事,自從蕭渡說了讓她學(xué)著當(dāng)家的話,元夕總覺得有各色的眼光都投在她身上,感到如坐針氈一般。好不容易吃完了飯,丫鬟們便端了茶盞伺候主子盥口,安荷端著茶正要上前,突然被身旁的丫鬟一撞,手上那杯茶就全潑在了元夕身上。

    那撞人的丫鬟嚇得連都白了,連忙跪下求饒道:“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剛才不知怎么得絆了一下,還請夫人原諒��!”

    元夕掏出帕子擦掉臉上的水珠,正想說兩句息事寧人的話,卻聽蕭渡在旁邊冷冷道:“害夫人當(dāng)眾出丑,一句不是故意得就算了?”元夕心中一沉,那丫鬟更是哭得梨花帶雨,只得怯怯回道:“是奴婢的錯,請侯爺責(zé)罰�!笔挾蛇@才滿意地站起身來,將眼神往屋里的丫鬟婆子身上掃了一圈,道:“你們都留下來陪她一同受罰,不然會顯得我們侯府沒了規(guī)矩!”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這時,一個懶懶的聲音自旁邊傳來:“大哥心疼新夫人,也犯不著拿整屋的下人撒氣吧�!痹D(zhuǎn)過頭去,見說話得正是蕭渡的庶弟,侯府的二公子蕭卿。他身著綠鍛菖蒲紋直綴,一派文仕風(fēng)流的態(tài)度,眼下卻隱隱泛著烏青,莫名散發(fā)出陰冷氣息。坐在他身邊的二夫人王詩琴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莫要插手。蕭卿卻朝她狠狠一瞪,王詩琴只得怯怯縮回了手,又低眉順目地坐在一旁。

    蕭渡笑了笑,還未開口,王姨娘已經(jīng)沖過去,將蕭卿狠狠瞪住道:“這府里現(xiàn)在是你大哥做主,幾個下人而已,他要罰就罰,要你多嘴。”蕭卿眉間閃過不服之色,卻沒有繼續(xù)頂撞,只輕哼一聲扭過頭去。

    蕭渡似乎也不想和他計較,又朝老侯爺躬身道:“爹娘,你們先回去歇息,這些人就交由我來處置如何?”老侯爺凝神望他,隨后便點了點頭,負(fù)手走出門去。其他人一見,也都陸續(xù)跟著走了出去,只剩滿屋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覷。這些丫鬟、嬤嬤們平時都是各房里貼身伺候得,下面的丫鬟小廝也是隨意呼喝支使,今日卻被莫名領(lǐng)了罰,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另一邊,元夕匆匆回房換了衣服,安荷見她滿面愁容,便好奇問道:“侯爺雖然對外人兇了些,但是對小姐倒是十分照顧關(guān)愛,昨晚那事也沒見他怪罪我們,小姐應(yīng)該高興才是,還發(fā)什么愁呢?”

    元夕嘆了口氣,不知該怎么對她這單純的小丫鬟言明。她剛才看得清楚,明明是蕭渡故意伸腿絆到那名丫鬟,讓她撞上安荷,把茶潑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蕭渡這么做是想要查出那半截斷甲的主人,府里的粗使仆婦不可能有機會留那么長而精致的指甲,剩下得便只有各個房里相對嬌貴的大丫鬟和嬤嬤們。唯有用這個方法,才能在不驚動太多人的情況下,悄悄查明真相。

    只是他查他得便是,為何非要將自己擺上臺面,她越想越覺得煩亂,不過吃了一頓飯,蕭渡就替她將姨娘、丫鬟都得罪了個遍,他自己倒落得個愛妻護(hù)妻的名聲,往后她在這府里只怕更是要舉步維艱了。

    她這邊是滿腹心事,飯廳里卻是風(fēng)聲鶴唳、寂靜無聲。丫鬟嬤嬤們各個膽戰(zhàn)心驚地盯著中間端著茶盅、穩(wěn)坐椅上的蕭渡,不知道這位一向行事乖張的小侯爺?shù)降紫胍鲂┦裁础?br />
    蕭渡慢條斯理地喝完了面前的茶,道:“要不就打板子吧!把手都給我伸出來!”

    其他人都覺得有些古怪,面上卻不敢違抗,一個個站成一排,乖乖伸出手來。蕭渡站起身,踱著步子一個個看過去,直到停在一雙手的面前。他臉上浮起笑意,抬眼問道:“你叫什么?是哪個屋的?”那丫鬟被他看得差點哭出,顫聲道:“我是王姨娘房里的貼身丫鬟,叫珠云�!�

    蕭渡盯著她雙手剪得整齊平整的指甲,道:“你的指甲怎么剪了?”

    珠云縮著頭,略帶心虛道:“我做活得時候,不小心折斷了一只,便一齊都剪了�!�

    蕭渡笑意更盛,道:“哦,我怎么不知道王姨娘房里的貼身丫鬟,還需要做什么粗活�!彼樕偷匾蛔�,朝外吩咐道:“給我將她帶出去,好好審問!”珠云一聽,頓時嚇得兩腿發(fā)軟,雙眼一翻,便昏死了過去。

    第二日,侯府內(nèi)的下人中開始傳著幾個流言,據(jù)說趙夫人最喜愛的丫鬟萍兒在侯爺大婚當(dāng)晚被奸殺,而害她得竟是王姨娘房里的丫鬟珠云。

    于是有人好奇:這珠云身為女子,如何能奸殺萍兒。隨后才傳出:珠云不僅狠心地殺了萍兒,竟然還膽大包天地企圖嫁禍給來參加婚宴的鄭將軍,幸好侯爺明斷是非,不過一日就查明真相,將她給揪了出來。

