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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可他連聲音都不能發(fā)出來。

    哪怕理智只剩了殘?jiān)灿浀米约菏遣辉撆c墨熄再多糾纏的。從他選擇叛國之路的那一天起,他就應(yīng)該把墨熄推到旁邊,而后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翻涌著仇恨的深淵。

    他不該再靠近他的

    也許是腦中太混亂了,身體的感覺又太摧心折骨,以至于顧茫竟然沒有聽到身后的動靜。正是欲望與痛苦交織時,忽有一只大手自后攬住他,顧茫嚇了一跳,身子立刻劇烈地彈了起來。

    唔!

    隨即聽到墨熄的聲音:別動。

    他整個人被猝不及防地抱到那個溫?zé)岬�、熟悉的胸懷里,極度的驚愕與猛烈的刺激讓顧茫驀地睜大了眼睛。

    耳中血流涌動,眼前煙花絢世,他一時間天旋地轉(zhuǎn),看不清任何東西,可他還是本能地想要掙脫,覺得羞恥,覺得危險,覺得不應(yīng)該當(dāng)他被墨熄整個裹住的時候,他的喉頭里幾乎是有哽咽了。

    是終于得償所愿的快慰,也是終于墮入網(wǎng)中的不甘。

    墨熄低緩的嗓音在他耳廓側(cè)響起,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只是也帶著猶豫、帶著慍怒。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小劇場《前輩訪談之二點(diǎn)零vs茜茜公主》

    今天也是二狗劇組串場嗷,木有看過二狗的小甜心可以略過哈哈哈哈~~~作話不計(jì)入字?jǐn)?shù),大家放心看就好嗷~~

    菜包:喵喵喵��!大家好!又到了前輩采訪時間了!!今天請來了我們的前輩墨宗師,想讓他給熄妹加油鼓勁!你好墨宗師��!

    墨燃:鎖章不要緊,只要戟罷真,殺了二點(diǎn)零,自有后來人!

    菜包:你是零點(diǎn)五吧?

    踏仙君:哎呀,被你發(fā)現(xiàn)了。

    熄妹:這不還是上次那個流氓加文盲嗎?來人,把他給我叉出去!

    菜包:等等!現(xiàn)在時23.59分了�。�!還有一分鐘他就會變身了��!

    【零點(diǎn)鐘聲duang,duang,duang】

    墨宗師:(睜眼)你好,在下墨燃。請問閣下怎么稱呼?

    熄妹:這人怎么精分

    菜包:=

    =他就這樣。墨宗師你好~~我們想讓你傳授一些前輩經(jīng)驗(yàn),我們都知道jj當(dāng)年,只鎖您的親吻,不鎖零點(diǎn)五的飛車,請問您是如何擺正心態(tài),面對這種不公平的待遇的呢?

    墨宗師:沒事,一點(diǎn)零是我,零點(diǎn)五是我,二點(diǎn)零也是我,這些只是我不同的時間段的心智罷了,師尊早就開導(dǎo)過我了,我自己想得也很明白。師尊曾教我,縱幕天席地,居無廬室,以八荒為域,日月為扃。胸襟闊達(dá)一些,對大家都好。

    熄妹:確實(shí)不錯。

    墨宗師:所以你要多多忍耐,不要動不動就生氣,生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熄妹:好。

    墨宗師:對待愛人也不要粗暴,伴侶間是需要互相溝通,互相尊重的。

    熄妹:嗯。

    墨宗師:要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的感受,把他當(dāng)做你一生的至尊vip客戶,用戶體驗(yàn)報告是很有必要的。

    菜包:QAQ太好了,還是墨宗師靠譜啊,我覺得我的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墨宗師:還有,言必信,行必果,答應(yīng)了對方的事情,就一定要遵守承諾。

    菜包:嗚嗚嗚�。≌f的太好了!墨宗師能舉個例子進(jìn)一步讓我們熄妹感受一下嗎?

    墨宗師:(捏著下巴思忖片刻)有的。

    熄妹:請指教。

    墨宗師:(嚴(yán)肅)真男人要經(jīng)受住欲望的考驗(yàn),說好了只蹭蹭不進(jìn)去,就一定要做到。

    熄妹:來人。給我把這個流氓,叉出去。

    第105章

    漆之心

    墨熄低緩的嗓音在他耳廓側(cè)響起,

    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只是也帶著猶豫、帶著慍怒。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嗎?

