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徐欒是真被傷到了,他要不喜歡小白,這回真活不了
第74章
搬家(上卷)
江橘白現(xiàn)在所住的地方是公司宿舍,他獨(dú)自住,抱善如果來的話,他就得挪地兒了。
“首都房子貴死了,你去我那兒住唄�!睂幱晏嶙h。
“不用�!苯侔撞皇遣恢缹幱甑男乃迹麑幱甏_實沒那想法,現(xiàn)在也沒那精力。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喜歡男的,畢竟當(dāng)初跟徐欒做那些事情都處于稀里糊涂的狀態(tài)。
“抱善真可愛�!�
被拒絕了,寧雨也不尷尬,他逗著抱善,逗貓一樣,“那你好好找,搬家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來幫你�!�
抱善的學(xué)籍要轉(zhuǎn)來很容易,因為江橘白已經(jīng)落戶首都了,她只用跟著江橘白就行。
她很乖,很害怕花很多江橘白的錢。
她從自己的小行李箱里將無畏子給她的那塊玉拿了出來,捧給江橘白。
“這個很值錢吧�!�
江橘白還沒來得及伸手,寧雨一把拿了過去。
“喲,好東西!”
“但是,怎么這么涼?”寧雨覺得有些冰手。
鬼的東西,不涼才不正常。
江橘白把玉牌放到一邊,只是過了一遍手,那種潮濕黏膩的感覺就爬滿了全身,他甚至一下冒出了冷汗。
“哥哥?”抱善發(fā)現(xiàn)江橘白臉色忽然變得不太好了。
“沒事�!苯侔滓话褜⒂衽谱ピ诹耸掷铮叩剿剡�,打開水龍頭,擰到熱水那一邊,用熱水沖洗著冰涼的玉牌。
他知道徐欒回不來了,消失得徹底。
這個世界上,若再出現(xiàn)不對勁的東西,那一定不是徐欒。
他想到自己奇異的體質(zhì),想到除了徐欒以外,那些有所圖謀的東西,什么旖旎的心緒都沒了,消失得一干二凈。
他甚至覺得手指上的紋身都發(fā)起疼來。
不該紋的。
太沖動了。
鬼知道會不會招來什么。
可他也沒想過去把紋身洗了。
他現(xiàn)在忙著跟著房產(chǎn)中介看房子。
“這雖然是個老小區(qū),但是離附中多近啊,你看,這兒還能看見他們升旗呢�!�
“而且綠化也好,那金彈子樹,多好看吶�!�
“交通也方便……冒昧問一句,那是你女兒嗎?”
“妹妹。”
總共十套房子,江橘白看得眼花繚亂,最后跟著抱善一起閉著眼睛抓鬮,抓中了一套二居室公寓。公寓距離抱善即將就讀的附中只有三公里,江橘白通勤時間也就半個小時。
而且房子還很新,上一任租客剛搬離沒多久,留下了不少還能用的東西。
房東人在國外,租房事宜全權(quán)交給了房屋中介。
公寓分上下兩層,上下層面積加起來有一百平,裝修風(fēng)格清淡雅致,小區(qū)綠化安保等都做得不錯。
“我喜歡這里!”抱善抱著洋娃娃,開心道。
抱善在江家村時,基本都住在道觀里,她的房間破破爛爛,還要余出放道觀工具的空間,房間里每天都煙霧繚繞,熏得她吃不下飯。
她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房間。
抱善在房間里挨著邊轉(zhuǎn)悠,她打開衣柜。
“欸?”
“哥哥!”
聽見抱善的叫聲,江橘白和寧雨一齊跑過去,小姑娘死死抓著洋娃娃,盯著衣柜里那只銅色香爐。
香爐倒著,不知道多久沒用了,香灰灑了一柜子,但沒有香,也沒有紙。
“什么玩意兒?”寧雨拎著垃圾桶拿著抹布就要給擦了。
“先別碰。”江橘白把預(yù)備沖上前的寧雨往后面拽,跟著拽了一把抱善,“你們先出去�!�
把兩人使出房間后,江橘白掏出手機(jī),給江祖先打去一個電話。
聽完江橘白說的,江祖先沉吟幾秒鐘,問:“還有沒有別的?”
