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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閉門羹

    等了將近四十分鐘,換了一個人出來回話,說:“不好意思,笙哥不在�!�

    盛淺予站在原地一聲不吭,盛宸舟卻是當即變了臉,沉聲道:“是不在還是不見?”

    男人回道:“里面怎么告訴我,我就怎么告訴你們,不好意思,請回吧�!�

    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盛宸舟是讀書人,可這會兒也氣得想動手打人了,四十分鐘就換來一句不在?

    本想吵幾句,可面對保鏢的撲克臉,盛宸舟深知跟他吵架沒用,該不放人還是不放人。

    他只能拉著盛淺予的胳膊,把她往外帶。

    盛淺予自始至終一句話沒有說,直到電梯門打開,盛宸舟已經(jīng)要帶著她往里進,她忽然掙脫,說了句:“等一下,我給元寶打個電話。”

    盛宸舟眉頭一蹙,壓低聲音道:“他根本不想見我們!”

    盛淺予墨鏡背后的神情,盛宸舟看不見也猜得到,他攔不住她,如果攔得住,兩人也不會在這兒了。

    站在電梯口,盛淺予撥通元寶的電話號碼,里面顯示:“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她不信邪,連著打了好幾次,直到確認元寶不會接。

    盛宸舟看得心里難過,沉聲道:“走吧,醫(yī)院里這么多醫(yī)生,他不會有事兒的。”

    盛淺予根本聽不進盛宸舟的話,元寶的打不通,她還有佟昊的。

    這么多年,她跟元寶聯(lián)系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跟佟昊更是一次都沒聯(lián)系過,她甚至不知道佟昊還用不用這個號碼,如今是沒轍了,死馬當活馬醫(yī)。

    佟昊沒換號碼,卻也沒存盛淺予的號,因此她打通后,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喂?”

    “佟昊?我是盛淺予�!�

    “……”

    “我在長寧醫(yī)院,他怎么樣了?”

    “你問誰?”佟昊聲音冷淡。

    盛淺予道:“喬治笙。”

    佟昊道:“挺好的�!�

    盛淺予沉默片刻,垂下視線問:“我想進去看看他,不會耽誤他太長時間�!�

    佟昊說:“笙哥不在醫(yī)院�!�

    盛淺予眉頭一蹙,努力忍住眼眶中的眼淚,聲音如常道:“就算大家不是朋友,難道是敵人嗎?我連看他一眼都不行?”

    佟昊聲音依舊冷漠:“你跟我說這些沒用,我說了笙哥不在醫(yī)院,信不信隨你,我這邊還有事兒,先掛了�!�

    電話掛斷,盛淺予半晌才將手機拿離耳邊,這會兒盛宸舟什么都沒說,盛淺予心底卻仿佛涼透了,之前她帶著滾燙的,濃烈的愛和擔憂而來,卻沒想到他真的這么絕,用避而不見來羞辱她。

    是,她承認她一心想要跟他和好,可這次過來看他,只是單純的,想要看看他還好嗎?

    她不帶任何陰謀詭計,一顆真心捧到他面前,他卻叫她碎的肝腸寸斷。

    如果他直接一句不見倒也罷了,偏偏叫她和盛宸舟在這里站了四十分鐘,最后一句:不在。

    呵……

    盛淺予抬手按下電梯按鈕,等到電梯門開,她也是率先跨進去的那個。

    喬治笙曾經(jīng)說過,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想做敵人,盛淺予曾經(jīng)想,只愿和他做戀人,可是經(jīng)過這一遭,她忽然聽到自己心和自尊全部破碎的聲音,也許,他們真的要走到敵人這一步了。

    看到盛淺予和盛宸舟離開,保鏢回去轉告夏昭,夏昭又打了個電話給佟昊,如實稟告這邊的情況。

    佟昊坐最早的航班飛回香港,要聯(lián)系何家人,喬治笙也的確不在醫(yī)院,而是回喬家接小杰,佟昊沒有撒謊,只不過聽夏昭說盛家人來了,他故意叫人拖著,從前他對盛淺予無感,喬治笙的女朋友,又不是他的,他有感覺就壞了,后來兩人分手,聽說還是盛家的原因,佟昊就有些不喜歡盛家人了。

    再到后來,喬治笙跟宋喜過得好好的,盛淺予回來又想橫插一腳,他就是真的討厭了,從前說走就走,現(xiàn)在想來就來,她以為喬家的門檻兒是誰想跨就跨的?

    當然了,說一千道一萬,佟昊也有私心,他想替宋喜出口氣,挫一挫盛家和盛淺予的銳氣。

    讓盛淺予和盛宸舟在外面生生站了四十分鐘,夏昭都有些慌了,可話傳到佟昊這里,他云淡風輕的說:“出事兒有我頂著。”

    能出什么事兒?佟昊也知道喬治笙的為人,如果他在醫(yī)院,也同樣不會見。

    宋喜躺在休息室,對于外面發(fā)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只知道喬治笙不在醫(yī)院,他有事兒要辦,她不攔他,只告訴他小心腿上傷口,等他走后,她一個人偷偷的抹眼淚。

    別說是槍傷了,身上撞傷一塊兒還要疼上好久,他這樣帶著傷馬不停蹄的出去辦事兒,她看了特別心疼。

    有人敲門,宋喜趕緊擦了眼淚,幾秒后道:“進來。”

    進門的是凌岳,兩人四目相對,他出聲說:“難為你了。”

    宋喜道:“難為什么,我現(xiàn)在最氣自己的腰不爭氣,起都起不來,也幫不上他�!�

    凌岳眼底帶著擔憂,“腰傷復發(fā)了?”