    過了一日,又有傳言道:鄭將軍見過珠云之后,曾產(chǎn)生了懷疑,據(jù)說鄭將軍雖然酒醉認(rèn)不清人,但是他一向?qū)馕妒置舾�,只說珠云身上的香味不對。但侯爺手中握有重要證據(jù),認(rèn)定珠云就是真兇,已經(jīng)將她移交官府,不日即將法辦。

    不過兩日,各種流言就愈演愈烈,下人們發(fā)生在身邊的這樁奇案極感興趣,每日閑時就聚在一起談?wù)�,將各種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仿佛自己親身經(jīng)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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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更天更鼓敲響,正是夜半無人之時,被云遮得忽明忽暗的月光,照著一個黑影悄悄穿過角門,來到侯府外的長巷內(nèi)。她小心地朝四周打探,見無人跟隨,才偷偷松了口氣,將手中的一包東西扔在巷內(nèi),又覺得不放心地點了一把火。

    這時,她突然背脊一僵,轉(zhuǎn)回頭一看,忍不住嚇得尖叫一聲,猛地栽倒在了地上!

    第7章

    迷城

    時已破曉,第一縷晨曦照上屋頂?shù)墨F脊,為整座侯府涂上了淡淡的金色光暈。而在偏院的一間耳房內(nèi),陽光卻仿佛永遠(yuǎn)透不進(jìn)來,將屋內(nèi)那人永遠(yuǎn)地留在了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屋里跪著得是個女人,纖弱的身子縮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起來頗有些我見猶憐的味道。而在她上首坐著得兩人,卻毫無憐香惜玉的心情,蕭渡不耐煩地以手指叩著桌案,皺眉道:“哭完了嗎?哭完了就好好說!”

    跪在地上的女子凄凄抬起頭來,瞪著一雙盈滿淚水的大眼道:“侯爺想讓奴婢說什么?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直冷臉站在蕭渡身邊的鄭龍,大步走到她身前,伸手抬起她那張楚楚動人的小臉,冷冷道:“蕓香姑娘,你我好歹做了一晚夫妻,這么快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那被喚作蕓香的女子眼神中閃過惶恐,想要低頭逃避,怎奈下巴被死死鉗住動彈不得,只得顫聲道:“鄭將軍……只怕是認(rèn)錯人了吧�!�

    “認(rèn)錯人?”鄭龍冷哼一聲,將眼神掃過堆在蕓香旁邊的一堆衣衫、香球和香囊,道:“那你說說看,這些東西是怎么回事?”

    蕓香抽泣道:“這是奴婢的一些舊衣,想著隨意處置了省得占了屋里的地方。奴婢實在不知,到底哪里做錯了�!�

    “舊衣?”蕭渡目光一寒,直直盯在她身上道:“是什么舊衣需要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偷偷跑到角門暗巷外去毀尸滅跡?”

    蕓香被這眼神嚇得打了個哆嗦,正要開口,臉上突然感到一陣涼意,她驚恐地移開眸子,只見鄭龍已經(jīng)抽出靴中匕首,輕輕抵在她的臉上,聲音中透著森森寒意,道:“想好了再答。這么嬌滴滴的小娘子,如果臉上被挖去幾塊肉,可就不太好看了�!�

    蕓香嚇得渾身顫抖,她驚恐地閉上眼睛,終于把心一橫,堅定道:“奴婢什么都沒做!就算將軍再怎么逼問,奴婢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罷了”蕭渡十分不耐煩地?fù)]了揮手,似是懶得再與她再兜圈子,沖著鄭龍道:“她不愿說,就由你來幫她說吧�!�

    鄭龍收起匕首,想到自己竟會著了這女人的道,便氣不打一處來,帶著怒意質(zhì)問道:“你在侯爺新婚那日故意勾引我與你茍且,又趁我熟睡,把萍兒的尸體移到我床上,布置成被奸殺的假象想陷害本將軍,是不是!“蕓香驚恐地瞪大眼,拼命搖頭道:“冤枉啊,奴婢哪敢做出這種事�!彼D了頓,似是想起些什么,又抬起頭道:“那真兇……不是已經(jīng)被捉到了嗎?侯爺大可檢查奴婢的指甲,絕無半點折損,怎么可能是兇手��!”

    “哦?”蕭渡雙眉一挑,慢悠悠道:“我們放出去的消息,可從沒提過兇手將指甲斷在了尸體的脖頸中,你又是怎么知道得?”

    蕓香身子猛地一震,終于軟軟倒在地上,目中露出絕望之色。鄭龍用匕首抵住她的喉嚨道:“你這個賤婢,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將主意打到本將軍身上!你以為你夠聰明,提前藏起房里另一個丫鬟的半截斷甲,就算事情敗露,也能讓她為你頂罪。誰知侯爺早就看穿了你的伎倆,像你這樣心思縝密、能做出如此布局之人,又怎么會大意地把自己的斷甲留在尸體的皮膚里!所以侯爺就將計就計,先故意捉了珠云,又對外放出風(fēng)聲,說我能認(rèn)出那晚那人身上的氣味,果然逼得你不得不換了熏香,還慌著去銷毀舊衣香料,才被我們逮個正著�!�

    蕓香絕望地瞪大了眼,喉中發(fā)出恐懼的咯咯聲,只是伏地求饒道:“蕓香自知罪該萬死,侯爺,將軍饒命�。 �

    蕭渡輕哼一聲,斜眼朝她瞥道:“肯認(rèn)了?”