“我看看�!�
江橘白沒掛電話,他先是將窗簾徹底拉開,以讓陽光鋪滿整個次臥。
之后,他將衣柜和抽屜,床底,床頭柜,還有書桌柜子和抽屜,整個房間大大小小的角落都被他檢查了一遍。
江橘白氣喘吁吁。
“就一個香爐�!�
“哦——”江祖先沒放在心上,“估計是上一任租戶信佛,忘帶走了,香爐沒什么要緊,你們把它丟了把衣柜擦干凈就是�!�
江橘白松了口氣,但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透了。
“拜佛在衣柜里拜?”
江祖先說:“只有爐子,拜什么佛?說不定就是懶得帶走了,直接往衣柜里一丟�!�
“你弄完了把你租的房子完完整整地給我拍個視頻,我?guī)湍憧纯��!?br />
寧雨在一樓,像個大爺似的指揮著他叫來的人挪放東西,抱善想幫忙,被他拉住了。
樓上傳來腳步聲,一大一小共同將腦袋仰了起來。
“怎么個事兒��?”寧雨大聲問。
江橘白在拍視頻,一處都不落。
“給我阿爺拍個房子的全景,他要看。”他淡淡道。
寧雨點了幾下頭,他聽江橘白說過,他爺是個水平不怎么高的神棍。
等江橘白拍完了二樓,下一樓了,寧雨伸長腦袋,“你爺還會看風(fēng)水啊?”
“不會,”江橘白言簡意賅,“我怕有鬼�!�
“......”
“什么年代了,你搞這些……”寧雨無言半天,擠出了這么一句話。
江橘白不想跟寧雨爭辯,他是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他原諒寧雨的無知。
徐欒已經(jīng)消失了。
那再出現(xiàn)的東西,會是什么?
江祖先看完了江橘白發(fā)來的視頻。
[可以住,很干凈。]
[無畏子給你的符,可以給入戶門上貼一張,辟邪。]
各式各樣的符,江橘白有許多,只是許久沒用過了,之前畢業(yè)進(jìn)公司工作,他從研究生宿舍搬進(jìn)公司員工宿舍,他本想給門上也來上兩張,只不過那宿舍是三室一廳,有室友來往,與在學(xué)校相比沒有不同之處,以至于他的符也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如今總算是有用了。
寧雨卻覺得這樣嚴(yán)陣以待的江橘白很可愛,以前很少見。
“我下個月去意大利,你去不去?”寧雨趴在沙發(fā)上,問道。
“不去,這個月假休完,我就要上班了�!�
“那你不許和夏肆聯(lián)系。”
“......”
“我跟他沒聯(lián)系�!苯侔柞久嫉�。
寧雨特別喜歡這一段對話。
-
從宿舍里搬出來后,江橘白請之前的室友吃了頓飯,畢竟共處一個屋檐下好幾年。
飯間,抱善乖巧地給哥哥們倒啤酒。
“抱善,在首都要繼續(xù)好好學(xué)習(xí)啊。”
“抱善,你哥一直單身,你要好好說他。”
抱善依偎著江橘白,“我哥哥想找女朋友隨時都能找得到哦,你們自己有女朋友了嗎?”
“跟你哥一樣嘴毒�!�
“江橘白?”一道略顯疑惑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江橘白和抱善一齊回頭。
夏肆跟著幾個年齡相仿的年輕男女剛走入飯店,他身后的幾人見是夏肆認(rèn)識的人,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回頭的男人臉上時,愣了一下。
靠,帥。
“這是……”夏肆看見了趴在江橘白肩膀上的小姑娘。
“我妹妹,”江橘白介紹道,“這兩位是我室友�!�
室友1:“以前的�!�
室友2:“現(xiàn)在不是了,他叛變了。”
“我剛搬來這邊�!苯侔讖淖雷拥紫码S便挑個室友踢了一腳。
夏肆了然,他回頭,“你們先去找位置坐,我等會過來。”
那幾人也反應(yīng)了過來,其中一個女人搭著夏肆的肩膀,意味深長,“一定要過來哦�!�
“我也住在附近,”夏肆很自然地在空位坐下,“你手上紋身感覺怎么樣?”
