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從我手里接過紙巾,輕聲道謝,隨后走下臺階的時候,將擦過的紙巾與還剩一半的冰棍都丟進了垃圾桶。
就同之前那樣,他跟在我身后一點的距離,沉默無聲地將我送回了住處。不過這次我要進樓時,他從后面拉住了我的手腕。
“嗯?”
在我轉(zhuǎn)身的一瞬,他就松開了力道,五指一點點自手腕往下:“我知道你還需要時間想清楚,我并不是要逼你做選擇,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讓我做什么,我就會做什么,你喜歡什么樣的人,我就變成什么樣的人……”
拂過手背,勾纏著食指,留戀地輕輕捏住,最終又放開:“你喜歡一開始的沈鶩年,我也可以永遠變成他。我可以滿足你的所有幻想,我會成為你的‘加拉泰亞’,直到你徹底地信任我。”
皮格馬利翁愛上了自己雕刻的少女,為她取名“加拉泰亞”,視她為妻子。神明感動于他的癡心,復(fù)活雕像,成就良緣。而現(xiàn)在,沈鶩年竟然說自己要做我的加拉泰亞。
這是繼他承認愛我后,我頭一回清楚地認識到,他不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國王,身份顛倒,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到了我的手上。
然而我實在不擅長掌握“權(quán)力”,這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也……不用這樣,我們順其自然就好�!�
我這個人,優(yōu)點很明顯,缺點同樣明顯。別人強硬一些,我尚且能夠?qū)挂幌�,別人要是軟語相求,我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而我十分確定,沈鶩年是很清楚這些的。所以,他不似一開始的熱情主動,也不像后來那樣粗暴瘋狂,他知道我心軟,就拼命示弱,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尊嚴。
偏偏,我又不能叫他別這樣乖順。
“你可以讓我做任何事�!闭f著,沈鶩年笑了笑,聲音都變得黏糊起來,“包括,隨意使用我的身體。不用負責(zé),不用內(nèi)疚。”
腦海里一聲轟鳴,驟然浮現(xiàn)三個字——狐貍精。
彭黛家里養(yǎng)了只狐貍,也不是她養(yǎng)的,是她妹妹養(yǎng)的,總是偷吃雞腿,咬壞家具。每次它干了壞事,彭黛要打它,它就塌下耳朵,嚶嚶叫著躲進妹妹的懷里。彭黛在群里發(fā)過好幾次那只白狐貍的視頻,一口一個“狐貍精”的叫著,感慨怪不得紂王當(dāng)年也被狐貍精迷惑了,一條尾巴的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九條尾巴的了。
我現(xiàn)在看沈鶩年,居然也從他臉上看出了點魅惑人心的狐媚子樣,身后恍惚間還甩著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第58章
你不想懲罰我嗎
說什么隨意使用身體啊,搞得我們好像在做什么奇怪的交易一樣。
嘴上說著讓我慢慢想,好好想,行動上卻步步緊逼、花樣百出,這是一點清醒思考的機會都不給我啊。
盯著眼前不斷冒泡的啤酒,我陷入到了今晚不知道第幾次的走神。
“小艾,過幾天就是‘卡納大師賽’最終獲獎作品揭露的日期,到時候我們租個轟趴館,邊玩邊等網(wǎng)頁刷新怎么樣?”
聽到自己名字,我一下子抬頭,正好對上彭黛燦爛的笑臉。
“好啊好啊,我家有個親戚就是開轟趴館的,他家別墅可大了,交通也方便,里面KTV、桌球、電競房應(yīng)有盡有……”
“有沒有燒烤?我們搞個燒烤派對吧!”
“那必須有……”
不等我回復(fù),邊上攝影社的其他社員便熱火朝天地商量起來。
我朝彭黛笑笑:“你們商量吧,我沒有意見�!�
“行,那這事就這么說定了�!迸眵煺酒鹕�,對包廂里的眾人道,“在場的一個都不許缺席哈,這可是小艾的大日子!”