    蕓香哽咽著點了點頭,老實交代道:“那萍兒仗著自己是正房夫人的大丫鬟,經(jīng)常壓制欺侮我們。那日侯爺大婚,我與她一起在房中布置,實在看不慣她那頤指氣使的做派,便和她頂撞了幾句,但她二話不說竟回了我一個巴掌,我一時氣憤,便與她扭打起來,誰知竟失手將她殺死!我知道在侯爺婚宴上鬧出這樣的事,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必定沒有活路,索性破罐子破摔,把鄭將軍拖下水來。本來我想著鄭將軍身份顯赫,不小心殺了個丫鬟,一定會被侯爺想辦法壓下來,也不會再去追究什么真相,誰知道后來竟會鬧得那么大。幸好我事先弄斷了珠云的指甲,將它嵌進(jìn)萍兒的脖子里,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直到昨日我聽見府里的下人議論,才知道鄭將軍竟能辨出那晚我身上的熏香。我想著著珠云既然已經(jīng)被定罪,這件事已經(jīng)徹底了結(jié),才想著把以前的熏香衣物全部拿出去燒了,省得夜長夢多。誰知……”似乎是已經(jīng)預(yù)知到自己即將的命運,她再也說不下去,捂住臉嚶嚶哭泣起來,鄭龍聽得嗤聲連連,蕭渡卻皺起眉頭問道:“你說你本來準(zhǔn)備借鄭將軍把這件事掩蓋過去,也就是說那聲“殺人了”,并不是你喊得?”

    蕓香點了點頭道:“我巴不得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哪還敢四處嚷嚷!”

    “那你知道是誰喊得嗎?”

    蕓香把雙手從臉上滑下,目光呆滯地?fù)u頭道:“我那日布置好了一切,心里早就怕得不行,一刻也不敢多呆,哪里知道后面發(fā)生的事�!�

    蕭渡蹙著眉沉思起來,片刻后,才喚了門口的小廝進(jìn)來,吩咐道:“你們幾個輪流看著這間房,不準(zhǔn)任何人進(jìn)出,知道沒!”見幾個小廝連忙點頭稱是,他才帶著鄭龍走了出去。

    鄭龍一出門就忍不住嘀咕道:“還關(guān)著做什么,應(yīng)該直接送上官府,好還我個清白�!笔挾擅嫔渚爻胺酵�,道:“她的供詞中還有許多漏洞,這件事只怕并沒有這么簡單,背后很可能另有內(nèi)情。這人還需要留著,再多審幾次,必定要找出真相�!�

    順著他目光落下處,院內(nèi)一株杏樹開得正艷,將茂密的枝丫斜斜越過粉墻,花隨風(fēng)落,飄在了元夕的裙擺上。元夕輕輕彈下裙上落花,在心中嘆了口氣,被一個丫鬟領(lǐng)著,走入了王姨娘的房內(nèi)。

    王姨娘正靠坐在錦榻上,與房里的丫鬟們說話,一見元夕進(jìn)來,便熱情迎了上去,又吩咐丫鬟們端了茶果上來,一邊招呼她吃點心一邊笑道:“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新媳婦免不得操勞,多睡會兒也沒人會說你。”說完又朝她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睛。

    元夕知道她是故意拿自己打趣,但她本就是不善交際之人,即使遇上了王姨娘這般八面玲瓏之人,也免不了拘謹(jǐn)膽怯,生怕自己多說多錯,便只笑了笑當(dāng)作應(yīng)答。幸好王姨娘也未往心里去,又扯了幾句閑話,才問道:“以前在家里看過賬簿嗎?”

    元夕連忙搖了搖頭,以她的身份,以前自然不可能接觸到這些東西。王姨娘嘆口氣,又道:“侯府家大業(yè)大,除了京中的鋪面、錢莊,在城外還有三處莊子,養(yǎng)著幾百號人。外人看著雖是風(fēng)光,但是這家卻不好當(dāng)�。∫�,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看,等著揪你的錯處。你姨娘我這些年,雖攬了個當(dāng)家的名聲,但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生怕哪點沒做好,就被戳著脊梁骨罵。現(xiàn)在你來了倒好了,能把這背了許久的擔(dān)子交出去,我是真高興��!”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帕拭著眼角,似是情難自控。

    元夕聽完她這般言辭,也有些被觸動,暗想也許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本來只想著為了應(yīng)付蕭渡而來,現(xiàn)在倒是提起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心來,道:“可我什么都不懂,還得勞煩王姨娘費心教我,那現(xiàn)在,我該先從哪里學(xué)起?”

    王姨娘揉了揉泛紅的眼眶,收起帕子又笑道:“你有這個心就好�!彪S即領(lǐng)著她來到架柜旁,打開柜鎖,從里面搬出一大摞賬薄來。她一邊將這些賬簿擺在元夕面前,一邊道:“你就先從學(xué)看賬薄開始吧,這里是前幾年府里的賬目,你好好看完了,全背下來了,我再來好好教你�!痹Χ⒅菙�(shù)寸厚的賬薄,眼神頓時有些發(fā)直,怯怯問道:“這些……都要背完嗎?”