    宋喜應了一聲:“你一會兒找人送我去樓下看看�!�

    凌岳道:“你是老毛病了,折騰了一晚上,又上手術臺,別動彈了,我待會兒叫人上來幫你看�!�

    說罷,他站在病床前,雙手插在外袍口袋中,隔了半晌才道:“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我是男人都佩服你。”

    宋喜眼眶微紅,勾起唇角回道:“能從你嘴里聽到佩服倆字兒,不容易�!�

    凌岳道:“喬治笙眼光好,找你是他賺了�!�

    宋喜笑道:“果然是娘家人,這話要是讓小雯聽見,她那個戀哥狂魔一定說是我賺了�!�

    提到喬艾雯,宋喜后知后覺,收回笑容問:“對了,你昨天不是跟小雯在一起嘛,她還不知道吧?”

    “嗯,我昨天接到你電話,說醫(yī)院臨時有緊急手術,她還不知道她哥出事兒了�!�

    宋喜想了想道:“現(xiàn)在治笙沒事兒,元寶在ICU也還算穩(wěn)定,你找個機會跟小雯說,她那脾氣,以后要是知道了,你瞞她越久她越火大�!�

    凌岳道:“我晚上回去跟她說�!�

    宋喜道:“你熬了一天一夜了,現(xiàn)在就回去吧,ICU那里叫陳醫(yī)生幫忙盯一下,有什么事兒我還在呢�!�

    凌岳瞥了眼宋喜的中段,“你在有什么用,能起來嗎?”

    宋喜聞言,垮下臉,不知是氣凌岳嘴壞,還是氣自己沒用。

    第711章

    沒血緣的親人

    凌岳聽了宋喜的話,幫她找好理療師之后,琢磨著給喬艾雯打個電話,手機都拿起來了,他又臨時改變主意,干脆親自回去接她。

    昨晚他讓喬艾雯在他那兒睡的,她還高興地不行,畢竟是第一次留宿他家,家里有客房,他臨出門之前,她卻笑著說:“我晚上睡你房里啦?”

    他著急走,隨口應下,這會兒回到家里,在玄關處看到她的鞋,說不出的溫暖,像是熬了很久下班回來,家里有人在等他。

    穿著拖鞋往里走,輕輕推開主臥房門,里面窗簾擋著,空氣中浮著一層沉靜的味道,喬艾雯洗完澡之后,換了一件他的家居服,躺在他的床上,她睡相一貫不怎么樣,此時披頭散發(fā),離遠了看還以為是后腦勺,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頭發(fā)擋住了臉。

    凌岳熬了一天一夜沒合眼,原本很累,加之出了這樣的事情,心情也很沉悶,可站在床邊看到這樣的喬艾雯,他還是沒忍住勾起唇角,差點兒笑出聲來。

    她睡得實在太香,大中午也不見醒,凌岳坐在床邊,仔細又小心的幫她把面上頭發(fā)撩開,不舍得叫她起來,他去浴室洗了個澡,讓她多睡了一會兒。

    喬艾雯被叫醒的頭幾秒,視線不聚焦,一臉懵懵的樣子,身邊坐著熟悉的身影,凌岳洗完澡換了衣服,干凈的白色襯衫,趁著黑發(fā)俊顏。

    她連著眨了好幾次眼睛,隨口悶悶的聲音道:“我還以為自己又白日做夢了�!�

    一睜眼就能看見凌岳,是喬艾雯一直以來的夢想。

    凌岳問:“睡好了嗎?”

    喬艾雯點點頭,“還是你的床好,回頭我也買一個�!�

    凌岳看著這樣的她,一時間不舍得開口,正琢磨著怎么說,喬艾雯已經(jīng)扭著身子從豎躺變成橫躺,過去抱著他的腰,勾起唇角道:“好香啊。”

    若是平時,凌岳準罵她不正經(jīng),然而此時他只想伸手摸著她的頭,女人都很敏感,喬艾雯抬頭看向他道:“你竟然沒罵我流氓?”

    凌岳跟她四目相對,幾秒后,薄唇開啟:“跟你說個事兒�!�

    喬艾雯看他一臉正色,不由得調侃:“這么認真,你別告訴我,一夜不見,你就移情別戀了�!�

    凌岳是真沒力氣跟她互侃,喬艾雯也越發(fā)察覺到他的不同尋常,翻身坐起,她收回嬉笑表情,認真地問:“怎么了?”

    凌岳拉著她的手道:“先跟你說,你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兒了,昨晚我說醫(yī)院臨時有急診,其實是小喜打給我,你哥和元寶遇上些麻煩,她半夜送他們去醫(yī)院,叫我去幫忙,她給元寶做的手術,我給你哥做的手術�!�

    這一瞬間,喬艾雯臉上的失神還是叫凌岳心里一疼,她瞪眼緊張又恍惚的問:“他們出什么事兒了?車禍嗎?傷哪兒了?現(xiàn)在在長寧嗎?”

