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孟殷的房間沒有開燈,想必已經(jīng)睡著,她不抱希望地試敲一下,門竟立馬開了,昏暗的光線里對方仿佛就站在門后等著她的到來一樣。
“進來吧�!睂Ψ降�。
屋子里充斥著少年身上常有的淡然的香味,很長一段時間喬奈都不知道這個是什么花香,直到后來某一年經(jīng)過花圃,百花齊放妖艷,各種花氣味的混合她原以為會刺鼻難聞,但在干燥的秋季經(jīng)過冷風(fēng)稀釋,像字面上的冷香,她恍然間熟悉無比。
少年這次穿的是一套深色的浴袍,不似之前藍色的套裝給人的親切,暗夜里他的眼睛發(fā)亮,問著:“你有事嗎?”
喬奈“我”了半天,沒說出理由。
主場換為孟殷的地盤,他可不似喬奈心軟客氣,直說:“沒事的話,我先睡了。”
他嘴上這樣說,并沒有做出要上•床的動作。
兩人面對面站立,喬奈覺得自己抱著一個枕頭傻兮兮的,她拿得胳膊發(fā)酸,活動了一下手腕,孟殷注意到她的白枕,“你拿這個做什么?”
喬奈臉一紅,還好黑燈瞎火對方看不見,她找個借口:“我睡不著,找你聊會天�!�
“聊什么?”孟殷饒有興致地為她拿來一把椅子。
喬奈又話窮了。
孟殷站著,雙手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盯著喬奈,即便喬奈知道對方看不清表情,她仍是羞恥得臉發(fā)熱,難以啟齒。
“你該不會來找我睡覺吧。”孟殷捂嘴笑。
喬奈騰得站直:“有什么好笑的!”
“哦?還真是?”
不打自招,喬奈無地自容:她肯定是最近睡得不好智商下降。
心知她性子不能逼得太過,孟殷主動為她扔下臺階,“坐著聊累,一起床上說。”
少年脫完鞋便躺好在床上,喬奈原是有些猶豫,可聞到孟殷身上的氣息她奢望的睡意立即排山倒海,她不得不跟著爬上•床。
孟殷睡在外邊,她抬腿準備邁過去,腳步?jīng)]穩(wěn)住,膝蓋一軟手條件反射找個東西扶住,結(jié)果哪有什么東西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兩腿分別岔開跪在孟殷兩側(cè),手撐在人家兩邊肩膀上臉對臉呢。
更尷尬的是她急急忙忙要從孟殷身上爬起來,腳下沒找對地方不小心踩中孟殷的腳踝,又跌回一次,這次雙手竟將孟殷的浴袍滑到胳膊肘附近,胸前風(fēng)光大泄。
她向來承認孟殷膚白,暗色的光線里對方皮膚白得能反光,和白玉似的。再視線上移,孟殷紅唇驚訝的微張,眼尾上挑的眼睛亮得過分。喬奈下意識地咽口水。
“不……不好意思�!彼言∨劾卦唬种富^孟殷的肌膚類似光滑的細粉,觸感殘留指紋縫隙。
浴袍剛提到脖頸,她的手腕驀然被孟殷捏住,對方力道頗大。
“我不是故意的�!彼詾槊弦笤谏鷼�、
雙目互相凝視,下個瞬間孟殷一只手有力又強勁地扶住她的腰,夜晚太靜了,喬奈的耳邊只有孟殷漸重的呼吸聲。
若放任下去她預(yù)感會發(fā)現(xiàn)不可挽回的危險,幾番蠻力掙扎手腕終是在孟殷手里掙脫,她干笑:“不是說躺著聊嗎�!�
喬奈收拾著在孟殷身邊躺好,“我覺得有點困,要不我們明天聊吧�!�
孟殷:“……”
這個過河拆橋的小東西。
他輕笑:“好啊�!�
喬奈拉被子蓋好,她感覺有點冷。
窗外下起小雨,雨打窗過,一陣清爽。
室內(nèi)氣溫卻逐漸升高,夢里的喬奈又回到田野,太陽照得她兩頰布滿濕汗,她口渴,不由張開嘴呼吸,觸碰到冰涼的水漬。
哪里來的水?她望向天空,光線刺得她雙目不敢直視。
嘴上下意識地汲取著莫名的水份,吞咽得急時會傳來微微的刺痛,而她身體更像要融化一樣令她按耐不住地喘息。
“喬奈�!彼秀遍g聽見有人呼喚她的名字。
“好重。”她回說,壓得好重。
夢外的孟殷看著身下的嬌軀,沒忍住地露出笑,他抬起喬奈弧度柔美的下巴,覆上嘴唇又咬上一口:
“是你親自送上門�!�
他不放過這具身體的每一寸,揉捏親吻:“當然你也無法逃掉。”
第56章
綺麗
這夢綿長。
猶如不同的色塊在自己童年的記憶里拼撞交錯。
天未亮,
喬奈醒來頭暈?zāi)X脹,
四肢酸痛。難道身體認床?她不敢再費時間多睡,
擔(dān)心等下出去會被孟成瀾撞見。
身側(cè)的孟殷保持她入睡前看到的姿勢仰面而臥,
睡容恬靜,喬奈躡手躡腳地下床穿鞋,
拿過自己的枕頭去開門,
先伸出頭看門外的動靜,確定長廊上沒有人影后才立即嗖的一聲回到自己的房間。
等她梳洗整齊,
窗外天邊泛出魚肚白,
接著下樓沒想到會遇上許久不見的熟人,對方白衣墨褲,正端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喝茶。
看見她,梁貞放下茶盞,
沖她微笑頷首。
喬奈定站在原地,
身后傳來孟成瀾的聲音:“怎么來這么早?”