    “那是自然”王姨娘十分認(rèn)真道:“要將每一筆賬目往來都爛熟于心,才能知道進(jìn)出數(shù)目是否合理。我明白,讓你背這些是為難了些,但是萬事開頭難,你姨娘我也是這么過來得�!�

    元夕直愣愣地盯著那堆賬簿,總覺得有些欲哭無淚。這時,王姨娘已經(jīng)朝身邊一個丫鬟吩咐道:“杏桃,你幫夫人把這些抬回房里去�!痹Ρ銜灪鹾醯爻卸Y道別,跟著杏桃走出了門。想著自己才剛剛進(jìn)門,就要面對這如山的賬本,頓時覺得頭疼欲裂。她就這么心事重重地跟著杏桃往前走著,也不知穿過了幾道門,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不見了杏桃的身影。

    元夕猛地一驚,朝四周望去發(fā)現(xiàn)全是陌生的景致,根本不知道到了哪里。她進(jìn)侯府才不過幾天,不管去哪兒基本都由下人們帶著過去,現(xiàn)在陡然被扔在一個毫不熟悉的地方,頓時心中又慌又急,不知怎么辦才好。

    她連忙環(huán)顧四周,想要找個下人問問,誰知這院子里的下人們好像都被誰故意遣了出去,找了許久,竟一個人都沒遇上。她心中焦急,正猶豫著要不要走出院子碰碰運氣,突然聽見前面的廂房內(nèi)傳來一聲聲慘叫!

    那慘叫聲一聽便是屬于年輕女子,此刻回蕩在寂靜的院中,聽起來格外令人驚心。元夕咬唇躊躇一番,實在做不到置之不理,于是一路找到那聲音所在的廂房外,從窗子偷偷往內(nèi)看去。而那房中的一幕,卻讓她徹底呆住,半晌忘了動彈。

    只見蕭家的二少爺蕭卿手中拿著一只鞭子,抽打著那名女子,……

    元夕再也不敢看下去,連忙蹲下身子,忍住腹中強烈的作嘔感,只想趕快逃出這院子。就在這時,一雙手卻輕輕拍在了她的肩上,嚇得她差點驚呼出聲。

    她連忙回頭一看,上方是一張溫婉端莊的臉,卻帶著難以言說的憂傷神色,正是蕭卿的正室夫人王詩琴。元夕頓時明白過來,屋里的事王詩琴一定是知道得,她于是慢慢站起身子,不知為何也生出許多悲戚,她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耳中還聽著屋內(nèi)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呻。吟聲,頓時感到無比尷尬。

    倒是王詩琴先對她友善地笑了笑,用手勢示意她走到院門處說話。元夕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躡手躡腳地隨她走到門廊處,王詩琴柔聲對她道:“大嫂是迷路了嗎?”

    元夕連忙點了點頭,王詩琴仍是溫柔笑著,牽著她的手細(xì)細(xì)為她說明了如何走回正院房中。元夕見她明知自家相公做得丑事被人撞破,還能保持如此沉穩(wěn)態(tài)度,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贊嘆,同時又感慨這么好的一位女子,偏偏是所遇非人,平添了許多坎坷。她忙向王詩琴道了謝,想了想還是將要說之話咽了下去,有些事情爛在肚子里,比血淋淋地揭開傷己傷彼要好得多。

    經(jīng)過這番波折,元夕只想快點回到自己房里,見到熟悉的李嬤嬤和安荷壓壓驚。她順著王詩琴所指的路,匆匆穿過院門和游廊,卻越走越覺得有些奇怪,為何感覺所經(jīng)之處越來越偏僻,路上竟連半個下人都碰不上。

    她心中懷著疑慮,終于又走過一道門,門內(nèi)是一個小院子,院子里雜草叢生,顯然少有人打理。元夕正在納悶侯府里為何會有這么一處地方,突然從前方跳出一張臉來!

    這張臉被散亂的枯發(fā)纏了一大半,僅露出半只眼睛,此刻正惡狠狠地瞪著她!元夕被嚇得往后猛退幾步,那人卻步步緊逼上來,咧開一口黃牙笑了起來。元夕這才看清這是名約三、四十歲的婦人,而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卻盤踞了一條數(shù)寸長的刀疤,看起來越發(fā)可怖。

    元夕覺得心跳得快蹦出,連忙提著裙裾往回跑去,那婦人卻飛快跑到她面前,沖她喊道:“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元夕見那雙枯瘦泛著青筋的手馬上就要抓上自己的胳膊,嚇得幾乎要哭出,連忙將胳膊猛地一甩,誰知那婦人身子瘦弱,竟一下被她甩到了地上。她慢慢撐起身子,用那只如枯枝般的手指,惡狠狠指著元夕道:“你不會有好下場得!這是詛咒!是詛咒!哈哈哈”她突然瘋狂地笑了起來,笑聲嘶啞如貼片刮骨石板,聽得人毛骨悚然。

    這時一個小丫鬟從里面跑了出來,一把扶住跌在地上的婦人,焦急道:“蕓娘,你怎么能隨便往外跑呢,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辦!”元夕不敢耽擱,連忙轉(zhuǎn)身朝外跑去,誰知猛地撞上一個壯實的胸膛,抬頭一看,那人竟是蕭渡!

    她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想要見到自己的相公,正當(dāng)她欣喜之時,蕭渡卻將她一推,沖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婦人,為她細(xì)心拂去頭上的枯枝。元夕頓時愣在那里,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她竟在他眼中發(fā)現(xiàn)自己從未見過的關(guān)切與溫情,而那被稱作蕓娘的婦人一見到蕭渡,突然又哭又笑起來,竟猛地暈死過去。

    蕭渡鐵青著臉抬起頭來,望著那丫鬟道:“你是怎么照顧她的,竟讓她變成這副模樣!”

    那丫鬟已經(jīng)嚇得哭出,道:“我不過去做了個飯,她就不見了,不知道是哪里來得外人刺激了她,才讓她又犯了病。”

    蕭渡將目光移到元夕身上,吼道:“誰讓你在這里亂轉(zhuǎn)得,你知不知道,這里是府中的禁地!”