    一連串的問題,凌岳拉著她的手緊了緊,一個個的回道:“我說了你別害怕,不是車禍,是槍傷,你哥還好,傷在腿上,沒有碰到動脈和重要組織,取彈之后休息幾個月,等傷口復合就好�!�

    一大滴眼淚啪嗒一下滾落,凌岳甚至沒看到喬艾雯是何時眼淚上涌的,隨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心疼的抬手幫她擦眼淚,喬艾雯哭著問:“寶哥呢?”

    凌岳有些難以啟齒,但又不得不說:“他傷的比你哥重,還在ICU觀察�!�

    話音落下,喬艾雯第一反應就是掀開被子下床,她穿著他的T恤,寬大衣服遮到大腿一半處,她光著兩條腿站在地上,眼前視線被眼淚模糊,她什么都看不見,卻心焦為何找不到自己的褲子。

    凌岳看她這副模樣,心里特別難受,將她拽過來,擦著眼淚說:“別擔心,會好的�!�

    喬艾雯渾身發(fā)軟無力,只側頭張望:“我衣服呢?”

    凌岳開車載喬艾雯去長寧醫(yī)院的路上,她坐在副駕,沒出聲,可眼淚一直在掉,神情明顯恍惚,他就知道她一時承受不了,所以特地回來接她。

    本想寬慰她幾句,可轉念一想,一個是親哥,另一個是為親哥擋了五槍的人,如果是他,他又怎么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呢?

    喬治笙不在醫(yī)院,兩人到了之后,凌岳直接帶喬艾雯去看元寶,原本喬艾雯已經(jīng)在心里做好了各種準備,也努力忍住眼淚,可當她隔著一層玻璃,看到病床上插著各種管線,連接各種儀器的元寶時,她直接原地蹲下,伸手捂住嘴。

    “小雯,慢點兒跑�!�

    “小雯,別上那邊兒,危險�!�

    “小雯,跟哥說,誰欺負你了,哥給你報仇�!�

    “小雯,哥跟你說,女孩子不一定要溫柔,跋扈點兒好,不受欺負�!�

    “坐這兒,哥給你編個小辮兒……”

    喬艾雯腦中回想起從小到大,很多跟元寶在一起時的畫面,其實總的時間并不多,她在美國,他在夜城,可每次只要去美國看她,他都會陪她一起玩兒,永遠都在保護她,喬治笙不會做的事情,他也統(tǒng)統(tǒng)都會滿足她。

    很小的時候喬艾雯就知道,她有好幾個哥哥,喬治笙是最親的,佟昊是比她還不講理的,而元寶是對她最好的,他那種好幾乎超越了血緣,也不是愛屋及烏,就是兩人單純脾氣合得來,他愿意把她當公主一樣寵著。

    每年她生日的時候,他都會準時送上禮物和祝福,外加一句話:小公主又長了一歲,幸好我永遠是你哥。

    有時兩人親到讓人誤會,從前喬頂祥和任麗娜都問過:“你是不是喜歡元寶?”

    喬艾雯說:“如果寶哥找了女朋友,我一定會嫉妒,好在他早就承諾過,就算以后結婚了,也一定對我最好,這樣我才勉強原諒他�!�

    喬艾雯大哭,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人在悲傷極了的時候,只有自己能聽見心痛的聲音。

    對她如此好的元寶,對喬家如此好的元寶,還沒有找女朋友,沒有結婚的元寶,喬艾雯隨便想到哪一個,都覺得撕心裂肺。

    她不是男人,不能像喬治笙一樣跟元寶并肩作戰(zhàn),她也不是醫(yī)生,不能像宋喜和凌岳一樣,關鍵時刻救人一命,她有什么?她只能不停地在心里喊著:寶哥,我求你別有事兒,求你了,以后你說什么我都聽……

    第712章

    負荊請罪

    何裕森跟喬治笙一樣,都是家里的老來子,何母今年已經(jīng)七十歲了,老公很多年前就已病故,何裕森跟老婆也離婚快兩年,香港那邊只有她一個人住,佟昊去接她的時候,是跪在她身前告訴她,“對不起伯母,阿森在夜城出事兒了�!�

    老人一瞬間的楞沖,隨后抓著佟昊的手臂,問自己兒子出什么事兒了,其實她心里已然明白,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佟昊怎么會跪下來說話?