這話是沖梁貞說。
喬奈平復(fù)頻率失亂的心跳,佯裝鎮(zhèn)定地開口:“梁叔叔好�!�
語氣是連她自己都意外的疏遠。這是自從她搬離梁家第一次和梁貞見面。
梁貞對她點頭,
回答孟成瀾道:“等下有事所以來得早了些,
東西我放沙發(fā)上了�!�
是一個白色的棉布袋子,
鼓鼓囊囊的。
孟成瀾輕推喬奈肩膀:“梁貞給你拿來的換季衣服,怎么謝謝都不說�!�
“謝……謝謝�!眴棠紊囝^打結(jié),
她腳步?jīng)]有動。
梁貞對她的態(tài)度沒有不滿,
也許看出喬奈的抵觸,
他很快站起來說,
“公司有事需要忙,
我先過去。”
“一起吃完早飯再走也不遲�!泵铣蔀懻\意地挽留道。
梁貞謝絕好意,他視線越過孟成瀾落在面無表情的喬奈身上,猶豫幾秒,說:“最近學(xué)習(xí)任務(wù)重嗎?”
“還好。”
“看你瘦了些,多注意休息。”梁貞又補充。
他對喬奈的關(guān)心實心實意,沒有任何的客套和作偽。
喬奈鼻子有點發(fā)酸,她沒有回答梁貞的話,等人離開屋子消失在拐角她才動了一下發(fā)麻的小腿。
眼睛澀澀的,她揉了揉,去沙發(fā)上拿自己的衣服,每件疊得整齊,有她以前喜歡穿的夏裝,還有幾套新買的她喜愛的款式。
她抱住袋子細聞,后面下樓撞見這幕的孟殷評價道:“虛偽。”
喬奈皺眉,孟成瀾此刻去院子外送行梁貞不在這里,孟殷的話只有他們兩人聽見,顯然是對她說,對方身穿黑衣黑褲的休閑裝,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白得仿佛透著不屬于人類氣息的青色。
“這么開心干嘛在梁貞面前裝冷淡,”孟殷笑,“你對梁貞的感情好像沒有減少嘛�!�
唯有這個是喬奈的死穴,她不悅地回道:“不要再提這件事!”
說罷,氣沖沖地提起袋子蹬蹬地踩上樓。
昨晚增進的關(guān)系由孟殷這句話給撕出一道裂縫,喬奈一天沒主動理睬他,而孟殷性格較為冷漠,兩人竟是一天沒有說上半句。
到了晚上,喬奈的困擾來臨,她只要閉上眼噩夢隨之重現(xiàn),不管數(shù)著綿羊還是放松心情都沒有用,蝴蝶和森林像個詛咒如影隨形。
疲憊不堪的喬奈趁半夜厚著臉皮敲響孟殷的門。
門一開,兩人相對,喬奈:“……”
反而孟殷嚼笑,開門讓她進來,“今晚又睡不著?”
喬奈頓時覺得自己厚顏無恥,她強裝淡定:“是的。”
心說要是孟殷敢取笑她立馬掉頭走!
