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何況他們還一起研究過卷軸呢。
“我知道了!”
楊老一聲驚呼讓蘇錦剛落下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她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小心問他:“知道什么?”
“這就是小錦你能當越史研究小組組長的原因吶!你領悟了歷史考古的真諦!各位,考古不就是揭秘和拼湊真相嗎?”
蘇錦干笑著點點頭,便是贊同。
您老說得對。
她終于知道什么叫做賊心虛了。
不過這番話還是激勵了眾人。
他們本就是研究一個史書上不存在的王朝,越研究越陷入迷茫也是正常。
現(xiàn)在的疑惑越多,等一一解開時,才會越有意義。
“要是能找到更多的資料,我們就有可能了解事情的真相!”
許老滿是期待。
蘇錦連連點頭附和,偷偷抹了把汗。
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蘇錦扭頭看去,就見麥克斯正對她笑得燦爛。
不等她接過去,另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把紙巾接走,她順著看過去,就見李橋瞪她一眼,又對麥克斯道:“謝謝�!�
麥克斯笑容收斂了點,又要去抽衛(wèi)生紙,李橋卻提前把整包紙拿走。
第184章
被惡心到了
麥克斯笑容收斂:“你對我有偏見�!�
李橋嫌棄地看向他:“沒錯,你發(fā)現(xiàn)得有點晚了�!�
蘇錦捂臉,麥克斯又在李橋面前找虐了。
楊老等人也不爭論了,紛紛轉頭看熱鬧。
好戲又要開始了,這可是他們繁重的研究工作中難得的調劑。
“你喜歡蘇錦?”
麥克斯一雙好看的湛藍色眼睛盯著李橋。
最近蘇錦心情很好,甚至經常干活時莫名笑出聲,而且眼睛更迷人,依照他豐富的經驗,肯定是戀愛了。
而李橋對他敵意毫不掩飾,讓他不得不懷疑。
誰知李橋嗤笑一聲:“我都能生出她了,我再喜歡她我就是丫的一變態(tài)!”
蘇錦點點頭,跟麥克斯道:“他說得對,他是我最好的師弟。”
李橋瞪她一眼,又對麥克斯道:“你個洋鬼子還想老牛吃嫩草,還是吃我們祖國的花朵,你丫就是那變態(tài)!”
蘇錦:“……”
倒也不至于這么嚴重。
麥克斯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才28歲,喜歡20歲的女人多么正常!
正要再開口,就聽蘇錦勸他:“算了,你吵不過他的,放棄吧�!�
雖然麥克斯是記者,口才也極好,但壓根不是嘴巴淬了毒的李橋的對手。兩人一次次的交鋒已經說明了一切,實在沒必要再讓麥克斯吃一次虧。
麥克斯給了李橋一個挑釁的眼神,便又滿含熱情地看向蘇錦:“只要你不結婚,我就有機會�!�
愛情初期總是甜蜜到讓人沉淪,后面分手的多的是。
更何況那個男人還不在蘇錦身邊,以他的經驗來看,分手的概率實在太高了。
他只要陪著蘇錦身邊,散發(fā)魅力,遲早會打動美女。
蘇錦對他“嘿嘿”一笑:“我不喜歡比我大的男人。”
她喜歡像沈逾白那樣奶奶的,純白善良的小男人。
麥克斯捂著胸口,濃厚的眉毛痛苦地擰在一起,浮夸道:“哦美麗的女士,您的話簡直像一把尖刀狠狠插進我的心里!”