“你說得跟小艾要結(jié)婚了似的……”
“誰不去人可以不到,先包兩千大紅包來……”
“兩千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結(jié)婚我都不會包兩千……”
一聲聲嬉鬧中,忽然包廂的燈整個暗下來。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盡管知道自己身處于一個絕對安全的環(huán)境,我的身體還是在一剎那給出了最直觀的反應(yīng)——血液從下至上一點點化為霜凍,我僵硬在那里,除了眼珠身上沒有能動的地方。
所幸,在我進一步感到不適之前,屋子里亮起光源,服務(wù)員推著一個插著數(shù)字“21”的十寸水果蛋糕從門外走進來。
“小艾,生日快樂!”
“21歲生日快樂!”
喇叭里響起耳熟能詳?shù)纳湛鞓犯瑁鼛锏谋娙思娂娬酒鹕�,合著歌聲,拍手慶祝。我怔然片刻才想起,今天似乎是我的生日,只是多年沒有過過,連我自己都快遺忘這個日子。
彭黛說今天攝影社聚餐的時候,我不疑有他,想不到聚餐是假,給我過生日才是真。
蛋糕被推到我的面前,四肢仿佛被小小的蠟燭蘊熱,一點點恢復(fù)血運。
“小艾,許個愿望吧!”彭黛催促我。
我看了看她,又看向眼前的水果蛋糕,有些茫然。
愿望啊……
那就……希望現(xiàn)代醫(yī)學(xué)早日攻破紅線癥吧。雙手合十,我默默許下21歲的生日愿望。
吃完飯,時間尚早,大家提議一起去唱歌。雖說我不會唱,但作為今日的壽星主角,還是被硬拉著作陪。
一共十二個人,正好三輛車。到了KTV,我本想出包廂費的,被彭黛一把推開了,讓我意思意思付個酒水飲料錢就好。
我到小超市拿了三百多的酒水,結(jié)賬的時候還退了一百。
這一晚歡聚一堂,大家都玩得相當(dāng)盡興,我盡管沒唱,在邊上充當(dāng)氣氛組,一會兒玩轉(zhuǎn)盤游戲,一會兒給唱歌的伴奏搖手搖鈴,也是忙碌而充實的。
回到住處,已是午夜十二點。
打著呵欠步出電梯,喝了些酒的關(guān)系,我腦子蒙蒙的,只想快點躺到床上睡覺,然而才走到拐角,余光就瞟到前方公寓門口有抹高大的人影。
前車之鑒,我嚇得立馬退后一步,隱去身形,過了會兒覺得那人影瞧著有幾分眼熟,又悄悄探頭去看,發(fā)現(xiàn)對方不是什么綁匪強盜,是沈鶩年。
他不知是不是感冒了,靠墻站著,臉上戴著副白色的口罩,雙手捧著一只方形的盒子,面孔微垂,看不清表情。
視線落向他懷里的紙盒,我內(nèi)心忽地冒出一種猜想——他不會是來給我過生日的吧?
蹲下身,猶豫著,斟酌著,思考得腿都蹲麻了,想不出對策,我只能撐著膝蓋起身,裝模作樣輕咳兩聲,拐過拐角,往前走去。
“你怎么來了?”沈鶩年往這邊看來的時候,我裝出詫異的模樣。
他睜著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眸,將手里的盒子往前遞了遞:“生日快樂……哦,不對,應(yīng)該說昨天生日快樂。”
喉嚨沒哪里不舒服的,但我還是清了又清:“你等很久了嗎?怎么不發(fā)個信息給我?”
他半晌沒說話,直到我從他面前走過,用指紋開鎖的間隙,才嘆息著道:“你可能忘了,你把我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了。”
指尖一抖,電子鎖提示開鎖失敗。
“是嗎?你怎么……咳也不提醒我。”
這次他沉默得更久了,要不是沒聽到身后有動靜,我甚至?xí)詾樗呀?jīng)生氣走了。
指腹出了汗,不大好開鎖,試了好幾次才終于打開,開門的一瞬間,沈鶩年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說你要想想,其實都是騙我的吧?你只是在拖延時間,根本沒想過要再給我機會。拖到我回國了,你也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他語氣要是加上指控,我或許還會覺得他這是無理取鬧,可他偏偏不憤怒,不激烈,只是平和地敘述,好似……他已經(jīng)認命,不敢再有期待。
“你對我心軟,并不是我有多特別,而是你對誰都很心軟。畢竟,你是個連路上隨便一個人來搭訕都不好意思拒絕的人……”
一個字一個字,猶如灰暗天空落下的酸冷雨點,敲打在我心頭,叫那塊沒骨頭的軟肉一陣陣不受控制的緊縮。
這又是什么狐貍精的招數(shù)?