    顧茫:

    墨熄其實(shí)早就已經(jīng)覺察到顧茫的不對勁了,

    只是之前一次兩次的詢問,顧茫總也說沒事,再加上他其實(shí)并不愿意再與顧茫發(fā)生什么不該發(fā)生的事情,所以雖然心里清楚,

    卻也沒有去管。

    可是這草屋太小了,

    他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去看那個蜷縮在角落,離自己遠(yuǎn)遠(yuǎn)的人。

    墨熄知道顧茫在難受,

    在壓抑他甚至看出了顧茫后來的舉動。

    他想顧茫大抵是真的將過去都放下了,真的一點(diǎn)兒都不愿再與他有任何糾葛,所以這個曾經(jīng)能跟自己笑著說出上個床而已,彼此開心到就好的軍痞流氓,

    寧愿自己悄悄地解決,也不愿將愛欲暴露于他。

    顧茫能對著江夜雪笑,能與慕容楚衣好好說話,

    甚至能對那只剛剛抓回來的小破鳥溫言軟語,

    唯獨(dú)待自己薄涼。

    顧茫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一點(diǎn)殘破的自尊和傲氣,讓墨熄想要裝作看不見,可是當(dāng)他幾次聽見顧茫壓抑的、有些痛苦的破碎聲音他還是無法棄之不管。

    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一種怎么樣的心情,起身來到了那個瑟縮的身影邊,

    俯下來,

    將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子圈在了懷里。

    顧茫一下子驚起的反應(yīng)讓他心臟都在顫抖。于是他終究還是硬著頭皮,打破了自己不再觸碰顧茫的誓言,

    將那可憐的、得不到救贖的軀體重納于掌。顧茫整個人都不自覺地貼住了他的胸膛,下頜與脖頸微微揚(yáng)起:墨熄

    墨熄嗓音沉啞,說道:閉上眼睛。你就當(dāng)不是我。

    顧茫蹙著眉尖,話語鯁在喉頭。

    他這個時候是極度脆弱的,可是極度脆弱里,他依然有著極度強(qiáng)硬的魂魄,他想說,怎么可能不是你呢?

    一直以來都是你。

    墨熄,只有你

    但這些難言之愛,也終究只能停留在想說這一坎上了。

    ===第101章===

    他們倆個人,一個以為對方恩斷義絕,一個以為自己心如鐵石,出于這樣那樣的原因,都不愿意再接近對方�?墒乔榕c欲,那是無盡的深淵,他們早已一腳踩空,在其中無止境地下落,周圍是黑的,他們能把握的只有對方。

    墨熄一環(huán)住他,顧茫最后的理智也就崩潰了,他僅剩的一點(diǎn)明光只能維系他不在失神時念出墨熄的名字。

    他像是一只困在欲海中的獸,拼命掙扎著想要逃脫這個舊愛的囚籠,可是他做不到。墨熄太了解他了,輕而易舉地就能點(diǎn)燃他的心火,讓他手足無措。

    他那不爭氣的、易流淚的體質(zhì)已經(jīng)讓他眼眶都紅了,纖長的眼尾有水汽在匯集。他太痛苦了,渾身都在顫抖,于是仰著頭,靠在墨熄的懷里。在那分崩離析的理智中沙啞地喊道:放開我

    語氣是硬的,聲線卻軟得厲害,似要化了。

    明明是想要兇狠的句子,出口的卻是模糊的央求。

    你放開我吧到最后顧茫自己都有些繃不住了,他幾乎是哀慟的,天知道他在克制著獸血的時候還要克制著愛意有多痛苦。

    他失過記憶,走過絕路,剜去過兩魄,他不知道自己靠著時光鏡恢復(fù)的神識還能持續(xù)多久,不知道這些上天憐憫他、還給他的清醒會不會很快就被收回。他失去的明明已經(jīng)那么多了,唯身后這個男人,是此刻他可以擁抱的最后的光與熱。

    他卻還要壓抑著。

    顧茫幾乎是崩潰地:你放過我吧

    放過我,不要再靠近我。

    我雖已淬獸血,但終究還是人,我也會覺得不甘,我也會后悔已經(jīng)選擇的那一條路。但是我不能回頭了,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

    我知道前方是寒夜,你的溫暖會讓我踟躕不敢再往前。

    我已經(jīng)是個叛徒了。墨熄。

    我不想再做個懦夫啊

    但是墨熄該怎么辦呢?墨熄抱著他,亦是痛的。他甚至不明白他們之間,究竟是誰應(yīng)該放過誰,誰才能赦免誰。

    因?yàn)轭櫭2辉缸屗|碰,他甚至都說出了你就當(dāng)做這不是我這般悲慘的句子可即使這樣,顧茫都是排斥的嗎?