李橋嗤笑一聲:“你這種被不知道多少女人用過的男人太臟了,她有潔癖�!�
空氣為之一靜。
蘇錦默默地閉了嘴。
如果她剛剛的話算刀子,李橋的話簡直是無數(shù)枚鋼釘,被李橋狠狠錘進麥克斯的心里。
麥克斯暴怒,終于朝著李橋揮拳,然后就被李橋單手擋住。
李橋胸肌適時地跳兩下,語帶威脅:“下一次你再揮拳,我保證讓你兩顆門牙再也見不到你的牙床�!�
麥克斯眼中燃起熊熊烈火,臂膀的肌肉也跟著跳動幾下:“你試試�!�
狠話才放完,蘇錦就悠悠提醒:“他以前是安保�!�
麥克斯:“……”
蘇錦覺得這樣不夠有氣魄,又加了句:“頂級安保公司的A級安保人員。”
麥克斯默默收回了拳頭,默默轉身,湛藍色的眼眸滿是哀傷,仿佛淋了雨的小狗,可憐得讓人心疼。
罵又罵不過,打又打不過,怎么能不可憐呢。
蘇錦想了想,還是決定安慰他一下。
畢竟最近全靠麥克斯在外網(wǎng)的報道為他們越史研究發(fā)聲。
“但是你的稿子寫得比他好,所以你還是有一樣比他強的�!�
麥克斯立刻又打起精神:“為了你,我美麗的公主,我一定會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讓全世界都知道東方古國有多么偉大,我的公主又在做多么神圣的研究!”
蘇錦連連點頭:“你也在參與這項偉大的事業(yè),你在完成記者還原事情真相的神圣使命!”
李橋:“……”
他成功被惡心到了。
真想給蘇錦那個小男友告狀。
被這么一番鬧騰,會議室的氣氛輕松了不少。
只是大家疲勞太久,如今研究又走入困境,蘇錦趁著周末給眾人放了個假。
周六一早,蘇錦就坐著李橋的粉絲五菱宏光mini到了胡老師家。
胡老師已經做完手術,出院后在家修養(yǎng)。
不過蘇錦當時在營地,難得放假,她肯定要來看望老師。
胡明住在郊區(qū)一個老舊小區(qū),88平的房子,兩室一廳,有個窄小的電梯,倒也夠用。
他們到時,許圖南已經做了滿桌子菜。
胡明身子還沒好完全,只喝了碗清粥,蘇錦和許圖南飯量不大,吃一會兒就飽了。
許圖南對著滿桌子剩菜犯愁時,李橋問了句“你們都吃飽了吧”后,坐在桌前,將剩菜一掃而空。
許圖南看李橋的目光就多了些欣慰。
飯后,三人坐在沙發(fā)上,胡明詳細問起現(xiàn)在的研究。
在得知墓地挖出的碎瓷片記載的信息后,他沉默片刻,才道:“光從農業(yè)記載來看,越朝遠比我們想象的要繁榮�!�
野史只記載大越繁榮,可到底如何繁榮卻只字未提。
“確實繁榮,他們的科舉制度非常完善,甚至還有四書五經。”
蘇錦的話讓胡明大驚:“不應該啊!科舉的誕生應該是隋朝,大越怎么也會有?四書五經又是怎么回事?從時間上判斷,越朝應該是奴隸社會,怎么會有封建社會的產物?”
不止科舉,還有八股文,還有貢院號舍。
蘇錦看到沈逾白拍攝的視頻時,也是吃驚不已。
越朝人住的并沒有她想象的那般簡陋,雖然大多數(shù)是土壘的房子,可房子很牢固,而且很高。
那些富裕人家住的更是用青磚黛瓦壘成的宅邸。
崔家住的就是一套三進的宅子。
整體雖跟明代相似,也有許多差別。
只是這些視頻肯定不能拿出來。
一旦拿出來,卷軸絕不會在她手里,這樣不僅會跟沈逾白斷開聯(lián)系,更有可能給沈逾白帶來危險。
沒人知道卷軸最終會落到誰的手里,也沒人能預料那人究竟是為了研究還是為了一己私欲。
“不行,我要加入越史研究小組!”