“我沒有騙你,更沒有拖時間……”我掏出手機,當(dāng)著他的面把他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你看,加回來了。以后有什么事發(fā)信息給我,我看到會回的。”
說完,我轉(zhuǎn)身進屋,將客廳的燈和空調(diào)打開了,回頭一看,沈鶩年還捧著盒子站在門外。
“……你進來吧。”
演戲也好,套路也罷,他總歸是好意給我過生日,那邀他進來坐一坐,喝杯茶……不為過吧?
“你沙發(fā)上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倒杯茶�!币娝邕M門里,我往廚房走去。
燒水期間,我時不時就會往外瞟一眼,沈鶩年安安靜靜坐在沙發(fā)上,沒有好奇地四處打量,也沒有將臉上的口罩摘除。
“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給你沖杯感冒靈?”水煮開了,我探身問他。
“不用,我沒有感冒,只是……不太方便�!彼Z焉不詳?shù)鼗氐馈?br />
有些疑惑他不方便的點,但他不說,我也沒有追問的打算,鑒于已是深夜,只給他泡了杯沒有咖啡因的蜂蜜柚子茶。
“這是給我的嗎?”放下杯子,我指了指桌上的紙盒,坐到了沈鶩年邊上的單人沙發(fā)上。
他解開紙盒上的蝴蝶結(jié),拿開蓋子,夸張地嘆了口氣:“是我自己做的蛋糕,不過我想……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吃過了。”
盒子里裝著一只愛心型的紅色蛋糕,倒是不大,4寸左右,上面用白色巧克力醬寫著“Happy
Birthday”,下面是一個大大的“21”。
我猜到盒子里可能是蛋糕,沒猜到這竟然是他自己做的。
“奶油有些化了,算了,丟了吧,反正也過期了�!闭f著,他又要將蓋子蓋回去。
我忙阻止他,將蛋糕拖到自己面前:“沒過期!才幾個小時怎么就過期了,我來吃掉�!�
起身跑到廚房,拿了支長柄的金屬勺子又快速回去,我當(dāng)著他的面挖下一大勺蛋糕塞進嘴里。
蛋糕是餡兒的,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熬的果醬,沒有很甜,散發(fā)著淡淡的果香,吃起來酸甜柔滑,一點不膩。
“很好吃,謝謝你。”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人為我親手做生日蛋糕。
混蛋歸混蛋,對人好的時候,也是真的很好的。心情復(fù)雜地思忖著,我再次挖下一大塊蛋糕。
“其實,我還有樣禮物要送你�!鄙蝥F年說著起身,從口袋里掏出一支車鑰匙那么大的銀色遙控器遞給我。
我咬著勺子接過看了看,頗為不解:“這是?”
“一個小玩具的遙控器�!彼麅刹阶叩轿业拿媲�,擠進我的雙腿間,自上往下地睨著我。
我咽了口唾沫,緊張起來:“你要干嘛?”
可能在笑,他瞇了瞇眼,扶著我的膝蓋緩緩跪到地上,隨后扯掉了臉上的口罩,仰頭看向我:“如果你不想要,我就停下。”
起初,我并未覺得他的臉有何不同,直到他張嘴露出舌尖的一抹艷紅。
就像是為了讓我看得更清晰,他張開唇,吐出舌尖,把上頭那枚宛如惡魔之眼的舌釘完全顯露給我看。
紅黃相間的圓形舌釘中央是蛇一樣的黑色豎瞳,一條紅色的細巧珠鏈連接舌頭的正反面,恍如惡魔流下的一行血淚。
握住我的手,引導(dǎo)著我按下開關(guān),他舌間的那枚惡魔之眼猝然震動起來。
“啊……”他輕聲痛呼,蹙了蹙眉,“今天剛打完,還有些疼�!�
他將臉貼向我緊繃的大腿,拿那雙深邃的黑眸充滿誘惑地問我:“據(jù)說會很爽,你真的不要嗎?”