    但人有時就是這樣,喜歡自欺欺人,又喜歡裝糊涂,直到親耳從佟昊口中聽到:“阿森死了�!�

    老人扣著佟昊的手臂,頭仰起,嘴巴張開,明明是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可卻一點兒聲音都發(fā)不出來,畫面讓人看著雞皮疙瘩泛起。

    除了剛開始時的痛不欲生,佟昊帶何母回夜城的途中,她出奇的平靜,平靜的讓人害怕,佟昊忍不住沉聲說了句:“伯母,您難過就哭出聲來�!�

    老人不看佟昊,雙眼出神的看著某一處,輕輕搖頭,半晌才很低的聲音說:“我不哭,阿森很孝順,他從來不讓我掉眼淚�!�

    這句話直戳佟昊心坎兒,他很快別開視線,可饒是如此,眼底的紅還是特別明顯。

    他從小吃百家飯長大的,老鄰居跟他說,他爸當年被人一槍打死在家門口,那年他還不到三歲,他媽沒讓他看最后一眼,后來他爸的仇家總是三番五次的上門滋擾,他媽留下三百五十二塊錢后,扔下他一個人跑了。

    在佟昊的童年里,他被冠以父親是壞人,母親拋夫棄子的名號,那些小孩子走街串巷的罵他,他見一個打一個,打到他們不敢再說,打到那些小孩兒的家長用棍子指著他的頭,說再敢欺負他們家孩子,就打死他。

    佟昊不服,身邊有什么就撿什么,還沒有半人高的時候,就敢對著三四十歲的人腦袋上扔半塊磚頭,他挨的打數(shù)不勝數(shù),明里的暗里的,直到他長大到任何一個大人也不敢欺負他的年紀。

    很多次他渾身是傷躺在空無一人的房子里,高燒,感染,難過到極處也會想,如果他媽媽還在身邊的話,會不會心疼他?

    但這樣的念頭每次不會超過五秒鐘,他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想法都很可笑,如果會心疼,當初就不會拋下他。

    佟昊沒體會過母愛,卻不忍看一個媽媽失去兒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

    飛機降落夜城,有人來接他們,不是去冰冷的停尸間,而是去到一處住宅,佟昊幫何母打開門,里面很是寬敞,客廳正中間放著一口插著電的冰棺,房里沒有多余的人,除了坐在輪椅上的喬治笙。

    何母眼里只有那口棺材,當即加快腳步往棺材前面奔,佟昊怕她摔倒,一路扶著,老人趴在棺材旁往里一看,再熟悉不過的臉,何裕森在來夜城之前,還特地去她那里,陪她吃了頓飯才走,這才短短幾十個小時,人怎么就沒了呢?

    之前一直沒有哭出聲的悲慟,也終是在這一刻全部釋放,老人腿一軟,險些站不穩(wěn),全靠佟昊伸手攙著。

    喬治笙也是剛剛做完腿部手術,擱著正常人,躺在床上都要疼死,可他卻一直坐在輪椅上跑來跑去,這會兒更是右腳踏出一步,雙臂撐著兩側,企圖起身。

    佟昊余光瞥見,不由得眉頭一蹙,想過去扶一把,奈何手里還攙著何母,他若撒手,何母一定倒在地上。

    喬治笙沒用任何人扶,自己生生從輪椅上站起來,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他臉色全白,更顯眼白處的血紅,那是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折磨,讓他無法閉眼休息,哪怕是一秒。

    左腿完全不敢使力,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何母身旁,幾米的距離走得他臉上冷汗都下來了。

    一手扶著棺材邊,喬治笙緩緩屈膝,先是右腿,再是左腿,當他左腿彎曲并且受力之時,他臉上明顯露出兩側咬肌,眼底也更紅了。

    何母趴在棺材邊起不來,喬治笙就跪在她身側,白著臉,紅著眼,一字一句的說:“伯母,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阿森,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多余的,從今天開始,我會把小杰當成我親生兒子,把您當成我媽,欠阿森的我這輩子都還不了,只希望您能給我一個補償?shù)臋C會�!�

    喬治笙穿著黑顏色的褲子,不過很快左腿受傷的位置,那里緩緩暈濕,那是傷口崩開滲出來的血。

    佟昊眉頭一蹙,“笙哥……”

    他想扶喬治笙起來,喬治笙卻一動不動,他跪在那里,背脊挺直,若不是臉色白的嚇人,沒人能想象到他剛剛取了一顆子彈下來。

    何母伸手摸著何裕森冰涼的臉,滾燙的眼淚掉下去,卻溫暖不了兒子的尸體。

    喬治笙在地上跪了十幾分鐘,血把褲子染了一半,佟昊好多次都想開口說點兒什么,可話到嘴邊,他哽住了。

    他能理解何母的悲慟,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喬治笙跪著把血流干,腦子里剎那間想到元寶,如果元寶在的話,他會怎樣做?

    數(shù)秒過后,佟昊也跪在了何母身邊。

    “伯母,節(jié)哀,阿森也不想看到您這么難過,笙哥一定會替阿森討個公道,不會叫殺他的人有好下場�!�

    何母聽到這句話,終于慢慢轉過身來,她看向喬治笙,抬手過去扶他,喬治笙根本起不來,佟昊見狀,馬上起來撐起喬治笙。

    喬治笙左腿早就涼了,沒什么太大的知覺,手被何母緊緊地攥住,她抬眼看著他道:“治笙,我知道阿森的死怨不得你,我只有一個心愿,叫殺阿森的人,給他陪葬,我不要阿森黃泉路上,一個人孤零零的走�!�

    喬治笙道:“我答應您�!�

    ……

    后來佟昊送喬治笙回醫(yī)院的路上,人已經(jīng)有些迷糊了,閉著眼睛,他聲音清冷的說:“把四方堂除了�!�

    佟昊在開車,聞言順著后視鏡看了一眼,慢半拍道:“今天嗎?還不到三天,四方堂的老大一直在聯(lián)系我,想跟你見一面,說這次的事兒與他無關,要不要再等一天?”