    元夕此刻才回過神來,剛想開口解釋,突然想起剛才王詩琴溫柔地笑著,將自己指向了這個院子,頓時全身冷得如墜入冰窖。這侯府中究竟藏著多少她看不透的人和事!她到底又該相信誰。

    蕭渡見她還在發(fā)愣,便也懶得再搭理她,一把抱起地上的蕓娘往里走去,那小丫鬟急得打轉(zhuǎn),卻無法插手,只得低著頭跟在后面。元夕愣愣看著這一幕,突然叫道:“不對!那天晚上還有另一個人!”

    蕭渡猛地回過頭來,卻又低頭看了看懷中昏迷不醒的蕓娘,便加快步子把她送回房中,才走回來沖她問道:“你剛才說得是什么意思?”

    元夕剛剛想通這關(guān)鍵一點,急切道:“犯事得既然是個小丫鬟,她一個人如何能把和她差不多身量的死人運進(jìn)運出,還有時間在鄭將軍酒醉未醒之時,擺出這么復(fù)雜的一個局來。”

    蕭渡也皺起眉頭,道:“你是說有人幫她把尸體運到房外,等鄭龍睡熟,再和她一齊搬進(jìn)來,一齊布局。”他突然想起蕓香此前的供詞,暗叫一聲不好,連忙往外跑去。元夕不知發(fā)生何事,但她打死也不會再留在這里,便也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兩人一路跑到關(guān)押蕓香的那間耳房門外,果然見小廝們都被迷暈在地上,而房內(nèi)的蕓香瞪著雙目躺在床上,早已沒了氣息。

    此刻已近正午,各房的仆婦們都開始張羅著今日的午膳。天香院內(nèi),王姨娘被丫鬟們伺候著上了桌,剛要執(zhí)箸,門外突然匆匆跑進(jìn)一個丫鬟,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什么,她冷笑一聲,道:“這次便宜她了,我倒想知道,她是不是每次都能這么好運!”

    東絳院內(nèi),蔡姨娘正在如往常一般抄寫著字帖,她的字體并不清秀,但經(jīng)過了這些年的練習(xí),到底也寫得有模有樣,寫到中間一頁,突然頓了筆,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佛堂里,趙夫人被余嬤嬤扶著站身來,輕輕嘆息一聲,那張一向清冷的臉上露出悲戚之色,喃喃道:“我已為你誦經(jīng)祈福,你就安心去吧�!�

    而躺在榻上暈迷不醒的蕓娘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直直坐起身來,雙眸中一片澄明,再無半點瘋癲之色……

    (第一卷終)

    第8章

    花雨

    四月孟夏時節(jié),還有半個月便是端午節(jié)。宣遠(yuǎn)侯府中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熱鬧景象,下人們忙著采艾葉、捻百索,準(zhǔn)備著包角黍的各式材料。這一日,上午剛下了一陣新雨,空中碧云如洗,嬌艷的桃瓣被雨水打落,簌簌遁入湖水之中。而那些悄然消失的生命,也如這落花一般,匆匆地被卷走,匆匆地被遺忘,甚至未在人們心中留下一絲漣漪。

    元夕卻是記得的,記得那美麗而年輕的尸體,記得那親眼所見的丑惡,和丑惡背后難測的人心。她還清楚地記得,蕭渡自新婚之日起就再也沒來過她房里,這一面令她大松了一口氣,另一面卻又未免有些難過。也許這便是她的命,從爹爹到新婚的相公,注定得不到寵愛的宿命。

    她呆呆望著那些身不由己在風(fēng)中打轉(zhuǎn)的花瓣,覺得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從出生到嫁人,每一樣都不是她自己選擇得,而這一生,又到底有沒有什么是她能真正把握的呢。

    她心中有些難過,忍不住輕嘆一聲,突然又想到那日在荒院中,瘋癲的蕓娘指著她叫道:“這是詛咒!是詛咒!”心頭又突然猛跳了一下,從她嫁入侯府之日起,就有太多奇怪的事發(fā)生,甚至連她的相公,也從沒真正看透過。

    而她總覺得這一切并沒有結(jié)束,甚至只是個開始,這念頭令她頓覺不安,有些透不過氣來,連忙將眼光從外面移開,輕輕將紙窗闔上,轉(zhuǎn)過身對李嬤嬤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李嬤嬤瞅了瞅漏壺,回道:“夫人睡了快一個時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未時一刻了�!�

    又到了要背賬本的時辰了,元夕扶著額,無奈地扁了扁嘴,決定不再讓自己沉溺于這些奇怪的思緒中,又問道:“安荷和容翹呢?”容翹是王姨娘新為她撥來的一名貼身丫鬟,王姨娘說她身為侯府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太少,安荷年紀(jì)又小,總得添些個手腳麻利的,于是便把自己房里的一個丫鬟先撥了過來。

    李嬤嬤一邊為她梳發(fā),一邊笑道:“我見你方才睡著,就讓她們?nèi)ネ忾g歇著了,現(xiàn)在就叫她們進(jìn)來�!�

    李嬤嬤為她梳好發(fā)髻,便朝外喚了一聲,隨兩個丫鬟一齊進(jìn)來得卻還有王姨娘,元夕不知道她為何這個時辰到自己房里來,連忙慌張地請她入座,又吩咐安荷去取些茶果招待。

    王姨娘坐下來,笑瞇瞇道:“今兒來是有事和少夫人商量。馬上就是端午祭祀了,老爺覺得祠堂太過陳舊,想趕在端午前修一修,我就想著順便也將佛堂翻修一遍。這樣一來工程必定不小、時間又太緊,所以趕著過來,要和夫人一起好好商量出個計劃才是�!�

    元夕瞪大了眼,感到有些羞愧道:“可是這些我根本不懂,我連姨娘上次給的賬目都還沒記清呢�!�

    王姨娘仍是笑道:“那也無妨,要不就這么著,這事兒還是由我來安排。屆時所有人員調(diào)配、賬目往來先報到夫人這邊來過目,等你核過了才能算數(shù)�!�

    元夕其實很想說自己就算看了也是不懂,只怕還會多耽誤事,但王姨娘既然如此殷勤,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答應(yīng)下來,又道:“那便勞煩王姨娘費心了�!�

    王姨娘似是放下一件心事,又握了她的手道:“侯爺既然開口讓少夫人當(dāng)家,我這個做姨娘得當(dāng)然要好好配合。那這次修祠堂和佛堂的事就由少夫人你來做主,其他得,都交由我來幫手�!痹傆X得這話有些奇怪,但一時也想不透,便也勉強笑著應(yīng)了。

    王姨娘又坐了會兒,仔細(xì)問了問她有什么住不慣吃不慣得,一直到茶上了兩盅,才說要去老爺那邊回話,一陣風(fēng)似得匆匆離去。

    元夕終于松了口氣,眼看時辰不早了,便讓安荷和容翹抱著賬簿和紙筆,走到了隔壁的清芷院內(nèi)。行過一道水榭廊橋,便看見幾株生得郁郁蔥蔥的梔子花樹下,擺著幾個石凳和一張石桌。

    元夕在相府中的閨房旁就種著梔子花樹,她從小便最愛伴著那香氣讀書,前幾日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處梔子花環(huán)繞的幽靜處,頓時覺得又驚喜又懷念,正好她嫌房中太過憋悶,便每日下午專程到這處來看賬簿。

    她看了一會兒,抬頭看見旁邊伺候的安荷和容翹已經(jīng)研好了墨,此刻都有些無聊得昏昏欲睡,心中有些不忍,便柔聲道:“我還得看一會兒,你們先到外面去玩玩吧�!�

    安荷聽得眼神一亮,容翹卻還有些猶豫,但見到安荷已經(jīng)興奮地謝過夫人,又拉著她往外走,只得朝元夕躬身道:“我們就在外面廊橋那處玩兒,夫人有需要大聲喚我們即可�!�

    元夕笑著點了點頭,自己又低下頭看著賬簿,她并不知道,在最大的那株梔子花樹后,一扇敞開的窗欞內(nèi),蕭渡也正愁眉苦臉地聽著周景元一項項念著端午節(jié)前后的安排及府中布置事項。

    蕭渡斜靠在窗邊的美人榻上,百無聊賴地聽了一陣,見周景元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道:“周叔,這些事你去安排就行了,我哪會有什么意見�!�

    周景元卻強硬道:“那怎么成。老爺交代過,這次端午祭祀是府中的大事,侯爺現(xiàn)在可是一家之主,當(dāng)然要事事都稟報清楚才行�!�

    蕭渡皮笑肉不笑地應(yīng)了聲,忍住想打呵欠的沖動,悻悻將目光移向窗外,突然間坐直了身子,饒有興趣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新婚妻子正坐在梔子花蔭下,認(rèn)真盯著手中的賬簿。

    只見元夕神情懨懨,身子卻是挺得筆直,正蹙著眉努力記著本子里的那一個個數(shù)字。蕭渡想起下人曾向他回報過,王姨娘讓她背下前幾年府里的所有賬目,頓時感到十分有趣,索性也管不得耳邊不斷絮叨的聲音,凝神朝那邊看去。

    下過雨的午后,明媚的光束自薄薄的云層中穿過,又透過花葉的間隙,斑駁灑在她鵝黃色的側(cè)影上,她的眼神認(rèn)真而明亮,白皙的臉上沐著細(xì)細(xì)的光暈,過了一會兒,她好像實在看不下去,便無奈地揉了揉眼睛,索性又拿出紙筆,對著賬簿開始一筆一劃地抄寫起來。

    蕭渡忍不住勾起唇角,也難為她想出這個法子,逼自己硬記下那些枯燥的數(shù)字。他就這么扒在窗欞邊看得出神,直到耳邊有人不停喚道:“侯爺!侯爺!”

    回過神,便對上周景元那雙帶著慍怒的眼神,好像對他的走神十分不滿。蕭渡心虛地掩唇輕咳兩聲,又?jǐn)[出誠懇的笑容道:“我在聽呢,周叔繼續(xù)講吧。”

    周景元狐疑地掃了他兩眼,又掏出一張紙來,開始念起此次祭祀需用要的物品。蕭渡連忙又將眼神飄了出去,發(fā)現(xiàn)元夕此時好似遇上了什么難題,正蹙著眉咬起了筆頭,羽睫沐著光暈上下?lián)溟W著。

    蕭渡被她這孩子氣的舉動逗得想笑,又不敢驚動正念得認(rèn)真的周景元,心里突然生出一個戲耍她的念頭,便走下榻來,在桌案上裝著小食的瓷盤里抓了一把松子,然后藏在身后走到窗邊,趁周景元未發(fā)覺,猛地擲向元夕頭頂上的樹葉。

    經(jīng)過半日的暴雨洗刷,那樹葉上已積上了許多雨水,他在軍中又練得一手好準(zhǔn)頭,隨意一擲便擊中許多葉片,葉上雨水嘩地灑了下來,如細(xì)細(xì)的雨絲,正落在元夕的頭上身上。

    元夕以為又下了雨,慌忙站起身來,正要喚安荷她們過來,卻發(fā)現(xiàn)頭頂上陽光正艷,哪有半點落雨的痕跡。她納悶地朝四周望去,又盯著紙上已經(jīng)暈染開的墨跡發(fā)呆,蹙著眉頭想了許久,也不知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蕭渡見她朝這邊看過來,連忙放下窗子,將自己藏在陰影后,想著元夕剛才那傻傻愣愣的表情,嘴角掩不住地上揚,心情突然大好起來。這邊的周景元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不對,卻又不好發(fā)火,只得壓著怒意又喊了一聲:“小侯爺!”