“我……”手上的遙控器掉落在沙發(fā)上,腦子里跟被炮轟過一樣,只剩一片斷垣殘壁,這實在是太超出我的意料。
見我躊躇不決,沈鶩年笑意加深:“我說了,不用負責(zé),不用內(nèi)疚。你盡可以粗暴地對待我,讓我疼痛,讓我難堪……”
我緊緊握著手里的勺子,指甲尖都要掐斷。
這是什么女媧的考驗嗎?
善與惡在心中博弈,耳邊一會兒一個聲音,上一秒說:“你應(yīng)該推開他。”下一秒又說,“他上趕著的,為什么要推開?”
兩道聲音交雜在一起,最后吵成嗡嗡一片,而沈鶩年的蠱惑由此變得格外鮮明。
“你不想懲罰我嗎?”
他抓過我的手,讓我的指尖接觸他顫動的舌苔。柔軟,濕滑,灼熱……分不清是我的手在顫抖,還是他在顫抖。
我試著抽手,他微微加重抓我手的力道,合攏唇齒,舌頭卷裹住我的指尖,不住用那顆舌釘摩擦我的指腹。
好癢……
之前我只知道十指連心,對疼痛如此,沒想到對癢也是如此。
癢得我忍不住撬開他的唇,捏住他的舌尖,拉扯那根紅色的珠鏈,來緩解心中那股看不到又撓不到的癢意。
他似乎被拽得有些疼痛,眉頭輕輕擰起,卻沒有喊疼,也沒有任何排斥的舉動。
我應(yīng)該是喝醉了。我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合理的解釋。
一旦酒精上頭,上哪個頭都是正常的。
突然就心安理得起來。玩弄了一下他舌頭上的鏈子,我抽出手指,感受著它一點點由熱變涼。咬了咬唇,指尖剜起蛋糕上一大坨奶油,我無聲地將它再次遞到對方面前。
沈鶩年看了我一眼,笑著啟唇,毫無怨言地含住那坨奶油,舔舐、吮吸,極近討好與諂媚。
一個月前,不,一周前……算了,一小時前,如果有人告訴我,沈鶩年會在我面前露出這種表情,我會覺得他瘋了。
現(xiàn)在,我有種全世界都瘋了的感覺。
奶油舔盡了,手指變得濕噠噠、黏糊糊的,我拾起那枚掉在身旁的遙控器,身體向后靠到沙發(fā)背上,沒有說話,也不再動作。
而沈鶩年無需言語,已然心領(lǐng)神會。
第59章
Good
night
一層層拆開蛋糕的包裝般,沈鶩年拆開我的包裝。當(dāng)終于與小怪物會晤,他發(fā)出一聲欣喜的輕笑,溫柔地親吻上去。
難以面對他,也難以面對自己的欲望。我調(diào)開視線,艱難地將焦點落到天花板上,手指無意中按下了遙控器上的某個按鈕,霎時,某種悶在水面下的震動聲在寂靜的深夜更明顯了。
這竟然還可以調(diào)節(jié)強弱?
我本來就很難招架沈鶩年的攻勢,何況是這么刺激的,想要關(guān)掉震動功能,卻只是一味地調(diào)大。
緊咬住下唇,我眼淚都要被震出來了,到底有幾檔��?
