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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盛長裕狠狠瞥一眼他。

    程柏升:“開個玩笑,我逗你樂一樂�!�

    又轉(zhuǎn)移話題,“說真的,寧禎和聞蔚年的往事,我去打聽一下?你說句話�!�

    “不用�!�

    “你真不好奇?還是害怕知道真相?”

    盛長裕慢慢含了一口酒,輕輕飲盡:“你可能不知道,寧禎愛重器。她喜歡龐大的汽車,喜歡長槍�!�

    “嗯?”

    “聞家那小白臉一樣的男孩,手無縛雞之力。說寧禎喜歡他,我不相信。還不如說她喜歡孟昕良。”盛長裕道。

    程柏升:“你覺得,孟昕良是‘重器’,才是寧禎偏愛的類型?”

    盛長裕:“打個比方。他也配?”

    “說來說去,你是想說你自己才是重器,寧禎最應(yīng)該喜歡你吧?”程柏升笑道。

    盛長裕:“難道我不如孟昕良?”

    “你和他比,都是抬舉他�!背贪厣f。

    這一記馬屁,拍得盛長裕渾身舒坦。

    他臉色好轉(zhuǎn)不少。

    “聞蔚年是不是對寧禎有點想法?”程柏升又問。

    “癡心妄想�!�

    “孟昕良呢?他看上去,似乎頗為情根深種�!�

    “不知死活!”

    程柏升:“趕緊把督軍府修好,把她藏起來�!�

    “光芒萬丈的明珠,人人仰慕。藏起來做什么?我的督軍夫人,在我的地盤是‘國母’,她本就受千萬人敬仰與愛慕�!笔㈤L裕道。

    程柏升:“……”

    “姚文洛如果不是老師的女兒,她已經(jīng)死了三回。希望老師能明白我的苦心,做事有分寸�!笔㈤L裕話音一轉(zhuǎn),又回到了原點。

    程柏升其實不太愛談?wù)搸熼L姚劭。

    姚劭無疑幫過盛長裕很多,他給了盛長裕長輩的支持與呵護。這些感情,對盛長裕很重要。

    可程柏升看不慣這個人。

    饒是如此,作為朋友,程柏升不忍打破盛長裕心中的溫情。

    人分不了好壞,只分立場。

    姚劭和盛長裕的立場,正在越走越遠,盛長裕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他固執(zhí)抓牢過往的感情,不肯承認。

    在盛長裕還放不了手的情況下,

    程柏升點破這些事,無異于扎盛長裕的心。

    好朋友不應(yīng)該如此。

    沒有到“忠言逆耳”的處境時,不掃興,是一個人給另一個人最大的善意。

    第120章

    寧禎主動登門

    三月下旬,薄雨霏霏。

    細細密密的雨,如絲線交錯,織成人間最絢麗的春景。

    處處綠意盎然、鮮花盛綻。

    寧禎打了個電話去督軍府,問盛長裕今日忙不忙。

    程柏升接的。

    “……這次回城的事,都處理完了。上午有個會,結(jié)束就沒事了�!背贪厣馈�

    “今天下雨,我這邊也沒什么事,比較清閑。我去看看督軍?”寧禎問。

    程柏升對寧禎的上道很是歡喜:“好,我跟督軍說,叫人收拾客房。你住兩天。”

    寧禎道好。

    她簡單收拾,去告訴老夫人一聲。

    徐芳渡在跟前,替老夫人翻閱賬本,聞言眼睫都不抬。

    老夫人:“去吧。”

    又道,“督軍的子嗣,都壓在你身上,你要爭氣�!�

    寧禎道是。

    撐傘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寧禎心中微動,想著老夫人指望她懷上子嗣,那么她可以提要求。