孟殷卻善解人意地沒有繼續(xù)追問,把自己的床分一半給她,喬奈認為奇怪,為什么她只要躺在孟殷身邊噩夢便自動停止?
這一晚同是回憶起自己最輕松美妙的時光,美中不足的是總有種說不出的燥熱難耐,在全身軟化無力時她仿佛聽見有人在惡氣命令:“你的心里永遠只能有我。”
你是誰?她開口無聲。
田野一望無際的綠浪起伏不息,她環(huán)顧四周什么人影都沒有。
“忘記梁貞!”
“不要!”潛意識的排斥導(dǎo)致她忽然驚醒,滿室昏暗,天沒有亮。
身旁的孟殷仍舊一臉熟睡,安靜恬淡,喬奈捂住胸口喘氣,夢里的對話太過真實,她恍然間分不清自己是回到現(xiàn)實還是換了一個夢境。
她用手輕錘后腦勺,另只手拿起枕頭越過孟殷下地穿鞋,她昏沉地搖搖晃晃地走出屋,在門合上的同時間獨自留在房里的孟殷睜開雙眼,里面盛著比夜色更暗黑的暴戾。
而回到屋子里的喬奈沒有急著梳洗,梳妝鏡里映照出她的臉龐,膚如凝脂,淡眉如柳葉,這張清純的相貌卻因睡眠不足寫著頹意,她沒有整理的頭發(fā)披散著,手撐著額頭發(fā)出一聲嘆息。
內(nèi)心深處有道聲音嘲笑地道:
“你對梁貞的感情是認真的嗎?”
“為什么偏偏迷戀睡在孟殷身側(cè)的感覺?”
“你看你自己是個多壞的女孩……水性楊花?”
喬奈用手砸桌阻止這種嘲諷。
“我沒有!”她說。
難道轉(zhuǎn)移對梁貞的感情不是一件好事嗎?一個多月的睡眠不足令她太累了,她懷疑自己身體哪里不適,想著如果孟殷真的可以解救她的失眠,先睡一張床上試試看吧。
這次假期一共有四天,接下來連續(xù)兩晚她都是和孟殷同床不同枕渡過,她和孟殷保守著這個秘密。
孟成瀾出國回校的日期接近,這天孟老爺子問他什么時候動身。
“明天�!泵铣蔀懻f,看見孟殷和喬奈最近兩天膩在一起,眼下半天不見下樓,問起孟老爺子的助理老趙,“看見孟殷了嗎?”
老趙說:“和喬奈在房間里下圍棋�!�
圍棋?他還沒見過同齡人里有誰能下棋贏過孟殷,他吩咐在旁的保姆阿姨說:“把他們叫下來,馬上要吃飯�!�
不一會孟殷和喬奈同時出現(xiàn),兩人都是一身黑色裝扮,孟殷長衣長褲,喬奈長袖A字短裙,他們一同坐入沙發(fā),乍看兩人確實般配。
孟老爺子對喬奈愛屋及烏,想起別人剛送來一盒法國帶回的巧克力,他端來讓喬奈品嘗。
拆開金色的錫紙包裝,喬奈輕咬一口,入味先苦后甜,香味醇厚。為維持身材她幾乎一年沒有碰過這類甜食。
孟殷跟著拿起一塊。
對巧克力無感的孟成瀾只站在一邊逗角落籠子里的鸚鵡,鸚鵡聰明懂事,他心情愉快,想給孟老爺子看看鸚鵡的機靈一面,然一轉(zhuǎn)頭他只瞧見驚悚的一幕——
孟殷和喬奈進食的動作竟然是完全一致,連細微的咀嚼都毫無差異。
無法分辨誰在模仿誰,或者說是誰作為操縱?