慌亂地又按了一下,那股從腳底直躥天靈蓋的震動才算停止,屋里安靜下來,又或者……沒那么安靜。
大大松了口氣,遙控器滑落,我靠回去,漫無目的地咬住手里的勺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急切地需要有什么東西讓我轉(zhuǎn)移注意力。
輕咬著勺尖,我一頓,猛打了個激靈,沈鶩年竟也跟著咬了咬小怪物的腦袋。
呼出一口帶顫的熱氣,我猶疑地舔了舔勺子,他依然照做不誤,舌釘刮擦過細膩的皮膚表面,叫我后頸汗毛都剎那間豎了起來。
含住勺子,再將其吐出,我只是稍微做個樣子,沈鶩年卻學(xué)得頗為透徹,吞吐間絲毫不留余地。
勺子早就被我舔得咂不出一絲甜味,他那頭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確實……有點爽過頭了。
我忍不住大力地咬住勺子,恨不得將它嚼斷了咽進腹中那般用力,回過神又匆忙松開,五指插進沈鶩年的發(fā)中,阻止他連這也有樣學(xué)樣。
“別……”
沈鶩年從嗓子眼里發(fā)出低低的笑聲,笑得我腳趾、手指一道難耐地蜷縮起來。
我再次望向天花板,這次視線聚焦到了一只小飛蟲上。
這樣的夏日,有蟲子是很正常的。
但這只蟲子分外地靈活,一會兒順著日光燈的燈柱上下攀爬,一會兒又繞著燈柱的頂端來回打轉(zhuǎn),我盯著它,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眼前因為看燈光看得太久,甚至產(chǎn)生一片片白斑。
男人是種為了快樂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顧的生物,對于這點,我早有覺悟,不想今日卻有了更新的認識。
不僅不管不顧,興奮起來,還能變成另外一個人,勾起心中隱藏在最深處的施虐欲。
想要堵住沈鶩年的嘴,讓他無法呼吸,讓他感到痛苦,讓他想吐也吐不出來……他活該,誰叫他之前那么欺負我。
急喘著直起身,握住沈鶩年的后腦,緊緊壓住,本來已經(jīng)下定決心,卻在看到他低垂、順從的眼睫時,抓著他的頭發(fā)將他拉開。
小怪物一瞬間爆發(fā)出來,噴泉似的吐在沈鶩年的臉上。
粘液順著顫動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一路流淌到他的雙唇,再是下巴。
難不難堪不知道,不過他看起來當(dāng)真狼狽極了,疼痛……透過他微啟的雙唇,能看到他紅腫著,還沾著一點血絲的舌尖,應(yīng)該是很疼的。
我做得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一下子松開手:“你……你沒事吧?”
他用掌根接住滴到下巴上的液體,往上全都抹進嘴里,竟然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果然不是錯覺。從前我以為感覺好,是因為接觸體液疼痛減輕的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我的病已經(jīng)好了……我還是感覺很好�!彼麖恼聘幰稽c點舔去手上的液體,“小艾的體液,像蜂蜜一樣,是甜的�!�
“胡說什么,你……你把臉擦干凈趕快走,我要睡了!”手忙腳亂地穿好褲子,抽了幾張紙巾拍他臉上,明明被肆意對待的是他,我卻好像比他更窘迫。
“再過幾天就是卡納大師賽獲獎作品揭曉的日子,那天我能來找你嗎?”背著沈鶩年整理衣物的空檔,身后傳來帶著點試探地詢問。
卡納大師賽官網(wǎng)刷新獎項名單是在當(dāng)?shù)貢r間上午十點半,而我們這兒是晚上十一點半。
“不行,那天我有約了�!蔽腋纱嗟鼐芙^。
“哦�!彼麊柾昙粗�,不深究,不追問。
興許是剛剛爽過,他這不爭不搶的樣子,反倒讓我詭異地生出幾分不足為外人道的虧欠感。
回身看去,沈鶩年站在那兒,拿著紙巾一點點擦拭著臉上的污物,左邊的眼睛可能被濺到了,眼角擦得輕微泛紅。
“那個……我和朋友準備去轟趴館等官網(wǎng)刷新,你、你要是想來,就一起來吧�!�
他一愣,欣喜地看向我。
我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你到時別亂說話,特別是自稱我的男朋友什么的。”
“嗯,我明白的�!彼镣昴槪易哌^來,“到時我來負責(zé)采購食物,好不好?”
“隨便�!蔽绎w快看了他一眼,“你那天……不要戴這個了�!�
“嗯?”