    去港城游玩的假期,有指望了。

    “她并不在乎督軍,怎么對督軍的子嗣這樣上心?”寧禎忍不住想。

    她之前沒對這件事特別在意,因為結(jié)婚了,添嗣是大事,作為長輩念叨幾句很平常。

    可一年的相處,寧禎摸清楚了盛長裕和老夫人這對親母子的關(guān)系,就對老夫人的盼望有點費解。

    “……如果我或者徐芳渡有了盛長裕的子嗣,養(yǎng)在老宅,是不是屬于盛長裕的那份家業(yè),都給這孩子繼承?”寧禎突然想到這點。

    要不是盛長裕上次提家產(chǎn),她都沒往這方面猜。

    財產(chǎn)留在老宅,就永遠捏在老夫人手里。

    哪怕盛長裕把孩子接回督軍府,孩子的名額也在老宅,老夫人就有借口獨占財產(chǎn)。

    “這才比較符合她的性格�!睂幍濙囗�。

    一個不在乎兒子的人,怎么會在乎孫子?

    而老夫人,上次對徐芳渡“落胎”的事那么上心,不太像她,寧禎還以為她是在乎徐芳渡。

    如今也對得上數(shù)了,老夫人最在乎的還是她自己。

    “老宅可怕的不是規(guī)矩,而是人心�!�

    吃人的人心,哪怕窺探到一二,都遍體生寒。

    寧禎知道高門主母不好做,卻萬萬沒想到盛家的形勢如此復雜。

    從老夫人的院子出來,寧禎收拾了兩套換身衣裳,開車出門。

    她上街去買了小蛋糕和烤鴨,又帶了一瓶白葡萄洋酒,去了督軍府。

    盛長裕開完會,聽程柏升說寧禎要來,他點點頭。

    “……長裕,寧禎最近有點殷勤�!背贪厣f。

    盛長裕:“算她懂事�!�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事?”程柏升問。

    “你有話直說�!�

    “再過十日,就是你和她結(jié)婚一周年的日子了�!背贪厣馈�

    盛長裕點煙的手,微微一頓。

    “一年了�!背贪厣聘袊@,“你說,她是否著急?”

    盛長裕捏住香煙,半晌沒動作。

    “長裕,你覺得怎樣?要不,你主動認個錯,打破僵局。你們倆是真夫妻,干嘛非要做假夫妻?你還只是想擺著她?”程柏升道。

    盛長裕沒說話。

    “你要是不知怎么開口,我替你說�!背贪厣�。

    盛長裕終于說了:“你過線了�!�

    “我操碎了心,換來你一句‘過線了’?我稀罕的?”程柏升噴了口氣,“不奉陪了,告辭!”

    盛長裕沒挽留他。

    他端坐抽煙,越抽越覺得心口煩躁,是煙熏火燎的悶。

    寧禎的汽車直接開進了督軍府,停在外書房小樓門外。

    她撐傘,拎了不少東西,副官上前替她接行李。

    “夫人,督軍在書房,您直接去敲門就行�!�

    寧禎道謝。

    她上前敲門,里面立馬有了聲音:“進�!�

    她推開門。

    盛長裕抬眸看她。

    “督軍�!彼χ�,“我?guī)Я它c好吃的給您�!�

    盛長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細雨沁潤了她的頭發(fā),頭頂淋了一點雨,霧蒙蒙的;換了旗袍,氣質(zhì)上更溫婉嬌媚。

    穿洋裝的她,身上有活潑的英氣;穿旗袍的時候,只剩下嬌媚,卻也有種隱忍的力量被束縛著,媚得很有野性。

    盛長裕輕輕咳了下,端起茶喝了起來。

    寧禎已經(jīng)把烤鴨的油紙包和小蛋糕的盒子,放到了他面前茶幾上。

    “有心了�!笔㈤L裕道。

    “您去駐地的時候,吩咐我看著點內(nèi)宅修繕,我比較忙,沒顧上。如今進度如何?”寧禎問。

    她也很好奇徐芳渡跟她說的話,想要趁機問問盛長裕對她阿爸的恨意來源。

    寧禎主動登門,不再是消極躲避。

    “進度沒那么快。今天天色不早,你歇一晚,明天雨停了再去看看�!笔㈤L裕說。

    “好�!睂幍澋�。

    晚飯是寧禎單獨陪盛長裕吃,又聊起了野餐。

    “……您要是覺得好玩,咱們叫上柏升,一起去一次。就咱們仨�!睂幍澱f。

    盛長裕慢慢品嘗她帶過來的白葡萄酒,眸色幽靜。

    寧禎的話說完,過了片刻他才接:“為何非要柏升?不能咱們倆去?”

