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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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回到家的半夏蹬蹬蹬往樓上跑,在樓道里碰到了外出歸來的凌冬。
這位學長的皮膚本來就十分白皙,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緣故,他的皮膚如同新剝了殼的雞蛋,白皙細嫩到了瑩瑩起光的程度。
只是他的右眼不知有了什么問題,似乎涂過藥,用一塊方形的白紗布遮著。
半夏還來不及和他打聲招呼。他便有些刻意地避開了視線,直接推門進他的屋子里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閃身進屋的背影,從耳垂到脖頸仿佛都泛起了一層粉紅色。
半夏回到自己的屋子。桌上依舊擺著溫熱的宵夜,小蓮卻沒在家。
小蓮沒在屋子里是常事,但往常只要是半夏回家的時間段,他通常都會很快地從窗外出現(xiàn)。
蹲在他的小窩里,聽半夏拉一會琴,兩個人再說說話,聊一會天。
大部分的時候,是半夏說,他傾聽。
一個蹲在窗邊的小窩,一個趴在床尾,熄著燈,就著窗外的月色,天南地北地聊著,直到半夏進入夢鄉(xiāng)。
可是今天,半夏在屋子里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小蓮回來。
她靠著墻,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
偏偏今天,連這堵墻都安靜得很,隔壁屋子里的學長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連一首鋼琴曲都沒有演奏。
沒有音樂分散半夏那顆有一點煩悶的心。
半夏拿起自己的小提琴,信手撥弦,漫不經(jīng)心地隨手演奏著。
那旋律聽起來像在下雨,雨中沾著點情|欲,欲中透著點驚惶,驚惶中又帶出隱秘的歡愉。
半夏拉了半天,才突然發(fā)覺自己演奏得是當初凌冬請自己幫忙實錄的那一段旋律。
不知道為什么,這段旋律此時此地拉起來,感覺特別符合自己的心境。
小蓮他,是在躲著我嗎?
半夏咬咬嘴唇,心底的聲音順著指腹和琴弦的揉動,流淌在小小的屋子內(nèi)。
她不知道,有一個身影只隔著薄薄的一道墻,背在她的身后,坐在黑暗中,靜靜地聽著這首歌。
身著白衣的男人手邊,手機屏幕在黑暗中微微亮著光。
屏幕上開著計時器,時鐘一分一秒毫不留情地跳動著。
在時鐘跳到第五十分鐘的時候。
黑暗里,靠著墻壁的男人閉上了眼睛,輕嘆一聲,“果然,時間又變得更短了�!�
小提琴悠悠的鳴響中,那件雪白而柔軟的襯衣垮落在地上,從里面爬出了一只小小的黑色守宮。
第31章
就他了
早晨,桌上的早餐精致得有些過分。
現(xiàn)烤的舒芙蕾松餅,松松軟軟白白胖胖的,面上澆了一點煉乳,還撒過糖霜。搭配一碗熬出膠質(zhì)的銀耳紅棗湯。另外還有一碟洗凈的丹東,一個個紅艷艷的尖尖簇擁在瓷白的小碗中。
像是一位想要哄家里人開心的妻子刻意耗費精力準備的愛心早餐。
但做早餐的人卻不在屋子里。
事實上,半夏這兩天都沒怎么見到小蓮。晚上回來的時候,桌上擺著熱騰騰的宵夜。
早上起來的時候,桌上放著精致可口的早餐。
但那只小小的黑色身影,始終沒有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
半夏只好獨自吃完早餐,騎著車去學校。
騎行到半途,突然剎住了車,終于想明白一件事。
難道他,是在躲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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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育英琴行上課的時候,半夏把林石簽名了的書遞給甜甜,小姑娘興奮地摟著她的手臂,又蹦又跳,小心翼翼地將那本書藏進書包的最里層。
她從書包里拿出一張小照片給半夏看,那是她飼養(yǎng)了多年,最心愛的一只寵物貓,“老師,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不是普通的貓咪哦。我媽媽說,她是一位來自貓星的公主,所以我每天都抱著她,給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半夏于是也把手機里小蓮的照片給她看,“老師家里也有呢,漂亮吧?這不是普通的蜥蜴,是一位蜥蜴王子�!�
“王子嗎?”小姑娘有一點失望,“可惜了,是王子的話,我就不能隨便摸他了。”
“為什么?”半夏不明白。
“因為他光溜溜的啊,而且又是男生�!毙」媚飻[出一副這你都不懂的表情。
半夏啊了一聲。
小蓮剛來家里的時候,一直維持著蜥蜴的模樣。
半夏帶著他看病,帶著他出門。把他藏在口袋里,握在手中,摸來摸去地都習慣了。
雖然后來在小樹林里,見到他人形的模樣,但也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如今被小朋友一句話點破,回想起自己對小蓮做過的諸多行為,一時間感覺整個人快要裂開了。
下課之后,甜甜的母親特意找到了半夏。
那位衣著體面,對孩子教育十分重視的女士一臉笑吟吟的,“不知道老師用了什么好辦法,這孩子最近練琴肯吃苦了許多。真是要謝謝小夏老師了�!�
半夏此刻腦子里一片鬧騰,都沒能聽清她說了些什么。
回家的地鐵上,半夏握著車廂內(nèi)的扶手,低頭打開手機上的守宮論壇。
一條條關于守宮的信息順著手指的滑動在屏幕上滑過。
守宮的“某種器官”是藏在體內(nèi)的,大約在腹部和尾巴交界的位置,平日從外面是看不見的。
半夏看了一眼那些示范照片,想到自己昨天是怎么把小蓮翻過來按在手里的,深深倒吸了口氣。
雄性守宮快速抖動尾巴代表什么?