那天孟殷房間里的書本和網(wǎng)頁上的瀏覽信息與眼前景象重合,孟成瀾盯著兩人觀察,他的視線毫不避諱,孟殷和喬奈轉(zhuǎn)頭看往他這邊,齊齊露出一道意味深長的笑。
孟成瀾的寒意從腳底直竄向后背。吃完午飯,他果斷給梁貞打電話報告這個情況。
“你太小題大做,”電話那頭的梁貞好笑地說,“研究多年心理學(xué)的教授都未必可以做到,何況一個孩子,心理學(xué)哪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孟成瀾知道他不信,他不急,一一陳訴最近這幾年包括上世紀著名的關(guān)于心理暗示犯罪的案件,這些案件的主謀最大的共同點都是未成年。
“心理學(xué)高深莫測,我們生活接觸的已然是篩選過后的信息,”孟成瀾說,“你別小看我弟弟,他小時候跟著我爸媽生活,我爸媽的工作性質(zhì)你多少有了解,耳濡目染,孟殷和常人自然不同,后來被丟進少年宮天天接觸名師培訓(xùn),他這個年紀的知識存儲量不容小覷。”
梁貞沉默。
孟成瀾自作主張,“我再和喬奈談?wù)�,要是有什么問題我立即告知你�!�
掛斷電話,他叫來喬奈。
這次談話地點他選在可以令人放松警惕、視野開闊的陽臺,各個盆栽里種滿外觀討喜的多肉,顏色各異,形態(tài)有蓮花形有珍珠串……他讓喬奈和他一樣坐在石凳上講話。
微風(fēng)吹拂,日光大好,孟成瀾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澳阕罱眢w有沒有哪里不對勁?”
喬奈原本以為孟大哥還是要和她早戀的問題,結(jié)果和預(yù)料不同,她愣了瞬間,想到是不是自己臉色太差,雙手扶了下臉頰。
她臉上氣色并不好看,睡眠不足引起食欲減退,她看上去憔悴而雙眸黯淡。
“我最近是有點身體不適,睡得不是很好�!眴棠螌嵲拰嵲�,經(jīng)過孟成瀾進一步追問,她仔細描述了自己的情況。
孟成瀾神色不變,道:“我知道了,你收拾一下,我?guī)闳ヒ惶酸t(yī)院。”
等喬奈離開陽臺,孟成瀾喊來老趙,壓低聲音命令:“找個借口帶孟殷出去逛一會�!�
老趙為難:“二殷最近回家都不愛出門。”
“想辦法讓他出去。”孟成瀾的語氣帶著強迫。
老趙只得接下這個苦差事,等親眼看見老趙完成這個任務(wù),孟殷乘坐司機所開的專車離開,孟成瀾帶上喬奈前往北城最具權(quán)威的醫(yī)院。
做完全身檢測,醫(yī)院即時開具報告,喬奈身體一切均無異常。
孟成瀾把體檢的事件發(fā)消息給梁貞,并且說明他明天就要離開孟家。
梁貞消息回:“你帶喬奈過來,我在住院部五樓五零二病房�!�
孟成瀾不知梁貞在住院,畢竟昨天見面對方壓根不像在生病,他急急忙忙和喬奈一起去住院部五樓,找到五零二VIP病房。
房間里沒有令人不適的消毒水味,桌上花瓶里插著一束粉色的百合,另有股花香。穿藍條紋病服的梁貞坐在床上用電腦辦公,電腦單獨放一張額外配備的小型辦公桌上,旁邊站著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看樣子是等待梁貞手里的工作完成后交接。
孟成瀾和喬奈進來,男人禮貌地走出病房,讓出私人空間。
“都住院了還忙工作!”孟成瀾臉上大寫無語兩個字。
梁貞合上電腦,微微一笑,“身體沒什么問題,只是我媽擔(dān)心,非讓我住幾天先觀察�!�
“昨天打電話怎么不說你在醫(yī)院?”孟成瀾對他的隱瞞感到生氣。
梁貞又笑著解釋:“本來只是最近勞累導(dǎo)致,算不上大問題,何必驚動你,”
他說著,看到了孟成瀾身邊一直無話的喬奈,被他捧在手心里呵護的小丫頭最近整個人看上去病怏怏。
他嘆氣,招手讓喬奈走近點。
喬奈沒有靠近。
可能是剛才聽說梁貞住院一路心驚膽戰(zhàn)的情緒隱藏得太好,眼下她習(xí)慣性的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波動,只有目光貪婪直勾勾地看著病床上的人。
對方溫暖干凈的氣息從不因環(huán)境或者疾病改變。一旦貪戀光明,喬奈怕自己踏出這步就再難收回,她問:“真的只是因為身體勞累引起?”
梁貞點頭說:“別擔(dān)心,過兩天就可以出院�!�
喬奈嗯了聲。
梁貞又問:“最近睡眠不好嗎?”
喬奈啞然,她看向孟成瀾,想來是孟成瀾告知的吧,梁貞一直都是這樣默默關(guān)心著她嗎?