胡明幾乎是迫不及待。
蘇錦心猛地一跳,就聽廚房里的許圖南道:“你身體還沒恢復好,不能去�!�
“上次復查醫(yī)生說恢復得很好,我也該投入工作了,這么重的擔子不能一直讓蘇錦一個人挑著。”
胡明怕許圖南會反對,又保證道:“我會多休息,不讓自己累著,有咱爸在組里監(jiān)督我,你還怕什么?我都離開工作崗位快一年了,腦子都要生銹了�!�
看他這么堅持,許圖南猶豫起來。
最終還是松了口:“你要是再病倒,以后什么事都沒得商量�!�
胡明連連感激,笑著問蘇錦:“你看我還有沒有資格加入越史研究小組��?”
蘇錦立刻坐直身體:“老師您加入越史研究小組,組長肯定由您來當�!�
“我可領導不了我老丈人,更領導不了那些組內大佬�!�
胡明笑著連連擺手。
他對自己有自知之明。
這個研究小組是蘇錦一手組建的,他不可能一加入就搶走蘇錦組長的位子。
別說是他,現(xiàn)在將任何人換到蘇錦的位置,那些組員都不會服氣。
第185章
趕路
蘇錦并不在意這個,她更在意的是卷軸。
卷軸是老師給她保管的,現(xiàn)在老師要回來,理應還給老師。
可她心里是不愿意的。
她跟沈逾白剛在一起,一旦卷軸交出去,兩人就沒辦法再聯(lián)系了。
左思右想,她還是決定挑明來說:“老師,卷軸是您給我的,現(xiàn)在您要回來……”
胡明打斷她:“蘇錦啊,卷軸在我手里好幾年,我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到你手里才一年時間,連越史都被證實存在,現(xiàn)在又發(fā)現(xiàn)了越朝的古墓,這說明卷軸在你手里才能發(fā)揮它應有的價值,還是你留著吧�!�
蘇錦第一反應就是高興,轉瞬又是感動。
“老師,您太委屈了�!�
她想的是把組長的位子讓給老師,自己拿著卷軸。老師先是拒絕了組長的位子,現(xiàn)在又主動提出不要卷軸,什么好處都讓她占了。
“哪里委屈了,你老師要不是借著你的關系,以他在學術界的成就,根本就進不了越史研究小組�!�
許圖南端著盤切好的菠蘿過來,開玩笑道。
胡明“哎”一聲:“給我留點面子!”
夫妻倆對視一眼,忍不住齊齊笑出聲。
晚上,蘇錦買了個大柚子回去,剝開后分了一半給沈逾白,兩人邊吃邊聊起這事,又慶幸起來。
“還好老師主動不要卷軸,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把卷軸留下來�!�
蘇錦感慨起來。
沈逾白心便是一跳:“若他開口,你便要將卷軸給他?”
蘇錦不疑有他:“卷軸本來就是老師的,我強行留下不給,很不要臉。所以我想拿其他東西跟他換,想辦法留下卷軸�!�
沈逾白眼底涌起一股狂暴的風浪,仿佛要將視頻里的人徹底吞沒。
只是在看到視頻里蘇錦那雙純真的雙眼時,他心緒一頓,便想到她本就良善,所思所想皆與他不同。
若他因此事與她吵,除了讓她難過,又有何作用?
眼底的怒火盡數(shù)收斂,再開相機時,已是一副受傷的神情:“若他只要卷軸,阿錦便要給他嗎?阿錦就如此舍得從此與我死生不復相見嗎?”
蘇錦一看他那神情,心就難受得厲害,趕忙解釋:“哎呀,我怎么舍得跟你失去聯(lián)系呢?你別瞎想,我肯定會想盡辦法留下卷軸!”
沈逾白眼底好像有了一些亮光:“阿錦有什么辦法?”
蘇錦:“我正在想……”
沈逾白雙眸再次黯淡,垂下頭,頗氣餒:“原來你不過在哄我。”
蘇錦急道:“怎么會是哄你呢,我肯定不還給他,大不了藏起來說卷軸不見了!”