    他因?yàn)檫@一瞬間的傷心與怔忡,胳膊的力道稍松了些,顧茫像是終于得了自由的燕雀,跌跌撞撞地爬著想站起來,想棲落到離墨熄遠(yuǎn)些的地方去。

    可是他體內(nèi)的毒性蒸騰,痛苦令他的腰都是軟的,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diǎn)力氣,只踉蹌地支撐起了半個身子,就重新栽倒在稻梗之間。這草屋從前不知有多少妖物在此雙修過,金色的草堆里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顧茫喉間發(fā)出痛苦的嗚咽,他翻了個身,透藍(lán)的眼睛大睜著,眸光渙散

    然后他看到墨熄站起來,身影倒映在他眸子里。

    這真是太狼狽了,他想也知道自己如今是怎樣的一番凄慘光景,而墨熄卻連袍襟都沒有亂。

    霧燕那熏香的藥毒在他體內(nèi)越來越?jīng)坝�,他痛苦地蹙起眉,抬手道:�?br />
    他原想說,你走開。

    可是太難受了,他話未說完就一下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墨熄會錯了顧茫的意思,以為他伸手是想要自己拉他起來。于是他握住了顧茫的手

    仿佛最后一簇熔流頂開巖層。那極細(xì)微的十指相觸的滋味,終于讓繃到極致的顧茫失了枷鎖。人欲在這一刻屈從于了妖血。

    顧茫沒有能夠起身,反而是把墨熄順帶著拽落。

    墨熄猝不及防,柔軟的稻谷在兩人之后下陷。稻谷的塵灰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似的在渾濁的空氣中彌漫開。

    顧茫

    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顧茫的眼眶一下子就有些發(fā)熱了。

    他真的顫抖得厲害,嘴唇哆嗦著,藍(lán)眼睛里的光芒流淌渙散,之前他還能說你放開我吧,可強(qiáng)烈的妖獸之毒燒灼到了極致,他連指尖都發(fā)抖,只能這樣仰望著墨熄英俊的臉,咬著下唇,什么話也說不出。

    本能在逼迫著他,逼迫著他吐露真心。

    這么多年來他做過許多決絕的事情,走過許多血跡斑駁的路,很多東西他都拋下了,唯獨(dú)墨熄。

    墨熄不是被他拋下的,是被他割舍的。

    拿刀,一寸一寸,剜著自己的血肉,從心頭割裂的。

    其實(shí)他在蝙蝠血雨里看著墨熄時,心跳便是加速的,瘋狂的,可他把這一切都掩飾得很淡然,很薄情。

    其實(shí)怎是如此呢。

    他那么愛他,那么想他,身在曹營時想他,樓船夜雨里想他,在支離破碎的記憶深處,愛著他,念著他,想著他。

    他死死咬著嘴唇,眼里有淚光閃動。那是因?yàn)槎拘栽诩灏�,但更多的,是因�(yàn)樗娴囊驯凰寄畲輾У搅藰O致。

    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顧地自私一回,想說,你抱我吧。墨熄,求求你救救我,我在血海里浸了八年了你能不能再抱抱我

    我想你啊

    心口剜去你之后,那一道疤,就再也沒有痊愈過

    顧茫眨了下眼睛,他感到有什么燙熱又濕潤的東西順著眼尾淌了下來,滲入鬢發(fā),墨熄抬手,去摸他的臉頰。

    他一把攥住墨熄的手,他幾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氣與靈明,極低啞地對墨熄說:替我解毒吧