當然代表它發(fā)晴了,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體內(nèi)的信息素啦,快給他找一位小姐姐。
守宮很多地方都很敏感的,頭部,脖頸和尾巴,都是它們的敏感區(qū)域哦。
除非想要欺負它們,不然不要隨意觸摸哦。
車窗外,一幅幅廣告燈箱在飛快地后退。
半夏伸手捂住了臉,我這都對小蓮干了啥?
地鐵到了站,改騎自行車。車輪骨碌碌走在鄉(xiāng)村的小路上。
整個村莊披著夜色,暖暖的萬家燈火點綴路邊。
和過往的每一天一樣,年輕的媽媽在給孩子洗澡更衣服,輔導功課。
年長一點的女主人忙著收拾碗筷,拖地洗衣服。
年邁的杜婆婆寡居在空蕩蕩的老宅,孩子們遠飛外地。
這個村子和半夏成長的家鄉(xiāng)風俗類似,女性大多勤勞而辛苦,承擔起家庭生活中幾乎全部的繁重工作,卻時時被視為理所當然。
半夏從小沒見到過父親。卻見過太多這樣為了丈夫和子女付出一切的女性。
哪怕是半夏那位十分尖酸刻薄的舅媽,每天下班回家的時候,也需要買菜煮飯,伺候完全家人吃飯之后,還要拖地洗衣。
直忙到八九點鐘,或許才能抽出空到隔壁她們家鬧騰一場,說幾句酸溜溜的閑話。
而她的舅舅在大部分時間里只在吃完飯后,架著腳在茶幾上看看電視。因為不打老婆,也不去外面吃喝瞟賭,還被村里村外冠以好丈夫的稱號。
半夏曾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或許都不會產(chǎn)生和異性一起生活的期待。
當年,聽到半夏說這句話的時候,媽媽正站在院子里晾曬洗好的床單。她嘩地一下將一大塊格子紋的棉布床單抖開,對著陽光扯直了,轉過頭來笑著看半夏,“一個人過日子終究有點孤單。如果能遇到一個從心靈到身體都吸引你的人,相互陪伴著過日子,而不是一方不平等的付出,那么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只是人海茫茫,想遇一個這樣的人實在不容易。若是為了結婚,隨便湊合一個人,倒也確實沒必要�!�
“呸呸呸,別把你那一套灌輸給孩子�!蹦棠淘谶@時候過來了,“我們夏夏將來一定會找一個好男人。這人吶,過日子沒個伴不行。”
半夏當時蹲在葡萄架下,看著一排排晾曬在陽光中的衣物,心中對這些話很不以為然。
覺得既然媽媽可以一個人過日子,自己當然也是可以的。何必要去找那么一個人,天天為他洗衣做飯,消耗自己的人生。
但如果那個人是小蓮呢?