“不太好,”她回,“可是身體沒什么問題�!�
梁貞又是一嘆,對自己的好友道:“我等下找你,現(xiàn)在我有點事想和喬奈聊一會�!�
于是孟成瀾走出病服并帶上門,室內(nèi)一下子只剩下梁貞和喬奈對視。
梁貞再次招手:“過來,靠近點說吧�!�
喬奈離他的距離太遠了些。
喬奈搖頭。
這不禁讓梁貞有些失望,但他還是親切地笑著,“在孟家過的好嗎?”
喬奈說:“不錯。”
并不,她知道自己撒謊,她不習(xí)慣住孟家。
梁貞正回說什么,一時喘不上氣地咳嗽幾聲,嚇得喬奈往前走兩步:“梁叔叔……”
梁貞笑著擺手:“不礙事,年紀大經(jīng)不起熬夜,氣虛而已�!�
還有興致打趣自己的年紀,喬奈好氣又好笑,轉(zhuǎn)眼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覺地站得離梁貞床邊不到十厘米。
氣氛剛活絡(luò),梁貞不笑了,一臉認真:“喬奈,有件事我必須給你道歉�!�
喬奈不解地等著他說完。
“畫展壓軸作品的事,”梁貞垂眼,隱隱手背有青筋在跳,“我?guī)兔Σ邉澋臅r候沒有留意它的內(nèi)容,喬奈,事件已經(jīng)發(fā)生梁叔叔無論說什么都于事無補�!�
喬奈渾身僵硬,事實上她不想提起有關(guān)畫展的話題,可是是她之前錯怪梁貞。
“我會想盡辦法追回《綻放》,”梁貞繼續(xù)說,“一直以來,讓你受這種委屈,我非常抱歉�!�
喬奈的眼淚奪眶,她不怕來自任何人各種形式的鞭打,卻最怕梁貞給予她的溫柔。她用裙子的長袖蓋住眼睛,久久地不說話。
“喬奈,回來吧�!绷贺懙�,“再給叔叔一次機會,不管之前有什么問題,我們一起面對可以嗎?”
“可是……”喬奈哽咽著。
她有段不能見光的感情啊。
可梁貞一句話重新讓她跌回懸崖低谷,對方如此地和藹大度:“沒關(guān)系,梁叔叔并不是要阻擾你和孟殷�!�
喬奈頓時睜大一雙眼睛,無措迷茫地看向他,好似沒有聽清梁貞在說什么,直到對方又重復(fù)一遍。
“不用,”喬奈的表情隨著心一塊冷了,“我想留在孟家�!�
她撇開視線裝作看不見梁貞的愕然后黯然失色的臉,冷漠地為自己開離,“既然梁叔叔身體沒有大礙,我下次再來看望。”
她二話不說地推開病房,任憑梁貞在她身后連喊幾聲她的名字。
沒想到她會這么快出來,孟成瀾問:“談完了?”
喬奈說對,再又說:“我打算回去。”
孟成瀾通過她的狀態(tài)感覺出她和梁貞說不定存有誤解,他好脾氣地勸和:“剛剛梁貞有在叫你,你確定不進去再道別?”
喬奈堅持:“我要回去�!�
孟成瀾只得先送她回家。
折騰一下午,回家時天色早昏暗,他們走進客廳,孟殷端坐在客廳看書,聽見動靜放下本書,笑對喬奈,“歡迎回來。”
轉(zhuǎn)頭面對他哥,他笑意不變地問:“下午讓老趙支開我,可是完成了什么計劃?”
這話無疑使得孟成瀾心頭一跳,他看不透孟殷招牌式假笑的面孔下隱藏怎樣的詭計,警惕地盯著對方。
孟殷不理會他哥哥是什么想法,他邀請喬奈和他一塊上樓,“我剛發(fā)現(xiàn)一個好玩的游戲,你要不要試試?”
喬奈心不在焉的應(yīng)付,跟著踏上上樓的臺階。
晚些時候,孟成瀾給梁貞通話,他奇怪為什么梁貞沒有說服喬奈,而梁貞深感疲倦,表示喬奈和他之間已然存在代溝。
孟成瀾:“……”
行吧,事到如今他做的一切倒像多余。明早飛往美國的機票已定,對于喬奈他只能自求多福。
然而沒過兩天他剛落定校園,接到孟殷的跨洋電話。他從不覺得他家弟弟會打電話對他表示關(guān)心,孟成瀾第一時間做好準備迎接他弟弟送給他的“禮物”。
“我的好哥哥,”對方說著,“感謝你把喬奈推向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