“挺好,”江橘白看向室友,“紋身師,夏肆�!�
三人在對面問起好來。
“我那邊還有朋友,先走了。”夏肆打完招呼后并沒直接留下來,他朝江橘白笑了笑,起了身。
“超酷,比你還酷。”室友豎著大拇指夸贊道。
江橘白挑眉,“比我酷?”
“行了你最酷,吃飯!”
江橘白請客吃飯,江橘白結(jié)賬,收銀員彎腰給抱善遞了兩塊巧克力,抱善笑容地甜甜地說了聲謝謝。
直起身來時,收銀員看向抱善身后,抱善轉(zhuǎn)過身,看見了剛剛來給哥哥打招呼的哥哥。
夏肆從褲兜里抽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
此時,江橘白結(jié)完賬,他拿著發(fā)票,看著上面的金額。
“靠,真能吃�!�
他抬起頭,看見夏肆漫不經(jīng)心地正看著自己。
“一塊兒回去吧�!�
江橘白把發(fā)票放進(jìn)兜里,“你不是剛來?”
“還有點工作要處理,吃不了了�!�
走出飯店,夏肆說出自己住的地方,江橘白才發(fā)覺他現(xiàn)在租的房子,跟夏肆所住的房子在同一棟樓。
不同的是,夏肆是買的,他是租的。
江橘白跟相熟的人話都很少,更別提他跟夏肆完全不熟。
雖然一路走,但兩人都沒有主動說話。
反而是抱善搶著搶著說。
夏肆看了她一路,又看了幾秒鐘江橘白,“你們長得不像。”
“不是親的,她……”
抱善是她哥從他媽肚子里挖出來的。
時至今日,江橘白回想起徐欒把渾身是血的抱善遞給自己的那一幕時,都仍后脊發(fā)涼。
“不是親妹,勝似親妹�!北撇粣�,拉著江橘白的手,嚴(yán)肅道。
繼續(xù)朝前走去。
路上要經(jīng)過一條胡同,前后都是熱熱鬧鬧的,他們住的地方光芒耀眼,幾乎沒有空房。
垃圾桶上蹲著翻食的野貓,聽見腳步聲,立馬就跳到地面竄走了。
江橘白一只手牽著抱善,一只手回著工作群里的消息。
“柚子花對你來說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嗎?”夏肆出聲問道。
江橘白一心二用。
“沒什么意義,硬要說的話,要不是它,我考不上首都大學(xué)。”
“這么厲害?”
江橘白說不清自己對徐欒的感受,反正挺復(fù)雜的,感激愧疚恐懼都有,不舍也有。
他總是頻繁想起對方,好的,壞的,喜歡的,不喜歡的,主動的,強(qiáng)迫的。
他跟惡鬼不共戴天,可跟徐欒之間又說不清道不明。
那些畫面揮之不去,那些感覺也是。
盡管他如今完全擺脫了當(dāng)年,看似重獲新生,殘留在他精神上或者□□上的損害看似愈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jīng)被戕害得永遠(yuǎn)無法變成一個正常人。
恐懼嗎?當(dāng)然。
想念嗎?想的。
但再給江橘白一次機(jī)會,他大概率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會殺了徐欒,然后用十年來恐懼和懷念。
再對不住,也對得住了。
短短一段路,夏肆從江橘白臉上看見了許多表情,痛苦的、糾結(jié)的、害怕的、戰(zhàn)栗的、決然的、又遺憾的。
走進(jìn)樓里電梯,夏肆按了電梯,他手指沒收回去,懸空,“你在幾樓?”
但他沒給江橘白回答的機(jī)會,接著說:"去我家坐坐?"
他黝黑的眼睛盛了一些笑意,看著大眼睛抱善,“我家有很多故事書。”
江橘白看了眼夏肆,他指甲掐疼了掌心。
他好像從來沒主動拋下過那些東西,他以為易如反掌。
但他現(xiàn)在卻連點個頭都無法做到。
不想,還是根本不敢?