陪著自己聊音樂的小蓮,聽自己拉琴的小蓮,給自己做飯的小蓮。
生病了在自己床邊忙前忙后的小蓮,呆萌可愛的小蓮,聲音低沉的小蓮,還有那月色下赤身果體的小蓮。
半夏的耳邊好像響起了母親站在漫天飛舞的床單中說的那句話,如果你遇到一位從心靈到身體都吸引你的人。
就是他了。
半夏咬了咬嘴唇,加快車速,讓夜晚的冷風把自己發(fā)燙的頭腦吹得清醒一些。
只是她回到家以后,屋子里依舊沒有人。
在那簡陋的小床上,平放著一件極為漂亮的禮服。
那或許是一件,所有女孩看了都會為之心動的裙子。
朦朧的薄紗,如煙的裙擺。簡約大氣的領口宛若被夜色染黑,神秘黑色一路向下,層層漸變,期間墜滿了閃閃發(fā)光的萬千星辰。
若是將它披在身上,便有如攜璀璨星辰同游,行走舉動之間,會是那夜晚優(yōu)雅的女神。
半夏把那條紗裙捧起來,輕輕用手摸了摸,放在頰邊蹭了蹭,裙擺柔韌的面料滑過肌膚。
她從來沒給自己買過這樣的小裙子,也從沒有人給她買過這樣的小裙子。
“小蓮�!卑胂谋е棺�,抬起頭朝窗外喚了一聲,漆黑的窗外沒有人回應她。
只是在另一間沒有點燈的屋子內(nèi),卻有一個人聽見了這聲呼喚。
那人在黑暗中一下抬起頭,向著墻的方向邁了一步。
最終卻只是伸出手,抵著那道薄薄的墻壁,將身體和額頭都靠在了冰冷的墻壁上,靠在那最貼近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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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西史課開始之前,階梯教室里還處于一片亂糟糟的狀態(tài)。
大課的教室人多口雜,大家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聊天。
“期末演出的禮服你訂制了嗎?”
“還沒有呢,正頭疼要買什么款式�!�
“我看年級合唱會就唱《肥宅群俠傳》好了�!�
“夭壽啦,教授會砍死你的好吧�!�
“聽說威廉大師明年會來旅游,可能會開幾場鋼琴演奏會哦�!�
“天吶,我好迷他的,一定要去聽一次。”
“好像姜臨也要回國了。不知道有沒機會聽到這位大師的小提琴演奏�!�
“他曾經(jīng)也是我們榕音的校友吧?成名之后出國了。”
“紅橘子上有一個新人,最近勢頭很猛。幾首歌都不錯,有一首已經(jīng)沖上排行版前十了。”
“是嗎?我看看,叫什么名字�?吹搅耍罴研氯�,名字叫赤蓮�!�
喬欣聽見了這個,便問坐在身邊的尚小月,“紅橘子是什么?”
“一個比較小眾的音樂網(wǎng)站。上面有不少很有個性的原創(chuàng)音樂人。有機會你可以去聽聽�!�
“是么,那我也下一個。他們剛剛在說得是什么歌?《人魚》?我找找看�!�
喬欣很快跟著手機里的旋律哼哼了起來,第一條用陽光織就……第二條用月華裁剪……第三條點綴上星辰……坐在窗邊的半夏抬起頭,喬欣口里哼的歌,正是自己生病的那天,小蓮唱給自己聽的歌曲。
他為我唱歌,還給我準備歌里的小裙子,明明是對我那么好。
半夏看著窗外陽光中的樹葉,忍不住托著腮嘆了口氣,“到底為什么要躲著我��?”
身邊的潘雪梅聽見了,邊埋頭寫著手里的作業(yè)邊隨口問了句,“什么躲著你?”
“我喜歡上一個男孩子,”半夏說,“可他這幾天好像總是在躲著我。”
潘雪梅手里的筆在作業(yè)紙上拖了長長一條線,抄了半頁的紙就這樣廢了,但她且不顧得這個,抓著半夏的手臂搖晃,“什么男孩子?你什么時候有喜歡的人了?”
坐在前排的尚小月和喬欣一下坐直了脊背,豎起耳朵。喬欣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借以掩飾自己偷聽八卦的行為。
“不是我們學校的,是住在我那棟出租房里的人�!卑胂暮艘幌掠迷~。將兩人已經(jīng)同居的事實蒙混過去。
“那人長得怎么樣,帥嗎?”潘雪梅是輕度顏控。
“嗯……大長腿,腰細,脖子很漂亮,皮膚特別白�!�
總不能告訴你,我還沒見過他的臉吧。
潘雪梅聽著半夏這種描述,臉色微妙了起來,“你,你們這是進行到啥程度了?還有他為什么躲著你?誒,他憑啥躲著你?”