    他看到墨熄的黑眼睛里有一些與欲望無關(guān)的光芒閃爍了一下。

    心如刀割,又若火烹。

    只是解毒而已顧茫閉了閉眼睛,喉頭哽咽,我會把你

    捏著墨熄手腕的五指顫抖得厲害。

    我會把你當(dāng)做另一個人。

    他睜開眼,看到墨熄眼里的那種光熄滅了,成了無盡的、砭骨的永夜。

    墨熄的神情是傷心的,但就像他習(xí)慣了用嬉笑來掩飾自己的內(nèi)心,他的墨熄小師弟,也終于學(xué)會了用冷淡來掩飾自己的真情。

    他的墨熄再也不是那個雪夜戰(zhàn)地里,想明白了愛意就披雪戴風(fēng)地跑來告白的少年了。

    他們都不是了。

    黑眸子里痛苦隱下,寒意浮起。

    墨熄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緊接著顧茫就感到一種可怖的力道,猛地將他翻了過來。

    這樣的舉動確實(shí)就像一場逼不得已的宣泄,是與愛無關(guān)的。

    顧茫因?yàn)檠镜脑�,整個人都痛苦極了,他悶頭伏在金色的稻梗間,柔軟的臉頰微微側(cè)著,心里很亂。

    好像自從鳳鳴山一戰(zhàn)后,他就一直在敗,敗給了朝局,敗給了陰謀,如今又?jǐn)〗o了自己。

    他難受極了,難受到情不自禁地回頭,意識模糊地想回頭看一眼自己深愛著的男人,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墨熄拆下了自己的玄黑發(fā)帶,覆遮在了他的眸前。

    你

    你不看我的臉,大概會更好受些。

    長長的睫毛在發(fā)帶后顫動,顧茫不知道墨熄說這句話時是怎么樣的神情。事實(shí)上顧茫也已經(jīng)不能思考了,頭腦中黏糊一片,可這種感覺并不好受妖血將被滿足,而理智卻終走向破滅。

    墨熄沒有親吻他,也沒有憐惜地愛撫他。墨熄從前都是極盡纏綿與愛意的,這是第一次,他沒有任何這樣的舉動。

    為什么整個人都在抖?

    顧茫嘴唇顫動,兀自強(qiáng)撐道:我沒事

    可是墨熄抬手撫上他遮著眼眶的發(fā)帶,卻發(fā)現(xiàn)那發(fā)帶有淚水滲出來。

    墨熄:

    顧茫咬著濕潤的下唇,沒有吭聲。他看不見眼前的事物,但他能感知到自己的下頜被墨熄自后捏著,轉(zhuǎn)了過來。

    墨熄的嗓音近在咫尺,顧茫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因?yàn)槭俏�,所以哪怕你被這毒瘴逼成這樣了,你還是不愿意。對嗎?

    幾許沉默。

    墨熄道:顧茫。你是有多不想要我。

    顧茫被逼得哭了,他躺在草垛上,不知情況,只覺得被逼到?jīng)]有任何旁路可以選擇,他抬手想要去解發(fā)帶,手腕卻被握住了。

    墨、墨熄

    你何必喚我的名字。

    墨熄不知是為了自己的尊嚴(yán),還是為了顧茫的感受,亦或者是為了兩個膠漆之心卻受著重重阻隔不能相愛的人,找一個難得的相廝磨的理由。

    但其實(shí)他們兩個的心底,盼這樣一個理由與借口,都已經(jīng)盼了太久太久了。

    就像你說的。墨熄嗓音沉啞,現(xiàn)在我能做的,我該做的,都只是替你解毒而已。與其他什么

    一頓之后,低聲道:都沒有關(guān)系。

    第106章

    毒

    霧燕的香霧實(shí)在太純粹了,

    這一場翻云覆雨的解毒著實(shí)持續(xù)了好久。

    待到這太過激烈的愛欲糾纏終于停歇下來,顧茫已經(jīng)渾然失神,

    兩人交疊著,倒在稻谷間粗重地喘息。

    這個時候他們兩人才清晰地意識到,盡管他們曾那樣刻意地疏遠(yuǎn)對方,但到底還是又被命運(yùn)捉弄到了一處去。屋里誰都沒有說話,

    只是墨熄停頓片刻,

    猶豫地,覆上了顧茫垂在稻梗間的手,

    借著纏綿的余韻,顫抖地扣上。

    顧茫的呼吸逐漸地平緩下來,他虛弱地垂下睫簾,低聲地:別出去

    他的嗓音輕輕的,

    幾乎有些緲然,他闔著眼眸:我的體質(zhì)喉結(jié)滾動,和從前已經(jīng)不一樣了。

    再一會兒,

    妖血就會吸收等都吸收了也就他頓了頓,

    沙啞地,也就沒事了

    這是墨熄聽到他第一次談及自己重淬過的體質(zhì),不由地心口發(fā)酸。他握著顧茫汗涔涔的手指,呼吸就在顧茫耳側(cè),

    只要俯一俯身,

    就可以吻到顧茫的臉頰。歡愛的余韻褪下,這一切都和八年前他們之前還無血海深仇時那么像,

    唯獨(dú)只缺一個吻。

    但這個吻,終究是不可能落下了。

    他們兩個人心里都很清楚,這場纏綿能撫平的只是軀體的欲。

    而彼此心里的空洞與不甘,將永遠(yuǎn)入骨入髓。

    一生無藥可解。

    又緩過一陣子,天邊開始透出緋紅色的流霞之光,黎明拂曉了,他們準(zhǔn)備離開草屋。

    顧茫一直沒怎么說話,他起身穿衣服的時候,手指尖仍是有些顫抖的。墨熄看了他一眼,借著薄透的晨曦之光,看到顧茫柔軟的黑色碎發(fā)下露出的耳緣,帶著些余韻未消的血色。顧茫低著頭整頓袍襟,水墨般的睫毛垂下來,卻也遮不住纖長眼尾的紅暈。