    “可以,咱們倆去也行,就怕督軍覺得太悶�!睂幍澋馈�

    盛長裕:“我現(xiàn)在也覺得悶�!�

    寧禎:?

    我陪你吃飯,你覺得悶,難不成要把你的姨太太們都叫上,再點一曲戲,才輕松愉快?

    她一時有點尷尬。

    盛長裕卻是心頭悶,怪煩躁的,又找不到發(fā)泄的點。

    “……我要是會翻筋斗,也能替您解解悶�!睂幍澱f。

    盛長裕:“我不愛看耍猴子。你陪我過幾招?”

    “我也不想挨打�!睂幍澋�。

    一來一往的,似斗了幾句嘴,盛長裕心頭的郁悶散了好些。

    一瓶白葡萄酒喝完了,他毫無醉意,心里暗罵洋佬的酒沒勁兒,白喝了大半瓶。

    “你四月初,有什么安排嗎?”盛長裕突然問。

    寧禎立馬坐正了:“督軍,您四月初有事?”

    “想添個衣柜�!笔㈤L裕道。

    寧禎:“您想要什么樣子的衣柜?”

    “我對時髦的東西,不怎么了解�!彼�。

    寧禎:“我可以幫忙。如果我替您選到了適合的,您能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嗎?”

    “行,隨便什么條件!”

    寧禎:“多謝督軍。我敬您!”

    盛長裕:“喝這個酒費勁�!�

    寧禎:“哪里費勁?”

    “像喝白開水,醉得費勁。”

    寧禎:“……”

    這天晚上,寧禎一個人躺在客房柔軟的床上,有點睡不著,突然想:督軍要添衣柜做什么?

    吃飯時候,他說了一個要求,寧禎就想趁機拋出自己的請假目的,回頭告訴老夫人說,督軍答應(yīng)了的,直接走個捷徑。

    她當時滿腦子都是這個“詭計”,直到夜深人靜失眠,突然有點好奇督軍為何要添一個衣柜。

    第121章

    督軍送的衣柜

    寧禎躺在客房的床上,靜聽窗外細細春雨落在屋頂與樹梢,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她腦海里想著,督軍為什么買衣柜,而后又覺得這個問題很無聊。

    單獨一件事,可以是突然想這么干,并不需要邏輯。

    寧禎很快睡著了。

    翌日,天并沒有放晴,早起時庭院籠罩了一層輕紗般的晨霧;吃了早飯,又開始下雨。

    比霧還輕的小雨,沾衣不濕。

    盛長裕說帶她看看內(nèi)院的修繕。

    內(nèi)院整個兒砸了重修。

    寧禎的圖紙上,保留了好幾處的建筑,盛長裕也吩咐匠人全部推倒。

    “……這里,還有后花園那邊,你重新添三處設(shè)計。做個游泳池�!笔㈤L裕道。

    他說的,就是寧禎保留的三處房舍與景致,他都不要。

    “督軍,我聽柏升說,這里曾經(jīng)是你住的。”寧禎和他立在廢墟前,靜靜看著眼前只剩下殘瓦舊磚的院落。

    盛長裕沒有撐傘,披了件軍用風氅,衣料厚實又防雨;頭上戴著軍帽,帽檐壓低,遮住了他眉眼。

    寧禎看不見他眼神,只瞧見他唇角緊繃。

    “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彼f。

    寧禎不知如何回答。

    他又補充:“我在這里住到了十四歲,就搬出去了。對我來說,一個困住我的牢籠,總讓我記起自己無能為力的小時候。”