沈逾白狹長的眸子露出一抹精光,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神情
便是要她如此重視才好。
再打開相機,他笑道:“若遇到那等情況,阿錦你想不出法子,可與我多商量,我不想你一個人為難。我們本就不在一處,若再不多分擔,便讓你太難了�!�
阿錦良善,他卻有的是法子。
蘇錦被他一番話說得心里熨帖,立刻保證肯定會多跟他分擔。
聰明的腦瓜子不用白不用。
不過沈逾白正趕路,她不想耽誤他休息,聊了一會兒就催他去睡覺了。
會試在來年二月開考,想趕上,十一月便需出發(fā)。
沈逾白在崔家住了幾日,就在府城與羅大舅和沈知行會合,再與府城的舉子們會合,一同前往京城。
參加會試的舉子們因是奉命趕考,能走官道。
官道平坦又安全,比跟著商隊山路水路地折騰要輕松不少,因此舉子們參加會試便不想跟著商隊。
又因路途遙遠,路上難免遇到什么難事,舉子們便結伴同行,互相有個照應。
新晉舉人或游學,或經過鄉(xiāng)試在家養(yǎng)身子,因此與沈逾白三人同行的,全是往年的舉子。
這樣一來,沈逾白在里面顯得格外年輕,不免惹眼。
又聽說是今年的解元,更有不少人起了結交之心。
畢竟如此年輕的舉子,潛力比年老的舉子大不少。
出發(fā)前幾日,沈逾白身邊總圍著不少人探討學問。
沒出五日,那些熱絡的人卻避他們如蛇蝎。
沈知行見狀,氣得罵道:“定是知道逾白與秦家不睦才刻意遠離,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
羅大舅卻道:“他們多是仰仗秦家,遠離我們也實屬正常�!�
原本羅大舅是不想這么快參加會試。
他年紀不小,那場鄉(xiāng)試著實將他折騰得厲害,便想多在家歇歇。
自他中了舉,家中立時換了門庭。
因著與沈逾白在同一天擺流水席,他沒有去沈家灣,全村酒席倒是吃得高高興興。
事后得知秦家上門逼婚,他當即讓羅二舅跑了一趟沈家灣,旋即屋內的燈一整夜沒熄,第二日便向羅家人宣布,要赴京趕考。
只是京城路途遙遠,所需盤纏多,來回時日太長,羅大舅勸住想要送考的羅二舅,與沈逾白和沈知行一同出發(fā)了。
沈知行心中憋著一股氣,就算趕路時也是手不釋卷。
還是沈逾白提醒他:“馬車顛簸,莫要把眼睛熬壞了�!�
沈知行便哀嚎起來:“我考鄉(xiāng)試便是僥幸,再不好好用功,此次去京城怕要無功而返了�!�
羅大舅實際也是這等想法。
他也嘗試在馬車上看過書,只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看了會兒頭暈,只得放棄。
沈逾白便道:“你若實在想用功,大可閉目養(yǎng)神,以期晚上能多看會兒書。”
這馬車極為寬敞,三人坐在里面也有極大空間,是此次赴考舉子中馬車最大的。
大越的馬匹并不限制,尋常人家只需去衙門登記,便可購買。
舉子們要去京城赴考,一路若靠雙腳走路,待到京城怕是人已經疲乏不堪,又如何有精力再參加會試?
凡是家境好的舉子,便會購置馬車來代步。
那些家境一般的舉子,也可交些銀錢坐他人的馬車。
沈逾白本想租坐他人車子,卻被蘇錦給制止了。
蘇錦道:“咱又不是沒那條件,坐別人的車多難受,自己買!”