“好�!�
話音剛落,電梯里的燈忽然滅掉了,抱善小聲地低叫一聲,抱住了江橘白的手臂。
夏肆也幾乎是立馬就攥住了江橘白,將他拽到了自己旁邊。
同時,夏肆伸手去按按鈕,想要電梯門打開。
但是電梯門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下一秒,電梯轟然往下降。
抱善被突然發(fā)生的意外嚇到了,發(fā)出了尖叫聲。
江橘白一把將抱善按進(jìn)了懷里,自己伸手握住了身后的欄桿。
幸好他們本來就只是在一樓,底下只有兩層,睜眼閉眼,腳下轟隆一震,電梯便觸底了。
電梯里漆黑一片,只有三人急促的呼吸聲,抱善悄悄地哽咽了一聲。
“沒事吧?”夏肆拿出手機(jī),打開手電。
他照見江橘白臉上慘白的恐懼。
“你有幽閉恐懼癥嗎?”夏肆皺起眉,拍了拍江橘白的臉。
“沒有�!苯侔讚u頭,他只是害怕一些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或者異常的現(xiàn)象。
片刻后,幾個保安帶著工作人員跑來,打開電梯門。
一邊道歉一邊詢問著是否受傷。
“沒事�!苯侔子靡滦洳恋舯颇樕系难蹨I,把她抱了起來。
抱善趴在他的肩膀上,小聲抽噎著。
走出去后,夏肆按了另一邊的電梯,等著它下行。
抱善的目光像是被人牽著往遠(yuǎn)處昏暗至極的一處看,有個影子,長長的,她抬手使勁揉著眼睛,以為是淚花。
遠(yuǎn)處站在一輛車后的黑影卻還是在。
小姑娘指向那一處,“哥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個人……”
停車場入口的風(fēng)一直吹到江橘白的后脊,他渾身頃刻冷透。
卷1完——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發(fā)30個紅包~
下卷:鬼死為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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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他是誰?
江橘白回過頭去,看見一個拎著手電的保安正朝他跑過來,他松了口氣,但同時已經(jīng)冷汗津津。
抱善摟緊了江橘白的脖子,她眼眶里的眼淚無故越來越多,如同洪水一般在臉上流淌,大部分都流進(jìn)了江橘白的脖子里。
重新進(jìn)電梯后,江橘白扶著抱善的腦袋,扭頭對夏肆道:“抱善嚇到了,下次再說�!眲e的事情。
夏肆替他按著電梯,“好。”
江橘白住在17樓,夏肆在8樓,對方提前下樓,但他走出去后,伸手擋著電梯,眸子里帶著零星笑意,“明天早上帶抱善下來吃早飯?”
“……好�!�
回到自己所在的樓層,隔壁鄰居見他給門上貼了符,紛紛也弄上了符貼著,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去哪兒弄的。
本以為大城市的人不信這些,結(jié)果看起來比江家村的人還要深信不疑。
江橘白湊近看了看鄰居家門上的符,假的。
抱善下到地上,她掏出鑰匙開了門。
“你去洗澡。”江橘白換了鞋,順手打開電視。
抱善仰起頭,“要看恐怖片。”
“......”
吳青青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徐抱善,她總覺得對方邪門兒,因為三分之一的時間里,抱善會待在家里,而不是道觀,吳青青對她觀感不好,一是因為她哥,二是因為她喜歡看恐怖片——同齡小孩都看動畫片。
江橘白低頭看著抱善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瞳色很淺,像陽光下的琥珀色。
許是因為早產(chǎn),她皮膚很白,臉上只有在她剛吃過東西后出現(xiàn)淡淡的血色,其他時候都是蒼白的,她頭發(fā)很多,只是顏色太淺,泛著金,所有見過她的人都說她像個洋娃娃,也不是沒有道理。
“哥哥你是不是害怕?”
“廢話�!�
從江家村出來后的這十年,江橘白從來沒看過恐怖片。
“那看動畫片吧�!北七x擇寵著哥哥。
江橘白打開了一部主旋律的紅色電影。
“你先洗澡,我去處理工作,要喝什么自己去冰箱拿�!�
“拿不到呢?”