    蕭渡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確實玩得有些忘形,轉(zhuǎn)過身來正要再安撫他幾句,門外突然跑進(jìn)一名小廝,十分緊張地在蕭渡耳邊說了些什么,蕭渡面色一變,方才大好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沉著臉道:“我馬上就去�!�

    第9章

    弓藏

    紫檀木案,龍涎熏香,丫鬟紫鵑將托盤輕輕放在案幾上,抬眼偷偷瞧著站在上首那人。

    那人穿著醬色蟒紋杭綢錦袍,冠上綴著的雙珠圓潤奪目,襯得整個人氣度不凡。他此刻正負(fù)手盯著墻上懸著的一把銀弓,紫鵑見他看得入神,便在心中犯了難,不知該不該上去打斷他。她想到李副總管剛才趕著去稟報小侯爺,只一臉緊張地讓她小心伺候著,卻并未交待這人的身份,她看這衣著氣派必定,也知道是來了難得的貴客。

    她又等了一會兒,不敢怠慢了貴客,便斟了杯茶小心地遞了上去,誰知那人正好轉(zhuǎn)身,袍角一揮掃到茶盅,“砰”地摔到地上裂開,紫鵑嚇得快哭出來,連忙要跪下求饒,誰知有一雙手卻穩(wěn)穩(wěn)扶住了她,她含著淚水,抬眼對上了那雙溫柔的深眸,聽見他用溫潤的嗓音道:“地下全是碎片,小心劃傷了腿。”

    紫鵑癡癡望著眼前這張面龐,明明是溫和俊逸的五官,卻又有種天生的貴氣,令人覺得高高在上,不敢冒犯分毫。她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連忙蹲下身去撿起碎片,又忙不迭地道著歉,那人卻微微一笑,仍是柔聲道:“慢慢來,小心傷了手�!�

    紫鵑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燙,低著頭不敢再看他,好不容易將地上收拾好,正準(zhǔn)備再為他重斟一杯,蕭渡已經(jīng)走了近來,一見她這幅模樣,便黑著臉問道:“慌慌張張地做什么?”

    紫鵑嚇著臉都白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想要解釋,蕭渡已經(jīng)不耐煩地?fù)]了揮手,道:“出去吧,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紫鵑不敢再多說一句,連忙逃也似地走了出去,蕭渡見她掩上房門,便對站在屋內(nèi)那人雙膝跪下道:“微臣參見陛下�!�

    而站在他面前那人,穆文帝趙衍卻微微皺了皺眉頭,撩袍在身邊的黃花梨圈椅上坐下,帶了絲調(diào)侃道:“這成了親,禮數(shù)倒是越發(fā)周全了�!�

    蕭渡站起身,不以為然地笑道:“說起來還要多謝陛下,不然像我這般聲名狼藉之人,哪能娶到左相府家的小姐為妻。”

    趙衍也笑道:“你放心,我替你查過,夏元夕雖是庶女,但性情嫻靜,心質(zhì)純良,我又封了她郡主稱號,應(yīng)該足以配得上你這個宣遠(yuǎn)侯了�!�

    蕭渡拿起桌上斟好的那杯茶,遞到趙衍手上,道:“陛下今日前來,應(yīng)該不是夸一夸我的新婚妻子這么簡單吧�!�

    趙衍接過茶盅放至唇邊,笑意更盛,道:“許久未喝到你們府里的碧螺春了,實在是有些想念啊。”他頓了頓,面色漸轉(zhuǎn)凝重道:“前幾日據(jù)安在蕪國的暗探回報,蕪國私遣了一名暗使去了木戎,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商議了些什么,但是只怕邊關(guān)那邊又要蠢蠢欲動啊。如果這次,他們兩國一起來犯,不知道玉函關(guān),蕭家軍那幾萬軍士能不能抵擋得住�!�

    “哦?”蕭渡也皺起眉頭,卻馬上又輕松笑道:“這等重要軍機,陛下應(yīng)該趕快召集兵部戶部好好商議對策,何必紆尊降貴地來找我這個賦閑許久的無用之人。”

    趙衍面色漸寒,帶了怒意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進(jìn)宮,今日才特地來找你,想不到你仍是這副態(tài)度。大敵將犯,邊關(guān)岌岌可危,蕭家軍現(xiàn)在群龍無首,你真得完全不在乎?”

    蕭渡卻仍是輕松道:“我是我,蕭家軍是蕭家軍,這些和我早就沒了半點干系�!�

    趙衍盯著他許久,終是嘆了口氣道:“崇江,你變了。”

    蕭渡瞥了他一眼,笑道:“是嗎?也許是這京城的水土,比邊關(guān)的水土更養(yǎng)人,我在京城有得吃有得玩,現(xiàn)在又有嬌妻為伴,早就不想再理那些打打殺殺之事�!�

    趙衍終于被他激怒,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指著墻上那把銀弓道:“你可還記得父皇賜這把銀弓給你的時候說過些什么!可還記得我們當(dāng)日的誓約!”