沈逾白連著挑了好幾個馬車,都被蘇錦嫌棄了。
不是嫌小,就是嫌不舒服,最后花費四百兩的巨資買了現(xiàn)在的馬車。
也是直到這時,沈逾白才知道銀子在未來價格低廉。
他也不需去賣什么琉璃,從阿錦手中拿銀子也就是了。
只是如此一來,讓他頗羞愧。
自古該是男子養(yǎng)妻兒,論到他,竟要勞煩阿錦養(yǎng),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
蘇錦知道他的心思時,笑得樂不可支:“我就愿意養(yǎng)你怎么了?有本事別的男人也找女人養(yǎng)唄。誰敢說你酸話,誰就是嫉妒你�!�
第186章
趕路2
沈逾白對她此番言論大為震驚。
不過一轉念,又覺得如此大膽才是阿錦。
既得了阿錦的銀錢,他也就買了些古玩瓷器一類的物品,讓蘇錦拿去換錢。
誰知蘇錦全藏在屋子里舍不得拿出來,還理直氣壯道:“這些都是古董,是寶貝,誰要拿出去賣?”
她手上還有五千多萬,光每年的利息就有一百多萬,完全夠用了。
而且現(xiàn)在越史研究已經列入重點項目,作為研究小組的組長,她每個月都有錢拿。
7塊錢一克的銀子,四百兩銀子折算下來是20千克,14萬塊錢就夠了。
而且她還要讓沈逾白一路都吃好住好,絕對不能因為錢受約束。
她這幾千萬用完也沒關系。
越朝的銀子和金子的兌換比例差不多是10:1,她再花14萬買20千克銀子,可以讓沈逾白換成2千克金子這她。
現(xiàn)在金子的大盤價是600多一克,回收價按照600一克算,把金子全部賣掉,可以得120萬。
這么一倒手,就能賺100多萬。
考慮到大越的金子提純工藝沒現(xiàn)在好,金子有雜質損耗,也能賺個七八十萬。
多操作幾次,錢也就賺回來了。
自從抓住挖了沈逾白墳的盜墓賊后,越朝的古董就不能再拿出來賣了,很容易被當成走私,不如拿來好好研究。
沈逾白卻并不讓她送吃食,路上人多眼雜,不宜出現(xiàn)太驚世駭俗之物,以免惹禍上身。
不過沈逾白遇到什么好吃的,卻會給她留一份。
一路走來,倒是讓蘇錦嘗到不少美食。
雖然沒有現(xiàn)代的調味料來給食物添味,卻保留了食物本來的味道。
沈逾白的馬車并不快,偶爾遇到雨天,還會被困在客棧好幾日。
入了十二月,越往北方越冷,偶爾遇到下雪,路面打滑,便更不容易走。
有些身子弱的舉子漸漸熬不住受了寒氣,開始咳嗽起來。
漸漸地,病倒的人越發(fā)多起來。
沈逾白三人因為被排擠,與他們沒什么接觸,反而一直好好的。
因著沈逾白身子弱,馬車四周用厚厚的被褥裹緊,不讓一點風吹進來。
蘇錦給他們每人買了個扁圓的用銅制成的手爐,里面燒著炭,再用布袋子裝進來,雙手捧著,便能渾身暖和。
當然,沈逾白衣服里還額外穿著羊絨毛衣毛褲。
其實蘇錦更想弄厚羽絨服羽絨褲給沈逾白穿,不過太扎眼了,只能放棄。
臘月初九這日一早,便聽到外面響起吵鬧聲。
沈知行興致勃勃出去探聽,回來時將事情原委已經打探清楚。
“紀興正發(fā)高熱,已到了說胡話的地步,他的同窗讓伙計去找大夫,可大雪封了路,伙計不愿冒險,他們就鬧起來了�!�
紀興正在建康府時便是才名遠播。
與那些在詩會等地出名的才子不同,紀興正從小便被稱為神童。三歲可誦《千字文》,五歲可作詩,十四歲中秀才,十九歲中舉,如今也不過堪堪21歲。
又因其家世不俗,此行引得眾多舉子伴其左右。
不曾想竟病倒了。
沈逾白聞言,并未多話,反倒催促沈知行快些看書。
既然大雪封了路,今日便不能離去,那就安心讀書。
沈知行雖在看書,耳朵卻豎起來聽外面的動靜。
良久,他嗤笑一聲:“還說什么關系好,怎么光想著催伙計去請大夫,自己卻不去,可見情誼假得很。”
羅大舅深以為然。
換成他們三人中任何一人病倒,另外兩人必定想盡辦法去請大夫,而不是逼著客�;镉嬋�。
可見路上建立的交情實在虛得很。
想到這兒,他反倒開泰了,也催促沈知行安心看書。
屋子里燒著炭,外頭雖下著雪,他們三人并不冷。
除了外面時常響起的驚呼和爭吵外,一切都極好。
第二日一早,沈逾白又被吵醒,這次他打開門出去,瞧見舉子們怒不可遏地對客棧掌柜輪番施壓。
那掌柜并不松口:“外頭雪大,若出去摔倒了,便是一個凍死雪地的下場,實在不能去�!�
舉子們又是一番大道理,不外乎是人已經高熱兩日,需得請大夫來瞧瞧,不然會燒壞腦子之類的話。
掌柜深表同情,就是不派人出門。
雙方就這么僵持住。
沈逾白走到紀興正的屋子門口,門并未被關上,從門可看到床上的人正蓋著被子發(fā)抖。
沈逾白走進屋子,站在床邊看著床上因高熱而雙頰泛紅的人。
片刻后,他才開口:“燒糊涂了?”