    他們兩個人將衣冠打理得都很仔細(xì),或許是因?yàn)閷擂�,又或許是因?yàn)閾?dān)心之后會被旁人看出些什么。所幸他們方才并未接吻,也沒有什么吻痕需要遮掩。

    墨熄沉默一會兒,說道:你的身體

    狼妖之血的原因。顧茫不愿多說,輕聲道,蝙蝠精的熏香對我一樣有效。

    他緩了緩,站起來。

    從前顧茫與他歡愛完過后,總會有些虛弱,有時還會不慎打個趔趄,墨熄下意識地就想去扶他,可手卻被顧茫甩開了。

    顧茫吸了吸仍有些紅的鼻子,嗓音喑�。何覜]事。

    他的體質(zhì)確實(shí)和曾經(jīng)不一樣了,他能夠很快地恢復(fù)。他咬著發(fā)帶,將自己的長發(fā)高高攏起,而后束好。濕潤的嘴唇松開,嘆了口氣:不好意思,剛才那種反應(yīng),讓羲和君見笑了。

    墨熄心口窒悶,但仍閉了閉眼睛,沉聲道:我說了也只是解毒,你勿作他想。

    嗯。顧茫頓了頓,我只是覺得以咱倆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你犧牲這么大,替我紓解,有點(diǎn)過意不去。而且我那樣也挺丟人的。

    他深湖般的藍(lán)眼睛垂下來,將袖口的暗器扣扣好。

    羲和君如果能忘了,那就盡量忘了吧。

    他說著,撩開竹簾。蒼白的晨光透過蝙蝠島上空彌散的黑煙照射下來,林中一片清冷。顧茫往外望了一圈,說道:時辰尚早,蝙蝠精們都還都在草屋里。我們可以走了。說罷,徑直往慕容楚衣他們藏身的山洞行去。

    墨熄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纏綿過的草屋,一個多時辰前在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就像一場海市蜃樓,浮生若夢。

    那個可以讓他們抵死纏綿的理由不存在了,天亮了,他仍是重華的羲和君,而顧茫也仍是羲和的仆奴,邦國的叛臣。昨夜發(fā)生的事情,他知道他們兩個誰也不會重提,誰也不能當(dāng)真。

    墨熄最后深深地望了一遍這間屋子,把卷竹簾放下,追上顧茫的身影。這兩個人身上都還殘存有與對方糾纏過后的氣息,卻像是陌路人一樣,一言不發(fā)地一路走了回去。

    破曉是蝙蝠精最萎靡,靈力最低弱的時候,他們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險阻。而墨熄佩戴的命晶石也顯示出岳辰晴的身體已經(jīng)明顯好轉(zhuǎn),果不其然,當(dāng)他們返回洞穴內(nèi),就看到岳辰晴正靠坐著,已經(jīng)清醒。

    但不知是之前他們不在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山洞里的氣氛并不和諧。江夜雪有些面色難堪地坐在旁邊,絨絨更是不知所措地呆立一旁,而岳辰晴正在哭。他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平日里靈光流轉(zhuǎn)的眸子早已哭腫了,拿手背不住抹著淚。

    顧茫吃驚道:這是怎么了?

    絨絨睜大眼睛:�。∈穷櫭8绺�!

    她剛想上去與他解釋什么,可她畢竟是羽民半仙,有著些凡人所不及的直覺與能力,才往前走了沒兩步,就有些猶豫地停下了腳步。

    咦?

    她大眼睛望了望顧茫,又望了望墨熄,柔嫩的小鼻子忽然一皺,面上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顧茫:怎么了?