    蕭渡玩世不恭的眼神中,終于有了些震動。他閉起雙目,想起那一日,他初獲大捷,執(zhí)弓與他在京郊山上策馬而馳。兩人一直騎到山頂,他才翻身下馬煞有介事與他行君臣之禮,他也笑著去扶,然后兩人鬧作一團(tuán)。他還記得自己指著山下繁華的街市,懷了滿心的壯志,道:“銘成,有朝一日你君臨天下,我便幫你守這江山。”

    他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即位三年卻已深得民心的年輕帝王,才發(fā)現(xiàn)那些少年意氣,激昂往事不知道何時早已變得遙不可及。于是,他又掛起那無所謂的淺笑道:“蕪國只是強弩之末,即使與木戎聯(lián)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我相信蕭家軍的將士們不管有沒有我在,都能穩(wěn)守邊關(guān)、保家衛(wèi)國,陛下又何必再來為難我�!�

    趙衍面色數(shù)變,終于帶了歉疚之色,嘆道:“我知道你還在怨平渡關(guān)的那件事。當(dāng)時拖延了物資的督運夏正,我也頂著母后的壓力,堅持以延誤軍機之罪將他斬首,這些難道還不夠償還嗎?”

    蕭渡聽見這名字,眼中閃過絲憤怒,道:“他對不起得,是在平渡關(guān)慘死的近萬名將士,不是我蕭渡。陛下賜他死罪,也是為了那些為國戰(zhàn)死的忠魂,與我蕭渡有何關(guān)系。”

    “你!”趙衍見他怎么都不為所動,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蕭渡卻嬉皮笑臉道:“陛下不用再勸了,如果陛下真得惦記著往日情分,想與我賭上幾盤雙陸,或是京郊狩獵,蕭渡必定奉陪。那些行軍調(diào)將之事,我早就忘了,就算勉強上了戰(zhàn)場,也是百無一用,倒不如把機會讓給那些有大志有膽識之人�!�

    趙衍搖了搖頭,無奈道:“罷了,你執(zhí)意如此我再說也是無用。姑母最近身子如何,說起來我也許久未去看她了,今日既然來了,就順便去看看她�!�

    蕭渡的笑容微斂,道:“娘的身子一直不好,陛下去見見也好�!庇谑撬泐I(lǐng)著趙衍走出門去,剛走到趙夫人的屋子前,突然聽見有杯碟擲在地上的聲音,好似還夾雜著趙夫人虛弱的質(zhì)問聲,蕭渡從未聽過母親發(fā)這么大的火,連忙走進(jìn)去,問道:“娘怎么了?”

    趙夫人正坐在桌案后,面色有些蒼白,身邊的余嬤嬤正在為她撫背順著氣,下面跪著一排丫鬟婆子,有兩個正慌張地?fù)熘厣系乃槠�,一見蕭渡他們進(jìn)來,急忙又朝這邊行禮。

    趙夫人余光看到后一步進(jìn)來的趙衍,大驚失色地站起就要行禮。趙衍連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道:“姑母免禮。最近的身子還好嗎?為什么事生這么大的氣?”

    趙夫人低著頭剛要回話,卻掩住唇,猛地咳嗽幾聲,一副喘不上氣的模樣,屋內(nèi)人均是嚇了一跳,蕭渡連忙也要上前來攙扶,趙夫人卻朝他擺手道:“沒什么大事,你們不用著急,我坐一下便好了�!庇鄫邒哌B忙走下將趙夫人攙回坐上,眼中含著淚勸道:”大夫?qū)iT交代過,夫人不能動怒,今日只怕是傷了元氣,要好好歇息才行。”

    趙衍皺眉道:“若是不行,我去宮中差個御醫(yī)來看看?”趙夫人忙搖了搖頭道:“不過一些舊疾而已,何必勞師動眾。只是陛下難得來一次,我卻不能好好招呼下,真是……”她說著忍不住就要垂淚,趙衍連忙道:“姑母何必說這種話,我就不打擾姑母休息了,等姑母養(yǎng)好身子,再來探望�!�

    趙夫人點了點頭,對蕭渡道:“渡兒,你也去吧,放心吧,娘沒事,不過是些不長眼的下人而已,我自己能處置。你好好送送陛下�!笔挾瑟q豫了一會兒,只得道:“那娘親好好歇著,千萬不要再動怒,有什么事,便讓余嬤嬤來找我�!�

    見兩人走遠(yuǎn),余嬤嬤又將滿屋哭哭啼啼的下人遣了出去,端了杯熱茶遞給趙夫人,趙夫人喝了茶,才好似緩過氣來,冷冷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做得主,把她給我叫來!”

    于是過了一刻,元夕就被莫名其妙地叫到了趙夫人房里,她不知發(fā)生何事,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屋中站了好一會兒,才聽趙夫人冷冷道:“那些工人是你找來得?”

    元夕愣了一愣,才知道說得是修葺祠堂和佛堂的那些工人,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是王姨娘找來得,但是事先都向我報過確認(rèn)過,才讓他們動工得�!�

    趙夫人冷哼一聲,道:“佛堂是敬神明清修之地,誰準(zhǔn)你們隨便動得!”

    元夕想了想王姨娘對她的說辭,便老實答道:“是為了端午節(jié)祭祀,老爺讓他們連祠堂和佛堂一起翻修一遍�!�

    趙夫人氣得臉上發(fā)白,道:“很好,才進(jìn)門幾日,已經(jīng)懂得用老爺壓人了嗎?”

    元夕嚇了一跳,但她本就嘴拙,一時不知該辯解,只急得額上不斷冒汗。身旁的容翹眼看情況不妙,連忙打圓場道:“夫人不是這樣得,少夫人她……”

    “住口!”余嬤嬤怒斥道:“哪里來的丫頭,如此不懂事,夫人們說話,哪輪得到你開口!”

    趙夫人將眼光移了過去,輕聲道:“我看你有些面熟,以前是哪個房里的。”

    容翹眼中閃過濃烈的懼意,顫聲道:“是……是王姨娘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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