    寧禎能理解他。

    老夫人搬離后,內(nèi)院徹底荒廢,他平時根本不住。

    外面的客房簡單、不算寬敞,他寧可湊合一二,也不會踏足內(nèi)院。

    他把寧禎精心保留的幾處,一視同仁推倒,根本不想要。

    寧禎知道“無能為力”是什么滋味。

    她的未婚夫葬身火海后,她無數(shù)次做夢,夢到自己沖進了大火里,把他救回來。

    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滿身的本事都無處彰顯,他還是死了。

    不僅僅死了,死后還要被人污蔑。

    “……不好的過往,可以推翻重來�!睂幍澱f,“只是,‘曾經(jīng)’已經(jīng)無法拯救了,督軍往前看�!�

    她也要朝前看。

    盛長�?匆谎鬯骸澳憧蓱z我?”

    寧禎:“有點�!�

    “不必�!�

    “是�!�

    兩人簡單交談,盛長裕提出進去瞧瞧。

    還沒收拾干凈,到處坑坑洼洼,寧禎不想踩一腳泥濘。

    她很想拒絕,無奈盛長裕已經(jīng)踏入了,寧禎只得跟隨。

    她鞋底踩了很多泥。

    盛長裕和她逛了三處,都是他覺得需要重新設(shè)計的。

    最后定下來:一處蓋室內(nèi)游泳池;一處做書房;另一處做個暖棚,專門種花草。

    基本都是她提議,盛長�?焖偻ㄟ^。

    細雨漸漸停了,寧禎收了傘,與他慢慢往回走。

    “……盡快趕工,希望在中秋節(jié)前能搬家。”盛長裕道,“到時候你也搬進來�!�

    寧禎道好。

    盛長裕:“主樓蓋好后,如何裝飾也由你定。我不常在家,一切都以你的喜好為主。”

    寧禎再次應(yīng)是。

    “您放心,我會辦妥這件事的,一定叫您滿意�!彼f。

    盛長裕:“不需要我滿意,你自己滿意就行�!�

    “您覺得很好,我就喜歡啊�!睂幍澸s緊拍馬屁。

    盛長裕駐足,靜靜看著她。

    寧禎懷疑自己的馬屁拍到了馬蹄上,小心翼翼:“督軍,我說錯了話?”

    “不是。你頭發(fā)上有個綠色的,可能是毛毛蟲�!彼f。

    寧禎:“……”

    她其實不怎么怕毛毛蟲。她小時候養(yǎng)過鳥兒,滿院子抓蟲子喂它。倒是把她姆媽嚇得半死,嚴令她不許親自干這事,交給傭人去養(yǎng)。

    而且,也不準她給鳥兒喂毛毛蟲,寧可喂點小米。

    盛長裕伸手,想要拿下她頭發(fā)上的東西,寧禎微微后退一步:“沒事,我自己來。”

    她這么說的時候,并不知道后面的地上有青苔;而她的鞋底全是軟泥,又是不經(jīng)意退這么一步,她腳下打滑。

    寧禎有點身手的,慌里慌張、手舞足蹈了幾下,把手腳的協(xié)調(diào)找了回來。

    她在慌亂中,扶住了盛長裕的胳膊。

    盛長裕托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很自然環(huán)上了她的腰,將她扶穩(wěn)了。

    哪怕他不扶,寧禎也不會摔一跤的。

    ——她倒寧可摔一跤,也比落在他懷里好點。

    她急忙閃身出來,特意跺了跺腳,站穩(wěn)了:“抱歉督軍,地上太濕了�!�

    “慢點�!笔㈤L裕說。

    他再次朝她頭頂伸手時,她沒動。

    盛長裕取下來,是一片小綠葉子,卷曲著,十分像毛毛蟲。

    “不用怕,不是蟲�!彼o她看。

    寧禎牽動唇角笑一下。又笑不出來,笑得十分虛假與僵硬。

    回到客房時,寧禎換下有點濕漉的裙子與靴,心里還是怪尷尬。尤其是他環(huán)住她的腰,觸感仿佛很久都在。

    他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箍了她一下;也可能只是男人天生的力氣大,他隨意扶了她。