    絨絨抿著大毛乎乎的耳朵不確定道:沒、沒什么。

    ===第102章===

    而那邊廂,岳辰晴已經(jīng)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四舅我我真的不是亂來

    他一邊哽咽,一邊苦苦和立在自己旁邊一臉冷峻的慕容楚衣解釋:我只是想在自己生日之前,給你尋個草藥,你每年都說不舒服,不愿意陪我我我

    你什么?我看你是昏了頭!慕容楚衣一拂衣袖,咬牙切齒地訓(xùn)斥道,你自己是什么斤兩,你自己不知道?!一個人也敢來這夢蝶妖島!

    江夜雪坐在旁邊,他因剛剛給岳辰晴渡了血,自己正是虛弱,卻還是咳嗽道:好了,辰晴也是一片好心,小舅,他這才醒來,你就不要再訓(xùn)他了

    慕容楚衣驀地甩開江夜雪握著他衣袖的手,狠戾道:我教訓(xùn)我外甥,輪得到你在旁邊做個好人?!

    說罷又轉(zhuǎn)頭怒氣沖沖地對岳辰晴道:要不是你命大,別說趕在你誕日前給我送藥了,來年這時候你舅舅我就該在你墳頭給你送花了!你要牡丹還是要月季啊?!岳辰晴你能不能給我省點(diǎn)心!你不知道你這條命是你娘拼死換來的嗎?!你就這么糟踐它!

    岳辰晴聽到最后兩句,抬起頭來,他忽然不再那么委屈地哭了。他大睜著眼睛望著慕容楚衣,眼里聚積的是一種刺痛的傷心。

    在場眾人,無論是墨熄也好,還是顧茫也罷,甚至連慕容楚衣本人都從沒有見過岳辰晴這般傷心的模樣。

    江夜雪見岳辰晴神情,知道慕容楚衣最后一句話說重了,又去拽慕容楚衣的衣袖,但慕容楚衣劍眉倒豎,一下把江夜雪拂開,怒喝道

    說了幾遍了你別再碰我!

    他力道未控,江夜雪又失血太多,之前在岳辰晴身邊渡血,也沒有坐在輪椅上,這一下竟被推得摔倒在地。

    洞內(nèi)洞外,所有人都靜住了。

    岳辰晴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倒在地上,手腕處血痕仍猙獰未消的江夜雪,江夜雪似乎也不想和慕容楚衣爭。他一直以來都是謙謙有禮,照顧著、隱忍著別人的情緒的,他嘗試著用手臂撐著,讓自己坐直,垂著睫毛輕聲道:你心里有氣,也別沖著辰晴發(fā)了,你要不高興,你對著我來就好。你是長輩,我們都是你的后輩,我被你推幾下,罵幾下,也都沒什么

    慕容楚衣卻不知為什么,聽他這么說,反而越氣了,這回是氣的手都在抖,指著他,臉色白的可怕:你!

    江夜雪垂眸道:只要小舅開心就好。

    慕容楚衣簡直都快氣炸了:你你簡直

    正欲抬手教訓(xùn),卻陡地聽得一個有些失控的嗓音喊了一聲:你為什么一直那么兇�。�!

    死寂。

    似乎誰也想不到這一聲是誰沖著慕容楚衣喊的,就連慕容楚衣自己都怔了一下,那雙鳳眸怔忡地先向別處望了,然后才意識到什么,慢慢地轉(zhuǎn)過頭。

    岳辰晴眼淚簌簌,又是傷心又是哀慟地瞪著他的小舅,嗓音軟了下來,卻是悲傷失望至極地: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我阿娘!我也好,他他也好,我們對你再是掏心掏肺,你也只會生我們的氣,只會怪我們?!

    慕容楚衣臉上的血色褪去了,白如金紙。

    他身體原就有疾,之前又為了吊著岳辰晴的命妄用禁術(shù),以至于心脈受損,此刻被岳辰晴這樣一指責(zé),又怒又傷之下,禁不住嗆咳數(shù)聲,強(qiáng)忍著喉間血腥狠瞪著他。

    但岳辰晴并不知道他四舅的傷勢,他小小的臉龐上五官都擰皺在一起,顯然對他小舅這樣說話,簡直比扎了他的心肺還要令他難受,但更令他難受的還是小舅對他們的厲色嚴(yán)詞。岳辰晴哭得聲音都有些變調(diào)了,他第一次攔在江夜雪前面:

    這件事錯也錯在我啊他他為了救我,受了那么重的傷,失了那么多血你為什么還要推他,還要罵他

    江夜雪搖頭道:辰晴

    慕容楚衣的嘴唇都青了,眸光閃動,囁嚅著半晌,似乎在極力掙扎著什么,最后指捏成拳,擠出貝齒的卻是支離破碎的幾個字:岳辰晴。你又知道什么?!