“那就不喝�!�
江橘白的工作居家也是一樣處理,他上了二樓,習(xí)慣性地把所有燈都打開,然后轉(zhuǎn)身進(jìn)到自己的臥室,在書桌前坐下。
他看著漆黑的電腦屏幕,呆坐在椅子上。
剛剛在電梯里那一瞬間,給他的感覺,熟悉得要命,久違的恐懼感使他差點吐出來。
但他無比清醒。
這里是首都,不是江家村。
徐欒更是已死多年。
他有想過徐欒可能會再次出現(xiàn),他也期待過。
再續(xù)前緣,閑話家常什么的。
但如果是抱著想弄死他的目的前來,那還是別出現(xiàn)了。
江橘白打開電腦,他翻到無畏子的微信,無畏子的微信剛注冊幾個月,他還玩不太明白,江橘白直接給了撥去了視頻。
今天是個好日子,無畏子正忙著在給徐家鎮(zhèn)的人供燈。
“什么事兒啊?”無畏子甩著寬大的袖子,把手機(jī)平放在桌面,另一邊繼續(xù)忙手里的事。
江橘白沉吟,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無畏子差點把蠟燭插臉上了。
“你還念著他呢?”
無畏子:“我就這么跟你說吧,他百分之九十九已經(jīng)魂飛魄散,消散于這天地了,剩下的百分之一呢,哪怕尚存,那他也不具備從江家村移動到首都的能力,估計跑半路都能被風(fēng)給吹散咯�!�
“再有,我奉勸你別對這種抱有希望,不論他以前對你是什么心思……”無畏子伸了個懶腰,“鬼死為聻,它如果再出現(xiàn),只會是一種不認(rèn)識你也不記得你的生物,并且,他的鬼氣會更重,他會更殘忍無情�!�
“最主要的是,他要成了聻,以我的能力,就幫不了你了�!�
“不過它能成聻的可能性基本是0,別太疑神疑鬼的,自己嚇自己,你親手了結(jié)的他,你忘了?”
江橘白自然沒忘,也忘不了。
初到首都,他只覺新生重獲,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只是沒過多久,后遺癥便襲來了。
他頻繁地做噩夢,夢見那天晚上山頂?shù)睦纂娊患�,夢見徐欒慘白著一張臉,卻面帶微笑地走到他面前。
徐欒掐著他的脖子,溫柔地問:為什么?
但那不是江橘白記憶的徐欒,徐欒當(dāng)時明明說的是沒關(guān)系。
無畏子的回答加深了江橘白噩夢留下來的陰影。
若徐欒再次出現(xiàn),不記得了,也不認(rèn)識了,他是來殺自己的。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二樓是木地板,哪怕是軟底拖鞋,走在上面也會發(fā)出輕微的聲音。
江橘白扭頭看去。
抱善用干毛巾包著頭發(fā),水珠從她鼻梁上往下滴,“哥哥,幫我吹頭發(fā)。”
男人身形依舊清瘦,他踢開椅子起了身,T恤薄薄的布料勾勒出他細(xì)韌有力的腰型。
小姑娘走在他前面。
養(yǎng)大徐抱善,就當(dāng)還了當(dāng)年那一劍的債。江橘白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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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肆是首都本地的,他跟家里關(guān)系好像不太好。這是江橘白與對方出去吃飯幾次觀察到的。夏肆每次接完家里的電話,心情都會變差一會兒。
他工作時間自由,因為店里有徒弟,他還很清閑。
從他平時的生活不難看出,他跟寧雨家境相當(dāng),一模一樣的公子哥,只是愛好不太相同。
寧雨喜歡時尚相關(guān)的東西,他有專門的房間用來擺放他的藏品首飾,如果沒有工作,總能在各大秀場和時裝會上看見寧雨的身影。
拜寧雨所賜,江橘白還見過好幾次平時只能在電視上看見的歌手和演員。
但江橘白對這些不感冒,就像他永遠(yuǎn)分不清洛可可和巴洛克在風(fēng)格和表達(dá)上的區(qū)別。
夏肆與寧雨就全然相反。
夏肆喜歡的馬術(shù)擊劍游泳射擊等,正好,江橘白也感興趣。
國慶假期。
向生興致勃勃邀請江橘白出去自駕游。
“有約了。”
向生剛參加工作時還在首都,他算盤打得好,打算等江橘白畢業(yè)了就表白,結(jié)果江橘白剛畢業(yè),他就被調(diào)到隔壁津市給分公司開荒,加上寧雨總是打岔,一拖許多年。
“你……談戀愛了?”向生語氣艱澀。
“還沒。”
向生松了一口氣,這么多年,他還算了解江橘白,依江橘白的性格,他沒那么容易跟人談戀愛。
光是和他成為朋友,就已經(jīng)是難上加難。
結(jié)果下一秒,他就聽見江橘白的輕笑聲,“但應(yīng)該快了�!�
“小白?”向生像是忽然墜進(jìn)枯井。
“我知道你喜歡我,”江橘白從行李箱邊上起身,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了一罐汽水,單手拉開拉環(huán),“但是你們出現(xiàn)得不是時候。”
“你們?”