    好半晌,寧禎那點不自在才消失。

    她在督軍府住了三天。

    第一天看完了內(nèi)宅,盛長裕下午要開會,一直忙到了晚上;第二天無公務(wù),他想出門逛逛,寧禎陪同。

    他們倆又包了電影院。

    這次的電影,兩個人都看懂了,還討論了幾句劇情,算得上圓滿,不像上次那般糊里糊涂的。

    晚上又去吃飯、聽戲。

    遇到了好幾撥熟人。

    督軍陪夫人出門的事,估計很快就傳開了。

    這對寧禎很有利。

    第三天,盛長裕帶著寧禎去看了家具。

    他問了寧禎的喜好,定了一個乳白色包銅角的雙開門新式衣柜。

    “不是現(xiàn)貨,督軍要的話,我掙命給您弄來,明日送到府上�!闭乒竦恼f。

    盛長裕沒說什么,寧禎客氣道謝。

    她這天下午回了盛家老宅,盛長裕親自送她回去的。

    他到摘玉居逛了逛,又對寧禎說:“看看你樓上的主臥�!�

    寧禎道是。

    她的主臥,簡單得也像客房,除了日常所用,沒太多的東西。

    盛長�?吹搅怂囊鹿�,也是乳白色包銅角的。

    他轉(zhuǎn)了一圈,去了老夫人那里。

    徐芳渡也在。

    寧禎沒跟著去。

    他們?nèi)齻人的關(guān)系,很復雜,而且都比寧禎和盛長裕的關(guān)系要親近。她去了,純粹的外人,只有背鍋和做出氣筒的份。

    盛長裕這天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坐了半個小時,他的副官來告訴寧禎,督軍要回去了。

    寧禎去小徑上送他。

    翌日,摘玉居收到了嶄新的衣柜。

    寧禎:?

    第122章

    相互猜錯

    衣柜擺在客廳,占了偌大地方。

    寧禎給了賞錢,讓小伙計先回去。

    她與自己的四個女傭,圍著衣柜看了半晌,都是沉默不語。

    曹媽先開口:“督軍送個衣柜,到底是何用意?”

    寧禎:“從他說起‘添個衣柜’,到這個衣柜進門之前,我都沒聽出,他是說‘給夫人添個衣柜’�!�

    曹媽:“督軍到底怎么說的?”

    “他想添個衣柜啊�!睂幍澱f。

    毫無歧義,盛長裕的原話就是要添個衣柜。

    他根本沒說給寧禎買個衣柜。

    他只是問寧禎,哪種的樣式更漂亮、更時髦,更符合她的偏好。

    寧禎不太喜歡老式的,就選了白漆包銅角的。

    哪怕昨天到摘玉居溜達了一圈,盛長裕也沒說送寧禎一個衣柜。

    “……要么是店家弄錯了地址,要么是督軍臨時改了主意,他不想要了,轉(zhuǎn)送給我�!睂幍澱f。

    曹媽:“您別亂猜,打個電話去問問。這么大個東西,總不好裝作看不見吧?”

    寧禎:“言之有理�!�

    她果然去打了個電話。

    打通了,盛長裕也接了。

    寧禎直截了當,問他衣柜是不是送錯了。

    “……沒有,放摘玉居。你那個主臥比較空,放得下�!笔㈤L裕平淡說。

    寧禎:“……”

    她講了兩句客氣話,說多謝督軍贈送禮物。

    掛了電話,寧禎很明確告訴了自己的傭人們:“督軍的確是送了我一個衣柜,沒搞錯�!�

    曹媽:“夫人,他是不是嫌您衣裳少?”

    寧禎回想了下。

    她每次去見盛長裕,有沒有精心打扮過?