    冷厲鋒銳的目光驀地落到江夜雪那張清瘦的臉上,那一瞬間慕容楚衣恨得連眼眶都紅了。

    咬牙道:他不過就是個賤種!

    這一下莫說是岳辰晴了,就連墨熄和顧茫的神色都微微色變。

    他們接觸慕容楚衣以來,雖覺此人高冷,但也不是個不明是非,兇神惡煞的主,也不明白他為什么就被說成了重華貪嗔癡中的一位。

    但當(dāng)這一句賤種出口,刀一般刺進(jìn)江夜雪心里,眾人都覺得慕容楚衣的恨實(shí)在是太過激烈,也太過沖撞了。

    江夜雪的睫毛顫抖,一下子闔上了眼睛,低著頭再也沒有說話。

    幾許沉默后,岳辰晴淚光漣漣地仰頭望著慕容楚衣,四舅,這一聲四舅已是聲線顫抖,繃到極致,弦斷箭出,竟是聲淚俱下,你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

    第107章

    昧的痕跡

    這世上最不可能指責(zé)慕容楚衣的人便是岳辰晴了。

    他自幼就崇拜慕容楚衣,

    喜愛這個并無血緣關(guān)系的舅舅。正因如此,他這樣一個錦衣玉食的少爺才會愿意跟著羲和君前往北境燎國,

    愿意在各種各樣的卷冊里埋頭苦尋,試圖找到可以醫(yī)治百病的仙藥蹤跡。

    私自跑來蝙蝠島一事,他已知道自己錯了,可是無論他怎么道歉,

    慕容楚衣都沒有半點(diǎn)和緩,

    一直在訓(xùn)斥他,斥責(zé)他不珍惜用阿娘生命換回來的性命。最后竟還對換血救他的江夜雪說出這樣錐心的話語,

    岳辰晴的內(nèi)心不由地就亂極了,難受極了。

    四舅我知道我不好,我太笨,太沖動我真的只想看你好好的,

    你什么都不跟我說,我沒有辦法,就只能自己四處亂找對不起,

    我沒有替你找到藥,

    還給你添亂了可是你可是你

    眼睫一合,淚水簌簌。

    你為什么連解釋都不聽我解釋啊

    你說我的命是我阿娘換來的,你又說江你又說他是賤種可是他也不想是妾室生的我也不想一出生就害死了我阿娘��!你為什么要怪在我們頭上?四舅,我敬你,

    愛你,

    那么多年了你說什么我都當(dāng)是對的,你做什么我都喜歡,

    可你真的回頭看過我一眼嗎?!

    岳辰晴泣道:你真的你真的把我當(dāng)你的外甥看過哪怕一回嗎?

    江夜雪低聲道:辰晴,算了,楚衣他

    慕容楚衣面色蒼白陰鷙,驀地打斷了江夜雪的話,他一雙琉璃色的眼眸盯著岳辰晴的臉,字句磨得粉碎:你讓他說!

    江夜雪:

    岳辰晴抹了抹淚,低著頭抽噎了許久,傷心地喃喃:我不說了我、我不該兇四舅的我也不該和四舅頂嘴

    他似是想慢慢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所以不住重復(fù)著不該與四舅沖撞這樣的話。可是喃喃著,喃喃著,到了最后,他還是驀地抬手將面龐深埋。

    哭聲像是幼獸的嗚咽:你是不是寧愿我從來就沒有被生下來過啊

    慕容楚衣:

    我阿娘已經(jīng)走啦,我不是慕容凰,我是岳辰晴��!

    山洞里的氣氛僵凝極了,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慕容楚衣已經(jīng)被胸臆里過激的情緒激得四肢百骸都在發(fā)顫,他瓷玉般的臉龐微泛著薄紅,蒼白的十指緊捏成拳。他看了看岳辰晴,又看了看江夜雪,最后閉目咬牙道:好好。

    幾許之后,慕容楚衣舒開凌厲的鳳眼,濕紅的眼眸狠狠地掃過他二人,寒光把傷心盡數(shù)壓下:你的解釋,我聽完了。我不訓(xùn)你了岳辰晴。

    他的掌心都快要被自己的指尖捏出血來了,卻還是微微抬著下頜,強(qiáng)自孤冷鎮(zhèn)定。

    你自己好自為之罷。

    說完,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江夜雪道:小舅!