見他裝糊涂,我著惱地瞪向他:“不許戴舌釘!”
“哦,好。”他笑了笑,牽起我的手,吻在指尖。
“Good
night,My
Cure.”
第60章
疼痛才是我的宿命
自從讓沈鶩年還是進便利店等我后,他就恢復(fù)了在店里“坐班”的日常。不過這回他帶了電腦,看起來不再那么無所事事。有幾次我補貨路過他身邊,都能看到他用英文在發(fā)郵件,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身上的官司有關(guān)。
不發(fā)郵件的時候,他就合攏電腦,撐著腦袋望向我發(fā)呆。我不看他還好,一看他,他的表情就生動起來,笑得比外頭的陽光還要明媚。
他做得這樣明顯,別說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就是先前便注意到他的白領(lǐng)們都好像看出了些端倪,結(jié)賬時會用她們覺得我聽不出來其實我都知道的密語調(diào)侃我們。
“你看,肯定是了�!�
“不知道你滿不滿意反正我挺滿意的,是我喜歡的體型差�!�
“你哪有不喜歡的?”
“說得也是,好吃多吃愛吃……”
兩人嬉嬉笑笑地走遠,我假裝忙碌地擦拭收銀臺、咖啡機、豆?jié){機的行為也停止下來。
才要長舒一口氣,耳邊忽地響起一陣低笑,我抖了抖,看向邊上,才發(fā)現(xiàn)是沈鶩年來到了收銀臺前。
“麻煩結(jié)賬。”他將手里的一碗冷涼的藜麥粥放到臺子上。
這已經(jīng)是他連續(xù)第三天只吃粥,別的食物一概不碰了。
我一邊掃碼,一邊忍不住問:“你只吃這個吃得飽嗎?”
這樣的粥,我這種身形都起碼吃三碗才能飽,更何況他一米九幾的大高個哦。
“舌頭疼,沒胃口。你看……”他雙手撐在柜臺上,湊過來朝我吐出一截舌頭。
那截舌頭中央的部位戴著一枚透明扁平的亞克力舌釘,平時說話可能不太容易注意到,這會兒有意展示,不僅能清晰看到舌釘?shù)哪樱B舌釘下凹陷紅腫的孔洞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手里拆著藜麥粥的包裝,一下轉(zhuǎn)過身去,根本不敢多看:“你……你要不要加熱啊?”
微波爐金屬的表面如實映照出身后的男人。
見我不再看他,沈鶩年無趣地收回舌頭:“不用,我喝涼的就行。”
微波爐的門拉開了又關(guān)上,我附上勺子和紙巾,將藜麥粥雙手遞給了對方。
沈鶩年狀似不經(jīng)意地按住我的手背,接過那碗粥:“你的臉好紅啊,小艾。是太熱了嗎?”
揣著明白裝糊涂。不是舌頭痛嗎?話這么多……
用力抽回手,我再次假裝忙碌起來:“明天中午十二點你別忘了�!�
明天就是卡納大師賽獲獎作品揭曉的日期,彭黛他們訂好了轟趴館準備一起團建。因為是社員親戚開的,價格相當(dāng)優(yōu)惠,A下來每個人只要兩百不到,供使用的時間也很寬松,從中午十二點一直到隔天的十二點,足足24小時。
定的集合時間是下午一點,但沈鶩年說他要負責(zé)采購食物,所以我們提前十二點就要出門。
“不會忘的,”沈鶩年往后退著,“我明天準時十二點去接你�!�
第二天,說是十二點準時到,但他十一點半就出現(xiàn)在了公寓樓下。
我從客廳窗戶往下一望,就望到他的車停在路邊。
本來還慢悠悠吃著掛面,這下只能三兩口解決,抓起手機就下去了。
“你到的好早。”我氣喘吁吁地坐進車里。
“因為想早點見到你�!彼娌桓纳卣f著肉麻話。
車上放著輕緩的音樂,一路上他不時會尋找話題,問一些諸如我昨晚睡得好不好,或者我的朋友都是什么樣的人之類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