    她每次都上一點淡妝;頭發(fā)認真盤起,梳得整齊;選一兩樣首飾,既不張揚也不寒酸。

    至于衣服,自然是什么順手穿什么。

    “……您每次去督軍府,都穿淡色的旗袍。在男人眼里,您可能是穿了同一件衣裳去見他�!辈軏屨f。

    寧禎失笑:“不會這么瞎的,督軍很敏銳。”

    “您去年做的新衣裳,一件都沒上身�!辈軏屨f。

    寧禎:“我的衣裳又沒穿舊。過了幾次水,還跟新的一樣�!�

    “督軍可能不這么想。這是委婉提醒您,您穿得太寒酸,衣裳少了�!辈軏屨f。

    寧禎:!

    她成箱成箱的新衣,好些沒拿出來穿過。

    嫁到盛家老宅,到底是督軍夫人,婆婆在飲食與衣著上,從不克扣她,她每一季十六套新衣。

    寧禎可能偏好素雅的顏色與花紋,故而她的衣裳看上去都差不多。

    “他不說,我死活都猜不到他會這么想�!睂幍澬χ鴮Σ軏屨f,“男人的心思,真是莫名其妙。想點我直接說,他又不是沒罵過我。居然買個衣柜給我,如此迂回!”

    曹媽:“夫人,別調(diào)侃督軍,叫人聽了去�!�

    寧禎當即住口。

    曹媽去找了四名家丁,把衣柜抬到樓上寧禎的臥房。

    這件事,很快老宅人人皆知。

    “……她缺了家私,可以告訴老夫人,卻偏偏去告訴督軍�!毙旆级伤较吕镉终f寧禎耍手段。

    一個衣柜,也突顯了她地位,真是心思深沉,又上不得臺面。

    “搞這些小動作!”

    老宅有兩位嬸母,特意到寧禎這里做客,也問起哪個鋪子的家具比較好,引一個話頭,供寧禎吹噓幾句。

    寧禎推說自己不太了解,沒接茬。

    督軍的任何一個動向,半個國土都關(guān)注,何況小小盛家老宅?

    老夫人也叫了寧禎去,當面問她這件事。

    寧禎沒說自己的懵懂,只說督軍“突發(fā)奇想”,沒什么目的。

    “……姆媽,我能否告幾日假?我想去趟港城�!睂幍澖K于有機會,把這件事拋出來。

    老夫人眉頭一緊:“去哪里?”

    寧禎仔細解釋給她聽。

    娘家的兄嫂都去。她大嫂娘家的郵輪,寬敞、速度快。想帶多少副官都可以,裝得下。

    老夫人到底不悅:“家里一堆事。”

    “我知道,只是放松七日�!睂幍澋溃澳穻�,我一直很努力辦差,這七日辛苦您看著些,就當疼疼我了�!�

    她恨不能撒嬌。

    又說,“督軍也想要獎勵我的,特意問我想要什么。我還沒提去港城。就怕姆媽這邊還有什么安排,到時候沒辦法騰挪�!�

    言外之意:我先來問你的。要不然,我直接跟督軍告假,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老夫人:“你這么大人了,還貪玩!”

    “一年也就這么一次,姆媽。”寧禎笑著說。

    老夫人:“多帶幾個人,也多帶些錢,路上謹慎當心。你是督軍夫人,港城離了督軍的地界,當心其他人使壞�!�

    寧禎道是。

    老夫人又喊了自己的女傭:“拿一根大黃魚給夫人�!�

    對寧禎說,“看到什么喜歡的就買,別虧待了自己�!�

    寧禎接了大黃魚,柔聲道謝。

    老夫人這邊說妥,寧禎需要跟盛長裕也說一聲。

    就像老夫人說的,離開了他管轄的地盤,又是他夫人,他哪怕不派人保護寧禎,也該心里有數(shù)。

    寧禎再次去了督軍府。

    她去之前,程柏升與盛長裕剛剛忙完了一點事,開車回去。

    路上,程柏升還和盛長裕聊了寧禎的事。

    “快四月了,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程柏升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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