    喬治笙喉結微動,回應的已很是吃力,“阿森等不了,阿森的媽媽等不了……我也等不了�!�

    第713章

    多了一個兒子

    宋喜跟喬治笙同一家醫(yī)院,甚至同一層,但沒人敢告訴她,喬治笙好好坐著出去的,結果躺著被人推回來,凌岳給他重新包扎傷口,喬治笙陷入昏迷,喬艾雯剛從ICU出來,看到喬治笙這副模樣,哭都找不到調子,幸好佟昊還在身邊,安慰道:“沒事兒,笙哥和元寶都會好好的。”

    在喬治笙昏迷期間,市里派人下來,點名要跟喬家人談話,佟昊倒是想去,奈何他不姓喬,喬艾雯聞訊,抹了眼淚,調整呼吸,“我去�!�

    佟昊看著她,眼中不無擔憂之色,喬艾雯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一個深呼吸之后,聲音平穩(wěn)不動聲色的回道:“他們不是要找喬家人嘛,我就是�!�

    佟昊有些心疼,自打喬頂祥過世之后,喬家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是喬治笙在操持,他從來沒有倒下過,也不能倒下,這次是個意外,多少雙眼睛都在看著,如果喬治笙倒下了,喬家還玩兒不玩兒的轉。

    喬艾雯平日里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看著像是沒心沒肺,其實她心里明鏡兒似的,她所有的安穩(wěn)和肆意都是爸爸跟哥哥給的,如今緊急關頭,別說她是個女的,就算是個小孩兒,也要出來頂梁。

    市里派來的人就在病房外面等著,喬艾雯在房內對佟昊道:“你教我怎么說�!�

    佟昊看到她眼中的堅定和不畏,一瞬間說不出是欣慰還是驕傲,果然,喬家人就沒有一個是孬的。

    這一天,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不比昨夜里的腥風血雨,如今看似塵埃落定,其實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凌岳給喬治笙注射了安神藥,喬治笙睡了四五個小時才醒,此時是夜里十二點過,他睜眼便看到床邊趴了個人,兩人的手拉在一起,他輕輕一抽,本想去摸她頭頂,結果宋喜驚了一下,很快抬起頭。

    “什么時候醒的?”宋喜看著喬治笙問。

    喬治笙說:“剛剛,嚇著你了?”

    宋喜搖搖頭,“沒有�!�

    喬治笙心照不宣,從前宋喜睡覺很沉,叫都不一定叫得醒,怎么會輕輕一動就驚醒?一看就是昨晚的事兒在心里留了陰影。

    宋喜還不知道喬治笙傷口崩開的事兒,坐在床邊道:“師兄說你睡不好,給你打針讓你睡了一覺,你臉色不好看,是不是腿特別疼?”

    喬治笙說:“不疼�!�

    宋喜說:“你別逞強,疼了就說,打止痛針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兒,何必自己難為自己?”

    看她有些急的樣子,喬治笙眼底含著溫柔,輕聲說:“是真不疼,又沒騙你�!�

    宋喜好想打他,他嘴巴怎么這么犟?可對上他那張發(fā)白的臉,她又如何下得去手?

    喬治笙問她:“腰好點兒了嗎?”

    宋喜應聲:“我沒事兒,休息一下就好了,之前去看了元寶,他還沒醒,但各項指標都很正常,你不用擔心。”

    喬治笙說:“這兩天累壞了吧?我叫人送你回家�!�

    宋喜說:“我哪兒都不去,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她俯下身趴在他身旁,很多時候不用多說什么,只要陪伴就足夠了。

    不知不覺,宋喜眼皮一垂,重新睡過去,喬治笙一動不動,知道她這兩天沒睡好,怕吵醒她。

    宋喜抱著喬治笙的一只手臂,睡得格外安穩(wěn),仿佛只要有他在,夢里面都不會害怕。

    她這一覺睡了一個半小時,抬起頭的時候,喬治笙是醒著的,兩人目光相對,她眼皮半垂,下意識的勾起唇角,懶懶的朝他微笑,就像是在家里一樣。

    喬治笙跟她膩歪了一會兒,開口說:“幫我叫佟昊進來�!�

    宋喜問:“找他有事兒?我進來之前讓他去休息室瞇一會兒,他都好久沒合眼了�!�

    喬治笙說:“那你把輪椅推過來。”

    宋喜問:“你想去哪兒?”

    喬治笙說:“洗手間�!�

    宋喜后知后覺,馬上道:“早說啊,我給你拿便盆。”

    喬治笙眼底很快的劃過一抹尷尬之色,出聲說:“不用,我下去。”

    說話間他已經(jīng)倔強的坐起來,宋喜按著他道:“就咱們兩個,你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腿能在床上躺著就盡量別下床,總這么來回折騰,對傷口愈合不好�!�

    喬治笙搖搖頭,沒得商量,叫他在床上解決,不可能的。

    宋喜勸了十幾秒,喬治笙說:“我憋半小時了�!�

    宋喜拿他沒轍,只好幫他掀開被子,叫他左腿盡量別用力,她撐著他往洗手間走,他環(huán)著她的肩膀,解手的時候,兩人并肩而立,耳邊傳來讓人臉紅心跳的水流聲。

    雖說兩人已經(jīng)在一起這么久了,更親密的事兒也做過,可扶著他上廁所……這還是頭一回,莫名的羞恥。

    喬治笙余光瞥見宋喜不自然的模樣,薄唇開啟,出聲說:“我的腿要多久才能好?”