“啥程度沒到,我這都還沒挑明呢�!卑胂碾y得地有點不好意思,“就……前幾天,我不小心把人給看光了,還上了一把手�!�
前排的喬欣噗嗤一聲把口里的水都噴了。
“別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卑胂木趩实卣f,“我又不是LSP,我那真的是意外,是意外。”
第32章
你就教教我
“那他為什么躲著你?”尚小月已經(jīng)忍不住了,從前排轉過身來,“他那是不好意思?還是……”
半夏知道班長尚小月想問的是什么,這個問題同樣也困擾了她好幾天。
在討論這種話題的時候,她欠缺了一點少女本該有的羞澀。事實上她也不太知道一個女孩在想要詢問這些話題時,“本該”是什么狀態(tài)。
她唯一想要的,是能夠?qū)⒆约耗X海中連著幾天亂成一團的絲線給捋順了。
“我覺得……他應該不是不喜歡我�!卑胂恼f出了自己的結論。
前后三個腦袋,一起向她聚攏過來,一個個眼睛瞪得賊亮。
“他雖然躲著我,但昨天又特意送了我一條漂亮的小禮服。還每天按時給我準備各種好吃的�!卑胂年种富叵�。
潘雪梅差點跳起來,掐住半夏的脖子來回搖晃,“原來你每天這么多好吃的都是那個人給你送的。你居然瞞著我這么久,夏啊,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啊啊啊�!�
半夏被她搖得連聲哎呀,“別搖了,別搖了,我不是都分給你吃了嘛�!�
“既然這樣,那他想必只是害羞了。你先忍一忍,晾他一段時間�!眴绦肋@樣說,“我們女孩子,不能太主動,一主動在男人心里中就沒價值了。你得等著他主動來找你�!�
“我不這樣覺得�!鄙行≡鲁至硗庖环N觀點,“既然他害羞,你就該主動點,直接找個機會說個清楚明白,省得牽腸掛肚,難受死了。人生不管什么時候,主動權都應該掌握在自己手里�!�
半夏就看潘雪梅。
潘雪梅攤手:“看我沒用啊。我沒經(jīng)驗,怎么給你意見�!�
半夏于是滿懷希望地轉向喬欣和尚小月,“你們倆肯定是過來人,對吧?”
尚小月和喬欣對視了一下,莫名扭捏了起來。
“也沒有。其實都是紙上談兵。”
“太……太忙了,實在沒空談戀愛�!�
三個人卻一切說,“其實我們現(xiàn)在唯一想知道的是,你那位腿長腰細,膚白貌美,能做飯能烤餅干的男人到底長啥樣?”
“快交出來給我看看,男媽媽是什么樣子的?”
“對,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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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半夏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性格堅韌,行事果斷的人。
長到這么大,才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這樣猶豫不決,煩躁難安,磨磨唧唧的一天。
小的時候,半夏想要學小提琴,盡管聽到這個要求之后,家里從奶奶到母親,全都表示極力反對。但小小的她拿定主意,天天爬墻到隔壁慕爺爺家里賴著旁聽。
直到慕爺爺親自牽著她的手上門來,做母親的思想工作。
“這個孩子擁有絕對音感,是一個非常有音樂天賦的孩子。不讓她接觸小提琴,當真是可惜了�!�
母親思慮了許久之后,終于長長嘆了口氣,賣掉了自己唯一的一枚戒指,給她買了一架便宜的小提琴。
到了初二那年,媽媽因病離世。周圍的親戚圍著輪番勸說她放棄音樂。
“你娘沒了,哪還能學音樂這么燒錢的東西,這誰家供得起你?我告訴你,你別想著你舅舅口袋里那三瓜兩棗,那可都是我們夫妻倆的血汗錢�!本藡尞敃r就這樣嚷嚷出來。
雖然說得刻薄,但半夏其實并不惱恨這位舅媽。她自己也覺得,母親沒了,這個世界上也就再也沒有人有義務為她付出什么。
只是她從骨子里就倔,硬是咬著牙自己半工半讀,在奶奶的一點點幫助下,考上了音樂學院。