"你跟寧雨,我都知道。"
“原來你知道啊�!毕蛏y過到空茫,難過到失去感受,“你剛剛說不是時候,什么意思?”
“沒什么�!毕氲叫鞕�,江橘白登時就沒了談天的心情。
“你……很喜歡對方嗎?所以才會忽然想談戀愛了?”
“不知道�!�
“那為什么……”
江橘白仰靠在沙發(fā)上,“我想開始新的生活了。”不然吳青青就該真喝農(nóng)藥了。
向生不明所以。
“那我等你,”向生在那邊強(qiáng)顏歡笑,努力讓語氣顯得活潑,“我會一直等你�!�
江橘白想說什么,對方卻先把電話掛了。
他怎么總招男的喜歡?
是不是徐欒把他身體干變異了?
“噠”
窗戶開著,風(fēng)被送渡進(jìn)來,窗簾左右搖晃,底部的塑料墜子撞擊在墻上。
江橘白目光看過去,那一角放了一張書桌,專門用來讓抱善玩玩具,抱善的玉牌也放在那桌面上,在日光下透出潤澤冰冷的光。
他走過去,一把抓起那塊玉牌,丟進(jìn)了抽屜。
抱善放學(xué)歸家,她得知江橘白國慶假期要帶她去馬場,高興得在客廳繞著沙發(fā)跑了一圈,她兜里被她跑得嘩啦啦響。
見江橘白眼神好奇,她把兜里的東西掏出來,“情書,都是�!�
“,......”江橘白一把把情書都抽到了自己手中,不悅道,“你才十歲,你班上那些人都比你大,老牛吃嫩草呢。”
“我不會喜歡他們的。”
江橘白隨便拆了一封:“徐抱善妹妹,你的眼睛真大呀,像我媽媽戒指上的寶石……”
他氣笑了,“還挺有心眼�!�
幾封情書全被江橘白丟進(jìn)了垃圾桶。
他丟完情書,一抬頭,看見那塊被他丟進(jìn)抽屜里的玉牌不知何時被掛在了窗戶上。
那玉牌質(zhì)地沒話說,價值不菲,用紅色的線串過,風(fēng)一吹,他跟著窗簾墜子一齊搖來晃去。
江橘白心臟被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充盈。
抱善站在椅子上,“哥哥,我掛的,好看嗎?”
江橘白目光移走,“下來�!�
小姑娘跳到地上,“那我去收拾行李咯�!�
抱善上樓后,江橘白坐在沙發(fā)上,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久久沒有動,他看著還在悠悠晃動著的玉牌,它每一次晃動,江橘白眼前就出現(xiàn)一次那張熟悉的慘白的陰詭的臉。
我有對不起你嗎?
很后悔嗎?
很想念我吧?
江橘白驀地站起身,他背對窗戶走進(jìn)洗手間,他擰開水龍頭,用流水大力揉搓著左手無名指的紋身,夏肆很敬業(yè),技藝過硬,紋身鮮艷得疑幻疑真。
鏡子里的男人,臉?biāo)坪踹是少年時的模樣,蒼白得跟恐怖片里的鬼一樣。
他失態(tài)了,他還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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