    宋喜以為他在擔心,一臉正色的回道:“你要是遵醫(yī)囑,以你的身體素質,一個月到四十五天就能恢復的不錯,但你要是總動來動去,那就說不準了,三個月甚至更久�!�

    喬治笙道:“這么長時間,更覺得對不住你了�!�

    宋喜敏銳的察覺到這話走向不對,不由得抬頭看他,喬治笙面色坦然,目光真誠,一點兒調侃的意思都沒有,倒叫她不知道怎么開口說了。

    他上完廁所,兩人回去,待喬治笙重新躺在床上,看著宋喜道:“跟你說件事兒�!�

    宋喜抬眼回視他。

    “我一個好朋友出事兒了,留下一個兒子,他媽年紀大了,照顧不了,以后這個孩子跟我們。”

    宋喜臉上沒有任何意外或者不快,只是問:“是那個把酒灑在你身上的小朋友嗎?”

    “嗯�!眴讨误蠎艘宦暋�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準的像是雷達,猜之前她內心毫無波瀾,可喬治笙肯定之后,她忽然覺得喉嚨一緊,說不出的酸澀。

    短暫的沉默,她開口道:“好啊,你不是挺喜歡小朋友的嘛,更何況是你朋友的兒子,那以后就當親兒子養(yǎng),正好讓我們提前感受一下為人父母的感覺�!�

    喬治笙問:“你喜歡小孩子嗎?”

    宋喜勾起唇角回道:“以前沒想過,現(xiàn)在喜歡了�!�

    第714章

    沒有白吃的午餐

    喬治笙心疼宋喜坐在床下,掀開被子讓她躺進來,宋喜將敞開的被口按下,出聲道:“這兒是醫(yī)院,不是酒店,你怎么跟東旭犯一個毛病?”

    提到顧東旭,宋喜臨時想到什么,“對了,昨天東旭打電話給我,他要過來看你,我說你不在,他說今天再過來。”

    喬治笙淡淡道:“沒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沒見過�!�

    宋喜說:“白天你的幾個堂哥堂姐都給我打過電話,八成是沒聯(lián)系上你,要過來探望,我說暫時不大方便,幫你推了�!�

    “嗯,你看著辦吧,過來也煩�!�

    “你出事兒這么多人都知道,看來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上頭是什么意思,打算怎么處理?”

    喬治笙說:“這次是林棟文親自接手,昨天佟昊也跟他的人聯(lián)系過,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別擔心�!�

    宋喜眼帶狐疑的問:“之前林洋在酒會上就有意拉攏你,這次林棟文是確定要向你拋橄欖枝了?”

    “嗯,聽他秘書的意思,是打算定為持槍搶劫案�!�

    宋喜說:“要是這么定的話,你就是受害者,一點兒都牽連不到�!�

    說罷,停頓兩秒,她抬眼說:“什么條件?”

    喬治笙道:“就是沒談條件才讓人不得不防。”

    宋喜心底也在打鼓,若是今日林棟文幫了喬治笙這么大一個忙,他日有需要喬治笙的地方,他又如何拒絕的了?

    “如果是明碼標價倒還好,算是一錘子買賣,可若是林家不提條件,那是打算跟你長期交往合作了�!彼蜗舱f。

    喬治笙應聲:“喬家這些年向來不站隊,林家想趁著這次拉攏我,表面上看是救我于水火,實則是想趁火打劫�!�

    宋喜眉頭輕蹙,低聲分析:“以前我爸在位的時候,從不會主動跟我說官場上的是非,更不會評論某個人,他跟林棟文也算不上朋友,我對他不大了解,你知道林家有什么政敵或是宿敵嗎?提前算好潛在的風險,如果合得來,暫時接一下橄欖枝也無妨�!�

    “其實話說回來,喬家跟上面的關系向來不錯,所以無論是誰接手,都只能是拉攏,你是香餑餑,我都能想得到,對于這件事兒的處理權,上面爭得有多兇,既然最后還是落在林棟文手上,最起碼可以證明,林家在上頭的話語權還是最大,現(xiàn)在是你處于下風向,他向你拋橄欖枝,你只能接�!�

    宋喜腦子轉得快,加之深諳官場行事風格,她想到的,喬治笙也想到了,哪怕明知道橄欖枝也是燙手的山芋,卻不能不接。

    宋喜說:“要不我去問問我爸,看他是什么意見?”

    喬治笙回道:“別跟爸說了,免得他擔心�!�

    宋喜說:“一家人擔心是難免的,但你這步棋一定要走好,免得日后麻煩,你再拖一下,我天亮就去找我爸�!�

    她也是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主,兩人正跟房里說著話,門口有人敲門,宋喜扭頭道:“進來�!�

    她知道不可能是外人,不然進不來喬治笙的病房,果然,房門推開,是佟昊。

    宋喜問:“這么快就醒了,睡好了嗎?”