    岳辰晴看到慕容楚衣這樣的神色,似乎從一場慘痛的夢魘中醒來,他臉上淚痕未干,怔忡而迷茫地望著他的背影:四舅

    但慕容楚衣已經(jīng)管自己出了山洞,就連站在洞口的顧茫與墨熄,他都當(dāng)作沒有瞧見,一張臉蒼白得像是冬夜初雪,頭也不回地走了。

    屋里一時死寂。半晌后,墨熄打破了這沉默。

    你們怎么忽然鬧成這樣?

    江夜雪嘆道,剛剛辰晴一醒來,小舅就沖他發(fā)脾氣,問他為什么要獨(dú)自一人來蝙蝠島,辰晴解釋了是為他來尋藥,他唉,他覺得不值當(dāng),便氣著了,責(zé)備辰晴不懂事。我小舅他就這個性子,他沒有惡意的。對不起,岳家的事讓你們見笑了。

    這一地雞毛,墨熄也不知該說什么,他天生又不愛多管閑事,于是頓了頓,只道:外面太危險了,我去把慕容尋回來。

    哎顧茫卻一把拉住他。

    怎么了?

    那美人不會走遠(yuǎn)的,他聰明得很,他只是想靜一靜,你沒看他出去的時候那張臉。顧茫瞥了岳辰晴他們一眼,用只有墨熄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他都快氣哭了。你這時候去尋他,愈發(fā)掃他的面子,讓他一個人在外面待一會兒吧。

    墨熄怔了一下,誰哭?慕容楚衣?

    他不是挺兇神惡煞地出去的嗎?

    盡管墨熄并沒有看出慕容楚衣的臉上有什么脆弱的神情,但顧茫察言觀色一向比他敏銳得多,既然顧茫這么說了,他雖不認(rèn)同,但也不再堅(jiān)持。

    只是江夜雪仍憂心道:我小舅他一個人恐怕

    不用擔(dān)心。顧茫進(jìn)了山洞,擺擺手,你們稍微休息一下,等過一會兒,他氣消了,我就出去找他。然后我們啟程回重華去。

    江夜雪一怔:你找到結(jié)界突破口了?

    那當(dāng)然。你也不想想我是誰,我多厲害。

    既然顧茫都這么說了,江夜雪心知確實(shí)也不該在這時候再強(qiáng)拉著慕容楚衣回頭。于是只得嘆了口氣,作罷了。

    他們在山洞里整頓一番,顧茫最閑,靠在洞壁旁休息,化出魔武匕首來在修長的手指間轉(zhuǎn)動把玩著。玩了一半,忽然覺察到有兩束猶猶豫豫的目光在悄然瞟著他,顧茫低頭一看,對上羽民絨絨的大眼睛。

    絨絨沒想到顧茫會忽然覺察,忙想轉(zhuǎn)開,卻已來不及了。

    顧茫笑道:小美人,你怎么還在偷偷看我?

    你、你絨絨漲紅了俏臉,踟躕半晌,小聲嘟噥道,顧茫哥哥,我悄悄跟你說個事兒好嗎?

    好啊。

    絨絨猶豫一會兒:你身上怎么忽然有了那個哥哥的味道?而且很重。

    顧茫靈活地轉(zhuǎn)匕首的手指一下停落,怔愣地:誰?

    絨絨不吭聲,但眼睛偷偷地向在旁邊查看岳辰晴傷勢的墨熄看去。

    顧茫怔了一下,隨即瞳色一暗。他唇角叼著的笑意蜷了起來,哦,他啊。正常,我們之前靠的近而已。

    不、不是的,你們好像

    顧茫笑吟吟地一把捂住她的嘴,順帶又摸了摸她的頭,俯身貼近她耳側(cè):好啦,知道你們羽民的能耐了,我身上有妖血,你對妖的嗅覺又很靈敏,對不對?但是小美人,妖和人到底是不一樣的,你跟我們在一起,就要學(xué)一些人的規(guī)矩有的事情,知道了也最好當(dāng)做不知道。乖啊。

    墨熄聽到動靜,側(cè)過頭來:你們在做什么?

    顧茫松了手,笑道:沒什么,逗小丫頭呢。

    說完了,抬手屈指,在絨絨落著火焰痕跡的額心處輕快地彈了彈:記住我的話,準(zhǔn)備跟我們一起出島吧。

    接下來的事情還算順?biāo)�。慕容楚衣果然不是個莽撞的人,并沒有走太遠(yuǎn),顧茫很快就在一株桃花樹下找到了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他。將他哄回來之后,依照之前顧茫探得的訊息,他們很快就找到了結(jié)界的薄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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