床上的人作勢想起身,卻抖得渾身無力,只得咬著顫的厲害的牙齒道:“未……曾……”
沈逾白便問道:“認得我嗎?”
床上的人閉上眼不答。
沈逾白等了片刻,才又問道:“已經燒到不認識人了嗎?”
紀興正氣惱地睜開眼,哆哆嗦嗦道:“沈逾白!”
沈逾白這才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片,對他道:“我這兒有藥,你若想好受些可以吃,若怕我騙你,便丟了。”
說著將藥片放到枕頭邊,轉身就走。
自從得知他要去京城,蘇錦就買了各種應急的藥給沈逾白帶著。
沈逾白給紀興正的就是退燒藥。
這紀興正雖不與他往來,可之前有人說起沈逾白一個小小舉人竟敢拒婚秦家時,他當即道:“秦家小姐要嫁,別人就要娶嗎,秦家未免太霸道了些�!�
眾舉子當即不敢說話,急忙將話引開。
沈逾白恰好聽到,也就有了今日送藥一事。
不過紀興正往常身旁環(huán)繞的人極多,并未與沈逾白有往來,沈逾白才特有此一問。
若紀興正剛剛認不出沈逾白,沈逾白會等其他人都進屋了再當眾給藥。
至于紀興正敢不敢吃這藥,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
當天下午,紀興正特意登門道謝,并行了大禮。
因身子還未好,他只坐了會兒就離開了。
沈知行驚訝:“逾白你怎么想到給他送藥?”
沈逾白道:“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敵好。”
即便當不了朋友,有這顆藥的情意在,往后紀興正也不會當他的仇人。
第187章
會館受辱
紀興正人如其名,確是正氣十足。
因著同窗勸他莫要與沈逾白走得太近,此人前途已然全無時,他當即道:“既讀圣賢書,交友當以品行為先,如何能只看前程,爾等如此行徑,與小人何異?”
讀書人最在乎臉面,好心勸告,卻被紀興正指著鼻子罵小人,哪里能忍,當場就有幾個家世不弱于紀興正的同窗拂袖而去。
你紀興正縱然家世好,能比得上秦家勢大么?
以往逢迎之人如今卻漸漸遠離紀興正,紀興正倒也不惱,整日往沈逾白的屋子鉆,便是起程后,都要擠進沈逾白的馬車。
待察覺沈逾白的馬車如此溫暖,便生出感慨:“難怪你們三人如此康健,竟半分都不咳嗽,原是馬車內另有乾坤�!�
又看到三人的手爐,試了下后便舍不得放手,還是沈知行自己搶回去的。
沈知行頗為不滿:“你怎么總待在我們馬車里,就不怕冷落你那些同窗?”