    佟昊‘嗯’了一聲:“睡好了。”

    說罷,他看向喬治笙,“笙哥,香港那邊有回復�!�

    喬治笙從來沒說宋喜不能聽什么,也沒有刻意避著她,但宋喜就是有這份自知,有些事兒她能幫,不用他說她也會幫,可有些事兒不是她能摻和的,所以她連聽都不聽。

    站起身,她不著痕跡的說:“你們先聊,我出去拿點兒喝的。”

    宋喜走后,病房中就剩他們兩個人,佟昊道:“四方堂平了,老大在跑路中開車沖下盤山路,警方剛剛確定尸首身份,下面兩個副手全是一身的漏洞,隨便找個理由送進去,沒有十年八年出不來�!�

    群龍無首不如蛇,四方堂短短兩日之內,三名領導人死的死,進局子的進局子,就這么完了。

    喬治笙聞言,面色如常,平靜的道:“下一個忠義堂,還是那句話,他們不交出殺阿森的人,就全都下去親自跟阿森解釋吧。”

    “嗯。”佟昊應聲,沒有一句廢話,那些堂主們的牢騷最多只能到他這里,他明知道喬治笙打定主意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所以傳話都懶得傳。

    喬治笙此舉是特別得罪人,幾乎得罪了全香港所有幫派,但有一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亂世用重典。

    香港幫自己人維護自己人,如果喬治笙不這么逼他們交人,他們不會供出殺阿森的到底是誰。

    如今四方堂已滅,他們就該知道喬治笙不是在跟他們開玩笑,沒事兒的時候,他可以很客氣,出事兒的時候,他能立馬翻臉不認人。

    宋喜走出喬治笙病房,想去ICU看一眼元寶,剛推開外面一扇門,抬眼便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凌岳,凌岳雙手插兜看著玻璃里面,身穿無菌服的喬艾雯站在病床旁邊,手里拿著一個毛巾,正在俯身給元寶擦臉。

    來到凌岳身旁,宋喜目視前方,輕聲說:“這么晚還沒睡?”

    凌岳目不斜視的回道:“睡不著,她非要過來幫元寶洗漱,說他最怕臟,她不能替他疼,也不能替他躺著,總不能讓他不干凈�!�

    一層玻璃相隔,喬艾雯用溫毛巾將元寶的臉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凈,然后是脖子還有鎖骨,在擦到他手的時候,他十根手指頭都夾著東西,她一邊幫他擦手背,眼淚一邊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只不過她背對凌岳和宋喜,他們都看不到。

    “寶哥,你快點兒醒吧,睡多了會頭疼的,我以前一覺睡十五個小時,你說要帶我去醫(yī)院檢查,現(xiàn)在你都睡了三四十個小時了,我?guī)闳ツ膬簷z查?”

    將元寶的袖口卷起,喬艾雯連他的胳膊都擦了,后來她卷起他的褲管,想幫他擦擦腿,可看到他腿上青青紫紫的各色傷口時,她用力捏緊毛巾,卻是怎么都下不去手,情緒一瞬間的失控,她蹲在床邊啜泣出聲。

    凌岳眼底帶著濃濃的心疼之色,進去將她扶起來,“別哭了,他看見也會難受的。”

    喬艾雯扎進凌岳懷里,哽咽著說:“寶哥什么時候才能醒��?”

    凌岳抱著她,拍著她的后背道:“好人會有好報,你就當讓他休息一下,醒了又要忙了�!�

    第715章

    男女通吃

    喬艾雯最后還是流著眼淚幫元寶擦了腿,等到跟凌岳一起出來的時候,看到宋喜也在。

    “嫂子。”她眼睛通紅的叫了一聲。

    宋喜心底也難過,伸手拍了拍喬艾雯手臂,輕聲道:“別哭了,去看看你哥,他醒了�!�

    喬艾雯聞言,馬上移步去看喬治笙,這會兒喬治笙跟佟昊已經(jīng)聊完,喬艾雯進去看到他躺靠在病床上,免不了又是一通哭。

    喬治笙道:“我不在的時候,你跟市里派下來的人接觸了?”

    喬艾雯抽了紙巾擦了擦眼淚,點頭‘嗯’了一聲。

    喬治笙問:“害怕嗎?”

    喬艾雯不假思索的說:“怕什么?”

    喬治笙眼底含笑,暗道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般人遇到這種事兒都要嚇死了,喬艾雯還在問怕什么。

    不過緊接著她就紅著眼睛說:“我就怕你們出事兒,哥,你答應我,以后一定要小心,如果爸知道……”

    接下來的話沒說完,全都哽在喉嚨處。

    她坐在床邊椅子上,喬治笙抬手覆在她頭頂,揉了揉,輕聲道:“別怕,這不好好的嘛。”

    喬艾雯哭了半晌,抽搭著道:“幸好有嫂子在,凌岳跟我說,嫂子送你和寶哥來的那晚,她渾身都是血,換了衣服馬上進手術室,寶哥的手術也是她做的,從前我是因為你喜歡她,所以我才喜歡她,打這回起,我是從心里佩服她,以后誰跟她不對付,我第一個不干!”