有時候半夏覺得自己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樣,是夏季里長在地里的一種野生植物,又野又倔,骨子里還帶著點毒。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從來不曾遲疑后退過半步。
真真只有這么一回,算是折在那只又軟又嬌的小蜥蜴身上了。對他當真是拿又拿不起,放也放不下。想直接逮住他問個干脆明白吧,又怕他對自己只是友情。想索性不管他吧,卻著實舍不得。
思來想去地折騰了幾天了,居然還拿不定主意。
一顆心吶,像是被人放在小火附近灼烤,躁動不安。
這也太難受了。
下午,上郁安國一對一的專業(yè)課的時候。半夏滿腹愁思都付諸于琴聲。
初見之時,歡喜雀躍。
林中偶得,心頭小鹿亂跳。
見不著他,心底患得患失,輾轉反側。
第一次品到這般滋味,細細嘗來,甜中帶酸,酸里帶澀,澀中回過甘美滋味。
一首柴小協(xié),拉得是婉轉柔腸,曲調(diào)幽幽,滿是少女懷春之心。
郁安國十分驚喜,“這一次的情緒太到位了。”
“無論是第一章奏鳴曲的華麗,還是第二樂章的抒情,第三樂章回旋奏鳴曲的節(jié)奏感。情感都表達得細膩絲滑�!眹绤柕睦辖淌诠α似饋恚安诲e,確實不錯。哈哈,這一版的柴小協(xié),有意思得很�!�
“原來他說得是這種心情,”半夏收起了琴,咬牙呢喃一句,“如今倒算是真正理解了,可真是叫人惱恨�!�
“等一下,半夏。你有沒有比賽用得禮服嗎?”郁安國喊住了準備離開的她。
他還記得這個學生在選拔賽的時候,隨便套了件日常穿的大衣就直接上臺了。
配上凌冬王子一般風度翩翩的伴奏,直接在校園論壇上被戲稱為榕音版灰姑娘。
“你師娘衣柜里,收著很多她年輕時候穿過的禮服。她讓我告訴你,如果有需要,就去家里挑一挑�!�
這大概是郁安國第一次遇到還需要自己給學生考慮登臺演出服的時候。
可是那位小姑娘聽完這句話,似乎顯得更喪了,“謝謝老師,謝謝師娘。不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小裙子了�!�
她和老師鞠躬道謝,萎靡不振地背著琴離開。
又送我那么漂亮的小裙子,又吊著我的胃口一句話都不說清楚,到底是幾個意思?半夏滿肚子的怨氣。
“我是不是不該同意她走這種風格?”老教授看著她垂頭喪氣的背影,開始有點開始懷疑自我的教學方式,“好好的小姑娘拉一首柴小協(xié)怎么搞成了這種鬼樣子。早知道讓她老老實實按著譜子走得了�!�
今天晚上,半夏不需要打工,卻有些不太想回家。
于是坐地鐵到了南湖湖畔,在地鐵口往日習慣的位置上站著拉琴。
寒冬冷夜,湖畔琴聲郁郁,凄婉動人,令聞者心酸。
一個年輕的男人拿著一朵紅玫瑰穿過馬路跑過來,把那沾著水滴的鮮花放進了半夏收錢的琴盒里。
南湖岸邊是酒吧一條街,夜里街上往來著的都是年輕人。賣花的人多,送花的人也很多。就是半夏也偶爾能收到一兩束來自異性的花朵。
“我,我經(jīng)常在這里聽見你的演奏。我真的很喜歡你的琴聲。”
年輕的男人漲紅了臉,磕磕絆絆地說了一句,把花留下,轉身就跑。
他說常常在這里聽半夏拉琴,可惜地是半夏每一次演奏都專注在自己的琴聲里,并沒有注意到過這個人,對他毫無印象。
男人的面孔因為緊張和興奮漲得通紅,那樣的粉色甚至順著脖頸,蔓延進緊扣的衣領之中。他跑過人行道時甚至在臺階上絆了一下,險些摔了一跤。
原來和一個人表明心意,需要這樣地鼓起勇氣。
這份心意如若只是一廂情愿,對方根本徹頭徹尾地不知道,也當真是令人難過。
半夏低頭在湖畔拉琴,粼粼碧波傾聽著她心中的歌聲。
街道上車水馬龍,熱鬧不凡,往來的每一個都在笑,仿佛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有著不開心的事。
她驟地停下琴聲,心想這也太不是滋味了。
難過也好,難堪也擺,總要弄個清楚明白,方才能活得舒暢不是。
一輛跑車在半夏身邊停下,來人搖下車窗,一臉驚訝,“半夏,你怎么會在這里?”說話地是魏志明。