紀興正臉色一冷,道:“與同窗情誼相比,他們更重秦家的青睞,與我紀興正便不是一路人�!�
沈知行了然:“你也被排擠了�!�
紀興正卻是滿臉正色,道:“此乃棄暗投明�!�
與沈逾白交好,才知這位解元有真才實學,與之交談,每每對他有所啟發(fā)。
紀興正大喜之下,整日拉著沈逾白探討學問,為此還特意帶來了上好的茶葉。
只是馬車上坐了四人后,就不太能放下桌子烹茶,只能在入住客棧后,烹上一壺,四人共飲。
與馮旦不同,紀興正是有真才實學的。
文章、詩詞無一不精,又因是被從小培養(yǎng)的世家子弟,對朝堂之事也知之甚詳細。
沈逾白與他探討多了,也是受益匪淺。
他雖拜師崔明啟,看了不少抵報,可到底時日尚淺,朝中關系復雜,并未了解透徹。
兩人這番討論,羅大舅聽得入迷,沈知行卻哈欠連天,為了提神,特意買了不少花生,邊吃邊聽。
正月初十,一行人終于來到京城,住進了安陽設在京城的會館。
各地商人為了在京城互相有個照料,建了會館,往常用于行業(yè)交流,到會試時給舉子們免費居住,結個善緣。
如果能遇到家境貧寒的舉子,給些錢資助,一旦中了進士,那資助的商人就賺大了。
即便舉子無法中進士,回到家鄉(xiāng)也是一方鄉(xiāng)紳,能照顧商人的族人,怎么算都是花小錢賺大收益,商人們樂意至極。
舉子們不用出住宿費,又能結交友人,還有各種小道消息,當然也很愿意。
更重要的是,住在會館有可能通過種種關系結交到同鄉(xiāng)的大官,所以舉子們一住進來,就積極參加各種詩會茶會。
因此,舉子們進京赴考,住進會館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事。
誰也沒想到有一天,舉子會被家鄉(xiāng)的會館趕出去。
而敲開沈逾白房門的,是會館的管事,姓薛。
羅大舅趕緊說好話:“薛管事能否通融一番,讓我們考完會試再搬?匆忙之下若要搬家,對會試實在有影響,我們可以付房錢。”
薛管事雙手背在身后,氣勢有些凌人:“這幾個房間我另有他用,讓你們多住幾日,會耽誤許多事,我行商多年,有些家底,用不著什么房錢�!�
沈知行氣惱:“你們若不想把房間給我們住,早說就是,何必要等到今日!”
今日已經是正月二十八,二月初九會試就要考第一場,匆忙之下搬家,哪里還有心思考試?
他們住進會館時是正月十二,那時若會館不讓他們住,他們還有時間去找別的住處。
想到住進會館后被眾人排擠,沈知行就不得不懷疑他們是故意的。
薛管事沉了臉色,冷哼一聲:“我們會館將房間借給你們住,倒是借錯了!”
這邊動靜早引來不少舉子,此時便有舉子附和道:“會館借你們白白住了十幾天,你們不說感激,竟還怪上薛管事了,哪來的道理?”
薛管事回頭,對那舉子拱手,客氣道:“多謝仗義執(zhí)言。”
那舉子回了一禮,朗聲道:“商會給我們行方便,應該為你們正名。”
兩人這番來往,讓沈知行氣得臉紅脖子粗。
明明就是故意為之,卻讓兩人一來一往間,變成他們占便宜沒夠。
偏偏會館確實是商會所有,他們這般說也占理。
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趕出去,簡直顏面掃地。
又聽到有人小聲道:“被當眾趕出會館,往后看他們還有何顏面在安陽士林出現(xiàn)!”
沈知行惱怒地去尋說話之人,環(huán)視一圈,那些舉子都是三五成群的說笑,看向他們的目光全是譏誚嘲諷。
他不甘地指著一眾舉人問薛管事:“為什么不讓他們退房間?”
薛管事嗤笑一聲,嘲諷道:“他們都是早早就住進會館,你們是最晚到的,就該你們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