    病房中只有兄妹二人,宋喜跟凌岳都沒進來,喬治笙聞言,唇角輕勾,“那要是我跟她不對付呢?”

    喬艾雯提了口氣,剛想說那要看因為什么,結果話到嘴邊,她反應過來,瞥眼回道:“你舍得跟她不對付嗎?”

    喬治笙笑了。

    他很少笑的人,除非是跟宋喜,如今發(fā)展到只要聽見跟她有關的事兒,也能笑出來。

    門外,宋喜跟凌岳站在走廊里聊天,他這兩天連軸轉,一直在熬著,宋喜說:“你去睡會兒,我盯著。”

    凌岳說:“我不困,你多陪陪喬治笙,元寶這邊有我�!�

    宋喜低聲問:“你一定答應小雯會照顧好元寶吧?”

    凌岳不置可否。

    宋喜繼續(xù)道:“那你也不能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別回頭元寶還沒醒,你就要住進ICU了�!�

    凌岳視線微垂,半晌才說:“我是心疼小雯,她一直守著元寶,眼睛都不合�!�

    宋喜淡笑,“吃醋嗎?”

    凌岳不說話,宋喜雙手插兜說:“以前我也不懂元寶跟喬家的感情,現(xiàn)在懂了,因為是家人,所以敢豁出命去,如果是小雯有事兒,元寶也一定會毫不顧忌的舍命相救,小雯拿元寶跟治笙一樣,都當親哥哥,你跟人家親哥哥較什么勁兒?”

    凌岳道:“我沒較勁兒。”

    宋喜說:“別偷偷摸摸吃醋,不去休息還怕小雯背著你跟元寶怎么樣?”

    凌岳抬眼瞪向宋喜,宋喜搶在他嘴毒之前自顧自的說:“不是我小人之心,我是怕你心眼兒小想不開�!�

    凌岳薄唇開啟,淡淡道:“我比你心眼兒大�!�

    宋喜激將,“是嗎?那你去睡覺��?”

    凌岳心中嘀咕宋喜,站著說話不腰疼。

    宋喜似乎會讀心術,忽然說了句:“其實我站著說話腰也有點兒疼�!�

    凌岳敗給她,幾秒后道:“我去躺會兒,有事兒叫我�!�

    “去吧�!�

    凌岳轉身走后,宋喜去了一趟ICU,沒想到里面有人在,聽到開門聲,男人轉過頭,是夏昭。

    “嫂子�!�

    夏昭跟宋喜打招呼,他年紀比她還要小幾歲,是常跟在元寶身邊的人,以前也去翠城山給她送吃的,兩人比較熟。

    宋喜‘嗯’了一聲,來到他身旁,跟他一起看著里面的元寶。

    夏昭眼底布滿紅血絲,不知道是熬夜熬的,還是哭過。

    “嫂子,寶哥什么時候才能醒?”

    宋喜說:“他失血過多,哪怕手術成功,也要看術后自身的愈合情況,按理說四十八小時就能醒,可能他太累了吧,想多睡一會兒�!�

    夏昭垂在身側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眼前蒙了一層水霧,他半晌才道:“寶哥是太累了�!�

    宋喜聽到男人壓抑的酸澀,她也鼻酸,忍著道:“他一定不會有事兒的,身體各項機能都在恢復中,醒來是遲早的事兒�!�

    夏昭問:“他就這么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好人都受不了吧?”

    宋喜說:“本來大型手術術后也要空腹兩到三天,他現(xiàn)在每天需要攝入的能量不多,輸液就能維持。”

    夏昭看到元寶頭頂垂掛的輸液管,就是這根細細的管子,在支撐男人全部的生命。

    兩人站在玻璃前閑聊,剛開始聊元寶,后來聊到喬艾雯,宋喜說:“我要是治笙,我會嫉妒。”

    夏昭淡笑,“是啊,我妹妹要是有個比我對她還好的哥哥,我也會嫉妒。”

    宋喜側頭問:“你有妹妹?”

    夏昭應聲:“親妹妹,比我小四歲�!�

    宋喜說:“那不是還在讀書?”

    “今年剛上大一,香港大學美術系,我不懂這些,她說還不錯。”

    宋喜道:“你妹妹謙虛了,豈止是不錯,是非常好�!�

    夏昭臉上的笑容變大,笑著回道:“她從小到大一直這樣,很乖,跟不認識的人都不會講話,我每次看到她,她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畫畫�!�

    宋喜微笑,“真好,我也想有個弟弟或者妹妹,這樣就能一直寵著�!�

    夏昭望著玻璃后面的元寶,明明在聊其他話題,可眼眶卻越來越紅,最后差一點兒掉下眼淚,好在他不著痕跡的擦掉,隨即對宋喜說:“嫂子,你去休息吧,寶哥這邊我會看著的�!�

    宋喜道:“不用,我睡醒了,你也去睡一會兒�!�

    兩人互相謙讓了幾回,最后還是夏昭說:“那我先出去了�!�

    夏昭眼底的濕潤,宋喜看見了,待到他走后,她換了無菌衣去到里面,在幫元寶檢查各種儀器指數(shù)的時候,低聲念叨:“元寶,你快點兒醒吧,大家都很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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